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自选集》的原文摘录

  • 很可能是这样的:从人的本性来看,并无任何“奇怪”可言;就人的欲望来说,一切都是正当的。所谓奇怪或不正当,只是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各种规矩的衬照下才有的一种恐惧。 语言,与其认为是在说明什么,不如说是在掩盖什么。 形单影只流落与千差万别的人山人海中,暴露着肉身尚且找来羞辱,还敢赤裸起心魂么? (查看原文)
    我叫王鑫鑫 1赞 2012-05-28 01:06:21
    —— 引自第415页
  • 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恒途。 物质性(譬如肉身)永远是一种限制。走到(无论哪儿)之到,必仍是一种限制,否则何以言到?限制不能拯救限制,好比"瞎子不能指引瞎子"。天堂是什么?正是与这物质性限制的对峙,是有限的此岸对彼岸的无限眺望。谁若能够证明另一种时空,证明某一处无论多么美好的物质性"天堂"可以到达,谁就应该也能够证明另一种限制。另一种限制于是呼唤着另一种彼岸。因而,在限制与眺望、此岸与彼岸之间,拯救依然是精神的恒途。 这是不是说天堂不能成立?是不是说"走向天堂"是一种欺骗?我想,物质性天堂注定难为,而精神的天堂恰于走向中成立,永远的限制是其永远成立的依据。形象地说:设若你果真到了天堂,然后呢?然后,无所眺望或另有眺望都证明到达之地并非圆满,而你若永远地走向它,你便随时都在它的光照之中。 (查看原文)
    黑夜飞行 2011-06-03 01:07:43
    —— 引自第571页
  • 残疾,并非残疾人所独有。残疾即残缺、限制、阻障。名为人者,已经是一种限制。肉身生来就是心灵的阻障,否则理想何由产生?残疾,并不仅仅限于肢体或器官,更由于心灵的压迫和损伤,譬如歧视。歧视也并不限于对残疾人,歧视到处都有。歧视的原因,在于人偏离了上帝之爱的价值,而一味地以人的社会功能去衡量,于是善恶树上的果实使人与人的差别醒目起来。荣耀与羞辱之下,心灵始而防范,继而疏离,终至孤单。心灵于是呻吟,同时也在呼唤。呼唤什么?比如,残疾人奥运会在呼唤什么?马丁·路德·金的梦想,在呼唤什么?都是要为残疾的肉身续上一个健全的心途,为隔离的灵魂开放一条爱的通路。残疾与爱情的消息总就是这样萦萦绕绕,不离不弃,无处不在。真正的进步,终归难以用生产率衡量,而非要以爱对残疾的救赎来评价不可。 (查看原文)
    黑夜飞行 2011-06-03 01:11:29
    —— 引自第574页
  • 无论僧俗,人可能舍弃一切,却无法舍弃被理解的渴望。 而被眼睛所蒙蔽的眼睛,总也看不出眼睛对眼睛的蒙蔽。 (查看原文)
    我叫王鑫鑫 2012-05-28 00:56:19
    —— 引自第414页
  • 如果生命是一条河,我想,事业相当于一条船。在河上漂泊,你总得有条船。 船是为了漂泊,漂泊不是为了船。事业是为了活着,是为了活得更有味道。 一次一次地相信:船不是目的,河也不是,目的是诚心诚意尽心尽力地漂泊。 (查看原文)
    我叫王鑫鑫 2012-05-29 19:25:32
    —— 引自第432页
  • 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的,这是人之个体化的残缺,所以我们需要与他者的沟通、亲和。而他者,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差别、隔离、恐惧甚至伤害,这是社会化的残缺。我们因残缺走向他者,因残缺走向爱情,但是我们通常会从他者那里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残缺。原来残缺和爱情是互为因果的。 (查看原文)
    傻贰B 2012-10-24 21:28:46
    —— 引自章节:爱情问题
  •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查看原文)
    傻贰B 2012-10-24 21:36:26
    —— 引自章节:我与地坛
  • 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这心情一经唤起,就是你已经回到了故乡。 (查看原文)
    林活泼泼地 2013-01-07 15:06:35
    —— 引自第498页
  • 有为,与爱情,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领域。但暂时,亦可在心中长久,而写作,却永远地不能与爱情无关。 (查看原文)
    林活泼泼地 2回复 2013-01-08 00:24:57
    —— 引自第542页
  • 他不知道,他还不懂,命运中有一种错误是只能犯一次的,并没有改正的机会,命运中有一种并非是错误的错误(比如淘气,是什么错误呢?),但却是不被原谅的。那孩子小名叫“五蛋”,我记得他,那时他才七岁,他不知道,他还不懂。未来,势必有一天会知道,可他势必有一天就会懂吗?但无论如何,那一天就是一个童话的结尾。在所有童话的结尾处,让我们这样理解吧:上帝为了锤炼生命,将布设下一个残酷的谜语。 (查看原文)
    豆豆糖 2013-06-15 15:19:36
    —— 引自第360页
  • 我们都在墙里。没有多少事可以放心到光天化日下去做。规矩整齐的高楼叫人想起图书馆的目录柜,只有上帝可以去拉开每一个小抽屉,查阅亿万种心灵秘史,看见破墙而出的梦想都在墙的封护中徘徊。还有死神按期来到,伸手进去,抓阄儿似的摸走几个。 (查看原文)
    豆豆糖 2013-06-15 15:41:13
