《饥饿的女儿》的原文摘录

  • 这个社会,既得利益者组成一个统治集团,一个新的特权阶级。我们老百姓只想在公共厕所加一个茅坑,当干部的,不管小官还是大官,他们有自己专用的抽水马桶、浴室、电话、佣人、奶妈。饥饿时期哪听说饿死过一个干部?这些人的第一条准则是巩固特权集团的共同利益,并且传给自己的子女;第二条是在这集团中往上爬。这第二条经常与第一条产生矛盾,由此闹出祸及老百姓的政治变乱。 有两个文革。第一个文革是干部们互整,不被人整倒,也会整别人。既然吃政治这碗饭,就得手拎着脑袋瓜,既然享受特权,就得冒被整的风险。有什么可抱怨的?本来这就是他们选择的。不管是当事者,或是当事者的后代们,现在如何愤恨写文字控诉文革,受造反派迫害,都太可笑了。另一个文革是老百姓的文革,他们借毛主席在党内与刘少奇等人抢权的机会,做了造反派来发泄报复。但是造反派在69年就挨整,整了十一年,现在干部们还要整胆敢造反的老百姓 (查看原文)
    silvia 19赞 2012-07-31 10:29:27
    —— 引自第143页
  • 我在历史老师身上寻找的,实际上不是一个情人或丈夫,我是在寻找我生命中缺失的父亲,一个情人般的父亲,年岭大到足以安慰我,睿智启示我,又亲密得能与我平等交流情感,珍爱我,怜惜我,还敢为我受辱挺身而出。所以我从来没有感到历史老师与我的年龄差,同龄男人几乎不会引起我的兴趣。 但是,三个父亲,都负了我:生父为我付出沉重代价,却只我带来羞辱;养父忍下耻辱,细心照料我长大,但从亲近过我的心;历史老师,在理解我上,并不比我本人深刻,只顾自己离去,把我当作一桩应该忘掉的艳遇。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父亲。它不会向我提供任何生养这个孩子的理由,与其让孩子活下来到这个世界上受罪,不如在他生命未开始之前就救出他。 (查看原文)
    Iyuannn 9赞 2021-10-29 10:35:07
  • 在母亲与我之间,岁月砌了一堵墙。看着这堵墙长起草丛灌木,越长越高,我和母亲都不知怎么办オ好。其实这堵墙脆而薄,一动心就可以推开,但我就是没有想到去推。只有一两次我看到过母亲温柔的目光,好像我不再是一个多余物。这时,母亲的真心,似乎伸手可及,可惜这目光只是一闪而逝。 (查看原文)
    Iyuannn 9赞 2021-10-29 10:35:07
  • 写作如同爬梯子,目的不是目标,而是为了看清自己从何而来,看见那些消失在记忆深处的人和景致,把他们的形象记录下来。 (查看原文)
    Iyuannn 9赞 2021-10-29 10:35:07
  • 他们才不在乎你要不要小孩,“计划生育”,打掉的孩子越多越好。同时他们又想维持道德,对非婚性行为必须羞辱,要你明白是沾了政策的便宜,中国式“共产主义”道德正在由于你打胎而败坏。 (查看原文)
    福禄寿喜 1回复 4赞 2020-08-15 22:39:52
    —— 引自第278页
  • 饥饿是我的胎教,我们母女俩活了下来,饥饿却烙印在我的脑子里。母亲为了我的营养,究竟付出过怎样惨重代价?我不敢想象。 我整个平静的身体,一个年轻的外壳,不过是一个假相。我的思想总是顽固的纠缠在一个苦恼中:为什么我总感到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真希望那个跟在我身后的陌生男人不要离开,他该凶恶一点,该对我做点出格的事,“强暴”之类叫人发抖哆嗦的事。那样我就不多余了,那样的结局不就挺狂热的吗?这想法搞得我很兴奋。 每天夜里我总是从一个梦挣扎到另一个梦,尖叫着,大汗淋漓醒来,跟得了重病一样。我在梦里总饿得找不到饭碗,却闻到饭香,我悄悄地,害怕被人知道的哭,恨不得跟每个手里有碗的人下跪。为了一个碗,为了尽早的够着香喷喷的红烧肉,我就肯朝那些欺侮我的人跪着作揖。醒来一回想,我便诅咒自己,把自己看成一文不值的人,我瞧不起自己,恨自己有那么强烈的身体需求。 我一次次对自己否认;我不是生来这样,胎儿不会有记忆,不会受委屈,不会有创伤。但是我无法解释我的某些行为。比如,我对食物的味道特别敏感,已经这么大一个姑娘了,还是永远想吃好东西,永远有吃不够的欲望,而且吃再多还是瘦骨嶙峋。