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娜阿米.金斯伯格,1894---1956
1
我漫步在格林威冶村2洒满阳光的人行道上,奇怪地想到你,没穿上胸衣也没有闭上
眼就离我们而去,
曼哈顿市区,清朗的冬天正午,我彻夜未眠,不停地交谈,高声朗诵卡迪什,倾听着
留声机上雷依.查尔斯3灌制的那声嘶力竭的布鲁斯
急促的节奏节奏的急促4----三年来你一直在我的记忆里--而当我大声朗读《阿堂
尼斯》5那充满欢乐的最后诗行----我泣不成声,一想到我们曾经遭受过的痛 楚
---
而死亡竟是怎样一种解脱补偿令所有歌手梦想,歌唱,记忆,预言,犹如在希伯莱赞
美诗或《佛法回答》里所写的那样--可我把自己想象成一片枯萎的树叶-- 在黎明---
回想人生犹如梦幻,你的光阴---还有我的都一齐奔向基督启示,
最后的时刻--花儿在白天燃烧--接着又会发生什么,
在心灵中回顾它自身见到的是一座美国城市
一缕思绪掠过,关于我的抑或中国的一个伟大的梦, 要么你的以及幻影般的俄罗斯, 或
一张从没存在过的皱巴巴的床--
这就像黑喑中的一首诗---完全逃之夭夭全被遗忘---
没什么可说, 也没什么可哭泣只是梦中总有什么萦绕在迷失陷落,
叹息,因为这梦境而嚎啕失声,把一片片幽灵般的幻象买来又卖掉,相互倾慕崇敬,
崇敬无所不在其中的上帝---渴望或必然如此?只要存在就是一个幻象6----还有其
它别的什么吗?
这幻象就在我四周游荡,当我漫步街道,往后望去,第七大街,坚固如城墙带窗户的
办公大楼鳞次栉比高高耸立就在一朵云下,瞬间犹如天空一般高--天宇之
上一片碧蓝浩瀚飘渺.。
要么沿街转向南,前往--正如我要到下东端--五十年前你在那儿走过还是一个小姑
娘--从俄罗斯来嘴里边吃着第一块美国带毒的蕃茄-7-- 在码头惶恐惊异
然后从阿卡德街8的人群中挤出来向何处奔去?--去纽瓦克9--
奔向糖果店10那儿有本世纪初家庭自制的汽水,以及在后屋发霉阴沉棕色地板上用手
使劲搅拌出来的冰淇淋--
于是接受教育结婚精神崩溃, 手术, 在小学教书11, 开始知道发疯是怎儿回事,犹如一
场梦--干吗生活竟会如此?
于是便有了窗台上的那把钥匙-12---那把伟大的钥匙把它那光亮的头放在曼哈顿之
上,俯视地板,掉在人行道--------它在仅有的一束强烈夺目的光柱里闪动
游移,,当我第一次朝着意弟绪剧院13走去------那是贫穷之乡
这你知道,我也明白, 可眼下已不必为它而操心了-----真奇怪干吗从帕特逊撤离,到
西部,到欧洲, 然后又回到这儿14,
此刻门廊台阶上西班牙人吵吵嚷嚷而大街上可以听见黑人少年呼叫,防火安全出口老
态龙钟同你一样
--- 当然现在老对你又何妨?它倒是时时刻刻与我相伴15---
我自己,不管怎样,也许同宇宙一样古老------而且我猜想死亡降临我们------足以勾销
所有一切未来之事--任何事一旦发生总会永远消逝--
这又何尝不好! 那才是永远憾事一了百了--不必为散热器的温热操心,免却无爱的
焦灼痛苦折磨乃至无法避免的牙痛--
当然死亡来到时就是一支吞噬灵魂的狮子而我们自身的羊羔,灵魂,天啊,却奉献出
它自己给变幻无穷狂怒的饥饿作为祭奠品--从头发到牙齿--连同骨痛
般的狂叫,赤裸的头颅,破断的肋骨,腐朽的皮肤,煞费苦心但无可奈何。
唉呀! 哎哟! 可咱们还有更糟糕的! 咱们身陷困境16! 而你己经出局, 死亡让你解脱了,
死亡宽恕了你, 你同你的世纪一齐走了, 你同上帝己了结了, 通过死亡与你
的人生之途了结了, 最终也同你自己了结了--全然彻底--回归到你父
亲面前你那襁褓时期的朦胧幽喑--回复到我们大家还没出世以前的黑喑
---回归到有这个世界之前--
到了那儿, 你可以长眠, 你不会再有痛苦磨难。我知道你己经去了何处,好的归宿。
纽约夏天的田野上不再有鲜花了,现在不再有欢乐了,你不会再怕路易斯了,
也不再会有他的温馨和眼镜, 他在高中教书的数十年光阴, 债务, 爱情,使人胆战心
惊的电话,怀孕时期躺卧的床,亲戚,手臂--
不再有你的姐姐爱琳娜, --她比你先离世--这事儿我们一直秘而不宣--是你害
死了她--要不就是她自杀因为无法再忍受你--一场关节炎引发的心脏病
---总之死神一齐结果了你俩的命--姑且不管如何--
你是否仍怀念你母亲,1915年的好几个星期在无声电影院啜泣把一切忘却,悲哀地
观看玛丽.特雷斯勒17向人群演讲,还观看年轻的卓别林的舞姿或者观看《波
尼斯.戈都诺夫》在默特大剧院由夏里亚宾18扮演沙皇那哭泣声晌彻整个大
厅--同爱琳娜和马克斯19站在影院无座之地眼看着资本家在乐队席坐下,白
色裘皮大衣钻石戒指珠光宝气,
同青年社会同盟成员一道横穿宾夕法尼亚,身穿宽松下垂的黑色运动衣紧身短裤,照
片上四个少女紧紧拥抱在荒原上,眉开眼笑太羞涩,展现了1920年情窦初开时
期的孤寂,
现在,这几个姑娘都老了,要么死去,在坟墓里留下长发-------庆幸的是她们后来都
有了丈夫--
你成了家--我也来到这人世--尤金20我哥哥先我而至(他至今仍为此抱怨悲怆一
直到他的手指最后变得僵硬当他经受癌症的痛苦之时--要么死去--也许是
以后--但很快他就想到这事--)
那是我最后能记得的时刻,我全看见他们,亲眼所见,现在--你无法知晓一无所知
我无法预测你有何感受--何等可怕丑陋不堪的一张大口首先--向你张开-
-不知你是否作好准备?
到何处?在那冥冥的黑喑中--那儿--回到上帝那儿吗?一道光芒?那在虚无中的
主吗?如同梦境乌云中的一支眼?阿东奈21最终, 与你同在?
我没能记得一清二楚! 无可测猜! 不会仅仅只是坟墓中的那黄色的头颅?或者是一只
爬满虫子灰尘的盒子,还有一条沾着污迹的丝带--死神头上的光环? 你相
信吗?
那可只是照亮一次灵魂的太阳,只不过存在瞬间犹如闪光,从此就不再复返照耀?
没有什么我国不能拥有--你曾经历过的--如此渺小可怜--可毕竟领略过由衷
的欢乐狂喜,
于是你去了那儿, 像一棵树, 已经断裂, 或如同一朵花--喂养大地--然而它疯了
那花瓣,色彩斑斓, 正在冥思大千世界, 剧烈摇晃, 撞在头部, 折断枝叶, 脱
落躲藏在一个装盛鸡蛋的柳条盒般的医院里,缠上绷带, 疼痛非常--月亮
般的脑袋异想天开但见斑斑条纹,虚无
没有任何花朵像它那般模样,它知道自已在花园中生长,得抗击刀刃的伤害------可无
济于事
被一个傻瓜雪人那冰冷的--即使在春季--奇怪如幽灵般的狂想所摧毁--如
同死神--手中握着锋利的冰柱--头戴凋零的玫瑰花冠---一只狗权做
他的双眼--血讦工厂般的鸡巴--电熨斗式的心脏。
生活所承担的一切重负,使我们精疲力竭--时钟, 肉体, 意识,鞋子,乳房--子
孙--你的共产信仰---一切“妄想症”都被关进医院,
有一次你曾朝着爱琳娜的腿猛地一脚,后来她死于心脏病。而你是因中风而亡。熟睡
了吗?仅在一年内,你们俩人,姊妹俩竟都去世。爱琳娜不知心安否?
