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诞生》的原文摘录

  • 日神精神教人停留在外观,不去追究世界和人生的真相。这涉及尼采的一个重要思想,即艺术与真理的对立。柏拉图早已提出艺术与真理相对立的 思想,但立足点与尼采相反。他认为,理念世界是真实的世界,是真理;现实世界不过是它的影子和模仿;艺术又是影子的影子,模仿的模仿。所以, 他用真理来反对艺术。尼采否认理念世界的存在, 他认为,只有一个世界,即我们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它是永恒的生成变化。这个世界对于人来说 是残酷而无意义的,所以悲观主义是真理。但是, 真理并非最高的价值标准,艺术比真理更有价值。为了生存,我们需要用艺术的“谎言”去掩盖某些 可怕的真理。“真理是丑的。我们有了艺术,依靠它我们就不致毁于真理。”(《强力意志》第 822 节) 这正是艺术的“形而上的美化目的”(《 悲剧的诞生》 第 24 节)。由此可见,从日神精神的角度看,艺术之具有形而上学意义,是在于它对生命的价值,艺 术形而上学实质上是一种价值形而上学。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赞 2011-05-19 18:34:36
    —— 引自第11页
  • 然而,这只是艺术形而上学的一个方面。形而上学是要探本溯源,追问本体;仅仅停留在外观, 未免有悖形而上学的本义。所以,艺术形而上学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酒神精神。后者教人不回避人生的痛苦。前者执着人生,后者超脱人生。前者迷恋瞬时,后者向往永恒。与日神精神相比,酒神精神更具形而上学性质,且有浓郁的悲剧色彩。 外观的幻觉一旦破除,世界和人生露出了可怕 的真相,如何再肯定人生呢?这正是酒神精神要解决的问题。 尼采从分析悲剧艺术入手。悲剧把个体的痛苦和毁灭演给人看,却使人生出快感,这快感从何而来?叔本华说,悲剧快感是认识到生命意志的虚幻性而产生的听天由命感。尼采提出“形而上的慰藉”说来解释:悲剧“用一神形而上的慰藉来解脱我们: 不管现象如何变化,事物基础中的生命仍是坚不可摧的和充满欢乐的。”看悲剧时,‚一种形而上的慰藉使我们暂时逃脱世态变迁的纷扰。我们在短促的瞬间真的成为原始生灵本身“感觉到它的不可遏止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乐。”(《悲剧的诞生》第 7、 17 节)也就是说,通过个体的毁灭,我们反而感觉到世界生命意志的丰盈和不可毁灭,于是生出快感。从“听天由命”说到“形而上的慰藉”说,作为本体的生命意志的性质变了,由盲目挣扎的消极力量变成了生生不息的创造力量。 (查看原文)
    安托万 1回复 4赞 2011-05-19 19:37:33
    —— 引自第12页
  • 但是,尼采曾指责亚里士多德的“净化”说等等是对悲剧快感的非审美说明,并要求在纯粹审美领域内寻找悲剧特有的快感。那么“形而上的慰藉”如何成其为一种审美说明呢?尼采的办法是把悲剧所显示给我们的那个本体世界艺术化,用审美的眼光来看本无意义的世界永恒生成变化过程,赋予它一种审美的意义。世界不断创造又毁掉个体生命, 乃是“意志在其永远洋溢的快乐中借以自娱的一种审美游戏”,我们不妨把世界看做“酒神的宇宙艺术家”或“世界原始艺术家”(《悲剧的诞生》第 24、 1、5 节),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看待自己的痛苦和毁 灭,这样,现实的苦难就化作了审美的快乐,人生 的悲剧就化作了世界的喜剧。 尼采认为,如此达到的对人生的肯定乃是最高的肯定,而悲剧则是“肯定人生的最高艺术”(《看哪,这人)):《(悲剧的诞生)》第 4 节)。肯定生命,连同它必然包含的痛苦和毁灭,与痛苦相嬉戏,从人生的悲剧性中获得审美快感,这就是尼采由悲剧艺术引申出来的悲剧世界观,也正是酒神精神的要义。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19 23:56:10
    —— 引自第14页
