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藏记》的原文摘录

  • 这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蓝,只要有一小块这样的颜色,就足以令人赞叹不已了。而天空是无边无际的,好像九天之外,也是这样蓝着。蓝得丰富,蓝得慷慨,蓝得澄澈而光亮,蓝得让人每抬头看一眼,都要惊呼:哦!有这样蓝的天! (查看原文)
    绵竹的竹 2011-05-22 20:59:52
    —— 引自第1页
  • 雪妍正照习惯对着墙喂奶,回头一笑。乌黑的短发衬着雪白的脸庞,半开的嘴唇红得鲜艳,幸福的光彩洋溢开来,似乎有一个大光环笼罩着他们母子。卫葑觉得自己的心在膨胀,忍不住上前抱住妻儿,吻她的头发。 (查看原文)
    绵竹的竹 2011-06-09 23:25:06
    —— 引自第298页
  • 好一个月夜!庙门前的空地上如同积着一洼清水,走在上面便成了凌波仙子。天空中一轮皓月。月是十分皎洁,天是十分明净,仿佛世界都无一点杂质。几棵轮廓分明的树如同嵌在玻璃中。黑压压的树林,树顶浮着一片光华,使得地和天的界限不显得突然。这是云南的月夜,昆明的月夜,这是只有高原地带才有的月夜!这里的月亮格外大,格外明亮。孟弗之曾说,月亮两字用在昆明最合适,因为这里的月亮真亮。 (查看原文)
    AlphaDiao 2011-12-22 22:10:36
    —— 引自第61页
  • 惠枌躺在孟家外间床上,很想摒却思虑进入睡乡,本来今天起得太早。可是愈不愿想的事愈向眼前涌来。她记起初见明经的情景。那一年她刚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又入上海艺专学画,在一个画展上见到他,确是人品不俗。他已在明仑大学任教,发表过多篇甲骨文研究的文章,这学究的成绩不合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而他恰又是小有名气的诗人。他们一起看画,看到两张水粉小画,一幅画面上雨意朦胧,一幅风力遒劲,他在画前站了许久,说它们充满诗意,画上没有署名,正是她的作品。后来她问他许多次,是否先做了调查,他始终矢口否认。 后来他们在明仑大学校园中西院居住,那是一个中式小院。室内挂着他写的甲骨文和她的画。她画了许多北平西郊景致。圆明园废墟,在暮语中如同一只停泊的大船。香山红叶,背后衬托着苍翠的松林。她学画多年,第一次发现红和绿在一起这样相配,这样美!还有樱桃沟琤瑽的流水,该让惠杬和着水声唱一曲。她陶醉在自己的小家庭和各种美好的事物中,直到偶然发现一封信,使她如梦初醒。 那是很一般的情节,像通俗小说中常有的。钱明经和一个女学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他承认了,悔罪的话说了几车。她相信他,没有张扬,还在系里替他遮掩。外面看着,他们两人还是一段好姻缘,内里却有不少磕绊了。七七事变前约半年,他又和一位京官太太来往密切。因京官常在南京,他便常陪伴这位太太,以慰寂寞。 后来大家忙着往南边去,这事不了了之。惠枌曾说事不过三,明经说哪里敢有下次。在龟回倒过了一段平静日子。惠枌打起精神料理家务。明经颠沛流离之时却得了研究文物癖好。龟回的硬木镶螺钿家具在昆明卖了好价钱,贴补了一阵家用。他的兴趣很快转向玉石、宝石,结识了一些行家,也结识了那女玉石贩子,后来得知,那是一个小地区的土司。 钱明经具有多方面才能,可算得天分很高。作为学者、诗人,他都有成绩,最奇的是他还有商人细胞,对买进卖出心里的算盘打得极快。他们迁居乡下以后,明经也是三天在城里教书,回... (查看原文)
    AlphaDiao 2011-12-22 22:19:00
    —— 引自第108页