马克斯在下百老汇大街的办公室不胜悲伤,那孤寂的长胡须伴随着在夜半清点帐目,
这难以断定。他的生命在流逝------这他也明白可------他现在干吗还疑虑满腹?
仍然梦想挣钱,或者说那样做会挣大钱,好雇佣保姆护理,生儿养女, 没准发
现你永生,娜阿米?
我这就要去见她。可此刻我得暂时打住-------先同你交谈-----因为我没能如此,当你 一
张嘴的时候
一切都从此了结。我们都会注定如此永远永远如同爱米莉.狄更生22的马儿一直奔跑
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们熟知路径这些骏马跑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它们在我们自己的生命岁月中直奔
而去而且把我们的生命也一齐带走。
何等圆满,别再哀悼了心碎神伤梦想过结婚人生变幻屁股和脸儿在凶杀中一同完蛋。
在这个人世上,付出了一生,花儿发疯了,没有乌托邦,幽禁在松树下,掩埋在土中,散发孤寂中的芬香,耶和华,收下吧。
默默无闻,脸只朝着一个方向,永远离我而去,没有开端,没有终结,毁灭之始祖。虽说作出这预示约不该是我,我还末成婚唱不出赞美歌,我没能体验过天堂极乐,但仍然愚蠢地响往赞美那样的极乐。
啊,天堂,人死之后,你是虚无中惟一神圣的福地,既不光亮也不黑喑,只是分不出时日的永恒- 请收下吧,这首赞歌,从我这儿,它某天从我的手中跃出,就在我生命的某个时辰,既然它此刻己奉献给虚无只是为了赞美你可并不是赞美死神
这就是终结,是来自荒原的拯救,流浪者的栖身处,世人追求的归宿,黑色的手巾被哭泣洗净除了赞美诗还有什可说那是我和娜阿米最终的去处去到上帝完美的黑喑啊,死神,守住你的幻影吧!
2
不断地--禁不住--想到你在医院的情景----可还末写下你的身世--仍然是那么空泛不为人所知--些许往事
掠过心际--犹如那在剧院多年来演奏的萨克斯管合唱--唤醒了对电休克的回忆
记起在帕特逊的公寓里还是孩子,在漫长的夜晚,我守候着你目睹你神智不清--你发胖了--下一步怎么办--
就在那个下午我逃学呆在家里伺候你--从此再没能如此--那时我终于宣布一旦人类不同意我对宇宙的看法, 我不知所措无计可施--
从那以后身负的重担--发誓要启示全人类--这可是透露内情--(像你一样发疯)---(神智健全只不过是打着幌子的认同妥协)--
可你朝着百老汇教堂一角的窗口凝视,居然侦察出了来自纽瓦克的一桩神秘的谋杀
于是给医生打电话--“那好,回家静养吧” --我披上外衣把你送到街上---路上一个中学生尖叫起来,声音大得不可思议--“哪儿去,女士,找死吗?”我不由浑身发抖--
可你把虫蛀的皮毛领竖起遮掩着鼻子,带上防毒面具好挡住祖母喷洒器喷出而且巳经渗入到城市中心区的毒气---
难道那公共汽车司机也是那伙人中的一员?看见他的面孔你就吓得发抖,我好不容易才拖你上车,来到纽约时代广场,好去搭乘灰狗巴士--
我们在那儿熬了二个小时,不断抵御难以察觉的虫子的袭击和犹太人特有的厌恶--还有被罗斯福政府毒化了的微风--
他们要抓你--以及紧紧跟在你身后的我,指望在湖边一个维多利亚建筑中无人知晓的房间中把此事了结。
在隧道中行驶了三个小时,所有美国的工业都从旁边掠过,贝荣正为二战一派繁忙,储油罐,炼油厂饮料厂,餐车饭馆,流动机车修理中心--进入新泽西州的松树林但见印第安人在那儿栖居--安静的城镇--长长的公路穿过多沙的林地--
印第安人从没有小鹿出没的溪流上座座小桥上通过,古老的贝壳数珠堆积在河床--再过去可以见到一把石斧或是印第安人骨制品--难以数计的上了年纪的妇女正在棕色的小屋中投上罗斯福一票,在远离疯狂的高速公路的小道--
或许,在一棵树上伫立着一只鹫鹰,或许有一位隐士正在寻觅猫头鹰歇息过的树枝--
路途中喋喋不休--惧怕前排双人座上的陌生人,旁若无人打着呼噜-----这些家伙倒底要把呼噜打到何地?
“艾伦,你不明白--是这么回事--我背上一直安有三根大柱子-----他们在医院里就对我这么干的,他们对我下毒药-- -他们要活活把我整死-- 三根大柱, 三根大柱
“那婊子!老祖母! 上周我看见她,身穿短裤看起来象个老头,背着一只口袋,正从公寓一旁爬上来,
“在太平梯上,带着细菌,向我扔来--晚上--或许路易斯在帮忙--他一切都听命于她--
“我是你母亲,带我去雷克弗德 "(格拉夫泽皮林23不久前就在附近坠毁,一切希特勒都统统完蛋) “我可以躲在那儿 "
我们到了那儿--瓦则医生的疗养所--她藏在衣柜后--要求替她输血。
我们被撵了出来--带着行李顺着晦暗的草地蹒跚地向着陌生人家的房舍走去--黄昏--松林渐渐为夜色笼罩--长长的死气沉沉的街道上爬满了蟋蟀和有毒的长春藤--
我此刻只好把她关起来--就在疗养所的大房间里--把一周房钱付给女房东--提着铁制手提箱--坐在床上等待时机一溜了之--
阁楼上的这间房很洁净床被温馨舒适--花边窗帘--旋转轮图案地毯--旧墙纸污迹斑斑像娜阿米那样衰老。我们总算回到家。
我搭下班车回到纽约-----头倚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沮丧不安------更糟的事儿还没到来?扔了她,就这样浑浑噩噩中把路赶那年我才十二岁。
她乐意躲在屋里会高高兴兴出来吃早餐吗?会不会索性关上门望窗外瞧瞧路边是否有密探?脸贴着锁孔倾听是否有希特勒般的家伙排放出来的看不见的毒气?边在椅上作梦要么嘲笑我, 独自一人站在镜子前或是旁边?