  • 无论怎样审美化,“形而上的慰藉”毕竟有宗教气,后来,尼采要求把它连同一切形而上学当作浪漫病抛掉,转而主张“尘世的慰藉”(参看《自我批判的尝试》第 7 节)。这表明了他在为人生寻找形而上学根据问题上的困境。 四、审美的人生 关于《悲剧的诞生》的主旨,尼采后来一再点明,是在于为人生创造一种纯粹审美的评价,审美价值是该书承认的惟一价值,“全然非思辨、非道德的艺术家之神”是该书承认的惟一的“神”。他还明确指出,人生的审美评价是与人生的宗教、道德评价以及科学评价根本对立的。(参看《自我批判的尝 试》第 5 节;《看哪,这人》;《悲剧的诞生》第 1 节)尼采后来提出“重估一切价值”,其实,“重估”的思想早已蕴含在他早期的美学理论中了。当时他就宣告:“我们今日称做文化、教育、文明的一切, 终有一天要带到公正的法官酒神面前。”(《悲剧的诞生》第 19 节)后来又指出:“我们的宗教、道德和哲学是人的颓废形式。相反的运动:艺术。”(《强 力意志》第 794 节)可见,“重估”的标准是广义艺术,其实质是以审美的人生态度反对伦理的人生态度和功利(科学)的人生态度。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0:11:16
    —— 引自第15页
  • 重估一切价值,重点在批判基督教道德,审美的人生态度首先是一种非伦理的人生态度。生命本身是非道德的,万物都属于永恒生成着的自然之“全”,无善恶可言。基督教对生命作伦理评价,视生命本能为罪恶,其结果是造成普遍的罪恶感和自我压抑。审美的人生要求我们摆脱这种罪恶感,超于善恶之外,享受心灵的自由和生命的欢乐。 其次,审美的人生态度又是一种非科学、非功利的人生态度。科学精神实质上是功利主义,它旨在人类物质利益的增值,浮在人生的表面,回避人生的根本问题。尼采认为,科学精神是一种浅薄的乐观主义,避而不看人生的悲剧面目,因而与悲剧世界观正相反对。科学精神恶性发展的后果,便是现代人丧失人生根基、灵魂空虚,无家可归,惶惶不可终日。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0:15:14
    —— 引自第16页
  • 尼采并不否认道德和科学在人类实际事务中 的作用,他反对的是用它们来指导人生。人生本无形而上的根据,科学故意回避这一点,道德企图冒充这种根据而结果是否定人生。所以,如果一定要替人生寻找形而上的根据,不如选择艺术。审美的意义是人生所能获得的最好的意义。有一个时期, 尼采受实证主义影响,表现出扬科学抑艺术的倾向(参看《出自艺术家和作家的灵魂》)。事实上,在此前后,尼采对于艺术能否赋予人生以根本意义始终是心存怀疑的。他一再谈到艺术是“谎言”,诗人说谎太多,他厌倦了诗人。但是,问题在于:“倘若人不也是诗人,猜谜者,偶然的拯救者,我如何能忍受做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拯救》)所以他不得不求诸艺术。日神精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酒神精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幕悲剧,我们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幕悲剧, 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这就是尼采所提倡的审美人生态度的真实含义。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0:19:08
    —— 引自第17页
  • 五、醉与强力意志 尼采早期沿用叔本华的“生命意志”概念指称他心目中的本体世界——那个永恒的生成变化过程, 但在理解上与叔本华比较已有积极与消极之别。后来,为了与叔本华的悲观哲学划清界限,易名为“强力意志”。“强力意志”实际上就是用酒神精神改造过的“生命意志”,强调 自然界中生命的丰盈、过剩,世界不是一个万物求生存的消极过程,而是一个万物求生命 力扩展的积极过程 。“强力意志”说提出后,尼采在美学中愈来愈把各类审美现象与生命力的强度联系起来,在主张审美的人生态度时更加强调人生的力度了。 在尼采后期美学中,“醉”是一个关键概念。以前,醉只是酒神状态的别名。现在,尼采明确地把日神状态和酒神状态都归结为醉,视为醉的不同类别,确认醉是一切审美行为的心理前提,是最基本的审美情绪。而醉的本质是“力的过剩”,是“力的提高和充溢之感”, 是“高度的力感”。(参看《偶像的黄昏》:《一个不合时宜者的漫游》第 8、10 节;《强力意志》第 800、811 节)由生命力高涨洋溢的醉产生出种种审美状态。