闻见邻居家灶上在炒鸡蛋饭,我清口水长流。我从不吃零食,讨厌同学中有小钱买零食的“五香嘴”,却对肥肉特别馋,幻想以后的一天,能自己做主了,就天天吃肉。 而且,我对受亏待特别敏感,不管什么样的亏待,别人受得了,我就不行。心里一闹,怎么想也想不开。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个特别好高要强的女孩,我嘴笨,一到公众场合就紧张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在似锦如花的少女堆中,我不仅个儿矮人一截,脸也痩削些,连头发也长得稀疏些。我总在最不扎眼的角落里呆着,觉得受到别人的有意压制:别人得意,总拿我做牺牲。 十八岁过去了,难道饥饿的后遗症就这么严重?比我大几岁的人出生后挨了饿,与我同年龄的人大都胎中挨过饿,几乎都是死里逃... (查看原文)
    苏言 3赞 2013-10-16 14:45:14
    —— 引自第14页
  • 大舅妈是村子里头一个饿死的,大表哥从读书的煤校赶回去吊孝。到忠县前的丰都县,饥饿的惨状便不忍目睹,插着稻草卖儿卖女的,举家奔逃的,路边饿死的人连张破草席也没搭一块,有的人饿得连自己的娃儿死了都煮来吃。过路人对他说,小同志,别往下走了,你有钱有粮票都买不到吃的。 他这个孝子回学校后一字未提母亲是饿死的,一字不提乡下饥饿的惨状,还写了入党申请书,赞颂党的领导下形势一片大好。他急切要求进步,想毕业后不回到农村。家里人饿死,再埋怨也救不活。只有顺着这政权的阶梯往上爬,才可有出头之日,千部说谎导致饥荒,饥荒年代依然要说谎,才能当干部。 (查看原文)
    momo 3赞 2021-12-02 14:15:57
  • 我站在布帘前的床边,摸出四姐枕下一面小圆镜,举起来照自己。如同每次梳头后的动作,可这次我左照右照,都看不见自己的脸。 四姐走进阁楼,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听见我的话,双眼马上睁圆了,吓死一般冲下楼梯,大声喊叫母亲,叫二姐,叫三哥。她的声音尖厉悠长,像唱歌一样悦耳。我面对镜子,镜子仍是镜子,没有我。镜子坠落在地板上,没碎裂,只是反了个面,两个胖娃娃拥抱麦穗玉米的丰收景象。 我不再属于自己了,我感到自己倒在地板上,双脚奋力朝外一蹬。 一片喧哗声,有人凑近盯着我说:“她收尸了。” 我收尸了?我死了,才十二岁,就这么死去?我的结局原来是这样。这一刻,我轻飘飘地,不着边际,没根没依的,原来死如此简单、轻快和松弛。 我在围拢的人群中寻找母亲,我想对她说,要她烧掉我的日记,它在床底下。我看不见母亲,我在拼命找她,用一种只有她和我才明白的语言,继续对她说:别留下我的模样,烧掉我仅有的那几张照片。很快,另一种感觉升上来:追悔莫及,难以言说的懊丧。我渴望再活一次,哪怕比前一生更痛苦。我还刚刚开始活,我不想死,我就是要活!就是要不顾一切地长大! (查看原文)
    Soni 1赞 2023-07-10 23:03:33
    —— 引自第135页
  • 他说,上海的亭子间,巴黎的阁楼,不知出了多少作家画家,一个人的艰苦就是这个人的财富。不过他也说,一个人再强,你也强不过这个世界,你也占不尽世上所有的荣华。他还说,瀑布一直在那里,无人知悉,直到河流把它显示出来。 (查看原文)
    苍南° 1赞 2012-10-05 18:59:15
    —— 引自第102页
  •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你会遇上一个人,你无法用一种具体的言语去描述,不用语言,只用感觉,就在漆黑中撞进了通向这个人的窄道。一旦进了这个窄道,不管情愿不情愿,一种力量狠狠地吸着你走,跌跌撞撞,既害怕又兴奋。 (查看原文)
    永远的娃娃 1赞 2012-11-20 16:23:24
    —— 引自第21页
  • 我从来都爱不可能的东西,越是无望,越能烧灼我的情感 (查看原文)
    于夕 1赞 2013-07-15 00:21:19
    —— 引自第176页