  • 似要证实金士珍的话,接着几天,钱明经安稳在家,没有出去活动。他只用两周时间,写出五篇唐诗短论,又写了几首新诗,自己颇为得意,拿给惠枌看。惠枌本不想看,经不住他苦苦哀求,勉强拿在手中,看了几行,不由得一口气看完,随口说:“关于王维的这点意思,很让人——”未说完停住了,目光停在一首新诗上。题目是“小村夜月”,最后两行是:“只一盏摇曳的灯,照着我孤零的身影。”惠枌不觉抬头看他。 “惠枌,我知道你想什么。”钱明经道,“你想的是,钱明经孤零?笑话!他拈花惹草热闹着呢。是不是?” “你错了,我想你确是孤零的,因为你只爱你自己。”惠枌放下稿子,仍旧补袜子。 钱明经有些诧异,随即一笑说:“这就是知夫莫如妻了。这稿子还有别的用处,你能想象?”“没有兴趣。”“那我出去了。天黑回来,不会让你只有一盏孤灯。”他的口气很有讽刺意味。惠枌并不在意,心想,真的,其实谁不孤零?谁,心底不是冷的,需要人来捂热,谁心底不是渴的,需要滋润。一针扎在手指上,忙用纸拭去血滴,怕弄脏袜子。 (查看原文)
    AlphaDiao 2011-12-22 22:19:49
    —— 引自第119页
  • 又一天,钱明经领人挑一担砖来,堆在墙角,预备盖厨房,安排妥当后,和弗之坐在书桌前谈诗。这时有一对陌生夫妇来访,两人身材不高,那先生面色微黄,用旧小说的形容词可谓面如金纸,穿一件灰色大褂,很潇洒的样子。那太太面色微黑,举止优雅,穿藏青色旗袍,料子很讲究。弗之很高兴,介绍给碧初和明经,说是刚从英国回来的尤甲仁,即将在明仑任教,他想不起尤太太的名字,后来知道叫姚秋尔。两人满面堆笑,满口老师师母。尤太太还拉着嵋的手问长问短。两人说话都有些口音,细听是天津味,两三句话便加一个英文字,发音特别清楚,似有些咬牙切齿,不时互相说几句英文,他们是在欧战爆发以前回国的,先在桂林停留,一直与弗之联系,现在来明仑任教。 当时尤甲仁说,英国汉学界对孟师非常推崇,很关心孟师的生活。弗之叹道:“现在他们也很艰难,对伦敦的轰炸比昆明剧烈多了。”甲仁问起弗之著作情况,弗之说: “虽然颠沛流离, 东藏西躲,教书、写书不会停的。”又介绍明经道:“现在这样缺乏资料,明经还潜心研究甲骨文,他又喜欢写诗,写新诗,可谓古之极,也新之极了。”尤、姚两人都向明经看了一眼,姚秋尔笑笑,说:“甲仁在英国说英文,英国人听不出是外国人,有一次演讲,人山人海,窗子都挤破了。”尤甲仁说:“内人的文章登在《泰晤士报》上,火车上都有人拿着看。”钱明经忽发奇想,要试他一试,见孟先生并不发言,就试探着说:“尤先生刚从英国回来,外国东西是熟的了,又是古典文学专家,中国东西更熟,我看司空图《诗品》,清奇一节……”话未说完,尤甲仁便吟着“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把这节文字从头到尾背了一遍。明经点头道:“最后的‘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我不太明白。说是清奇,可给人凄凉的意味,不知尤先生怎么看?”尤甲仁马上举出几家不同的看法,讲述很是清楚。姚秋尔面有得色。明经又问:“这几家的见解听说过,尤先生怎样看法?”尤甲仁微怔,说出来仍是清朝一位学者的看法... (查看原文)
    AlphaDiao 4回复 2011-12-23 13:13:02
    —— 引自第184页
  • 大西门内一条大街上,和宝珠巷相对并排有三条小巷,钱明经在如意巷有他的如意住所。卫葑在蹉跎巷有一个落脚点,但他们还住在落盐坡。本来明经为他们找了房子,因尤甲仁无处住,便让给尤家了。那就是刻薄巷一号。这些名字是后人附会,还是当时就这样叫,无人考证。尤甲仁到明仑上课,很受欢迎。他虽是中文系教授,却开了十八世纪英国小说选读和翻译等,再加上本系的古典文学课,真显得学贯中西。他上起课来旁征博引,古今中外,名著或非名著,有人提起无不倒背如流,众人俱都佩服。姚秋尔也经钱明经介绍在一家中学找到教英文的事,以她的才学应付几个中学生自是绰绰有余。他们于教课之暇,游览昆明名胜,极尽山水之乐。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刻薄巷一号,院子小巧,颇为宜人。居室南向,楼上楼下各两间。楼下住着数学系教员邵力,邵太太刘婉芳也是天津人,很活泼,没有什么心眼儿,是个好邻居。尤家住在楼上,依姚秋尔的习惯,室内布置简单朴素,只有一本厚重的牛津字典,略显特色。他们生活安排妥当,对钱明经却很少感谢,倒是常常表示同情,说钱明经太忙了,说钱太太找不到事,还是不肯俯就的缘故。话的意思深远,表面上是说钱太太有身份,暗指他们夫妇不和。