十二岁的我就这样搭乘巴士在夜晚穿越新泽西,把娜阿米扔给在雷克福德镇上那幢幽灵徘徊的房屋中的命运女神--把我自己也扔给命运巴士--缩在座位上没精打采--一切提琴弦都折断了--我的心傍着肋骨疼痛难忍--思绪茫然-- -在墓棺里她会不会安然无恙?--
不由回想到她在纽瓦克师范学校读书的年代,一身黑裙她把美国仔细打量--冬日没吃午餐--走在街上一美分一小份-- -夜晚回家还得去卧室照看爱琳娜--
她第一次精神崩溃在1919年--那天她没上课呆在家躲在黑黑的小屋中三周没再起身--总之挺糟--可缘由不明--任何一丁点儿响声都会使她发作--梦见华尔街上吱嘎作响--
在可诅咒的大萧条发生之前--来到上纽约州--病情康复--路易斯拍下一张她盘腿坐在草坪上的相片--长发缀着花朵--满脸微笑--用曼陀林弹奏出摇篮曲--在左翼夏令营毒漆树烟雾升腾,而我年纪尚小只看见树林--
也回想你在小学当了教师,同傻乎乎的学生一起开怀大笑,任教的是后进班级--她的专长是俄语--那些智力呆滞的学生有可爱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可瘦腿细指,背部突陷,患了佝偻病--
偌大的脑袋低垂在《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上,黑板上处处都写着 C A T24
娜阿米阅读时聚精会神,一本宣传共产主义童话世界中的故事--独裁者突然弃恶图新--巫师的忏悔--亲吻大军
骷髅头围着绿桌25狂舞--国王和劳工--三十年代帕特逊出版社出版这类书籍直到她发疯,出版社也关了门,或许就发生在同时--
啊,帕特逊,那晚我回家梃迟。路易斯焦急忧虑。干吗我竟然那么干-----难道我没好好思考?我真不该把她扔下,让她在雷克福德发疯26。干吗不叫医生给在松林中的家打电话。后悔己晚。
睡觉时己十分疲惫,真想离家出走(或许是因为那年我开始喜欢上罗斯27---我高中时心目中的英雄,一个犹太少年后来当了医生------这小伙子少言寡语可爱喝酒
后来我决意跟随他的足迹,来到曼哈顿--像他一样报考大学--在渡口28我祈愿如果被录取一定要拯救人类--我发过誓就是在前往参加入学考试29的路上--
我有志要成为一名为人诚实服务于劳工的革命律师--为此目的接受专业课教
育--萨柯--万泽蒂30,诺曼?托马斯31,德布斯32 阿尔特格德33,桑德伯格34,坡35都曾给我以启迪----还有那些袖珍蓝皮书36。有朝一日我想当总统,或者参议长。
由于天真无知而怅惘--后来梦想跪倒在不知所措的罗斯膝前宣称1941年我对他的爱恋--他在我面前显得多么可爱虽说那是我期望的曾使我失望忧伤--我的初恋--转眼便毁灭37
随之而来的事犹如山崩地裂,那同性恋的崇山峻岭,阳具山岬,屁眼深渊峡谷-- 沉重地压在我孤独的头顶--
就在那段时间我在百老汇大街走过幻想远处无限如同一只没有极限的橡皮球飘渺遥远-- 在那外面又是什么?回到格拉罕大街仍然不安穿过荒芜的绿色蓠芭,越过街沉溺于电影散场的幻想-- )38
凌晨二点电话铃响--情况紧急--她己径发疯--娜阿米躺在床下厉声尖叫见到了墨索尼里的窃听器--救命! 路易斯! 布巴39! 法西斯! 死神! 女房东吓坏了--疲惫不堪的老服务员也对她吼叫起来--
糟糕透顶, 邻居都被惊醒--二楼上几个女人半老徐娘才捱过了绝经期--大腿间片片破布,床单倒也干净,为没养活的婴孩伤心--那作丈夫的满脸刷白--孩子们发出一阵叽笑在耶鲁, 要么在纽约市立大学往头上抹发油--要么象尤金一样在蒙特克莱尔州立师范学院浑身发抖--
她肥大的腿屈缩顶着双乳,伸出手示意快走开, 羊毛衣一直拖到屁股,毛皮外套扔在床下--她藏在弹簧垫下用皮箱建筑起屏障
路易斯穿着睡衣听电话,惊惶--眼下情况如何?无人知晓?--这都怪我,干吗把她一人托付给了孤独?--我坐在黑黑的房间沙发上,吓得直打战,寻思该如何办--
路易斯乘早班车来到雷克福德,娜阿米仍藏在床下---她认为路易斯唤来了防毒警察--娜阿米放声大叫--路易斯那时你心里如何着想?你当时可曾因为娜阿米那般疯狂而绝望懊恼?
把她拖了出来,来到街角,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强迫地进车厢连同皮箱,可司机开到一家药店便开走。公共汽车站,等了足足两小时
我躺在四居室的公寓的床上分外紧张,就是起居室那张大床旁边就是路易斯的写字台--浑身颤抖--他那晚回家很迟,才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站在处方台前娜阿米凛然不可侵犯--用一排排儿童书籍, 灌洗袋,阿斯匹林,铁壶,血液--“别靠近我--一伙杀人犯滚开答应别杀我! ”
在饮料器前路易斯不胜惊惶--叫来了雷克福德女童子军--可卡因成瘾者--护士--值班乘务员--从郊县来的警察, 呆头呆脑--还有一个梦想在古老的峭壁上发现了猪仔的牧师?
察颜观色路易斯茫然无奈转移话题?看客们饮着可口可乐唾沫飞溅--有的注目凝视---路易斯内疚惭愧--娜阿米大获全胜--向公众揭露路易斯图谋不轨。巴士相继到来,可司机都不愿意把他们带到纽约。
给瓦则医生打去电话,“她需要静养”这是一家精神病院-----州立格雷斯通医院医生说--“金斯伯格先生,送她到这儿来。”
娜阿米,娜阿米---周身打抖,眼睛鼓突体胖,衣服一侧纽扣没扣上--头发披散遮掩眉头腿上的长袜套得乱七八槽--一个劲儿呼叫输血--毅然扬起一支手臂--握着一只鞋--光着脚站在药房--
敌人节节进逼--要用什么毒?是录音机吗?联邦调查局吗?日丹诺夫40就藏在柜台下?是否托洛茨基正在药房后面调配老鼠细菌?是否山姆伯伯在纽瓦克?正策划在黑人区洒放可以致命的香水?伊法雷姆大叔可否正在政客们聚集的酒吧边饮酒边酝酿着谋杀,针对的是不是海牙?罗斯姑妈解小便正穿梭于西班牙内战战火的布阵中?
不得不花了三十五美元租了一辆救护车从雷德邦克开来--抓住她的手臂---绑在担架床--上她拼命嚎啕--以为要被毒害--回新泽西路途上她吐出药片,从埃塞克斯县到莫里斯镇不断喊饶命--
到了格雷斯通医院从此三年卧床不起--再也没好起来,又被送到疯人院--
那是怎样的病房啊--后来我常常步行去--患紧张症的老妇头发斑白如云,如灰,又像墙壁--坐在那儿打量着地板呻吟--椅子--有的如巫婆满脸皱纹其状令人不寒而栗,咒骂埋怨--竟然乞求我这个十三岁少年的怜悯同情--
“领我回家” --有时我独自一人寻找不知去向的娜阿米,她正在接受休克疗法---我总是对她说,“不,妈妈,你别胡思乱想,--相信医生好了,”--
啊,尤金,我哥哥,她的大儿子,在纽瓦克一间带家俱的屋子里攻读法律--
就在第二天他来到帕特逊疯人院--坐在起居室的破沙发上--“咱们得把她送到格雷斯通医院去” --
他神色惶惑,太年轻,饱含泪水--接着便泪流满面--“干吗会怎样?”颧骨震颤泣不成声嚎啕大哭一脸痛苦
他走了,往纽瓦克图书馆的电梯上奔逃,而他省吃俭用那每周交五美元房租带家俱的卧室就在市区有轨电车附近--
他每天打工八小时,一周挣二十美元--就这样从法学院毕业--虽然住宅与黑人区的妓院为邻,他从没染上恶习。
洁身自好,可怜的童男--给帕特逊晚报编辑投寄充满理想主义的诗篇和表达政治观点的信件--( 我俩都这么干,指责参议员波拉以及孤立主义分子--总觉得帕特逊市政大楼神秘兮兮令人好奇--
有一次我溜了进去--那阳具状的尖顶装饰物的火神塔,集市大街上摆放着怪诞的哥特体诗集--同里昂的一家旅馆相仿的建筑物--
侧房,阳台和有涡形装饰的大门,与市立大钟楼相通的入口--藏有霍桑著作的地图诊藏室--税物部里的表情严肃的德布斯像41--伦勃朗脸色阴郁地吸着烟--
偌大的议事厅里桌子镫亮悄然无声--市政委员?财政部?--那个名叫莫斯卡的理发匠正在密谋--克拉布这无赖正从洗手间发布指示--疯子狂人们相互斗争为区域,大火,警察还有密室里的形而上学--咱们统统完蛋--就在外面公共汽车站旁边,从尤金的目光里看到了童年---
那当儿,那福音传教士己狂热地在那儿布道了三十年,头发粗硬声音己沙哑可依然对他卑微分文的圣经忠诚不二--居然在人行道上用粉笔写下欢迎你上帝-- 要么就在混凝土立体交叉铁路上写下上帝即是爱--他像我一样胡言乱语,那孤独的传教士市政厅的亡灵--)
可是尤金,年纪轻轻--曾在蒙特克莱尔师范学院读了四年书--任教半年仅为了更好的前程而辞职--惧怕校纪--意大利性感女生皮肤黝黑把不懂性事的姑娘放倒,不开英语,也不讲十四行诗体--这些事他所知甚少--正因为此得不偿失--
于是他不得不把自己分为二身格外辛劳边挣钱边读法律42---啃厚厚的蓝皮书在纽瓦克十三英里外搭乘陈年老旧的电梯为前程而发奋攻读--
就在他失意的人生门坎他听见了娜阿米的呼叫,最后一次,娜阿米走了,留下我们孤零无助--回到家--他颓然坐下--