日神的美感是把生命力的丰盈投射到事物上的结果。酒神的悲剧快感更是强大的生命力敢于与痛苦和灾难相抗衡的一种胜利感。 艺术是改变事物、借事物来反映自身生命力的丰盈的冲动。艺术家都是一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人,受内在丰盈的逼迫,不得不给予。相反,生命力衰竭的人绝无 美感 ,与艺术无缘。尼采得出结论:“美”的判断是否成立和缘何成立,这是(一个人或一个民族的)力量的问题。“(《强力意志》第852节)所以,一个人能否对人生持审美的态度,是肯定人生还是否定人生,归结到底取决于内在生命力的强弱盛衰。 (查看原文)
    安托万 1赞 2011-05-20 00:30:32
    —— 引自第18页
  • 不过,“艺术生理学”的思想仍可散见于他后期的著作及他妹妹整理的《强力意志》中。值得注意的是以下几点: 第一,肉体的活力是艺术的原动力,审美状态有赖于肉体的活力。 第二,在肉体的活力中,性欲的力量又占首位。醉在两性动情时期最为强烈。性爱一方面使爱者更有力,另一方面把被爱者美化、理想化。美的生物学目的就是刺激生殖。大艺术家必是性欲旺盛的人。历史上艺术繁荣的时代植根于性兴趣的土壤。一个人在艺术创作中和在性行为中消耗的力是同一种力, 所以艺术家应当保持相对的贞洁,以节省精力。 第三,审美价值立足于生物学价值。人出于至深的族类本能对提高族类生命力的对象作出“美”的判断,对压抑族类生命力的对象作出“丑”的判断。所以,审美判断是广义生物学性质的价值判断。 第四,艺术病理学问题。“天才=神经病。”艺术家是神经官能症患者。不过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由于力的过剩而造成的“健康的神经官能症”,如希腊悲剧家;一种是由于力的衰竭而造成的病态的神经官能症,如德国的浪漫悲观主义者。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0:38:55
    —— 引自第20页
  • 七、美与美感 什么是美?尼采的理解,除前述“外观的幻觉”说和“生命力的丰盈在对象上的投射”说之外,还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的提法: 第一,美是人的自我肯定,根本不存在“自在之美”。“自在之美”纯粹是一句空话,从来不是一个概念。在美之中,人把自己树为完美的尺度;在精选的场合,他在美之中崇拜自己。一个物种舍此便不能自我肯定......人相信世界本身充斥着美——他忘了自己是美的原因......归根到底,人把自己映照在事物里,他又把一切反映他的形象的事物认作美的:“美”的判断是他的族类虚荣心......人把世界人化了,仅此而已。“(《偶像的黄昏》:《一个不合时宜者的漫游》第 19 节)人不但是惟一的审美主体, 而且归根到底是惟一的审美对象。“没有什么是美的, 只有人是美的:在这一简单的真理上建立了全部美学,它是美学的第一真理。我们立刻补上美学的第二真理:没有什么比衰退的人更丑了——审美判断的领域就此被限定了。”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0:45:06
    —— 引自第21页
  • 第二,美是强烈欲求之所系。尼采认为,自康德以来,一切美学理论都被“无利害关系”这个概念败坏了。他厌恶所谓“无欲的静观”, 而主张:“美在哪里?在我须以全意志意欲的地方;在我愿意爱和死,使意象不只保持为意象的地方。爱和死:永远一致。求爱的意志:这也就是甘愿赴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纯洁的知识》)第三,美是强力的形象显现。“当强力变得仁慈并下降为可见之时, 我称这样的下降为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高超的人》)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0:48:23
    —— 引自第22页
