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沃•安德里奇(1892——1975),南斯拉夫塞尔维亚作家,一九六一年“因以史诗般写作天赋,深刻揭示与其国家历史交织在一起的人的命运的问题”而获诺贝尔文学奖.。
安德里奇出生于波斯尼亚特拉夫尼克附近的多拉克村,他的父亲是个手艺人,在安德里奇三岁时就去世了。之后,母亲带着他迁居维尔舍格拉德姑母家,并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城旁德里纳河上的大桥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在萨拉热窝上中学时,参加革命组织“青年波斯尼亚”。一九一四年因受奥地利皇位继承人弗朗茨-斐迪难在萨拉热窝被刺身亡案牵连,被奥地利当局逮捕,入狱三年。出狱后在萨拉热窝完成中学学业,然后去萨格勒布、维也纳和克拉科夫上大学,一九二三年通过了关于波斯尼亚文化史的博士论文,获格拉茨大学博士学位。
安德里奇的祖国波斯尼亚的历史和整个南斯拉夫的历史一样,是备受外国侵略和压迫的历史。早在十四世纪波斯尼亚就受到奥斯曼土耳其入侵,被土耳其统治长达四百多年。经过几个世纪的风风雨雨,直到一九九一年十月才脱离南斯拉夫宣布独立。波斯尼亚人民在外国统治下的苦难和反抗外国统治的斗争成了安德里奇文学创作的主要题材。
安德里奇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作家,他不仅是小说家,而且还是诗人和批评家。一九一九年就开始发表诗歌,西方和苏联批评家认为,安德里奇的作品往往带有悲观主义色彩,其早期作品尤其如此。一九二二年以后,安德里奇曾出任南斯拉夫王国驻欧洲几个国家的外交官。在此期间,他中止了诗歌创作,开始转向短篇小说,并于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三六年出版了三部取材于南斯拉夫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的短篇小说集。
一九三九年安德里奇担任南斯拉夫王国驻德国柏林大使。在获悉希特勒即将进攻南斯拉夫后,便匆匆离开德国。返回贝尔格莱德不到几小时,德国就开始了对南首都的轰炸。德国占领南斯拉夫期间,安德里奇实际处于被软禁之中,不能亲身参与反法西斯的斗争,便重新开始文学创作。从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四年,完成了最为著名的三部长篇小说:《特拉夫尼克纪事》(1942)、《德里纳河上的桥》(1943)和《小姐》(1944),均于战后一九四五年出版。这三部小说,又称“波斯尼亚三部曲”,奠定了安德里奇在南斯拉夫文学史上的地位,其中尤以《德里纳河上的桥》最为突出。它用史诗般的力量,以一座桥的兴废为主线,深刻地反映了罗马天主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自一五OO年以后近四百年历史中对波斯尼亚的影响,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三部曲中的每一部小说都具有独特的风格,显示了安德里奇卓越的写作技巧和多方面的才能。
