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雪·火》的原文摘录

  • 這絕非是一種容易的生活,你所獲得的東西總和艱困形影不離——時或有之的貧乏季節和壞運氣、弄丟了的獵物、疲憊和失望,以及長日獨自在霜雪之中,耗去了許多時間,卻未必有回報。有些事情只有從個人的必要性來看,才會有意義,而我們必須自己去選擇這個必要性。——第11頁,《捕獵記事》 對於捕獵,我變得相當內行,幾乎就像是個天生的好手;但有時候,這反而會為我帶來困擾。我無法不去想我捕到的動物,以及我自己的動機和技巧。我在夜晚睜開眼睛躺著,看著高處雪地中,我所踩出的小徑;我看到自己陷在一個陷阱或圈套內,慢慢地凍斃。我感覺到金屬冰冷地攫住我,霜侵入我的骨頭。一雙黃色的大眼睛似乎在黑暗中瞪視著我,目光刺入我的靈魂。我加諸於這些動物身上的痛苦,恐怕是超過牠們所能承受的,但是我無法確知這一點。牠們的生命和死亡糾纏著我,像我血肉身軀上的一個傷口。——第39~40頁,《捕獵記事》 那些影子,現在它們的形態充滿他逐漸昏暗的心靈,而他永遠無法對它們說,爲什麽他來到這兒,選擇過這種生活,沒有伴侶,沒有可以在年老時安慰自己的孩子,也沒有舒適的日子。他幾乎記不起理由,記不起那個許久以前的抉擇。他斷然地離開了,斷然地道再見——向一個他不會再看到的風景,一羣從此音信全杳的人。那一切已經變成遙遠距離外的一部分,變成他沉睡中的自我的一部分。——第59頁,《北地故事》 我之所以保持沈默,是因為我年輕,也因為我幾乎無話可說。現在,我應該聆聽,並且專注這兩位早已不再年輕的老人的面孔和手勢。——第62頁,《北地故事》 生命充滿了矛盾,人心困惑而多疑。或許,生命就像箭一樣,率直而充滿目的。——第136頁,《荒野三日》 我獨自參與過許多死亡,我不能假裝自己是自由而無辜的。我們無法把握住公義;充滿古老的貧瘠和危險的森林仍然存在於我們生命裡。或許,我們所認識的世界都會以某種方式,回到那個幽靈之夜;在那兒,執行絞刑者調整著套索,而... (查看原文)
    Février 2013-11-24 17:33:19
    —— 引自第293页
  • 在我们和自然相遇的短暂澄澈感和激烈感当中,在爱的行动当中,在回忆及重述一些本质性的情节当中,那些经验的某些关键性时刻,是可以重拾的。生命的活力有赖于这些时刻,没有这些时刻就不可能有艺术,不可能有精神定义,也不可能和这个世界发生真正的关系。 (查看原文)
    铁丝儿手 2014-09-13 17:53:33
    —— 引自第3页
  • 我在这些森林里实现了一个梦,远北之地古老的梦,读过并且吸收了的古老故事:关于雪和狗、关于麋鹿和山猫、关于依然是这些未有人烟之地原生的一切的梦。我生命中曾经做过的事,没有一样比这个更令我心满意足了。然而,这个梦似乎只是半计划性的,就仿佛我追逐着风中的一个气味,然后就来到了这儿,一旦来到这儿,就必须留下,不能回头。 狩猎和钓鱼、野生水果、布置陷阱,我们所烧的木柴以及我们所吃的水果,这一切都是这块土地赐给我们的。拿在灯下看时,这只山猫的毛皮是很可爱的,摇动几下,毛就会竖立在皮上,而麋鹿的肉则十分味美,可以填饱肚子,保持体温,而且我不必向肉贩买。然而,我无法不思考、不动情感地去布置陷阱,去屠杀动物。或许,这种屠杀正以某种细微但致命的方式伤害着我。在这儿,生命同样地存在于阳光和霜雪之中,存在于生物旺盛的血液和体液之中,存在于其腐败和猝死之中。 当我们准备去洞悉事实真相时,我们发觉这件事有时是困难而残忍的。我为了自己的目的置动物于死地,就如山猫杀死兔子,貂杀死松鼠,鼬鼠杀死老鼠一样。生命充满了矛盾,人心困惑而多疑。或许,生命就像箭一样,率直而充满目的。 (查看原文)
    铁丝儿手 2014-09-16 14:42:50
    —— 引自第114页
  • 在这个荒野的生活里,我发现了一个重新接触世界的方法。我过着属于这儿的生活,尽可能排除其他生活——时针、时数和工资。每一日,我重新体验古老的狩猎的期盼——出发以及黎明时的小径。今日我们将发现些什么? 我暂时将我的部分人类特质抛在身后,部分变成树,部分变成雪地上的动物。这回溯的过程是一段漫长的路,而且大半时候是在阴暗中行走。我从其中看到了一些事物,没有很多,但是我所看见的,永远不会被磨灭。 (查看原文)