  • 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已经开始了他对现代文化的批判,指出:由于悲剧精神的沦亡,现代人已经远离人生的根本,贪得无厌、饥不择食的求知欲和世俗倾向恰恰暴露了内在的贫乏。当时,他把时代得救的希望寄托在悲剧文化的复兴上,又把 悲剧复兴的希望寄托在瓦格纳的音乐上。在《瓦格纳在拜洛伊特》中,尼采进一步开展对现代文化的批判。要害仍是内在的贫乏和枯竭, 因此而有现代文化的两个特征。一方面,现代人用五光十色的昔日文化碎片掩盖自己的贫乏和枯竭, 造成虚假的繁荣,尼采形象地喻之为“一件披在冻馁裸体上的褴褛彩衣”,并且指出:“现代人的形象已经成为彻头彻尾的假象......他毋宁说是隐藏在他现在扮演的角色里”,现代文化成了“隐藏自己的做戏艺术”。另一方面,现代人因为枯竭麻木而寻求刺 激,艺术成了制造人为亢奋的手段,艺术家“率领着浩浩荡荡的激情,如同率领着狂吠的狗群,按照现代人的要求放开它们,让它们向现代人扑去。”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篇文章是对瓦格纳的赞辞,却已包含了对瓦格纳的实质性批评。正是尼采最厌恶的现代文化的两个特征,瓦格纳都沾上了:做戏和激情。尼采一再谈到:瓦格纳的生活充满“戏剧性因素”、“喜剧色彩”,他一生 的主导思想是剧场效果至上;有意识的激情支配着瓦格纳并且囊括了他的整个天性。尼采的结论是:瓦格纳不是未来的预言者,而是过去的阐释者。显然,他已经不再把文化复兴的希望寄托在瓦格纳身上。 (查看原文)
    安托万 1赞 2011-05-20 00:55:42
    —— 引自第24页
  • 他认为, 现代文化的症结在于生命本能的衰竭,他名之为“颓废”。颓废是一种“现代衰弱症”。在现代商业社会中,人们生活得极其匆忙,精疲力竭,神经麻木,内里空虚。衰竭者需要从现代文化中获得三重满足刺激(或麻醉)神经,自欺欺人,宗教解脱。现代文化的这三个主要特征集中体现在浪漫主义艺术、尤其是瓦格纳的戏剧中了。尼采自己是一个有浓烈浪漫气质的人,但他攻击最猛的恰是浪漫主义,首先是叔本华、瓦格纳的“浪漫悲观主义”。如他所说, 他自己也是这个时代的产儿,是一个“颓废者”,他对瓦格纳的批判乃是一种“自我克服”。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01:00:18
    —— 引自第25页
  • 为了使我们更切近地认识这两种本能,让我们首先把它们想像成梦和醉两个分开的艺术世界。在这些生理现象之间可以看到一种相应的对立,正如在日神因素和酒神因素之间一样。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17:40:57
    —— 引自第36页
  • 每个人在创造梦境方面都是完全的艺术家,而梦境的美丽外观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前提,当然,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也是一大部分诗歌的前提。我们通过对形象的直接领会而获得享受,一切模型都向我们说话,没有什么不重要的、多余的东西。即使在梦的现实最活跃时,我们仍然对它的外观有朦胧的感觉。⋯⋯哲学家甚至于有这种预感:在我们生活和存在于其中的这个现实之下,也还隐藏着另一全然不同的东西,因此这现实同样是一个外观。⋯⋯正如哲学家面向存在的现实一样,艺术上敏感的人面向梦的现实。他聚精会神于梦,因为他要根据梦的景象来解释生活的真义,他为了生活而演习梦的过 程。他清楚地经验到的,决非只有愉快亲切的景象,还有严肃、忧愁、悲怆、阴暗的景象,突然的压抑, 命运的捉弄,焦虑的期待,简言之,生活的整部“神曲”,连 同“地狱篇”一 起 ,都被招来从他身上通过 , 并非只像皮影戏——因为他就在这话剧中生活和苦恼——但也不免仍有那种昙花一现的对于外观的感觉。⋯⋯事实清楚地证明, 我们最内在的本质,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深层基础, 带着深刻的喜悦和愉快的必要性,亲身经验着梦。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0 21:53:50
    —— 引自第38页