南斯拉夫解放后,安德里奇由地方作家一跃而成为全国最杰的作家之一,加入了南斯拉夫共产党,当选为南斯拉夫作家协会主席。他在繁忙的公务活动之余,依然笔耕不辍,出版了一些很有影响的中短篇小说。收集在本书里的是安德里奇发表在各个不同时期的中短篇小说。它们一如安德里奇一贯的风格,采用波斯尼亚历史事件、民间故事和传说,编织生动的情节,刻划不同阶层的波斯尼亚人,特别是无权无势的知识分子和小人物在错综复杂的社会际遇和历史发展中的命运。他认为,历史和显示有着密切的联系,历史人物的命运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的命运是相似或相同的。至于民间传说或民间故事,往往本身就是历史。《关于总督的大象的传说》是安德里奇的代表作。在这个故事里,非常真实地反映了土耳其总督赛义德•阿里•杰拉对特拉夫尼克人民的残暴同志和特拉夫尼克人民反抗的历史。
安德里奇非常热爱他的祖国,热爱他家乡的人民、家乡的土地和小路。他曾说,正是在故乡那荒芜、难看、单调和没有欢乐的山石嶙峋的小路上,他的思想产生了对富饶而美丽的世界的向往,而且终身为之奋斗。在他的小说里,我们可以看到善与恶的斗争。虽然在波斯尼亚漫长的历史上,恶的势力猖獗,对善进行了无情的摧残和镇压,但代表善的波斯尼亚人民从来没有屈服过,他们的反抗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安德里奇对善良的小人物的不幸遭遇满怀同情,往往因为看不到他们的出路而流露出悲观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叹息,但他相信善终究会战胜恶。《残躯》里的哈菲兹少爷、《关于总督的大象的传说》里的新总督杰拉、《维列托沃人》里的穆安津(阿拉伯语,意为“宣礼员”。伊斯兰教清真寺内按时召唤信徒做礼拜的专职人员)都是邪恶的化身。他们企图用血淋淋的屠杀、武力和欺诈来征服他们心目中的世界,但全都可耻地失败了,有的还招致了自身的毁灭。只有《婚礼》中的胡素似乎有点不同。他本来是个不起眼的鸡贩子,由于战争,旧日的一些商人或是不知去向,或是过着贫穷可怜的生活,他却以惊人的速度发了大财,成了侯赛因阿哈(阿哈:土耳其农村对富裕农民的称呼),并用金钱结交当局,蔑视法律,恣意妄为,如日中天,但读者从作者的描写里,可以预感到胡素的好日子是不会长久的。
安德里奇在小说里创造了一些非常感人的小人物的形象。《维列托沃人》里的米洛耶爷爷,面对土耳其人的威胁宁死不屈;《地毯》里的安德扎(娜娜)疾恶如仇、不贪图非分之物的品格;《情妇玛拉》里的仆人叶拉,尽管“一生见过许多邪恶,看惯了疾病和死亡”,依然悉心照看不幸少女玛拉的善良心地,无疑是“黑暗王国的一线光明”。
安德里奇笔下的小人物的命运往往是很悲惨的。特拉夫尼克一个贫苦的16岁少女玛拉,偶然被维利帕夏(帕夏:土耳其和中东某些国家奥斯曼帝国高级军政官员的称谓)看中,被迫做了他的情妇,从而毁了她短促的一生和生命。佃农西曼在土耳其帕夏撤走、奥地利政权初建的时候,以为时代变了,便想夺回他被地主夺去的土地,过上体面的生活,然而他的奋斗失败了,反而失去了一切,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柴火》和《阿兔》中,作者把视角转向现实的题材,更加贴近现代生活。《柴火》的主人翁仍然是一个小人物,名叫伊勃罗,每天靠卖柴为生。在女儿和女婿参加游击队相继为国捐躯后,几乎为悲伤所压垮;但在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他得悉自己的亲人都是了不起的英雄时,深感自豪,重新恢复了做人的尊严。《阿兔》描写一个懦弱的知识分子由苦闷彷徨、悲观失望而走上爱国的道路,在反法西斯战斗中献身的故事。小说细腻地刻划人物的心理状态,读来真实感人。
