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维特的烦恼》译者版本考

“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人谁个不善怀春？”这首附于《维特》前的短诗，自郭沫若一九二二年将《维特》翻译成中文引起巨大反响后，一时在许多中国青年口中传唱不息。当时正值“五四运动”之后，参与反封建斗争的中国青年在《维特》一书中，发现与中国现实有许多相同之处，产生了共鸣，青年学生群相争购，一读为快，在当时的中国掀起了一股“维特热”。至今，这部小说仍受到各阶层读者的喜爱，成为各出版单位争相出版的经久不息的世界名著，但由于版权的限制，不同的出版社只得另请人翻译，因此而造成《维特》中译本译者之多，版本之复杂，在中国的出版史上形成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奇观。笔者有意这方面资料的收集，现就己藏和所见的十四种译者版本略作介绍，供大家参考指导。


一、郭沫若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自1922年泰东图书局首版郭译本《维特》后，《维特》一书即风靡全国，其出版单位之多、版本之繁杂、流传之广泛、影响之深远，当为《维特》中译本之冠。有资料记载，到抗战前夕，短短的十三、四年中，由泰东图书局、联合书店、现代书局和创造社四家出版单位先后再版重印者，共达三十七版之多。在这众多的早期版本中，有一些随着岁月的流逝目前已较难见到了。据北京图书馆善本书组编写的《北京图书馆馆藏革命历史文献简目》所录，该馆收藏的郭译《维特》早期版本有二种：上海创造社1926年6月的“创造社丛书”版本和上海现代书店（未标出版年月）的版本。我所藏郭译早期的本子为联合书店的版本，初版于1926年7月1日，至1930年5月1日已出第七版，为大三十二开道林纸毛边本，印数已达11,000。新中国成立前后，还有一种较为重要的郭译本《维特》，即由郭沫若本人于1942主持创办的群益出版社（1951年3月合并改组为新文艺出版社）所出的系列版本：1948年4月群益上海第一版，印数1,000册；1949年4月群益被迫撤退到香港后出版群益香港第二版，印数2,000册；1951年10月群益迁回上海合并改组为新文艺出版社后出版上海新一版，印数1,500册；到1952年7月新文艺出版社出新三版时，该系列的《维特》版本共已印11,000册。群益系列版本的《维特》，开本为大三十二开直排本，书前附有法复尔斯基木刻《少年歌德》的半身肖像一幅、郭沫若写于1922年1月22-23日日本福冈的《序引》和写于1942年7月13日重庆的《重印感言》序文二篇。195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也曾出版过郭译版本的《维特》。


二、罗牧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1931年7月上海北新书局初版，三十二开精装，为“世界文学名著丛书”系列，我所藏本子为1934年8月第四版。罗牧译本所据的底本为日本英文学社重印的Bohn’s Library, Boylan氏英译本，他在翻译时还参考了泰丰吉由德文翻译成的日文本。由于日本版英文本非为足本，因此罗牧的译本《维特》仅为节译本，这是其不足之处。但是，罗牧译本也有它的特色，那就是专为英汉对照阅读而译，故其特别注明：“译时，因为要与原文对照阅读起见，故不免又译得生硬些，祈读者谅之。” 罗牧在书前《译者琐言》中也曾谈到郭译本《维特》，因不象其它大多数人那样赞以溢美之词，故抄列于此算作另外一种声音的存照：“起初我也参考过郭译的，及至发见了………长的一个有十五岁，与年龄相应地很文雅地亲了她………那段译文时，我赶快把那本书放开去。夏绿蒂只有六个弟妹，从二岁到十二岁为止。郭先生忽然替她母亲生了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真是可贺之至。”

三、钱天佑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1936年5月上海启明书局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为“世界文学名著”系列，我所藏的本子为1939年6月第三版。这本启明书局的钱译《维特》，从排版印刷到装帧形式，极似当年风行一时的一折八扣书，为节约成本，一切从简，没有了翻译著述一般应有的说明文字，以介绍翻译时的方方面面，当然也就没有交代翻译所根据的底本。

四、黄鲁不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此本是我写完这篇小文之后所得的本子，故未有进一步的文字介绍。现仅录版权：民国29年3月春明书店二版，32开206页。