啊,尤金,他喝了些许鸡汤。那传教士正在市政大厅前恸哭。就在这一年在城郊的中年路易斯诗情盎然--没让人知晓--从他1937年诗集43中宣泄--真挚动人--他向往美--
娜阿米没有过爱--是否从年发病惊厥后一直如此?--现在她在格雷斯通医院的病房昏迷不醒---接受新的休克疗法--电流,然后是用胰岛素休克多达四十次。
而施用五甲烯四氮唑44又使她的身体发胖。-
如此折磨几年后她才回到家45--我们一直这么要求而且有所准备--我期待这一天来临--我母亲又能亲自下厨房而且--弹奏钢琴--伴着曼陀林的歌唱--- 焖肺片,斯坦卡.雷征46,在同芬兰的战争中支持共产党47--路易斯负了债--她怀疑钱币有毒--资本主义无奇不有
--径直走到厅堂尽头把家俱一一打量, 可这些事她很快便忘记健忘症的某些征兆。仔细盯住几件小垫盘--餐厅的家俱己被卖掉--
红木餐桌--二十年的爱物--卖给了旧货收购商--我们仍然有钢琴--爱伦.坡的著作还有那曼陀林尚需购置新弦,可如今灰尘扑扑--
她回刭内室躺下陷入沉思,要么打吨儿,躲藏起来--我跟着她进屋--不让她独自呆在室内--靠着她躺下--关上窗帘正是午后,可晦暗朦朦--路易斯坐在前屋桌前48,期待着什么----或许要去准备晚餐的鸡块--
“别怕我刚从精神病院回家--我是你母亲---”
啊,不幸的母亲--久违了--担心失掉--我躺在那儿--说“娜阿米,我爱你,”--紧张呆板靠在她手臂里,我准失声痛哭难道--相聚就是这般地失去欢乐这般凄零孤独?--局促地,一会儿她就起身。
她可否真正地陶醉过?啊,--她坐在窗前新沙发上,心神不定--脸颊靠着手--眯着双眼--面对那天如此的氛围--
她用指甲剔着牙缝,嘴唇张大成圆形,疑虑丛生--犹如思维陈旧破损的阴道----
-迷离茫然的一瞥---墙上涂写着一些令人厌恶的旧债有侍偿还--( 纽瓦克衰老的奶子一掠而过49
也许从连接到她脑子里的天线收到了无线电播放的闲言碎语50受到她背上安有的
三条大柱所控制-51--那东西是在她住院失去记忆时一帮歹徒安上的双肩疼痛难忍--
波及头部--罗斯福应该知道她的案子,她告诉我--现在还不敢杀害她政府知道这帮人的底细--甚至这可一直追 查到希特勒--她想永运离开路易斯的这个家。
一天晚上52,病情突发--浴室里传来她的声音--声嘶力竭发自灵魂的悲号---一阵痉挛口吐暗红色呕吐物------腹泻物噼哩啪啦从下部倾出--身子爬在抽水马捅前---两腿间小便奔流--在瓷砖地板上同她黑色粪便混合散发着腥臭--可她还没昏厥--
那年她四十岁,静脉曲张,光着身,肥胖,命中注定,躲在公寓门外靠近电梯给警察打电话,同时又向她女友露丝呼叫求救--
有一次她带着剃须刀还有碘酊把门房锁上--只能叫见她在洗涤池边咳嗽伴着呜咽--路易斯打破玻璃从漆成绿色的浴室门冲进去,我们把她拖进卧室。
至那以后那个冬天她安静了好几个月-----散步,独自一人,就在百老汇附近,每天读《工人日报》--有一次摔坏了手,滑倒在结冰的街道上--
开始算计从这场罕见的经济谋杀阴谋中53逃离--不久她果然奔投到布朗克斯她姐姐爱琳娜处。由此便有了命归黄泉的娜阿米在纽约的另一段经历。
多亏爱琳娜或者工人联合会她在联合会找到份书写信封的差事,完全能胜任--她到坎贝尔商店买番茄汁--路易斯寄给她的钱用得十分节省--
没多久她遇见一位男友--在全国海员联合会任职的埃萨克医生54--一个意大利老 头那时己秃顶矮胖像个玩具--此人曾是孤儿--可后来他被解雇---世态炎凉--
她穿着紧身胸衣。有点儿伤感,坐在床上或椅上--“我越来越心烦--越来越发胖--住院前我身段儿一直中看--要是你当时在沃德拜因看见我就好了 " ---
她恍若如梦在年在全国海员联合会附近一间带家俱的屋里
盯着杂志上婴儿裸照--婴儿香水广告,精选细胡罗卜--“我只沉溺于奇思妙想。”
对着窗户的阳光,她转动着头和颈,坠入催眠般的梦呓怀念美好的昔日--
“我触摸她的颈,脸蛋儿,他用手轻抚我的唇,我的念头多么美,这婴儿的指头可爱得很。”--
身子时而扭动,出于反感卑夷---那似乎是些在布痕瓦尔德55的往事--似乎胰岛素穿越在她脑袋--不由自主地一阵颤动---准是她大脑皮层化学因素产生不良
反应56---“不,别这么想,他是奸细”
娜阿米说,“人死后会变成一根洋葱,一棵白菜, ,一根萝卜, 一只西瓜,要不就是某种蔬菜,”我从哥伦比亚大学回家57对这看法很同意。她读《圣经》脑子里成天尽想好事。
“昨天我看见上帝,他长相怎样?喏,下午我爬上长梯--他住在乡间的一所小屋里,像门罗58一样,在纽约林间养鸡场。他胡子花白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我替他做晚饭,可口丰盛---小扁豆汤,蔬菜,涂上黄油的面包----他坐在餐桌旁吃 起来,闷闷不乐。
“我告诉他,瞧瞧四处的战争和屠杀,这是干吗?干吗你不制止?
“我会的,他说--他只能如此了,看起来格外疲惫。他是一个老单身汉,他最爱吃小豆扁汤。”
边说边替我把饭菜端上桌---一盘冷鱼--切得绿油油的白菜还滴着自来水珠--有点异味的番茄--保存数周的保健食品--捣碎的甜菜根和胡萝卜汁桨粘稠,
还散发着热气--食品越来越叫人失望--有时由于恶心无法下口--她满手的慈爱使整个曼哈顿都充溢着腐臭,疯狂,讨我喜欢,那冷冷的没烧熟的---鱼刺周围但见一片腥红,她身上的味儿--在屋子里常常赤裸,害得我只好目光仰视,要么翻开书不去盯她。
有一次我猜想她有意要我挨近她--在洗涤池边独个儿挤眉弄眼59---在那张占据了大半房间的床上仰面躺下, 衣衫凌乱没把臀部遮掩,一丝阴毛犹如砍伐的荒野,
手术疤痕,胰腺腹部手术疤痕和伤口,还有流产,阑尾切除,脂肪上留下的缝合切口如厚厚的拉练一般丑陋--双腿间阴唇狭长粗糙--甚至于屁眼散发出的味儿?---我无动于衷--接着是厌恶,只不过一丁点儿--似乎一试何妨--知晓肆虐于子宫的那原初的骚动--也许--就那样。她会在乎吗?她需 求一个情人。
颂扬赞美主按照他自己的愿望创造了这个世界,无限赞美祝福他神圣的名字60
路易斯后来迁居帕特逊黑人区一幢肮脏的公寓--住在幽喑的房间--可他找了个女伴,后来同她结了婚61---虽说乏味而且拘谨--二十年来娜阿米疯狂激进的理
想主义己使他身心交瘁。
呆在纽约很有一些时间,有一次我回家他孤独一人--坐在卧室书桌前的椅上转过身同我面面相视-----啜泣, 眼镜下双眼红红饱含泪水--
这就是我们离开他后的情景--尤金不声不响地入伍了62--娜阿米独自住在纽约几乎像孩子般地63呆在她带家俱的公寓里。路易斯步行去闹市区取邮件,仍然在高中任教----坐在书桌前写诗--在比德福特咖啡馆品尝这些年来的忧虑--都被抛去。
尤金复员64,回到家冷清又异样--在一次手术中伤了鼻子65--多年来在百老汇大街追逐女人同饮咖啡又纵情欢娱---他进了纽约大学攻读法律一改浪荡习气--
尤金住在娜阿米的公寓,一旦病情发作,她只吃不放佐料的鱼饼廉价又便利--尤金明显瘦了。有时绝望透顶。娜阿米对着月光躺在床上半裸着身体摆出她1920年习惯的姿势66。
他咬着指甲打量片刻--性情执拗对娜阿米他此时既是儿子又是护理--第二年尤金迁居就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近---虽说娜阿米喜欢孩子们与他同住--
“我求你,听听母亲的恳求,”路易斯仍然给娜阿米寄汇款--那年我被送进精神病院足足有八个月67在这首诗中恕我不提及我自己产生的幻景---
一段时间娜阿米半疯半醒--希特勒在她屋里,她看见洗涤池里有希特勒的小胡子---现在她怕见伊萨克医生,怀疑他卷入了纽瓦克的那伙人68中图谋不轨--于是她 去了布朗克斯住在患风湿性心脏病的爱琳娜家里--
马克斯舅舅69不到上午从不起床,可娜阿米每天早晨六点就听收音机疑神疑鬼--要不就在窗台上到处搜索--因为楼下一块空地上,有一个老头儿正鬼鬼祟祟潜
行那宽松的黑色外套中藏着一个大包塞满了拉圾。
马克斯的妹妹埃迪在格姆贝尔斯街-----开了十七年书店--住在纽约市区的一幢公寓,离了婚--于是埃迪同意让娜阿米搬进来住就在强波大亍。
亍对面是林坪墓地70, 坟墓散落于大片谷地之间爱伦坡曾到那儿造访--开往布朗克斯的地铁终点站许多共产党人曾在这儿聚集。
娜阿米报名在布朗克斯成年高中夜校学绘画--独自从凡科特兰高架铁路下步行去上课--十足的娜阿米画风71--
每到夏季人们坐在草地上在一些被称为“无忧”的营地-----圣人个个愁眉苦脸身穿不合时宜的长长的裤子,从医院走出来--
新娘与矮矮的新郎一同出现在下城--然后消失在布朗克斯巴比伦式的公寓房顶之上轰隆奔驰的高架火车里--
娜阿米的画作不可思议---可这构思毕竟表达她自己的情绪。她的曼陀林不见踪影所有的琴弦都在她头脑中折断破碎,她曾试图重新弹奏。可否是因为向往美?
