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原信》的原文摘录

  • 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那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要适如其分,发展各各的个性,这时候还未到来,也料不定将来究竟可有这样的时候。 “将来”这回事,虽然不能知道情形怎样,但有是一定会有的,就是一定会到来的,所虑者到了那时,就成了那时的“现在”。然而人们也不必这样悲观,只要“那时的现在”比“现在的现在”好一点,就很好了,这就是进步。 (鲁迅) 所以我绝不怀念过去,也不希望将来,对于现在的处方,就是:有船坐船,有车坐车,有飞机也不妨坐飞机,倘到山东,我也坐坐独轮车,在西湖,则坐坐瓜皮艇。但我绝不希望在乡村中坐电车,也不想在地球上跑到火星里去。简单一句,就是以现在治现在,以现在的我,治我的现在。一步步的现在过去,也一步步的换一个现在的我。但这个“我”里还是含有原先的“我”的成分,有似细胞在人体中之逐渐变换代谢一样。 (许广平) “一步步的现在过去”,自然可以比较的不为环境所苦,但“现在的我”中,既然“含有原先的我”,而这“我”又有不满于时代环境之心,则苦痛也依然相续。不过能够随遇而安一一即有船坐船云云ー一则比起幻想太多的人们来,可以稍为安稳,能够敷衍下去而已。总之,人若一经走出麻木境界,便即增加苦痛,而且无法可想所谓“希望将来”,不过是自慰一或者简直是自欺一一之法,即所谓“随顺现在”者也一样。必须麻木到不想“将来”也不知“现在”,这才和中国的时代环境相合,但一有知识,就不能再回到这地步去了。也只好如我前信所说,“有不平而不悲观”,也即来信之所谓“养精蓄锐以待及锋而试”罢。(鲁迅)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11:19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发牢骚”诚然也不可少,然而纸上谈兵,终不免书生之见,加以像现在的昏天黑地,你若打开窗子说亮话,还是免不了做牺性。关起门来长吁短叹,也实在令人气短。先生虽则答应我有“发牢骚”之机会,使我不至于闷死,然而如何的能把牢骚发泄得净尽,又恐怕自己无那么大的一ロ气,能够照心愿的吐出来。粗人是干不了细活计的,所以前函有“马前卒”之请也。现在先生既不马而车,那么我就做那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眼在车后推着走,尽我一点小气力罢。 (许广平)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20:20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我现在愈加相信说话和弄笔的都是不中用的人,无论你说话如何有理,文章如何动人,都是空的。他们即使怎样无理,事实上却着着得胜。然而,世界岂真不过如此而已么?我要反抗,试他一试。(鲁迅)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24:24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第一,小鬼不要变成狂人,也不要发脾气了。人一发狂,自己或者没有什么一一俄国的梭罗古勃以为倒是幸福一但从别人看来,却似乎一切都已完结。所以我倘能力所及,决不肯使自己发狂,实未发狂而有人硬说我有神经病,那自然无法可想。性急就容易发脾气,最好要酌减“急”的角度,否则,要防自己吃亏,因为现在的中国,总是阴柔人物得胜。(鲁迅) 尤其坏的是:公举你出来做事时,个个都说做后盾、个个都在你面前塞火药,等你装足了,火线点起了,他们就远远的赶快逃跑,结果你不过做一个炸弹壳,五花粉碎。(许广平)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26:15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世上真应该将“真理”二字的铅字消毁,免得骗了小孩子上当。 (许广平)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28:36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沪案以后,周刊上常有极锋利肃杀的诗,其实是没有意思的,情随事迁,即味如嚼蜡。我以为感情正烈的时候,不宜做诗,否则锋芒太露,能将“诗美”杀掉。(鲁迅)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29:28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邪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直到离开了厦门。(鲁迅) 这封信特别的“孩子气”十足,幸而我收到。“邪视”有什么要紧,惯常倒不是“邪视”,我想,许是冷不提防的一瞪罢!记得张竞生之流发过一套伟论,说是人都提高程度,则对于一切,皆如鲜花美画一般,欣赏之,愿显示于众,而自然私有之念消,你何妨体验下?(许广平) 你对我讲的话,我大抵给些打击,不至于因此使你有秘而不宣的情形么?(许广平) 无论怎么打击,我也不至于“秘而不宣”,而且也被打击而无怨。 (鲁迅)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34:07
    —— 引自章节:第二集 厦门——广州 (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
  • 我新近想到了一句话,可以形容这学校的,是“硬将一排洋房,摆在荒岛的海边上”。然而虽是这样的地方,人物却各式俱有,正如一滴水,用显微镜看,也是一个大世界。其中有一班“妾妇”们,上面已经说过了。还有希望得爱,以九元一盒的糖果恭送女教员的老外国教授;有和著名的美人结婚,三月复离的青年教授;有以异性为玩艺儿,每年一定和一个人往来,先引之而终拒之的密斯先生;有打听糖果所在,群往吃之的无耻之徒…。世事大概差不多,地的繁华和荒僻,人的多少,都没有多大关系。(鲁迅) 各式人等,各处都是,然面这种种不同,却是一件巧梦的事、使我们见闻增多,活得不枯寂,也是好的。(许广平)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41:50
    —— 引自章节:第二集 厦门——广州 (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