《万恶的庭院》在安德里奇的创作生涯里具有重要的意义,写于一九五四年。所谓万恶的庭院就是伊斯坦布尔监狱。这里关押着来自奥斯曼帝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罪犯、无辜的平民和知识分子。管理监狱的头目叫拉迪夫阿哈。他是残忍的暴君,是掌握犯人命运和生杀予夺大权的独裁者。他相信,凡进入他监狱的人都是有罪的。小说描写了面貌、神情和心态各异的众多犯人,但其中最突出的是年轻的知识分子、出身贵族家庭的恰米尔。他因为失恋,潜心研究历史,尤其对土耳其一四八一五月后的一段历史颇感兴趣。当时老苏丹去世,大儿子巴耶塞特和二儿子杰姆争夺王位。最后弟弟失败,逃到罗得岛上向天主教约翰骑士团请求避难,结果成了西方国家的人质和俘虏。于是,在奥斯曼帝国新苏丹和西方天主教国家及罗马教皇之间,进行了种种肮脏的交易。恰米尔研究这段历史的爱好穿到了伊兹迈尔省长的耳朵里,他立即闪出了一个想法,即现在的苏丹也有一个兄弟被宣布为傻子而监禁着。恰巧当时土耳其欧洲部分发生了一些混乱和骚动,省长生怕在他管辖之地出事,便于当夜搜查了恰米尔的家并把他逮捕,监禁起来,后来恰米尔又被送往伊斯坦布尔,落到了万恶的庭院里。恰米尔在狱中饱受凌辱,但他骄傲地捍卫自己的清白无辜和人格尊严,绝不向监狱当局的淫威低头。一天晚上,他终于忍无可忍,起来反抗当局对他的侮辱而倒在了反动官员的手下。安德里奇通过这篇小说,淋漓尽致的暴露了奥斯曼帝国专制制度的野蛮和专横,同时也暴露了这一政权的腐朽和衰落。
《万恶的庭院》在写作上也颇有特色。它是通过叙述中的叙述来完成的。整个故事是由修道院的一位年轻教士回想别塔修士生前讲的故事来转述的。而关于恰米尔的身世,别塔修士又是在万恶的庭院里从难友哈伊姆那里听来的。这种层层转述,增添了整个故事的悬念,使小说更加生动感人。
安德里奇的小说有着十分丰富的情节和内涵,它们仿佛在读者面前展开了波斯尼亚社会生活的画卷,让我们既看到了它的历史,也看到了它的现实。
2 有用 Berlinka 2019-05-04 22:06:23
近三十万字的中篇小说集,安德里奇重复着同一主题的变奏:巴尔干人民近一百年里的社会生活画卷。既看到了它的历史,也看到了它的现实。作为历史小说的天才作家,安德里奇无疑有着一副贯通天地的广阔胸襟,他用接近上帝视角的方法去俯瞰巴尔干人民如泣如诉的生活画面,用层层叙事切换和犹如俄罗斯套娃的故事包裹方式来展开,时移世易,面对来势汹汹最终又遁于无形的列强们,德里纳河始终碧绿幽深地流向远方,每一个小人物都值得你悲... 近三十万字的中篇小说集,安德里奇重复着同一主题的变奏:巴尔干人民近一百年里的社会生活画卷。既看到了它的历史,也看到了它的现实。作为历史小说的天才作家,安德里奇无疑有着一副贯通天地的广阔胸襟,他用接近上帝视角的方法去俯瞰巴尔干人民如泣如诉的生活画面,用层层叙事切换和犹如俄罗斯套娃的故事包裹方式来展开,时移世易,面对来势汹汹最终又遁于无形的列强们,德里纳河始终碧绿幽深地流向远方,每一个小人物都值得你悲叹,又让你莞尔,因为安德里奇虽然用作家的笔在“全知”着他们,却比任何人都懂得他们作为人的命运,巴尔干的命运。 (展开)
0 有用 瓷蟹moon 2019-01-24 19:49:20
在新浪爱问看了一点,庭院环境描写非常有巴拉甘建筑的感觉,虽然前者感觉中东,而后者在墨西哥,两地的阳光和园林却有相似的描述。
0 有用 飛魚 2015-02-16 17:04:08
短篇伦理居多
0 有用 schelotto 2014-08-17 04:55:20
万恶的庭院里,是一座穆族人、亚美尼亚人、塞族人、突厥人、格鲁吉亚人、阿尔巴尼亚人的熔炉。波黑是令人着迷的地方,对此处,世俗框架下的战争创伤和民族主义用隐形价值的角度看待更合理。如果人类需要一个宗教冲突导致民族被肢解的社会标本,那波斯尼亚无疑是最佳的答案。
0 有用 阿辽沙 2021-10-03 23:05:46
