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样年华

序： 书斋惊悚夜 时间：2005年夏天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地点：管真的私人书斋，空气里弥漫着龙井茶、炸酱面及宠物香波的混合气味出场人物：管真（本书作者）——70年代出生的老愤青，背心短裤，右手执蒲扇，左手执陶壶仰卧在躺椅里；乐墩（书中大奔的角色原型）——串种英国杰克拉塞尔犬，蹲在躺椅下，对家里最后的一只拖鞋进行拆卸工作；贝贝（书中吉普的角色原型）——普通家猫，刚洗完澡，在躺椅上打磨指甲。管真：（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茶，喉咙里发出很大的咕嘟声）贝贝：喝水也这么大声儿？俗！忒俗！乐墩：主人，不是咱哥们儿说你，你瞅瞅楼下的马哥，人家比你整整小十岁，可就是比你有风度！管真：俺本来就是个俗人。乐墩：呸！“俺”呀“俺”的，忒土！人家马哥一张嘴就是“阿拉、侬”……管真：他又不是上海人……乐墩：人家时尚嘛！“时尚”侬晓得吧？管真：你们当俺是老古董啊？俺可是70年代新青年，长在红旗下，梦过现代化，小时吃过苦，挣过二百五……贝贝：又来了！ 乐墩：主人呐，我们不远千里跟你来上海，不是来吃苦的，也不满足你就挣二百五。如今粮食价格上涨，狗粮也是粮啊，你要再用散装粮冒充“宝路”，我就在小区门口拉尿，让你在春申路一带臭名昭著。管真：我个人的名誉是小，山东父老的荣誉不容你玷污！乐墩：就知道恋家！孔老二对山东人的毒害还不够吗？管真：俺们这一代就是恋家，火车一进济南站，汽笛声儿都变了，满耳朵“地瓜大葱、地瓜大葱、地瓜大葱……”贝贝：拜托！你这都到了五六十年代啦！管真：俺们既有五六十年代的理想和激情，也有新世纪的敏锐和创造性……乐墩：那就去赚钱！就知道在家坐着写漫画书，那玩艺还不如卖狗粮赚得多呐！贝贝：听说国外的漫画书也挺赚钱的，有个加菲猫是我的偶像哎！乐墩：听说过史努比么？原型是我的曾外婆……的相好。管真：中国人要看自己的漫画书！乐墩：土！老土！人家外国漫画都拍成三维动画大片了，中国漫画家还在玩墨汁儿呢！管真：三围？什么三围？谁的三围？贝贝：得！他又想歪了。乐墩：主人，我看你成天吃的是炸酱面，喝的是龙井茶，读的是线装书，你要复古哇？贝贝：主人，不能再搞老掉牙的题材啦！一提起中国动漫不是棒子就是耙子，还有听了让人大小便失禁的锣鼓家伙……管真：你说的是动画片……乐墩：都是一回事！反正你要做这样的漫画家，我们就断绝关系，要不上海滩的狗狗会诅咒我绝育……管真：俺画的是成人漫画书……贝贝：成人？他说的是成人？贝贝：这里是组织严密的社会主义新上海，不是三毛流浪记里的旧社会！小心居委会阿婆扭送你去扫黄办！管真：俺说的不是黄色图书，是给大人看的图书！乐墩：都是一回事！贝贝：不过应该有销路，上网的大人大部分都在搜索黄色图片。管真：你们懂什么？大人需要看有文化内涵的图书，可以静心，可以洗涤灵魂……乐墩：什么静心、灵魂？读书人的虚伪！只有钞票才是硬道理！管真：你说说看，那么多关于富翁自杀的新闻说明了什么？贝贝：切！没准是情杀！或者是数着钞票乐死的……总之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乐墩：嗯哪，坚决支持主人把赚大钱当作头等大事来抓，抓出新水平，抓出一条新路子……

管真：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一只猴子得到一个开口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花生米，它乱摇一气，好不容易才把花生米弄出来吃。人给它示范，把花生米从瓶子里倒出来，它却没学会，下一次拿起瓶子还是倒腾一气。你们说，聪明的猴子为什么竟会这么笨咧？贝贝：因为它是你们的祖先。乐墩：因为它太急了……管真（奋起掷茶壶于地，轰然有声）：噎死！噎死！猴子只盯着那花生米，一心急躁求食，顾不得思考和理解。要晓得人类最大的长处是智慧，智慧有一个要点就是要冷静，要耐得住利益的刺激，静下心来，专心观察、体会、思考才能成功。只是为了看得见的利益而忙碌的人，往往得不到最大的利益。贝贝：可现在谁不是在忙忙碌碌的？不忙怎么发达？管真：错！忙是什么？忙就代表有价值么？忙意味着混乱和无序，还有疲惫、压力和焦虑。我们不断地将业绩目标加给别人，也让自己像一颗不停打转的陀螺，没时间打理自己、探索人生。忙是存在的遗忘，忙是社会集体的罪恶！（掌声）贝贝：说的好！……你听明白了么？乐墩：好像是社会磕学院的一个痔囊说的……可是，不忙的话不就成了闲人了么？管真：闲着——那是生命的成熟。乐墩：那么闲着干吗呢？管真：寻找真实的自我，并由此敲开幸福的大门。贝贝：幸福，多么古老的词儿……管真：你们说幸福是啥？乐墩：幸福就是……骨头遍地……贝贝：鱼丸汤……狗尾巴草……管真：这些是低级的物质幸福，对于人类来说，是在某种物质需要或欲望实现后的幸福，主要指生理上的满足，特征是兜里有钱和吃嘛嘛香等等。贝贝：……我觉得幸福是和邻居家的阿花一起晒太阳……管真：这可以称之为人际幸福，就是人际关系方面的需要或欲望的满足，特征是爱情美满和达官显贵等。乐墩：还有更高级的么？管真：最高级的幸福是精神幸福，即实现自我价值。这后两种幸福你们低级动物是不会体会到的。乐墩：SHIT！现在的很多人类都是把有钱当作唯一的幸福准则，这跟狗狗拥有吃不完的骨头是一个水平！管真：……我们有爱……贝贝：请不要亵渎这个神圣的字眼！对于猫族，爱是不附加任何条件的，不管是出身白宫的猫还是流浪在春申路的土猫，它们都会为爱往前飞，不管寒夜冷风吹……哪象你们人族和犬族，可以为了得到一间房子或者一根腐烂的骨头出卖爱情。乐墩：我招你惹你了？我们犬族一生为了忠诚活着，为了主人的快乐可以牺牲爱情和自由！我为此痛并快乐着……贝贝：狗腿子心态。乐墩：随便你怎么说，我们就是吃得开。管真：通过多年来与你们的厮混，我茅塞顿开，决定就猫狗的价值观差异写一本书……贝贝：书店里垃圾够多了，再填一本有什么意义？管真：这是刚拟好的书籍广告词：是一剂清心败火的清凉散？还是一杆破云穿雾的火尖枪？Imperfection！它是半夜里弄堂里的一块飞砖！……现在这块砖头就摆在你们的面前。贝贝：《猫样年华》……哇，是写我们的耶！乐墩：什么？经过我们授权了么？主人，你因为那只是一块砖头就可以胡作非为么？版税是多少？怎么分配？贝贝，你还等什么？

（贝贝狞笑着关掉了灯。黑暗中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喊声：“少吃一次汉堡，就能拥有一本《猫样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