  • 楼下的后面有一片花圃,用有刺的铁丝拦着,我因为要看它有怎样的拦阻力,前几天跳了一回试试。跳出了,但那刺果然有效,给了我两个小伤,一股上,一膝旁,可是并不深,至多不过一分。这是下午的事,晚上就全愈了,一点没有什么。恐怕这事会招到诰诚,但这是因为知道没有什么危险,所以试试的,倘觉可虑,就很谨慎。 (鲁迅) 你暂不来粤,也好,我并不定要煽动你来。不过听了厦门的情形,怕你受不住气,独自闷着,无人从旁劝解耳。对于跳铁丝栏,亦拟不加诰诫,因为我所学的是教育,而抑制好动的天性,是和教育原理根本刺谬的。(许广平)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50:16
    —— 引自章节:第二集 厦门——广州 (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
  • 人是那么苦,总没有比较的满意之处,自然,我也知道乐园是在天上,人间总不免辛苦的,然而我们的境遇,像你到厦,我到粤的经历,实在也太使人觉得寒心。人固应该在荆莱丛中寻坦途,但荆棘的数量也真多,竟生得永没有一些空隙。(许广平) 作文要热情,教书要冷静。兼做两样的,倘不认真,便两面都油滑浅薄,倘都认真,则时使热血沸腾,一时使心平气和,精神便不胜困惫,结果也还是两面不讨好。看外国,兼做教授的文学家,是从来很少有的。(鲁迅)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52:52
    —— 引自章节:第二集 厦门——广州 (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
  • 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看清了他们的言行思想的内幕,便使我自信我决不是必须自己贬抑到那么样的人了,我可以爱! 我是夜,则当然要有月亮的,还要做什么诗,也低能得很。 (鲁迅) (查看原文)
    琵琶鱼 2020-02-25 13:57:51
    —— 引自章节:第二集 厦门——广州 (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
  • 总起来,我自己对于苦闷的办法,是专与苦痛捣乱,将无赖手段当作胜利,硬唱凯歌,算是乐趣,这或者就是糖罢。但临末也还是归结到“没有法子”,这真是没有法子! (查看原文)
    豆友195277443 2020-02-29 10:50:30
  • 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为我只觉得“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所以很多着偏激的声音。其实这或者是年龄和经历的关系,也许未必一定的确的,因为我终于不能证实: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所以我想,在青年,须是有不平而不悲观,常抗战而亦自卫,荆棘非践不可,固然不得不践,但若无须必践,即不必随便去践,这就是我所以主张“壕堑战”的原因,其实也无非想多留几个战士,以得到更多的战绩。 (查看原文)
    豆友195277443 2020-02-29 11:37:39
  • 说起民元的事来,那时确是光明得多,当时我也在南京教育部,觉得中国将来很有希望。自然,那时恶劣分子固然也有的,然而他总失败。一到二年二次革命失败之后,即渐渐坏下去,坏而又坏,遂成了现在的情形。其实这不是新添的坏,乃是涂饰的新漆剥落已尽,于是旧相又显了出来。使奴才主持家政,那〔哪」里会有好样子。最初的革命是排满,容易做到的,其次的改革是要国民改革自己的坏根性,于是就不肯了。所以此后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查看原文)
    豆友195277443 2020-02-29 12:57:12
  • 沪案以后,周刊上常有极锋利肃杀的诗,其实是没有意思的,情随事迁,即味如嚼蜡。我以为感情正烈的时候不宜做〔作)诗,否则锋铓〔芒)太露,能将“诗美”杀掉。这首诗有此病。 我自己是不会做〔作〕诗的,只是意见如此。编辑者对于投稿,照例不加批评,现遵来信所嘱,妄说几句,但如投稿者并未要知道我的意见,仍希不必告知。 (查看原文)
    豆友195277443 2020-02-29 17:16:47
  • 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那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要适如其分,发展各各的个性,这时候还未到来,也料不定将来究竟可有这样的时候。我疑心将来的黄金世界里,也会有将叛徒处死刑,而大家尚以为是黄金世界的事,其大病根就在人们各各不同,不能像印版书似的每本一律。要彻底地毁坏这种大势的,就容易变成“个人的无政府主义者”,如《工人绥惠略夫》里所描写的绥惠略夫就是。这一类人物的运命,在现在一也许虽在将来一是要救群众,而反被群众所迫害,终至于成了单身,念激之余,一转而仇视一切,无论对谁都开枪,自己也归于毁灭。 (查看原文)
    李懟懟 2020-04-05 21:18:35
    —— 引自第10页
  • 虽则先生自己所感觉得是黑暗居多,面对于青年,却处处给与一种不退走,不悲观,不绝望的诱导,自己也仍以悲观做不悲观,以无可为作可为,向前的走去,这种精神,学生是应当效法的,此后自当避免些无需必践的荆棘,养精蓄锐,以待及锋而试。 (查看原文)
    2020-04-06 15:15:55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这回演剧,每人分到二十余元,我以为结果并不算坏,前年世界语学校演剧筹款,却赔了几十元。但这几个钱,自然不够旅行,要旅行只好到天津。其实现在也何必旅行,江浙的教育,表面上虽说发达,内情何尝佳,只要看母校,既可以推知其它一切。不如买点心,一日吃一元,反有实益。 (查看原文)
    2020-04-06 15:15:55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你这许多名字中,既然“非心”总算还未用过,我就以“编辑”兼“先生”之威权,给你写上这一个罢。假如于心不甘,赶紧发信抗议,还来得及,但如到星期二夜为止并无痛哭流涕之抗议,即以默认论,虽驷马也难于追回了。 (查看原文)
    2020-04-06 15:15:55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
  • 提起牺牲,就使我记起前两三年被北大开除的冯省三。他是闹讲义风潮之一人,后来讲义费撤销了,却没有一个同学再提起他。我那时曾在《晨报副刊》上做过一则杂感,意思是:牺牲为群众祈福,祈了神道之后,群众就分了他的肉,散胙。 (查看原文)
    2020-04-06 15:15:55
    —— 引自章节:第一集 北京 (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