聪明如钱明经,最初也不在意,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在尤甲仁丰富的学识下,隐藏着一种让人猜摸不透的东西。 这一天下午,尤甲仁兴致勃勃地回到家里,姚秋尔正伏案改作业,抬头妩媚地一笑,问:“有什么新闻?”这是他们彼此间常问的一句话。尤甲仁拿出一张报纸,指着孟、仉的订婚启事。“未婚夫死了三天,才登的这启事,以前有抱着木主结婚的,现在还有画着黑框订婚的。孟弗之怎么这样!”姚秋尔眨眨眼睛,“说不定人家早海枯石烂过了。”两人会心地一笑。尤甲仁坐下喝茶,一面指着带回的书,说:“若说到海枯石烂,倒是有一段趣闻。刚刚我到夏正思那儿借书,用英文谈话,他说好久没有听到这样流利的英语了,触动了乡思,和我说了从前的事,还有一段恋爱经过... (查看原文)
    AlphaDiao 1赞 2011-12-23 13:43:56
    —— 引自第270页
  • 澹台玹常到蹉跎巷,颇引人议论。而真正的新闻发生在刻薄巷。一天,邵为回到家中,见刘婉芳不在,这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天色已晚,还不见婉芳出现,遂去向姚秋尔打听。姚秋尔同情地一笑,说:“还不知道么,回去找一找,一定有信留下。”邵为在房里一阵乱翻,果然在抽屉里找到刘婉芳的信。看了一半,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信不过几句话:“邵为,我只能说对不起你,还有什么别的可说。因为做饭,我的眼睛给烟熏坏了,因为洗衣服,我手上的冻疮都烂了,你关心,你怜惜可有什么用!我要离开你。我不图别的,只图不用自己做饭洗衣。”邵为哭了一阵,又拿起信来看,下面写的是:“好在我们没有孩子,你我都是自由的,我只拿了最简单的随身衣物,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拿,你是知道的。都在一个城里,我们会见面,就算是没有认识过吧!” “连认识过也不承认。”邵为既痛且恨,号啕失声,用手敲打自己的头。哭了一阵,渐渐平静,似乎刘婉芳就在身边,转念想,她也确实太苦了,都是日本鬼子闹的。这时姚秋尔走进来,说:“还不开灯!”随手扭开电灯,昏黄的灯光照着房中凌乱的一切,更显凄凉。姚秋尔说:“我看见她提了个包袱出门,有车来接的,你就不去找吗?”邵为两手扶头,半晌说:“没有用的,就算人留着,心已经走了。”秋尔撇嘴说:“太没有骨气了!我从来就看着她不像个全始全终的,穿的那几件衣服就够人笑上半天。”邵为抬头看她,说:“穿的衣服有什么可笑,谁像你们两位——”话没说完,眼泪纷纷滚落。秋尔整一整身上的旧薄呢夹袍,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说:“布衣素食很可贵的。”见无回答,又说:“我知道她上哪儿去了。现在谁还有车,还不是那位朱——”邵为站起身打断她的话,说:“尤太太谢谢你了。”秋尔没有制造出动乱,怏怏地退出。 姚秋尔回到房里,又和尤甲仁讨论此事。秋尔道:“我说她穿的衣服可笑,邵为不以为然。”“他当然是觉得可爱,狗会觉得有什么比粪更好吗!”两人笑了一阵,把刘婉芳平日言... (查看原文)
    AlphaDiao 2011-12-23 14:16:08
    —— 引自第338页
  • 【东尾】数载漂泊,停行脚。多谢闲村落。似青萍依在岩石侧,似杨花旋转千山错。见木香花绵延无根底,腊梅花香透衣衫保酒花儿少斟酌,泪花儿常抛堕。为教贼子难捉摸,无那,向何处藏,向何处躲! 头顶上暂息泼天祸,脚底下留多少他乡客。秃笔头缠绳索,病身躯遭顿挫,鼙鼓声从来惊魂魄。怎般折磨,打不断荒丘绛帐传弦歌,改不了箪食瓢饮颜回乐。将一代代英才育就,好打点平戎兴国策。 (查看原文)
    AlphaDiao 2011-12-23 14:21:36
    —— 引自第359页
  • 当地位能让你为所欲为时,个人的道德堤防是很薄弱的。 (查看原文)
    菌子 2019-12-29 15:49:21
    —— 引自第26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