  • ⋯⋯事实清楚地证明, 我们最内在的本质,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深层基础, 带着深刻的喜悦和愉快的必要性,亲身经验着梦。 希腊人在他们的日神身上表达了这种经验梦的愉快的必要性。日神,作为一切造型力量之神,同时是预言之神。按照其语源,他是“发光者”,是光明之神,也支配着内心幻想世界的美丽外观这更高的真理,与难以把握的日常现实相对立的这些状态的完美性,以及对在睡梦中起恢复和帮助作用的自然的深刻领悟,都既是预言能力的、一般而言又是艺术的象征性相似物,靠了它们,人生才成为可能并值得一过。然而,梦象所不可违背的那种柔和的轮廓——以免引起病理作用,否则,我们就会把外观误认作粗糙的现实——在日神的形象中同样不可缺少:适度的克制,免受强烈的刺激,造型之神的大智大慧的静穆。他的眼睛按照其来源必须是“炯如太阳”;即使当它愤激和怒视时,仍然保持着美丽光辉的尊严。在某种意义上,叔本华关于藏身在摩耶面纱下面的人所说的,也可适用于日神。《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一卷里写道:“喧腾的大海横际涯,翻卷着咆哮的巨浪,舟子坐在船上,托身于一叶扁舟;同样地,孤独的人平静地置身于苦难世界之中 , 信赖个体化原理 (principium individuationis)。”关于日神的确可以说,在他身上,对于这一原理的坚定信心,藏身其中者的平静安坐精神,得到了最庄严的表达,而日神本身理应被看做个体化原理的壮丽的神圣形象,他的表情和目光向我们表明了“外观”的全部喜悦、智慧及其美丽。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22 01:05:53
    —— 引自第41页
  • 在同一处,叔本华向我们描述了一种巨大的惊骇,当人突然困惑地面临现象的某种认识模型,届时充足理由律在其任何一种形态里看来都碰到了例外,这种惊骇就抓住了他。在这惊骇之外,如果我们再补充上个体化原理崩溃之时从人的最内在基础即天性中升起的充满幸福的狂喜,我们就瞥见了酒 神的本质,把它比拟为醉乃是最贴切的。⋯⋯随着这激情的高涨,主 观逐渐化人浑然忘我之境。⋯⋯在圣约翰节和圣维托斯节的歌舞者身上,我们重睹了古希腊酒神歌队及其在小亚细亚的前史,乃至巴比伦和崇奉秘仪的萨刻亚人 (Sakacen)。有一些人,由于缺乏体验或感官迟钝, 自满自得于自己的健康,嘲讽地或怜悯地避开这些现象,犹如避开一种“民间病”。这些可怜虫当然料想不到,当酒神歌队的炽热生活在他们身边沸腾之时,他们的“健康”会怎样地惨如尸色,恍如幽灵。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30 20:57:46
    —— 引自第42页
  • 在酒神的魔力之下,不但人与人重新团结了, 而且疏远、敌对、被奴役的大自然也重新庆祝她同她的浪子人类和解的节日。一个人若把贝多芬的《欢乐颂》化作一幅图画,并且让想像力 继续凝想数百万人战栗着倒在灰尘里的情景,他就差不多能体会到酒神状态了。此刻,奴隶也是自由人。此刻,贫困、专断或“无耻的时尚”在人与人之间树立的僵硬敌对的藩篱土崩瓦解了。此刻,在 世界大同的福音中,每个人感到自己同邻人团结、 和解、款洽,甚至融为一体了。摩耶的面纱好像已被撕裂,只剩下碎片在神秘的太一之前瑟缩飘零。人轻歌曼舞,俨然是一更高共同体的成员⋯⋯就像此刻野兽开口说话、大地流出牛奶和蜂蜜一样,超自然的奇迹也在人身上出现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神,他如此欣喜若狂、居高临下地变幻,正如他梦见的众神的变幻一样。人不再是艺术家,而成了艺术品:整个大自然的艺术能力,以太一的极乐满足为鹄的,在这里透过醉的战栗显示出来了,人,这最贵重的黏土,最珍贵的大理石,在这里被捏制和雕琢,而应和着酒神的宇宙艺术家的斧凿声,响起厄琉息斯秘仪的呼喊:“苍生啊,你们颓然倒下了吗?宇宙啊,你预感到那创造者了吗?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30 21:00:26
    —— 引自第44页
  • 它们的艺术冲动首先在自然界里以直接的方式获得满足:一方面,作为梦的形像世界,这一世界的完成同个人的智力水平或艺术修养全然无关;另一方面,作为醉的现实,这一现实同样不重视个人的因素,甚至蓄意毁掉个人, 用一种神秘的统一感解脱个人。面对自然界的这些直接的艺术状态,每个艺术家都是“模仿者”,而且,或者是日神的梦艺术家,或者是酒神的醉艺术家, 或者(例如在希腊悲剧中)兼是这二者。关于后者,我们不妨设想,他在酒神的沉醉和神秘的自弃中, 独自一人,脱离游荡着的歌队,醉倒路边;然后, 由于日神的梦的感应,他自己的境界,亦即他和世界最内在基础的统一,在一幅譬喻性的梦象中向他显现了。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30 21:50:06
