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的原文摘录

  •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睡得很早。我在夜间醒来,非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有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糊涂了;但这时的记忆----不是对我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而是对我曾经在过,以及原本说不定会在的那些地方的记忆----向我而来,犹如搞出伸下的援手,把我拉出这虚无的泥潭。。。 。。。某一天我或许想见她们中间的某一个。但除了她,其他的少女也足以让我心神激荡。尽管我的情意这一次系在这一个身,那一次系在那一个身上上,可是在我心目中她们任然是一个整体,一个别有一番景象的小世界。。。 。。。以后每一天早晨我都置身窗前,就像在马车里睡了一夜扑到车窗前一样,我要看看那令我心驰神往的万顷波涛----那那绵亘起伏的海浪的山岗,在夜间靠近了还是远去了。。。 。。。她们的面庞彼此相距不远,空气在这一张张脸之间留出蔚蓝色的间隔,仿佛园子在玫瑰花丛中留出空隙,好让自己穿梭其中,霞光绚烂的早晨是短暂的,要爱就爱这些花季的少女吧。。。 。。。他家的小楼也许称得上是最难看的豪华别墅。他之所以足下这座小楼是因为这里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幢房子,里面能有这么宽敞的画室了。。。 。。。往事也是如此,有意去回想只能是徒劳。智力的一切努力都是没有用的。往事隐匿在治理范围之外,在智力所不能及的得放,在某个我们根本意想不到的物质对象之中,这个物体我们能在死之前遇到他,抑或永远都不能遇到,纯粹出于偶然。。。 。。。两年以后,我和外婆一起动身去哪里是我对那里已几乎完全无所谓了。我第一次感到母亲没有我也能过另一种不为我而生活的生活。我凝望着蓝色的窗帘,觉得妙不可言。。。 " (查看原文)
    a~italia! 3赞 2011-04-06 03:12:38
    —— 引自第7页
  • 斯万却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费心思去发现跟他在一起消磨时间的女人身上的美,却花时间去跟他一眼就觉得漂亮的女人在一起。而这些女人的美时常是相当俗气的,因为他本能的追求的体态之美跟他所喜爱的大师们所塑造或绘出的女子的美恰恰背道而驰。后者深沉的性格或阴郁的表情是他的感官凝滞,而只要有健康、丰满而红润的肉体就足以使他的感官复苏。 (查看原文)
    桃花仙 2回复 3赞 2012-01-02 18:47:57
    —— 引自第140页
  • 在萌生爱情的所有缘由中,在传播这一崇高的烦恼的所有因素中,我们有时曾体验到的那股激动不安的情绪,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我们在怀有这种情绪时一旦喜欢上某人,那么事情就定了,我们爱的就是他或她。在这以前我们是否有更喜欢或同样喜欢的人儿,那根本不相干。唯一需要的,是我们对他或她的喜爱的排他性。而一旦(在尚未得到他或她时)一种以他或她本身为对象的急不可耐的需要,一种世俗法规使之无法得到满足的需要——突然在我们身上取代了对他或她的可爱之处所带来的乐趣的寻觅,这时,排他性的条件也就实现了。 (查看原文)
    桃花仙 2回复 6赞 2012-01-02 19:02:50
    —— 引自第168页
  • 我们尽可以对女人已经感到厌倦,尽可以把跟各种不同类型的女人的交欢看成是并没有什么两样,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如果那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到手——或者我们认为不是那么容易到手——以至我们必须在与她的交往中制造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就像斯万第一次通过摆弄卡特莱兰那样,那么这种交欢就会变成一种新鲜的乐趣。 (查看原文)
    桃花仙 1回复 4赞 2012-01-02 19:17:59
    —— 引自第171页
