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和初始时期(1949年之前)
1904年、1906年,汉公(刘成禺)《太平天国战史》前、中两编相继在东京出版;1908年,黄世仲《洪秀全演义》在香港问世。两书都对太平天国进行重新评价,在海内外流传甚广,反响强烈。不过,它们均属兴汉反满之类的秘密宣传品,还谈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学术研究。《太平天国战史》封面便兼题“汉族流血书之一”。孙中山先生在序言中赞许该书“扬皇汉之武功,举从前秽史一澄清其奸,俾读者识太平朝之所以异于朱明,汉家谋恢复者不可谓无人”,称之为太平天国“一代信史”。事实上,该书内容大多出于杜撰,与史实有很大出入。革命党人甚至直接假托太平天国人物之名来宣传反清革命。例如,《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遗诗》25首于1906年在上海秘密刊行,传诵一时,内有20首诗系南社成员高旭(字天梅)“以一夕之力成之”,“供激发民气之用”。
进入民国以后,洪秀全等人被官方尊崇为民族革命运动的先驱,民间谈论太平天国不但不再是禁忌,相反已蔚然成风。太平天国研究这才正式揭开序幕,相继有多种论著问世。其中,凌善清《太平天国野史》(1923)、李法章《太平天国志》(1923)、王钟麒《太平天国革命史》(1931)偏重于叙事,李一尘《太平天国革命运动史》(1930)、张霄鸣《太平天国革命史》(1932)偏重于理论分析。上述论著虽有开拓之功,但都有一个缺陷,即所参引的真实文献资料极为贫乏,导致史事真伪混杂,讹误甚多。至于最早问世的《太平天国战纪》(1913),则纯属迎合时尚的贋鼎。据编撰者罗惇曧自述,该书是据北王韦昌辉嫡子韦以成所著《天国志》改写而成,而韦以成其人其书实际上均系罗氏杜撰。
由于太平天国文献(包括印书和文书)早已被清政府禁毁殆尽,此时国内已不易搜求,而一些文人和书贾为弋名或牟利计,向壁虚构了大量太平天国文献和文物,遂使刚刚起步的太平天国研究受到很大制约。所幸的是,当年一些西方外交官、传教士等与太平天国接触时,获赠不少印书及少量文书,后来大多捐赠给本国图书馆,保存完好。于是,国内业已失传的许多太平天国文献,陆续由中国学者在海外发现并传回国内。
1915年,日本学者稻叶岩吉撰、但焘译《清朝全史》由中华书局出版。该书辑有《三字经》,是为太平天国印书传回国内之嚆矢。梁启超最早直接从海外传回太平天国印书。1919年,他在荷兰莱登大学图书馆发现太平天国印书,托人缮录5册,可惜事后未曾报道和刊行,所以长期不为人知。1926年,北京大学教授刘复(字半农)将6年前在伦敦不列颠博物院(今英国图书馆)撮抄的文献编成《太平天国有趣文件十六种》,交北新书局出版,内收《太平条规》和《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新历》两种印书(后者并不完整);“旨准颁行诏书总目”一篇则详列太平天国29部印书的书名,为发掘太平天国佚书提供了重要线索,较有价值。同年,程演生教授将两年前在巴黎东方图书馆摄影、抄录的文献编成《太平天国史料第一集》,由北京大学出版部出版,共收《天朝田亩制度》等8种印书,内有3种系影印,使近人首次获见太平天国印书的样式。该书的学术价值远在刘复一书之上,疏漏之处是将《原道救世歌》篇名误作《太平救世歌》书名。约与程氏同时,俞大维又在柏林普鲁士国立图书馆(今德国国家图书馆)摄录9种印书。1934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罗邕、沈祖基合编《太平天国诗文钞》的修订本,内有张元济据俞氏照片校补编入的《天条书》等8种印书。
> 我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