    铁丝儿手 2014-09-16 14:51:45
    —— 引自第115页
  • 什么也不做,当个无名小卒,那会是一种好生活。 像阳光下的一块石头那样安静。 伐木、劈柴、生火取暖、将雪和冰融成水,这一切对生活的追求和事物的追求都是无穷无尽的。 狩猎,以雪橇和狗拖着肉体行数英里路回家;学习雪上一只动物的行径,以便将毛皮从它背上撕下来。吃东西、洗濯,找时间睡觉;在寒冷中醒来,半亮的黎明,饥饿和思考。 (查看原文)
    铁丝儿手 2014-09-16 15:05:35
    —— 引自第126页
  • 我的生活是在这儿,在这个我塑造出来的地方,在我所建造的东西当中,在理查逊和坦得福溪,以及旗溪和山脚下的塔纳纳河所构成的世界中,我不要其他的世界。 在33岁那年,我是孤独的,这对我自己和少数我所认识的人而言,是很奇怪的。在这个无限的寂静和孤独当中,我的童年似乎像乳齿象和三趾树獭的年代那样遥远,但是却鲜活地存在我心里以及我选择的这个生活里。我在这儿,不在其他任何地方。 (查看原文)
    铁丝儿手 2014-09-16 15:17:31
    —— 引自第134页
  • 对于住在雪地中,日复一日看雪的人而言,雪是一本待读的书。风吹时,书页翻动着;角色变动了,角色组合所形成的意象也改变了意义,但是语言是相同的。这是一种魅影语言,一种失去了还会再返回的语言。相同的文本已被写在那儿数千年了,虽然我以前没有在读它,未来的冬日也不会在读它。这些似乎漫无目的的路、这些小径、这些脚印、这些雪中坚硬、浑圆的小子弹,它们都是有意义的。因为那儿可能写着幽暗的事物——其他生命的讯息它们的外出和旅行,它们的恐惧和死亡。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09:06:03
    —— 引自第9页
  • 我想象着有这么一个人,此人可能是地球上最冷的学者,他追踪着雪地上每一个线索,在前进中写了一本书。此书将是雪的历史,冬日之书,一本遥远时候再这些山丘狩猎的人所阅读的千年文本。谁曾在这儿?谁已经离去?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屠宰了什么?吃了些什么?他们留下了谁?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09:32:16
    —— 引自第11页
  • 在一切无情残酷当中,有一种知识是必须获得的,一种必备的知识。这种知识关乎血、关乎肌腱、内脏、关节和肌肉的结构,关乎头骨的形状,关乎鼻耳唇齿的棱角、锐利度和圆度;而我们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获得这种知识。即熟悉那些被捕猎的动物。那只被拉出生皮、拍抚毛皮的手有一种热情,自认凭借着第二天性,可以熟悉动物死尸所有结合部位和内在构造。但是无论如何熟悉,有一样东西总是把握不住;动物的生命依然超越你的知识范畴,不曾全然显露自己的一切。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09:37:47
    —— 引自第15页
  • 荒野是空旷的,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知道那种自在从容处于一个他自称属于自己的地方,所生的满足感。那块土地只属于他,不属于别人。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穿过云杉沼泽,越过干燥的桦木山丘,循着自己踩出的路径,一条在雪地中踏出来的路径;夜幕低垂时,他就在自己舒适的营地中停留。 这绝非是一种容易的生活,你所获得的东西总和艰困形影不离——时或有之的贫乏季节和坏运气、弄丢了的猎物、疲惫和失望、以及长日独自在霜雪之中,耗去了许多时间,却未必有回报。有些事情只有从个人的必要性来看,才会有意义,而我们必须自己去选择这个必要性。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10:09:48