五、杨武能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1981年1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杨武能，四川重庆人，一九三八年生，一九六二年毕业于南京大学德语专业，一九八一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曾师从著名诗人、德语文学专家冯至先生，致力于德语文学的翻译与研究，尤其是歌德作品的翻译介绍。杨译《维特》的底本，据作者“译后记”介绍，依据的是德国汉堡“克里斯蒂安·维格纳尔出版社”的《歌德选集》第六卷。“译后记”中还述明，“在重译这部世界名著时，译者仍从前辈的劳作中获得不少启示，比如书名和主要人名，基本上就袭用了他（郭沫若）的译法。” 杨译《维特》，是继郭译《维特》后又一风靡于世的译本。到一九九九年七月，杨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第二版修订本，杨武能重写了“译本序”和“修订后记”，对《维特》在中国早期的翻译情况，据新发现的资料，作了更为详细的介绍。“修订后记”还进一步谈到了有关印数的情况：“自一九八一年初版以来，《少年维特的烦恼》这个译本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差不多每年重印一次，到今天总印数早以逾百万册。”由此也可见杨译本受欢迎的程度。除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其它出版社也有出过杨译本《维特》，我所见的有：安徽文艺出版社的《歌德精品集》，1998年1月初版，收杨译《维特》和《亲合力》；浙江文艺出版社的《歌德小说集》，2001年8月初版，收杨译《维特》、《商人与律师》、《一对奇怪的小邻居》和《Novelle》。

六、侯浚吉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1982年1月上海译文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侯译本《维特》书后附有译者长篇《歌德与〈少年维特的烦恼〉》附录，详细介绍了歌德及其当时创作《维特》的情况，文中也谈到了他翻译《维特》的动机：“笔者幼时，偶于一位游伴处见到郭译本，当时虽一知半解，仍爱不释手，一口气读完，时隔数十年，绿蒂和维特的形象仍栩栩如生地在脑际浮现。我喜爱这部小说，所以在翻译托马斯·曼的长篇小说《绿蒂在魏玛》的同时，不避效颦之讥，译了此书，以纪念《维特》问世二百周年及歌德逝世一百五十周年。”侯浚吉译本也是解放后一个比较通行的《维特》本子，到我所藏的1985年2月第五次印刷时，其印数已达900,500册，近一百万之巨了。


六、劳人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1992年3月浙江文艺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精装，为“外国文学名著精品”系列合订本。该合订本除劳人译《维特》外，还收有董问樵翻译之歌德的《浮士德》。劳译本《维特》未附有译后记之类的说明文字，也未交代翻译所依据的底本。至1996年1月第四次印刷时，其印数已达81,000册，远低于杨武能和侯浚吉译本的百万册之数。

（暂缺书影）

七、钟会盛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1992年四川文艺出版社初版。具体版本情况待查。

（暂缺书影）

八、仲健、郑信合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1994年11月漓江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书末附录[德]博特勒的《简论〈少年维特之烦恼〉》。仲译《维特》未注明该译所据的底本，可算是其的先天不足。到1997年4月该本第五次印刷时其印数达62,000册；2002年4月第六次印刷时冠名为“草地满读—外国文学名著系列”，总印数达到72,000册，在当今的出版大环境下，此印数也算较大的了。



九、韩耀成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1995年译林出版社出版单行本，1998年8月与洪天富、肖声合译的《亲合力》一起出合订本，名“译林世界文学名著”系列，且装帧成普及本、平装本和精装本三种形式。韩译本的底本，据其版权页，注明为dtv weltliteratur,1978《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韩译本《维特》书后，附有译者的译后记《维特：‘反叛的受难者’》，该文除对歌德、《维特》及其对世界的影响作了详细的介绍外，也曾谈到译者翻译《维特》的动机：“我还记得在北京大学学习时，初夏时分躺在未名湖畔的草坪上诵读《维特》的情景，当我读到‘我整个灵魂都充满了奇妙的欢快……’这封信时，自己心里也充满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对生机勃勃的大自然生出无比的亲切感；当我读到阴郁、悲壮的莪相诗歌以及描写山洪暴发的场景时，心中也起了寒粟。那时候我就萌生了翻译《维特》的愿望。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了，由于种种原因，心中的夙愿一直未得实现。这次应译林之约，重译《维特》，终于圆了青年时代的梦。”很明显，韩译本是应出版社之作。对于《维特》存在若干种中译本的现象，译者认为应该允许有多种译本并存：“由于译者的个性、爱好、气质、修养、经历不同，以及各个译者中外文水平的高低有别，译本的风格就会有很大的差异，其中有的译本有可能与原作的风格较为接近，多种译本并存，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经过读者的选择、评判，优胜劣汰，必然会筛选出一种或数种最佳译本来，这对我们正确理解原作，繁荣和发展我国的文学翻译事业是有益的。”吉林大学出版社1998年6月也曾出过韩译本《维特》，不过为日汉对照的形式，其中的日文翻译为竹山道雄；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01年4月还出版了韩译本的节选本，名为《歌德与〈少年维特的烦恼〉》，列“人之初名著导读丛书”系列。