  • 1 我从不主动与人提起生日,甚至对亲人,甚至对最好的朋友。先是有意忘记,后来就真的忘记了。十八岁之前,是没人记起我的生日,十八岁之后,是我不愿与人提起。不错,是十八岁那年。 学校大门外是坑坑洼洼的路面,向一边倾斜。跨过马路,我感到背脊一阵发凉——一定又被人盯着了。 不敢掉转脸,只是眼睛往两边扫:没有任何异常。我不敢停住脚步,到了卖冰糕的老太太跟前,我突然掉转头,正好一辆解放牌卡车疾驶而过,溅起路沿的泥水。两个买冰糕的少年跺脚,指着车乱骂,泥水溅在了他们的短裤和光腿上。老太太将冰糕箱往墙头拉,嘴里念叨:“开啥子鬼车,四公里火葬场都不要你这瘟丧!” 一阵混乱之后,小街还是那条小街。 我愣愣地站在杂乱的路上。是不是我今天跟人说话太多,弄得自己神神经经?从童年某个岁数起,我时不时觉得背脊发凉:我感到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好几次都差一点看见了盯梢的人,但每次都是一晃而过。 那个男人,头发乱蓬蓬的,从没一点花哨色彩闪入我的眼睛。他从不靠近我,想来是有意不让我看清。只是在放学或上学时间才可能出现,而且总在学校附近,也从不跟着我走,好像算准了我走什么路,总等在一个隐蔽地方。 这一带的女孩,听到最多的是吓人的强奸案,我却一点没害怕那人要强奸我。 我从未告诉母亲和父亲,不知如何说才好,说不清楚。很可能,他们会认为是我做了什么不规之事,臭骂我一顿。好多年我独自承担这个秘密,渐渐这件事失去了任何恐惧意味,甚至不再神秘。每次有目光盯着背脊——大约隔半月或十天,我总有背脊发凉感觉。事情本身没什么可怕可恨,可能与生俱来,可能每个人都会遇到。人一辈子,恐怕总会有某个目光和你过不去,对此,我可以装作不在乎。说实在的,平时愿意看我一眼的人本来就太少。 而每次我想抓机会捕捉这个目光,它都能躲开我。而我不过是为了某种确定,就像过分小心地逮一只翠绿的蜻蜓。或... (查看原文)
    zerokim 1赞 2016-02-14 10:50:42
    —— 引自章节:精彩篇章
  • 我必须弄清楚,或至少明白一点点从小就盘绕在心头众多的谜团和阴影。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什么,但都不肯告诉我,他们在有意组成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就这么被框定在沉默之中。也许人人都落在别人“不言”的囚笼里,别人不说的正是我急切想知道的真相。 (查看原文)
    墨远 2011-02-19 20:21:12
    —— 引自第73页
  • 沿江岸的一处处趸船,停靠着各式轮船,淌下一路锈痕的缆车,在坡上慢慢爬。拂晓乌云贴紧江面,翻出处处闪闪的红鳞,傍晚太阳斜照,沉入江北的山坳里,从暗雾中抛出几条光束。这时江面江上,山上山下,灯火跳闪起来,催着夜色降临。尤其细雨如帘时,听江上轮船丧妇般长长的嘶叫,这座日夜被二条奔涌的江水包围的城市,景色变幻无常,却总是那么凄凉莫测。 绵长的夏天,经常一个月不下一滴雨。长江开始涨水,上游来的水涨得很慢,一夜间却会淹没上百米的泥滩。这城市之热,没住过的人,不可能明白:从心烧,贴着皮肤的毛孔,火苗般一丝丝地烤。没有风,有风也是火上加热,像在蒸笼里,紧压着让你喘不出气。 “你龟儿子奸嘴滑舌,夜壶提到老子头上来,耍假秤!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可以洗刷的么?你猫抓糍粑,脱得了爪爪喽?” “啰嗦啥子,把他洗白。” “我日你先人,你装哪门子神。” “我日你万人,祖宗八辈。” 旁边的人添油加炭,惟恐打不起来,“好说个卵,锤子!” 大姐坐着的礁石面上有许多蜂窝似的蚀坑,与我肩挨肩,说的事却离我越来越远。远程的大客轮驶近朝天门码头,拉响汽笛,听起来像个廉价雇来的吹打队在奏丧曲。太阳退到对岸江北,一层淡淡的红晕浮于山头。江里零散的几个游泳者,顶着衣裤往自家岸边游。这个城市的历史太喧闹,传入我耳旁的声音极杂乱,单凭耳朵,很难一字不漏地听清大姐的话,我必须凭我的心去捕捉。 共产党解放重庆前不久,一场大火在重庆上空腾起。火蔓延着,顺着夏季的江风沿山坡往上卷。临时板棚,吹到热风就着火。泊在河滩渡口的木船趸船也燃烧起来,贫民百姓在火焰中奔逃。 (查看原文)