要不就是归于往昔生活的某些启迪?
于是她开始脚踢患心脏病的爱琳娜--爬上楼质问她当间谍纠缠不休数小时---爱琳娜被折磨得疲惫难忍。马克斯远远地呆在办公室整夜盘算他雪茄店的帐目开支。
“我可是非凡的女人--真资格的精灵胎子--难怪他们(希特勒,祖母,赫斯特72,资本家,佛朗哥,每日新闻,二十年代,墨索尼里,那行尸走肉)恨不得把我关起来---祖母就是这蜘蛛网上的头领--
她不断脚踢埃迪和爱琳娜--半夜吵醒埃迪骂她是间谍而爱琳娜是奸细。埃迪终日干活实在无法容忍--她正在组建工会---可怜的爱琳娜病情加重卧病楼下,病情垂危。
亲戚们打电话叫我速去,说娜阿米每况愈下--只有我能在她身边照应--尤金同我乘地铁去看她,吃了一顿变味的鱼。
“ 我听见我姐妹在收音机里嘀咕--敢情-路易斯就在公寓里--他母亲告诉他干吗 ?---撒谎的小人! --我给我的两个孩子做饭--我弹奏曼陀林--昨晚夜鹰把我吵醒 / 最后一夜万簌俱静 / 夜鹰在金色月光下歌咏 / 从寒冬的山野传来 歌声。娜阿米就是这么唱的。
我把她推向门边大声嚷道,“别踢爱琳娜!”她瞪眼盯我---神情卑夷--渐渐收敛--不相信她的二个儿子这么天真这么愚昧--“爱琳娜是最可耻的间谍! 她听从别人的指令! ”
“--房子里没有电线!” --我对她吼叫--被逼到最后一刻,尤其躺在床上静听--为逃避不幸的母亲他只好如此--“你同路易斯分手己多年---祖母老态龙钟 压根儿无法行走--”
我们全都忽然狭路相逢---尤金和我还有娜阿米在同一房间感受到神秘的母子手足情-----相互没完没了地放声大叫--我身穿带有哥大校标的上衣而她衣衫不整。
我猛然压住她那看见无线电,铁柱子以及希特勒的脑袋-----这一切全是幻觉奇念---却被她认为属实--自己的天地--没有通向其它任何地方的途径----与我的世
界隔绝-----没有美国,甚至这个世界也不存在--
你去了像所有人一样,像凡高,像疯狂的汉娜73,没什么区别--都奔向死亡---风暴,精灵,雷电!
我看见你的坟墓! 啊,非凡的娜阿米! 还有我自己的------那有缝隙的坟茔! Shema Y''Israel74 ( 欢呼吧,啊,以色列 )- --我是Svul Avrum75(以色列阿布罕姆)--你---同死神在一起吗?
--
你最后的一夜是在漆黑一片的布朗克斯--我打电话--从医院打给秘密警察
他们来了,只有你和我在场,你在我耳边尖声喊叫着爱琳娜--她却在病床上艰难地喘着气, 形容枯槁--
无法忘记,那阵敲门声。你联想到间谍到来万分惊恐---应我的呼吁恳求,可与司法办公室打电话--让永恒进屋---你奔向浴室没来得及穿上衣服,躲起来最后关头也要捍卫命运决不屈服--
紧紧注视我,篾视我的叛变--大发雷霆的警察最终将我拯救--从你那令爱琳娜胆战心惊的脚下,
你冲着埃迪嚷叫她因吉姆贝尔书店事务的劳累刚回家正打开破烂的收音机----说路易斯穷愁潦倒需要结婚,他想马上结婚--尤金喜欢梦想,躲藏在在第125大街,为了几个子儿向粗制滥造家俱的黑佬乞讨,替黑人姑娘作律师--
你从浴室抗议--声称你神智明白清醒---身穿棉大衣还有那双当时还是崭新的鞋子,你还带着钱包以及报纸剪贴本--不,这还不够--凭着你为人正直诚实-- 你在嘴唇上涂上口红说明你确实没病可无济于事 ,对着镜子凝视似乎想弄请楚疯子是我还是那一本正经的警察。
要么是七十八岁高龄的祖母仍在监视你---你的幻觉--她从墓地围墙爬上来随身携带口袋出于政治目的干绑架勾当---要么你看见在布朗克斯的墙壁上,半夜时分她身穿纷红色的睡衣向窗外空空的停车场望去--
啊,洛切波大道幽灵的游艺场最后一次住在布朗克斯那座有间谍的公寓--那是爱琳娜和娜阿米最后的家,在那儿这对共产党员姊妹没有能成全革命--
“那好--穿上外衣,太太---咱们走--我们的车在楼下--你想同她一道去警察局吗?”