    —— 引自第15页
  • 有20多年的时间,我定期在阿拉斯加内地沿路线布置捕兽陷阱。这时一个古老、固执的梦,古老的故事和磨损的书所喂养出来的梦:和我的狗独自在雪地中,看顾那些捕兽陷阱和圈套。我面前的足迹、我寻索的动物的生命,都是隐密的,有别于我自己的足迹和生命。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10:16:49
    —— 引自第16页
  • 我们所做过最好的事情,经常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在死亡之前,发生在我们生命里头。这个地区形体上的领域,便可以在我生命里找到相对物。我所开辟的那些由外进入山丘和沼泽的小径,也往内进入的我灵魂。在我研究者脚边的事物以及阅读和思考时,一种对于我自己和这块土地的探索形成了,这两者及时在心灵里合二为一。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10:25:58
    —— 引自第28页
  • 当本质性的事物借着早期的基础实现出来,而逐渐增强力量时,我在生命里也面对着一个热情而固执的期盼——永远地将思想以及它所带来的一切麻烦丢开,只留下最临近、直接而彻底的欲望。进入小径里,不要回头。不管是步行,还是穿雪鞋或者驾雪橇,进入夏日山丘冰冷的阴影,雪中高扬的焰火,雪橇滑行的痕迹,都泄露出了我的行踪。如果可能,让其余的人类来寻找我的去向吧!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10:34:39
    —— 引自第27页
  • 我行走着,搜寻着,茫然地凝视着雪,但很少得到立即的回馈,尽管如此,我依然学习到一些东西。我学会解读动物的痕迹,学会解读足、尾和翅膀留在雪上的记号。这就像以某种不可思议的、人类存在以前的方式,开始学习一种新的语言,而语言的每一个细节和重音都有其特别的意义。它一步一步引我进入一个似曾相识,但已被遗忘的世界,一个幽暗朦胧,被来自过去、不被了解的意象纠缠着的世界。我在那儿找到我的道路。虽然孤独,而且远离了伴随我成长的一切事物,但我相信我在正确的地方,做正确的工作。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6-15 10:50:54
    —— 引自第23页
  • 有时候,在这个枯竭的世界里,我会像老猎人一样梦想着丰盛:这个丰饶的地区,充满猎物、鱼和毛皮动物,就如同以往一样充足。熊、麋鹿和驯鹿四处漫游;森林中满是兔子;貂来去穿梭,在右岸的云杉的雪地中,成对的足迹总在通往着某处;山猫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脚前一脚后,形成圆状的足迹,似乎永远不慌不忙;池塘里有海狸。一只苍鹰拍打着深冬的灌木丛,像个纠缠不清的鬼魂;偶尔一只狼带着暧昧的威胁,穿过树林。 这些事,随着昔日的影子消逝了。这块土地死去了,雪地上在没有东西可看。饥荒降临,伟大的梦想亦随之消失了。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7-01 17:08:10
    —— 引自第44页
  • 住在偏远水域的独行者,每人都有一间小屋和一队狗。冬日进行着,白日变短了,变暗了,然后感觉又慢慢变长了些,变亮了些。日历上的日期被画上圆圈,一页一页地被翻过去。寂静、有时候太过寂静了。霜的声音在小屋墙上霹啪响,风在高处的云杉枝叶间吹动,狗在喂食时间吠叫,或对着远方野地的小动静叫嗥。晚上藏寒冷中进来以及白天长久呆在外面时,都想着相同的事情,读着同样那几本目录和杂志相同的那几页,用同样的话语喃喃和影子争辩,没玩在相同的时间,用那只大锅煮油脂和玉米粉喂狗,然后睡觉,早晨十分,看到一样的光,在窗上渐渐的变淡。 最后,他觉得必须去看看人。不需要谈话,那太多了,只是去看看人,去暂时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他知道在另一条溪上走上长长的一天,可以碰见另一个捕兽者。他叫什么名字,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去看他。这个早晨不是很冷,所以,他出发了,在雪地中辟出一条新路,通往他相隔甚远的邻居。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7-01 17:18:52