十、梁定祥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1996年6月花城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印数10,000册。为“世界爱情经典名著”系列的合辑本，另还收有[德]施托姆著、黄敬甫等译的《茵梦湖》等多篇短篇爱情小说，但均未交代译著出去。

（暂缺书影）

十一、刘维成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1998年3月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原是北京外语学院属下一家专门出版外语教学教材与外语课外读物的出版社，刘译本《维特》即是这一类型的本子---英汉对照本。



十二、胡其鼎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2000年2月北京燕山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为“世界文学文库”丛书合辑本，《维特》之外，还收有高中甫翻译的《亲合力》。书前有高中甫写的“译序”，对歌德创作《维特》和《亲合力》的情况作了简要的介绍，但未说明各自翻译所根据的原本。该社出版的“世界文学文库”丛书大系列似乎较受欢迎，笔者为查找最新资料曾走遍广州、深圳和珠海的大型书店，十有七、八架上均有该丛书销售，随便翻阅一本《维特》，版权页上显示，初版后仅仅十个月之内就已经三次重印了。

（暂缺书影）

十三、冀湘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2000年12月哈尔滨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为“世界文学名著经典”合辑本，除《唯特》外还收有同一译者译的《亲合力》，初版印数5,000册。该译本无前序后跋之类的小文用以交代翻译的底本和有关的情况。



十四、韩平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2001年2月京华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为“世界名家名著经典”系列的《歌德文集》合辑本。这本《歌德文集》除《维特》外，还收有韩平所译《一对邻人儿女的奇缘》、《亲合力》、《谁是泄密者》、《50岁的男人》等其它歌德的作品十二篇。该译本中未收录有关翻译情况的说明文字及交代所依据的底本。韩平译本《维特》是我所见译本中最晚者，时间的脚步这时已进入崭新的二十一世纪，出版市场早已是一个开放的市场、竞争的市场、成熟的市场，再也不会出现动辄几万、几十万的印数了，韩平译本《维特》初版只印2,000册，也是我所见译本中印数最少者。

（暂缺书影）

上面依我所藏、所见的十四种《维特》译者版本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相信已包括了大部分的、也是主要的《维特》中译本。读者诸君阅后，可以说是对《维特》中译本的情况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不过有点遗憾的是，据资料记载，解放前还曾有黄鲁不、傅绍先、古大秦三个译本，因笔者未曾亲见，图书馆又对我等普罗大众人物查阅民国书刊不提供方便，这里只好付之缺如了，有待今后补充。

（注：黄鲁不译本已收集到，即此本）


十六、达观生译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世界书局1932年12月初版，32开147页





在上面所叙述到的十四种译本中，客观来看，很难保证说没有一种译本是那种纯粹着眼于金钱或别的目的而进行的草率的重译。对这一问题，我很欣赏韩耀成先生在其《维特》译本的“译后记”中所说的话：“经过读者的选择、评判，优胜劣汰，必然会筛选出一种或数种最佳译品来”。大浪淘沙，岁月会无情的让那些草率之作不留痕迹的自生自灭。
还须说明的是，有一些出版社还曾出了相当数量的所谓“缩写本”、“浓缩本”、“改写本”、“改编本”等名目的本子，应算是不正规的翻译或改编版本吧，在此不予收录。另，港台出版的译本也未予收录（如下所附的台湾文化图书公司出的李牧华译本）。




十三、冀湘译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2000年12月哈尔滨出版社初版，三十二开平装，为“世界文学名著经典”合辑本，除《唯特》外还收有同一译者译的《亲合力》，初版印数5,000册。该译本无前序后跋之类的小文用以交代翻译的底本和有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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