于是上车开行---抓住娜阿米的手楼住她的头靠在我胸前,我比她高------吻她对地说我这样做全为她好--爱琳娜患病--马克斯心脏有毛病--非这样做不可--
要我回答--“你干吗这么做?”--“喏,太太,你儿子得暂时离开一会儿只一小时”---救护车
好几小时后才回来---凌晨四点仍有夜色出发驶往市区某医院--于是她住进院再没回来。我目睹她被带走--她向我招手,泪眼朦朦。
两年过去,我去了一趟墨西哥--布伦特沃德的平原荒凉冷凄,低矮的灌木丛和杂草把那废弃的铁路路轨遮掩一直通向疯人院---
用新砖砌筑的二十层主楼----隐藏在长岛的一个疯狂的小镇那开阔的草坪里--月状般的巨城
精神病房偌大的楼翼濒临于小路之上恰好由此直达一个黑呼呼的洞穴--也就是门---前往叉柱的入口--
我去了76---气味儿不可思议--又是走廊过厅--上电梯--才来到女病室的玻璃门---走向娜阿米的病房--两个白人护士体态丰满------领她出来,娜阿米定睛凝望--我很紧张吁吁气喘--她曾中过风--
太可怜了,骨瘦如柴--娜阿米己老迈--一头白发---衣衫松垮在骨架上抖动--干瘪消瘦,枯萎了--十足老妪的面孔--
一只手己失去知觉--四十年艰幸生涯以及一次心脏病引发的绝经-----终于留下残疾--皱纹满面--脑叶切除术在头上留下一块伤疤--一生全毁了,瘦手低垂伸向死神--
啊,俄罗斯人的面孔,坐在草地上的女人,你长长的黑发束着一簇鲜花,放在膝上的是曼陀林77--
信仰共产主义的美人儿,夏天结了婚坐在这雏菊丛中,衷心憧憬未来的幸福--
神圣的母亲,此刻你对你的爱情笑逐颜开,你的生命焕然一新,孩子们光着身子在蒲公英遍野的大地上奔跑嬉戏,
他们在牧草地尽头的梅子林里觅食而且找到一间木屋,一个白发黑人正向他们传授积雨桶的秘密--
受到祝福的女儿来到美国,我多么渴望又能听到你的歌声还记得你母亲喜欢的音乐,那首歌名叫《赞美自然》--
啊,荣跃的缪斯使我诞生于子宫,让我开始神秘的生命的第一次呼吸而且教我说话和音乐,从你痛楚的思索中我最先领悟到幻想的真缔--
头颅不断受到折磨和抽打78--何等狂乱的幻念如此可恶竟驱使我六神无主逃离自己的驱壳去追求永恒直到我去那儿为你找到平静,啊,诗歌--为整个人类去寻访初始的本原
死神你是宇宙之母! --此刻,永远把虚无和赤裸套在你身上吧, 也把白色的花儿束在发上,你的婚姻之门从此关闭了就在那太空之后--任何革命都不能将你的处女贞洁摧毁79---
啊,我命运80中出现的如嘉宝81般美丽的女人--从1920年起在“无忧”82夏令营宿营地所拍摄的照片至今仍保存如新--所有从纽瓦克来的教师--爱琳娜还健在,马克斯也没交上厄运--而路易斯也还没从高中退休--
回到眼前83 !,你啊,娜阿米! 恢复理智吧! 不朽是寂寞和荒凉的84,且让变革来临---绝望的小个子女人---医院苍白的内室中那失神的目光,灰白肤色与晦暗的病室-----
“你可是奸细?”我坐在那张令人苦涩的条桌前,汪汪泪眼--“你是谁?路易斯打发你来的?--那些电线--”
似乎那缠在她发间,她使劲搔抓头发--“我可不是坏女人--别杀我!- --我听见天花板--我生了两个孩子--”
我己经两年没到这儿来--不禁失声痛哭-----她紧紧盯着我--护士前来暂时中止了这次见面--我躲进卫生间面对白色墙壁站在便池前--
“惨不忍睹”85---我哭泣---又去见她---“惨不忍睹” --仿佛她已经死去腐烂举行了葬礼--“惨不忍睹 ! ”
我又回过头来,她叫得更历害------护士们带走她--“你不是艾伦--”我打量她的面孔----可她从我身旁走过,没看我一眼---
病房门终于打开---她走进去再没回头张望突然间安静下来--我凝视着--她看起来格外苍老--己到达坟墓门---“这一切真是惨不忍睹 ! ”
又过了一年,我离开纽约--来到西海岸伯克莱的一个小村里梦见她的身影--啊,坎坷一生,如今却神形憔悴孤身只影,面如死灰狂躁抑郁,从此同欢乐永别--
行将死亡--那目光--一如我对她一样怀有无限爱意,娜阿米,--我仍活着的母亲--写了一封长信---是为疯人的赞美诗---大慈大悲的诗神留下的杰作-
令枯萎的草儿重新披绿,令顽石在草丛中开裂--而且也使太阳地球同样不朽--如照射所有一切向日葵的太阳把光明带给那亮光闪闪的铁桥--照亮那些古老的医院--也在我的院落闪耀---
一天我从旧金山回来,奥洛夫斯基86在我室内--华伦87悠闲地坐在椅上---尤金发来一封电报,娜阿米己去世--
我冲出房门俯身把头贴向在车房附近草丛地面上--深信这对她更好--
终于--不再孑然一身活在世上--两年的孤独---没一个亲人伴随在将近六十高龄--瘦骨嶙峋的老太婆---可她曾有长长的发辫《圣经》中的娜阿米-88---
要么如同那个在美国大地上哭鼻子的路得--在纽瓦克的那上了年纪的利伯甲-----大卫记起了他的竖琴89,现在耶鲁当律师
或Svul Avrum 90( 以色列阿布罕姆) --就是我本人--在荒原上对着上帝歌唱---啊,上帝91---一切都这样了结--我收到她的信她死后二天--
新奇的预示! 她写道--“钥匙在窗上,钥匙在窗上的阳光里--我有钥匙--结婚吧,艾伦别吸毒--钥匙--在柜里,在窗上的阳光里。
爱你的
母亲 "
这就是娜阿米---
赞 歌
颂扬赞美主按照他自己的愿望按照他自己的愿望创造了这个世界
无限赞美祝福他神圣的名字!
赐福那在纽瓦克居住过的人! 赐福给疯人院住过的! 赐福在死神之屋的人!
赐福给同性恋者赐福给妄想症者!赐福给在城市居住的人!赐福给《圣经》中的人!
赐福给在死亡阴影中者! 祝福他! 祝福他!
赐福给你泪眼汪汪的娜阿米! 赐福你因惧怕不胜惊恐的娜阿米! 赐福赐福赐福为病魔
所困的你!
赐福你被囚禁在医院的娜阿米! 赐福你在孤独寂寞中度日的娜阿米! 赐福你的凯旋
解脱! 赐福你的餐拒! 赐福你最后岁月的孤苦零丁!
赐福你一生的挫折! 赐福你的中风! 赐福你紧闭的双眼! 赐福你憔悴失神的脸颊!
赐福你那日渐干瘪枯瘦的腿脚!
赐福你死去的娜阿米! 赐福死亡! 赐福死亡!
赐福给把悲哀引向天堂的人! 赐福给终于了断一切的人!
赐福给在黑喑中缔造天堂的人! 赐福! 赐福! 赐福!
赐福他! 赐福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走的死亡!