    —— 引自第389页
  • 除去几座殿堂我无法进去,除去那座祭坛我不能上去而只能从各个它,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差不多它的每一米草地上都有过我的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我都在这园子里呆过。有时候呆就回家,有时候就呆到满地上都亮起月光。记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里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生。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后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比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这样的安排? (查看原文)
    FLAMINGO 2023-12-06 21:50:51
    —— 引自章节:我与地坛
  • 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有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那一天,在某一处山注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查看原文)
    FLAMINGO 2023-12-06 22:45:37
    —— 引自章节:我与地坛
  • 在百米决赛后的第二天,刘易斯在跳远决赛中跳出了八米七二,他是个好样的,看来他懂,他知道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火为何而燃烧,那不是为了一个人把另个人战败,而是为了有机会向诸神炫耀人类的不屈,命定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助跳战却不可须臾或缺。我不敢说刘易斯就是这样,但我希塑刘易斯是这样,住情深地喜爱并崇拜这样一个刘易斯。 (查看原文)
    FLAMINGO 2023-12-06 22:46:21
    —— 引自章节:我的梦想
  • 朋友送了我一包莲子,无聊时我捡几颗泡在瓶子里,想,赌不赌一个愿?一要是它们能发芽,我的病就不过是个瘤子。但我战战兢兢地一直没敢赌。谁料几天后莲子竟都发芽。我想好吧我赌!我想其实我压根儿是倾向于赌的。我想倾向于赌事实上就等于是赌了。我想现在我还敢赌 一它们一定能长出叶子!(这是明摆着的。)我每天给它们换水,早晨把它们移到窗台西边,下午再把它们挪到东边,让它们总在阳光里;为此我抓住床栏走,扶住窗台走,几米路我走得大汗淋漓。这事我不说,没人知道。不久,它们长出一片片圆圆的叶子来。“圆”,又是好兆。我更加周到地待侯它们,坐回到床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它们,夜里醒来在月光中也看看它们:好了,我要转运了。并且忽然注意到“莲”与“怜”谐音,毕恭毕敬地想:上帝终于要对我发发慈悲了吧?这些事我不说没人知道。叶子长出了瓶口,闲人要去摸,我不让,他们硬是摸了呢,我便在心里加倍地析铸儿回。这些事我不说,现在也没人知道。然而科学胜利了,它三善五次跑说那儿没有瘤子,没有没有。果然,上帝直接在那条娇嫩的脊髓上做了手脚!定案之日,我像个冤判的屈鬼那样疯狂地作乱,挣扎着站起来,心想干吗不能跑一回给那个没良心的上帝瞧瞧?后果很简单,如果你没榨死你必会明白:确实,你干不过上帝。 (查看原文)
    FLAMINGO 2023-12-07 22:11:19
    —— 引自章节:我二十一岁那年
  •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我只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虫鸣的午后,又是鸟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找我了。 (查看原文)
    FLAMINGO 2023-12-06 21:59:09
    —— 引自章节:我与地坛
  • 春天是卧病的季节,否则人们不易发觉春天的残忍与渴望;夏天,情人们这个季节里失恋,不然就似乎对不起爱情;秋天是从外面买一棵盆花回家把花搁在阔别了的家中,并且打开窗户把阳光也放进屋里,慢慢回忆慢慢耀些发过霉的东西;冬天伴着火炉和书,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写一些并不的信。还可以用艺术形式对应四季,这样春天就是一幅画,夏天是一部长意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诗,冬天是一群雕塑。以梦呢?以梦对应四季呢?春天是树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细雨,秋天是细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净的土地只孤零的烟斗。 因为这园子,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查看原文)
    FLAMINGO 2023-12-23 11:31:01
    —— 引自章节:我与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