  • 当现实折过来严丝合缝地贴在我们长期的梦想上时,它盖住了梦想,与它混为一体,如同两个同样的图形重叠起来合而为一一样。其实,我们愿意让自己的欢乐保持其全部意义,我们愿意就在触摸这些愿望的同时——为了确信这的确是它们——让它们依旧保持不可触及的特征。但是,思想失去了活动空间,它甚至无力恢复最初状态以便与新状态作比较;我们所完成了的认识,我们对出乎意料的最初时刻的回忆,我们所听见的话语,它们一齐堵住了我们的意识,使我们更多地使用记忆力而不是想象力。它们反作用于我们的过去——以致我们在看待过去时不能不受它们影响——它们甚至作用于我们尚未定形的未来。好几年以来,我一直认为拜访斯万夫人是我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朦胧的空想,然而在她家呆上一刻钟以后,从前那段未相识的时期便变得朦胧而渺茫,仿佛是被实现了的可能性所摧毁的另一种可能性。我如何还能幻想饭厅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呢?我在精神上每走一步都遇见我刚才吃下的美式龙虾所不断发射的、永不消失的光线,它甚至照射我最遥远的过去。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4-04-05 00:03:24
    —— 引自章节:当现实折过来严丝合缝地贴在我们长期的梦想上时
  • 所以有人说,普鲁斯特生命的最后十五六年是关在斗室中度过的,他把窗帘都掩上,室中无光,白昼点灯,他的时钟与我们的时钟不同,我们的时钟上的指针是向前走的,他的时钟的指针是向后退的。他愈活愈年轻,复得了失去的时光,创造了新的生命。 (查看原文)
    luze 2021-09-06 19:46:14
    —— 引自第25页
  • 我又偏偏缺乏意志,身体娇弱,以至于一家人对于我的前途都感到渺茫,这些事儿着实让我的外祖母操了多少心。她在下午或者晚上没完没了地跑个不停,我们只见她跑来跑去,偏着脑袋仰望苍天,她那清秀的脸庞,鬓角下肤色焦黄,皱纹密布,年复一年地变得像秋后翻耕过的土地泛出紫色。她出门时,半遮的面纱挡住了她的腮帮,上面总挂着几滴由于寒风或忧思的刺激而不自觉地流下的眼泪,又渐渐让风吹干。 (查看原文)
    luze 2021-09-06 19:46:14
    —— 引自第10页
  • 她总乘机悄悄地把沿路的玫瑰花树的支架拔掉,让枝头的花朵显得更自然些,就像当妈妈的用手拨弄拨弄孩子的头发,把被理发师梳理得过于服帖的头发弄得蓬松自然些。 (查看原文)
    luze 2021-09-06 19:46:14
    —— 引自第11页
  • 我觉得凯尔特人的信仰很合情理。他们相信,我们的亲人死去之后,灵魂会被拘禁在一些下等物种的躯壳内;例如一头野兽,一株草木,或者一件无生物,将成为他们灵魂的归宿,我们确实以为他们已死,直到有一天——不少人碰不到这一天——我们赶巧经过某一棵树,而树里偏偏拘禁着他们的灵魂。于是灵魂颜动起来,呼唤我们,我们倘若听出他们的叫唤,禁术也就随之破解。他们的灵魂得以解脱,他们战胜了死亡,又回来同我们一起生活。 往事也一样。我们想方设法追忆,总是枉费心机,绞尽脑汁都无济于事。它藏在脑海之外,非智力所能及;它隐蔽在某件我们意想不到的物体之中(藏匿在那件物体所给予我们的感觉之中),而那件东西我们在死亡之前能否遇到,则全凭偶然,说不定我们到死都碰不到。 (查看原文)
    luze 2021-09-06 19:46:14
    —— 引自第35页
  • 然而,回忆却突然出现了:那点心的滋味就是我在贡布雷时某一个星期天早晨吃到过的“小玛德莱娜”的滋味(因为那天我在做弥撒前没有出门),我到莱奥妮姨妈的房内去请安,她把一块“小玛徳莱娜”放到不知是茶叶泡的还是椴花泡的茶水中去浸过之后送给我吃。见到那种点心,我还想不起这件往事,等我尝到味道,往事才浮上心头;也许因为那种点心我常在点心盘中见过,并没有拿来尝尝,它们的形象早已与贡布雷的日日夜夜脱离,倒是与眼下的日子更关系密切;也许因为贡布雷的往事被抛却在记忆之外太久,已经陈迹依稀,影消形散;凡形状,一旦消退或者一旦黯然,便失去足以与意识会合的扩张能力,连扇贝形的小点心也不例外,虽然它的模样丰满肥腴、令人垂涎,虽然点心的四周还有那么规整、那么一丝不苟的皱褶。但是气味和滋味却会在形销之后长期存在,即使人亡物毁,久远的往事了无陈迹,唯独气味和滋味虽说更脆弱却更有生命力;虽说更虚幻却更经久不散,更忠贞不贰,它们仍然对依稀往事寄托着回忆、期待和希望,它们以几乎无从辦认的蛛丝马迹,坚强不屈地支撑起整座回忆的巨厦。 (查看原文)
    luze 2021-09-06 19:46:14
    —— 引自第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