3
不仅因为我没忘记最先她曾在纽瓦克陈尸认领所喝下的廉价汽水
还看见她靠在她漫长岁月病室晦暗的桌上哭泣
还记得她一到门前就突发奇念想到希特勒,在她脑袋里的电线,还安装了三条大柱对
着天花板叫声三十年来一直是那般凄婉尖厉,
还目睹岁月更迭,记忆流逝,战事纷争在强大的电休克下咆哮和紧随而来的死寂
还看见她粗疏的画作高架铁路从布朗克斯区的房顶之上凌空飞奔
她的弟兄们死在里弗塞德92或俄罗斯,而她孤独地在长岛写最后一封信--于是她的
幻觉与窗户阳光相联系
“钥匙在窗上的阳光里在柜里在窗上的阳光里, ”
于是她才来到黑夜铁桌边中了风这时太阳正在长岛沉落
辽阔的大西洋在外面奔腾喧嚣生命存在自然奋力怒吼
要从噩梦中苏醒-钥生命万物的分裂--她的头靠在医院枕头上等待死亡
对人间的最后一瞥---尘世伴随永恒熟悉的亮光一闪变黑--对于这幻景己经欲哭无
泪了--
然而应该留下那支约匙--在窗前--约匙在阳光里--给在世者--以便能够将
那一缕光亮抓在手里--打开门--回头望
但见创造物生命仍面对同一些坟墓闪烁,如宇宙般浩瀚无边
也如那挂在拱廊白门之上医院挂钟指针嗒嗒作响
4
啊,母亲
我留下了些什么
啊母亲
我还有什儿没能记住
啊母亲
永别了
连同那一双长长的黑鞋
永别了
连同你的主义信仰和一支破旧的袜子
永别了
连同你乳房上皮脂腺囊瘤上的六根黑毛
永别了
连同你那老旧的衣服和私处一绺黑黑的阴毛
永别了
连同你那松驰的肚子
你对希特勒的恐惧
你那讲述过乏味故事的嘴
你那在腐朽的蔓陀林上弹奏过的手指
你那如帕特逊的走廊一般胖胖宽大的手臂
你那犹如刮板和大烟囱一般的肚皮
你那托落茨基和西班牙内战般的下巴
你那献给穷愁潦倒的工人们的歌声
你那不那么正中闻过纽瓦克泡菜味儿的鼻子
你目睹过的俄罗斯
你亲临其境的没有钱的日子
你心目中并非真实的中国
你心目中的爱琳娜姨妈
你心目中挨饿的印度
你投向公园的厌倦的目光
你所目睹的正在没落的美利坚
你心目中那远在加里福尼亚的我
你心目中那在救护车上死去的马.雷尼93
你心目中被机器人进攻的捷克斯洛伐克
永别了你那在布朗克斯上夜校绘画班的目光
你心目中目睹那从防火安全道在地平线冒出的杀手祖母
永别了你那目光赤裸身子从公寓跑来大吵大嚷奔向大厅
永别了你那目光被警察用救护车带走
永别了你那目光被绑起来放上手术台
永别了你那目光胰腺被切除
永别了你所目睹的那次阑尾手术
永别了你所目睹的那次流产
你所目睹的那次卯巢切除
你所目睹的休克你所目睹的脑叶切除术
你所亲见的那次离婚
你所目睹的那次中风
永别了你孤独的目光
你的目光
你的目光
有鲜花簇拥伴着你的死亡
5
呱呱呱呱 94 白色的太阳光洒在长岛坟墓的石碑上
上帝上帝上帝 95 娜阿米长眠在青草下我这半生还有我自己如同她一样
呱呱 我的眼埋葬在同一坟茔在那儿我站立如天使
上帝上帝超凡的目光凝视万物一切在黑云中移动
呱呱存在96那异样的呐喊回声从呼啸的森林之上冲向天空
上帝上帝啊死亡 97 我的声音响彻在阴间98 无涯的旷野
呱呱时间召唤腾空飞跃倏忽如宇宙一瞬间
上帝上帝天际回响风儿穿越枯叶在记忆里卷起狂澜
呱呱我度过的岁月我的生命只不过是一个梦呱呱纽约巴士破鞋宽敞的高级中学呱呱一
切有关上帝的幻象
上帝上帝上帝呱呱呱上帝上帝上帝呱呱呱上帝
1957年12月巴黎------1959年纽约
1 “Kaddish ”( 意弟绪文)音译,“祈祷,挽歌”,这首长诗是金斯伯格为悼念母亲而写,被公认为其主要作品之一,情感真切动人。诗人浮想连翩, 思绪跳跃,并不遵循时序,标点也有悖寻常。
2 纽约下曼哈顿一居住区,旁临哈德逊河,华盛顿广场及纽约大学在此,一向是纽约“垮掉一代”伙伴、先锋派艺术家,文化人及大学生聚集之地。1920年娜阿米曾同丈夫,诗人路易斯.金斯伯格来格林威治村小住。
3 雷依.查尔斯 ( Ray Charles 1930----)美国黑人肓人歌手,演奏家,作曲家,五十年代尤其出名。
4 原文“the rhythm the rhythm ”
5 英国诗人雪莱诗作(1821)悼念济慈,也涉及人生与死亡关系。
6 “phantom ”在诗中频繁使用,有“幻象,幻影,幽灵,鬼怪,令人可怖的东西”等诸多含义。
7 二十世纪初,从俄国到美国的移民没见过蕃茄,一些人以为这种东西有毒。
8 “Orchard St”音译,亦可意译为“桔街”
9 新泽西州城市,离纽约不远,金斯伯格出生于此。
10 金斯伯格祖父到纽约后曾在曼哈顿犹太人区开了个糖果店,以下皆指此事。
11 娜阿米1914年从高中毕业进入师范学校就读,毕业后在当地语法学校任教。她第一次精神失常是在1919年,当时住在新泽西,厌声,厌光症十分明显。1912年同路易斯.金斯伯格相遇,两人婚事曾受到金斯伯格家族反对,理由是娜阿米患过精神病。
12 关于“钥匙”,请参看本诗第一部分结尾。
13 位于纽约市第一大道,由此可到达纽约东城区。
14 指金斯伯格本人从哥大毕业后曾离开家乡,浪迹天涯。最后又回归。
15 金斯伯格不禁有逝水年华之感。于是引发了以下关于生死永恒这一议题的思考,在其许多诗作中都有表露,可以说贯穿其一生,直至他逝世前写的一些诗,尤其是本诗集选入的《死亡与荣誉》。
16 原文“ We are in a fix ”,此语有双重意义:既指“身陷困境“也可指“注射一剂毒品”。
17 玛丽.特雷斯勒 ( 1869----1934)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好莱坞最走红的电影女明星之一, 曾获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18 夏里亚宾 ( 1873----1938)著名俄罗斯男低音歌剧演唱家。
19 爱琳娜排行老大,娜阿米排行老二,以下是弟弟马克斯和山姆, 全家于1905年从俄国移民美国。
20 尤金出生于1921年, 金斯伯格生于1926年。
21 “ Adonai ”,即“上帝”“主”。
22 爱米莉.狄更生 ( 1830----1886)美国著名女诗人,生前默默无闻,逝世后其总数近二千首诗才得以问世,受到很高评价。
23 “GRAF ZEPPELIN”德国生产飞船,使用氢化汽油,用于商业,从1928---1933年曾五次飞到北美,1934-1937年用于国际航空邮务飞行于德国和巴西之间。1937年“兴德伯格”号飞船在新泽西州莱克赫斯特附近坠毁,死亡三十六人,震惊一时。
24 CAT 直译可为“猫”,但此处有调侃意味,意思是:黑板上写的内容很简单,不外乎最基础的,犹如ABC 之类。
25 德国当时的一出巴蕾舞剧,身着燕尾服,打着黑色领结的战争狂人在召开外交会议时踮着足尖围着长长的绿桌旋转,会议讨论的是征兵,战争及难民的命运爪分战利品。这是一出八幕舞剧死神在前台舞蹈,喻示第一次世界大战。--------原注。
26 据有关金斯伯格传记,这段事是:凌晨二点,从娜阿米疗养的居处有电话打来,告知她疯症病发作,要求路易斯赶快把她送走,但由于路易斯没车只好等到天亮,在六点才到达雷克福德将她接回。
27 此人全名为保尔.罗斯( Paul Roth)。金斯伯格曾说过:“我完全爱上他了一有空就同他呆在一起,可对他的爱意难以启齿。”所以罗斯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可见金斯伯格的同性恋倾向开始较早。
28霍布肯 ( Hoboken)渡口。由此可去纽约。
29 罗斯己考上哥伦比亚大学,所以金斯伯格亦报考哥大,被录取,但进校后,同罗斯很少见面。
30 萨柯和万泽蒂是美国意大利移民工人, 信奉无政府主义,因枪杀工厂出纳和保安( 1920年4月15日)被判处死刑,世界各地人士皆抗议,但判决仍执行。
31 诺曼?托马斯 ( 1884---1968)美国社会改革家,六次作为社会党候选人竞选总统都失败,抨击美国资本主义,有“美国的良心“之声誉。
32 德布斯( 1855-1926) 美国铁路工人联盟组织者,1900---1920美国社会党总统竞选候选人。-------原注。
33 阿尔特格德 ( 1847----1902)伊利诺州第一位民主党州长( 1892----1898)主张监狱改革,捍卫劳动妇女权利,力主童工法改革反对腐败,反对军队镇压劳工罢工。-----原注。
34 桑德伯格 ( 1878---1967)美国著名诗人,以抒写大众情感,反映社会问题见长。
35 即爱伦.坡。
36 美国最先出现的面向大众的平装书。由在堪萨斯州的E 哈德曼?朱尼斯( 1889---1951)所发行。收入名家名著,价廉,包括莎士比亚,王尔德,潘恩,马克.吐温等等,其宗旨是用自由民主思想教育人民。1948年由于出版《联邦调查局----美国警察国家的基础, 埃德加?胡佛的恐怖方法》一书他曾受到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原注。