本书收安德里奇中短篇10篇,前7篇与外国文学出版社1988版安德里奇小说集《情妇玛拉》所收篇目重叠(译本不同),后3篇尤其是最后两篇(《阿兔》《万恶的庭院》)占本书篇幅之半,本身内容分量也重。
0 有用 Lunarzabal 2024-05-16 13:44:40 宁夏
不算出色的前期作品,只能看到他的基调和叙述内容。但是他一年间的进步太过飞快了,这种精神层面的觉悟带来的作品差异真的好夸张
0 有用 阿辽沙 2021-10-03 23:05:46
本书收安德里奇中短篇10篇,前7篇与外国文学出版社1988版安德里奇小说集《情妇玛拉》所收篇目重叠(译本不同),后3篇尤其是最后两篇(《阿兔》《万恶的庭院》)占本书篇幅之半,本身内容分量也重。
0 有用 木六 2021-08-29 16:53:59
大象总督篇魔幻 什么人没蹂躏过波斯尼亚? 就差大象了! 阿兔篇悲悯 贝尔格莱德街头岸边; 庭院篇 介乎历史虚构间 奥斯曼内真切窥见. 人总是怯懦又渺小 巴尔干也自古如此: 勇敢骄傲之人很容易丢掉财富自由和性命 而胆小怕事卑躬屈节之人则丢弃人格继而苟活 最终这片土地上生活过者 自然包括奥地利/奥斯曼征服者们 一切都将会长眠地下 3.5
1 有用 挺好 2020-10-19 16:06:25
寒冷、刺骨,粗俗、蛮力,却又悲情,夹杂着神圣般的寓言。作者是悲观主义的,总在最天性暴力的人物身上着笔,似乎是在说人性野蛮的不可救药;但是几乎每篇都会提到,这样的恶人在爱、怜悯和尊严前的碰壁。哈菲兹被唯一一个放过的女人杀死,卡拉卓兹却在只懂书本的人面前畏惧。但是安德里奇也写了拥有尊严和爱的角色是多么不堪一击,“受过洗礼的人如同玻璃,在一个地方敲一下,它就会裂成碎片,无药可医”。这一切在南斯拉夫粗蛮的... 寒冷、刺骨,粗俗、蛮力,却又悲情,夹杂着神圣般的寓言。作者是悲观主义的,总在最天性暴力的人物身上着笔,似乎是在说人性野蛮的不可救药;但是几乎每篇都会提到,这样的恶人在爱、怜悯和尊严前的碰壁。哈菲兹被唯一一个放过的女人杀死,卡拉卓兹却在只懂书本的人面前畏惧。但是安德里奇也写了拥有尊严和爱的角色是多么不堪一击,“受过洗礼的人如同玻璃,在一个地方敲一下,它就会裂成碎片,无药可医”。这一切在南斯拉夫粗蛮的现实下交织成暴力和爱的交响曲,尊严和粉碎尊严的力量的变奏。许多作品都以故事和传说的形式开场,用语简明有力,有寓言和史诗的力量,这样的口头文学的意味给他的诉说增添了石柱般坚硬、永恒、提炼的美,是值得长长久久地传诵的。 (展开)
2 有用 Berlinka 2019-05-04 22:06:23
近三十万字的中篇小说集,安德里奇重复着同一主题的变奏:巴尔干人民近一百年里的社会生活画卷。既看到了它的历史,也看到了它的现实。作为历史小说的天才作家,安德里奇无疑有着一副贯通天地的广阔胸襟,他用接近上帝视角的方法去俯瞰巴尔干人民如泣如诉的生活画面,用层层叙事切换和犹如俄罗斯套娃的故事包裹方式来展开,时移世易,面对来势汹汹最终又遁于无形的列强们,德里纳河始终碧绿幽深地流向远方,每一个小人物都值得你悲... 近三十万字的中篇小说集,安德里奇重复着同一主题的变奏:巴尔干人民近一百年里的社会生活画卷。既看到了它的历史,也看到了它的现实。作为历史小说的天才作家,安德里奇无疑有着一副贯通天地的广阔胸襟,他用接近上帝视角的方法去俯瞰巴尔干人民如泣如诉的生活画面,用层层叙事切换和犹如俄罗斯套娃的故事包裹方式来展开,时移世易,面对来势汹汹最终又遁于无形的列强们,德里纳河始终碧绿幽深地流向远方,每一个小人物都值得你悲叹,又让你莞尔,因为安德里奇虽然用作家的笔在“全知”着他们,却比任何人都懂得他们作为人的命运,巴尔干的命运。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