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讀陳寅恪先生《寒柳棠集》感賦二律 ...

讀陳寅恪先生《寒柳棠集》感賦二律
――代序

一
又譜玄恭萬古愁，隔簾寒柳報殘秋，
哀時早感浮江木❶，失計終迷泛海舟；
嶺外新篇花滿紙❷，江東舊義雪盈頭❸
誰教更歷紅羊劫❹，絶命猶聞嘆死囚❺。

❶韓昌黎《送李翱》：「譬如浮江木，縱橫豈自知。」
❷先生辛丑七月答吳兩僧詩：「著書唯賸頌紅妝。」並自註云「近八年來草論再生緣及錢柳因緣釋證等文凡數十萬言。」
❸《世說新語》支愍度事先生詩文中屡用之， 蓋自誓不樹新義以負如來也。 此用先生《辛印送朱少濱退休 詩》原句。
❹舊傳丙午丁未為厄會，必有事變，謂之红羊劫。一九六六年恰值丙午之歲也。
❺先生卒前不久被迫作「口頭交代」，有「我現在譬如在死囚牢」之語。

二
看盡典亡目失明，殘詩和淚寫窝孤貞，
才兼文史名難隱❻，智澈人天劫早成；
吃菜事魔傷後死❼，食毛踐土記前生❽，
逄蒙射羿何須怨❾，禍世從來是黨爭。

❻先生己酉預輓夫人聯有「廢殘難豹隱」句。
❼「吃菜事魔」乃宋人斥摩尼教語。先生《己亥春盡病起三首》之三：「老去應逃後死羞」。
❽「食毛殘土」乃清廷公文中常語，見《柳如是別傳》。按：先生早已戲言「生為帝國之民，死作共產之
鬼」，故二句括其意。
❾先生壬辰有《呂步舒》詩，蓋有感而作，聞先生生前死後受門弟子之害最甚。
附註：此為陳寅恪「欠砍頭」詩原稿墨蹟（參看本書頁三一~三三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