37 罗斯在哥大曾结金斯伯格写过一信,措辞十分动人情意浓切,但金斯伯格到校后,俩人关系渐渐疏远。
38 以上是金斯伯格对到哥大前后时期的一段回忆注意后括号到此为止。
39 “Buba"(意弟绪语,祖母)娜阿米同金斯伯格的父母亲关系一直不太好。
40 日丹诺夫( 1896----1948)曾任苏共(布尔什维克)书记,政治局委员等要职。1946年后是斯大林政权主管文学文化的头子,。高级军事领导人的死亡,由此开始了一直持续到1951年的党内大清洗。-------原注。
41 见注释32 。
42 尤金后来入纽约市立大学法学院,毕业后从事律师工作。
43 1937年路易斯的诗集《永恒的时间》出版,是献给娜阿米的。
44 一种麻醉剂。
45 1939年秋,此时娜阿米住院己三年。
46 斯坦卡.雷征 ( Stanka Razin) 俄国哥萨克民族英雄,在顿河一带领导1667---1669年反俄起义, 1671年被俘带到莫斯科处死,是哥萨克民间传说人物。
47 娜阿米是美共党员,在二战中支持苏联共产党对芬兰的政策,1939年冬苏联同芬兰宣战。
48 娜阿米住院时尤金住在父母原住的内室,金斯伯格则和父亲住在外室,路易斯常常在外室的大书桌前批改学生作业或写诗。
49 娜阿米有裸露身体的癖好,即使是在孩子面前。她认为这符合自然,除了为经济问题,这种习惯亦是路易斯同她争吵的一个原因。
50 娜阿米认为天花板上的线路在窃听她的每句话然后向罗斯福总统汇报;又怀疑是路易斯的母亲在偷听而且坚持说这条线路与她头脑相连,她听到人们说她是坏女人,欲置她于死地不可。
51 背上的“三根大柱”是娜阿米精神病发作时的一种幻想症,多次被提到,同她惧怕反共及纳粹的迫害有关。
52 1941年冬某晚,娜阿米病情又趋恶化,说路易斯有意在汤里放毒药欲杀死她。此段涉及此事的若干情景。
53 娜阿米一直因家庭经济问题同路易斯争吵怪丈夫把钱给了其母,串通要谋杀她,当然这也是精神幻想症所致。
54 娜阿米在此人的办公室作接待工作,不久就成为其情人, 遂同居。
55 德国城镇,二战中纳粹在此建立死亡集中营。
56 路易斯一直认为,娜阿米的病情显然与化学或生物反应有关,但医生检查后并非如此。
57 金斯伯格考入纽约哥大就读,学校离其在新泽西州的家较远。
58 美国第五任总统(1817----1825)。
59 金斯伯格的“坦率”真是惊世骇俗,这一段竟描述娜阿米的“性诱惑”显然是精神病幻念所致,也因此才愈加沉痛。1946年娜阿米同卢里亚医生分手后住在钮约, 尤金与母亲同住一公寓。金斯伯格不时从哥大返回来看望母亲。这时娜阿米己旧病复发
60 这是一段意弟绪文“Yisborach??????????????????????????????????????????????????????????b''rich hu”
金斯伯格的注释是:对死者的祈祷文或挽歌(卡迪什)的主祈词,可译为“颂扬赞美主按照他自己的愿望创造了这个世界,无限赞美祝福他神圣的名字”,亦与本诗的“赞歌”第一,二行同。
61 1948年路易斯同娜阿米离婚,同年与埃迪丝.柯恩结婚。埃迪丝亦离过婚,有一子一女,开了一书店为生,同路易斯相处甚好,直至路易斯去世。
62 1942年尤金服役去了英国。
63 暗指娜阿米仍为精神症所困,恍惚,生活不能完全自理。
64 1945年尤金复员入纽约大学攻读法律。
65 原文“cut off his nose in jewish operation "其中“jewish ”(犹太人的)并无实际意义,是金斯伯格惯用的一种表达方式。
66 喑示她对年轻时代的怀念。
67 1949年4月金斯伯格因转送在公寓窝藏的朋友---“垮掉”伙伴享克尔( Huncke) 等人偷窃的赃物被警方以犯罪嫌疑人而拘捕,为免于被指控,多亏其老师哥大英文系教授, 有名的批评家莱帛内尔.特里林等教授斡旋金斯伯格以“患精神病”为由住进了哥大精神病院就在这儿同所罗门(见《嚎叫》注释)相遇。
68 娜阿米一直认为路易斯及其母等人都在策划害她,医生也是帮凶。这当然是强迫性精神偏执症所导致。
69 娜阿米的弟弟,爱琳娜是娜阿米的姐姐,马克斯同爱琳娜同住一公寓。
70 “Woodlawn”意译。
71 “ Naomisms ”此词系金斯伯格自造,在“Naomi”(娜阿米)后加上表示“状态,特征”的后辍“ ism”很有幽默意味,喑指娜阿米的习作画有其特征,亦知其人显示病态。
72 赫斯特 ( 1883---1951)美国保守新闻业大亨,创立连锁报业,在全美十个城市拥有十一家日报等实业。
73 金斯伯格家的一个亲属。
74 希伯莱文,犹太教《施马篇》(犹太教徒表达对上帝虔诚之情的祷辞)
75 希伯莱文, 相当于欧文.艾伦.金斯伯格---诗人出身时的原名。--原注。
76 这所医院是朝圣者医院,金斯伯格同娜阿米的这次见面是在1953年1月。
77 娜阿米父母都是俄罗斯犹太人,原住在彼得伯格和敖德萨之间一个小镇。二十世纪初移居美国。娜阿米少女时期美丽可爱,焕发出青春活力,坐在俄罗斯草地上的这张照片为金斯伯格珍藏,可见于多种有关金斯伯格的画册及书籍。
78 原文“beaten”,喑示其精神病幻念症状,也喑示脑叶切除术。
79 喑示娜阿米从此不再因为其政治信仰而受到任何精神及肉体的折磨。
80 原文“ Karma”系梵文,意即“命运”“因果”“法”等。
81 金斯伯格将年轻时美丽的母亲与二十世纪好莱坞最有名的女影星嘉宝 ( Garbo 1905---1990)相提,足以表明诗人对母亲的由衷赞美。
82 原文“Nicht Gedeiget”系意弟绪文,即“无忧”之义。这一营地是三十年代由左翼家庭在纽约附近蒙诺( Monroe)所搭建的夏令营,是一种临时性的简易房屋。----原注。
83 上一段是回忆,这一节又回归现实。
84 暗指死亡与毁灭。
85 原文“ The Horror ! ”,直译可为“恐怖”,此词亦指极不愉悦,诉诸于生理(包括视觉在内)和心理的感觉和心绪,译为“惨不忍睹”似更贴切。
86 即彼得.奥洛夫斯基,金斯伯格的同性伴侣。
87 即菲立普.华伦( Phillip Whalen) ,“垮掉一代”作家。
88 “娜阿米” (Naomi)这一名字同《圣经》(旧约)中“拿俄米”相同,相信是由此而来,“拿俄米”是旧约《路得记》中主要人物之一,犹太伯利恒人以利米勒之妻,是一个富有同情心,做事有计划,虔诚诚信的女人。
89 这一句提到若干《圣经》上的人物----路得(大卫和耶稣的祖先,拿俄米是路得的婆母,参见《路得记》);大卫(见《撤母耳记上》16:13及《列王记上》2:12----以色列第二个国王,相传,他不但是伟大的国王,而且多才多艺,很有音乐才能。);利伯加(金斯伯格拼写成“Rebecca”恐是“Rebekah”之误----见《创世纪》, 以撤之妻,拉班之妹,生雅各和以扫。美貌,乐于助人。)
90 参见本诗注释75。
91 “Elohim”(艾罗欣)《旧约》中对上帝的称呼或神的总称。
92弗塞德: 加里福尼亚州南部一城市。
93 马.雷尼 ( 1886---1939) 美国第一位伟大的黑人布鲁斯歌唱家,有“布鲁斯之母“之声誉。
94 原文用拟声词“Caw caw caw crows”表示乌鸦的叫声在坟茔上徘徊。
95 原文“ Lord Lord Lord ”系祈祷文对上帝的称呼,亦可译成“主啊”。
96 “Beings ”可指:自然,存在,生的;亦可为“人类”。
97 原文“Grinder of giant Beyonds”,直译可为“压榨器般的冥冥来世”,喻示“死亡”。
98 原文“Sheol”----希伯莱人想起出来的亡灵所居之地。位于地深处,尘土飞扬,黑喑阴沉,但《圣经》说,此处上帝仍存在上帝有能力让灵魂摆脱阴间的束缚。
ZT:我最喜欢金斯堡的一首诗:卡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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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的最爱
他的另一首《白色的尸衣》也是写给他的母亲的,可以看做《卡迪什》的续篇,我觉得这篇也很棒~~~~感情很真挚
好长的诗
叫我怎么感谢你~
真是感人至深。伟大的金斯堡。伟大的金斯堡。亲爱的,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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