    —— 引自第46页
  • 他想着,这种生活还会持续数年。在以后的数年,他讲继续看到黎明缓缓地到来,晨曦照射在雪上;他将继续住在这个地方,与孤独和寂静为伍。或者事情会改变,变得充满声音和新人,而这是他无法了解的,他自己会变老,头发会转白,身子会僵硬,困难地走向堆积起来的木材和捕兽陷阱。但是,只要他还能走、能站、他将固守着这个雪地,固守着这儿的皮毛动物,固守着这种和狗一起共度的孤独生活。 现在,某样东西涌入他的意识之中,是关于某种他的过去和他所来之地的事物。没有名字的面孔出现又褪逝了,然后是一两张有名字的面孔。在黑暗中,有一些声音向他发问着,但是对他而言,那些声音已经变得十分陌生了。有些事物是他知道,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那些影子,现在它们的形态充满他逐渐昏暗的心灵,而他永远无法对他们说,为什么他来到这儿,选择这种生活,没有伴侣,没有可以在年老时安慰自己的孩子,也没有舒适的日子。他几乎记不起理由,记不起那个许久以前的抉择。他断然离开了,断然地道再见——向一个他不会在看到的风景,一群从此音信全杳的人。那一切已经变成遥远距离外的一部分,变成他沉睡中的自我的一部分。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7-01 17:34:10
    —— 引自第51页
  • 我在这些森林里实现了一个梦,远北之地古老的梦,读过并且吸收了的古老故事:关于雪和狗、关于麋鹿和山猫、关于依然是这些未有人烟之地原生的一切的梦。我生命中曾经做过的事,没有一件比这个更令我心满意足了。然而,这个梦似乎只是半计划性的,就仿佛我追逐这风中的一个气味,然后就来到了这儿,一旦来到了这儿,就必须留下,不能回头。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7-01 17:49:19
    —— 引自第107页
  • 狩猎和钓鱼、野生水果、布置陷阱、我们所烧的木柴以及我们所吃的水果,这一切都是这块土地赐给我们的。拿在灯下看时,这只山猫的毛皮是十分可爱的,摇动几下,毛就会竖立在皮上。而麋鹿的肉则十分美味,可以填饱肚子,保持体温,而且我不必向肉饭购买。然而,我无法不思考、不动情感地区布置陷阱,去屠杀动物。或许这种屠杀正以某种细微但致命的方式伤害着我。在这儿,生命同样存在于阳光和霜雪之中,存在于生物旺盛的血液和体液之中,存在于腐败和猝死之中。 当我们准备去洞悉事实真相时,我们发觉这件事有时是困难而残忍的。我为了自己的目的置动物于死地,就如同山猫杀死兔子,貂杀死松鼠,鼬鼠杀死老鼠一样,生命充满了矛盾,人心困惑而多疑。或许,生命就像箭一样,率直而充满目的。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7-01 18:00:09
    —— 引自第107页
  • 早在我去森林生活许久之前,我对死亡的觉醒,似乎就具有一种我无法精确记得的深度。这个觉醒是一个由没有连贯的意向组合而成的记忆。一只被压碎在夏天的道路上,在阳光下发出恶臭的蛇,和我一星期前在草地上看到的那条柔软、闪闪发亮的活蛇相比,它显得多么暗淡而扁平。我从后院池塘底拉出一只淹死的、膨胀的青蛙。为什么它不呼吸?一只死鸟腐败的鼻孔里有几只白色的小虫卷成一团。这些都是一个未受教化、没有多少直觉性恐惧的童年经验到的赤裸裸的事物。 (查看原文)
    capsula 2016-07-01 18:16:41
    —— 引自第1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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