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学集

原文摘录   · · · · · · 

• 我在北大考古室做的工作，是编晚清学者缪荃孙收藏的一万八百余种金石拓本目录。这件工作，以前曾经有几个人干过，都干了一阵就走了。他们不是不能干，而是不愿干。因为他们都是为着自己做研究而来的，来了之后，知道做的是编目工作。在旧社会里，做学问的人都是为自己服务，谁愿意做编目工作为人服务？因此都辞走了，多年无人干，而我，却在这间寂静的考古室里，得到一生治学最大的训练。我每天在哪里编目录。目录印成表格，详细分列各项细目。每一张目录表，登记一份拓本。我把拓本打开铺在长桌上，第一步工作，是先量拓本的长阔，算碑文的行数、字数，看清楚有若干损泐的字，并将碑主、年代以及撰碑、书碑人的姓名都登记在表格内。第二部工作，是把原拓本的缪荃孙编的《艺风堂金石文字目录》校勘，去校正目录的错误。第三步工作，是把拓本和王昶《金石萃编》校勘，去校正其错误。第四步工作，是根据拓本去审核各家金石文字跋文。每一张拓本都要这样做，必须小心翼翼地一笔一划都不许放过地去工作，否则就校勘不出他人的错误，自己更不会有何新发现。计每天能编六份拓本，一万八百多种拓本须六年才能编完。 (查看原文)

  缓之 2赞 2020-10-25 20:45:21

• 对于考据方法这一种片面性和局限性，在检查我过去所做的考据太平天国史的工作中，我得到了深切的体会。一九四四年我用考据方法进行《太平天国革命的背景》这个专题的研究，目的是探求太平天国革命的原因。可是我所能看见的只是个别的事物，而看不见它们的互相联系；我所看见的只是一大串纷乱的因素，而抓不住那一个作为太平天国革命最主要的最根本的原因的农民阶级与地主阶级的斗争来做研究的中心环节，从而舍本逐末，迷失方向，把太平天国革命的原因罗列为：人口压迫、豪富兼并、耶稣教与鸦片、灾荒、政治隳废。民族思想与会党六个因素，平均对待各种大大小小的因素，分散力量去注意各种支离破碎的孤立的问题。结果，没有考据得出阶级斗争是太平天国革命的决定原因……送给所长陶孟和先生看。他看了说：“可惜花费了这样大力，得来的结果，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查看原文)

  缓之 2赞 2020-10-25 20:5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