    狗命要紧 2011-04-11 16:56:51
    —— 引自第317页
  • 人人都可以欺侮我,你不能;你若欺侮我,我就把流血的伤口敞开给你看。这么一想,我心里突然既委屈又心酸,差点流出眼泪。他的确与所有的人不一样,很轻易就能让我为他哭泣,他总能使我忘掉自己,变得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查看原文)
    好闻的泥巴 1回复 6赞 2011-07-25 18:58:31
    —— 引自章节:第九章
  • 睡眠真是个奇怪的过程,像一次死亡接着一次新生,过滤掉了痛苦,榨干这种那种的欲望和情感。 母亲说:“这个社会假模假样,不让人活也不让人哭。” (查看原文)
    好闻的泥巴 1回复 6赞 2011-07-25 18:58:31
    —— 引自章节:第九章
  • 母亲随整个运输班班转到离家很远的白沙沱造船厂,干体力活,汗流浃背,和男人一样吼着号子,迈着一样的步子,抬筑地基的条石,修船的大钢板。她又一次落到江里,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人工呼吸急救,倒出一肚子脏臭的江水。 做了十多年苦力后,心脏病,贫血转高血压,风湿关节炎,腰伤,一身都是病。在我上初中时,才换了工种,在造船厂里烧老虎灶,算是轻活,烧半天。半夜里把煤火封好,凌晨四点把火启开,通煤火,添新炉旺煤火,让五点上早班的人可以打到滚烫的开水。 她住在厂里女工集体宿舍,周末才回家,回家通常吃完饭倒头就睡。哪怕我讨好她,给她端去洗脸水,她也没好声好气。 卷起她的衣服擦背,她的左右肩膀抬杠子生起的肉疱,像骆驼背,两头高,中间低,正好稳当放杠子。擦到正面,乳房如两个干瘪的布袋挂在胸前,无用该扔掉的皮叠在肚子上。等不到我重新拧一把毛巾,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右手垂落在床当头,双腿不雅观的张开。房间里响着她的鼾声,跟猪一样,还流口水。我把她垂下的手放回床上,厌恶地把脸掉转到一边去。 母亲很少带我们出门,不管是上街或是走亲戚。母亲岁数越大,脾气越古怪,不时有难以入耳的话从她嘴里钻出来。粗话,下流话,市井下层各路各套的,点明祖宗生殖器官的骂法,我从小就听习惯了。但这是我的母亲,她一说粗话脏字,我就浑身上下不自在。 我左眼右眼跳母亲的毛病,她在家做事放东西的声音极重,经常把泡菜坛子的水洒在地上,她关门砰地一声,把阁楼都要腾翻的架势,她说话声音高到像骂人,这些我都受不了。 打我有记忆起,就从未见到我的母亲美丽过,甚至好看过。 或许是我自己,故意抹去记忆里她可能受看的形象。我看着她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么个一身病痛女人的,坏牙,补牙,牙齿掉得差不多。眼泡浮肿,,眼睛浑浊无神,眯成一条缝,她透过这缝看人,总看错人。她头发稀疏,枯草般理不顺,一个... (查看原文)
    青庸 1赞 2011-08-29 07:37:40
    —— 引自第11页
  • 别相信你的肉,别相信你的骨头,把石头扔进腹中。灰火咝咝作响时,我们就能抛开天堂危险的重量。 (查看原文)
    西樵山日落 2012-11-09 09:57:50
    —— 引自第32页
  • 我觉得自己应该就是这样彻底无耻。 真好,我一开始就引起了他的淫念! (查看原文)
    西樵山日落 2012-11-11 19:01:21
    —— 引自第188页
  • 江面江上,山上山下,灯火跳闪起来,催着夜色降临。尤其细雨如帘时,听江上轮船丧妇般长长的嘶叫,这座日夜被两条奔涌的江水包围的城市,景色变幻无常,却总那么凄凉莫测。 (查看原文)
    永远的娃娃 2012-11-20 11:14:18
    —— 引自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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