    —— 引自第49页
  • ⋯⋯鉴于他们的眼睛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准确可靠的造型能力,他们对色彩具有真诚明快的爱好,我们不禁要设想(这真是后世的耻辱),他们的梦也有一种线条、轮廓、颜色、布局的逻辑因果关系,一种与他们最优秀的浮雕相似的舞台效果。倘若能够用比喻来说,它们的完美性使我们有理由把做梦的希腊人看做许多荷马,又把荷马看做一个做梦的希腊人。这总比现代人在做梦方面竟敢自比为莎士比亚有更深刻的意义。⋯⋯ ⋯⋯ 几乎在所有的地方,这些节日的核心都是一种癫狂的性放纵,它的浪潮冲决每个家庭及其庄严规矩;天性中最凶猛的野兽径直脱开缰绳,乃至肉欲与暴行令人憎恶地相混合, 我始终视之为真正的“妖女的淫药”。有关这些节日的知识从所有陆路和海路向希腊人源源渗透,面对它们的狂热刺激,他们似乎是用巍然屹立的日神形象长久完备地卫护了一个时代,日神举起美杜莎的头,便似乎能够抵抗任何比怪诞汹涌的酒神冲动更危险的力量。这是多立克式的艺术,日神庄严的否定姿态在其中永世长存。然而,一旦类似的冲动终于从希腊人的至深根源中爆发出来,闯开一条出路,抵抗便很成问题,甚至不可能了。这时,德尔斐神的作用仅限于:通过一个及时缔结的和解,使强有力的敌手缴出毁灭性的武器。这一和解是希腊崇神史上最重要的时刻,回顾这个时刻,事情的根本变化是一目了然的。两位敌手和解了,并且严格规定了从此必须遵守的界限,定期互致敬礼;鸿沟并未彻底消除。但我们如果看到,酒神的权力在这媾和的压力下如何显现,我们就会知道,与巴比伦的萨克亚节及其人向虎猿退化的陋习相比,希腊人的酒神宴乐含有一种救世节和神化日的意义。只有在希腊人那里,大自然才达到它的艺术欢呼,个体化原理的崩溃才成为一种艺术现象。在这里,肉欲和暴行混合而成的可憎恶的“妖女的淫药”也失效了,只有酒神信徒的激情中那种奇妙的混合和二元性才使人想起它来——就好像药物使人想起致命的毒药一样...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30 22:23:10
    —— 引自第51页
  • ⋯⋯体现在日神身上的同一个冲动,归 根到底分娩出了整个奥林匹斯世界,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把日神看做奥林匹斯之父。一 个如此光辉的奥林匹斯诸神社会是因何种巨大 需要产生的呢? 谁要是心怀另一种宗教走向奥林匹斯山, 竟想在它那里寻找道德的高尚、圣洁、无肉体的空灵,悲天悯人的目光,他就必定怅然失望, 立刻掉首而去。这里没有任何东西使人想起苦 行、修身和义务;这里只有一种丰满的乃至凯旋的生存向我们说话,在这个生存之中,一切存在物不论善恶都被尊崇为神,于是,静观者也许诧异 地面对这生机盎然的景象,自问这些豪放的人服了 什么灵丹妙药,才能如此享受人生,以致目光所到之处,海伦,他们固有存在的这个“飘浮于甜蜜官能”的理想形象,都在向着他们嫣然微笑。然而, 我们要朝这位掉首离去的静观者喊道:“别走,先听 听希腊民间智慧对这个以妙不可言的快乐向你展示的生命说了些什么。”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神话:弥达斯国王在树林里久久地寻猎酒神的伴护,聪明的西勒诺斯却没有寻到。当他终于落到国王手中时,国 王问道:对人来说,什么是最好最妙的东西?这精灵木然呆立,一声不吭。直到最后,在国王强逼下, 他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说道:“可怜的浮生呵,无常与苦难之子,你为什么逼我说出你最好不要听到的话呢?那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不过对于你还有次好的东西——立刻就死。” (查看原文)
    安托万 2011-05-31 00:46:10
    —— 引自第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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