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梦龙的三言里有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叫范巨卿的秀才,赴京赶考,不幸染疫,无亲无故奄奄待毙。一个同样赴京赶考的叫张劭的秀才,闻听之后,奉汤送水寸步不离地照料服侍。十多天后,范巨卿病愈,两人却都误了赴考的日子。范巨卿非常过意不去,说“因为我的病,耽误了足下的功名,可怎生是好?”张劭回答说,“功名富贵不过身外之物,何误之有?”范巨卿十分感动,遂与张劭焚香结拜为金兰。
这对结义兄弟从此朝暮相随,倏忽数月。但两人毕竟都是有家之人,张劭是汝州人,尚有老母在堂,范巨卿则是楚州人,已娶妻生子。汝州与楚州相隔千里,尽管两人兄弟情深,却终须一别。这日,两兄弟对饮分手,心中伤感,斟酒时见杯中泛起茱萸,才知当日已是重阳佳节。范巨卿触景生情,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幸贤弟有老母在堂,弟母即是我的高堂慈亲,来年今日,我必到贤弟家中去拜见母亲!”张劭闻言大喜,回答说,“乡村田舍,没有什么好款待,倘蒙兄长不弃,我一定备下肥鸡和黄米饭,恭迎大哥。大哥切勿失信。”
两人订下著名的“鸡黍之约”后就各奔西东。范巨卿回到楚州家中后,为养家糊口,溺身商贾,忙得不知今夕何夕,倏忽一年。这天一早,邻居扣门送来茱萸酒,范巨卿见到这茱萸酒,方知今日已是重阳,想起“鸡黍之约”,顿时心急如焚。汝州、楚州,相隔千里,如何能一日即到?无计可施之际,忽然想起,古人有云:人为肉身所累,所以走不快,魂魄却可以日行千里。遂道一声“贤弟,我来也!”拔刀自刎,一缕魂魄出窍,飘飘荡荡急匆匆往汝州而去。
再说那张劭,早许多日之前,就挑选好了肥鸡,酿下了好酒。
又吩咐弟弟杀鸡煮饭,他母亲说;“山阳到此,一千里地,恐怕巨卿不能应期到来,等人来了再杀鸡不晚。张劭回答说,巨卿是一个信士,说今天来,今天必至,我要让他一进门便看见烹好的鸡黍,才是我待兄相迎之诚。
一切收拾停当,张劭换上新衣来到庄门外等待,村路洒满秋阳,直到红日西沉,不见尘起,不见人来。我们如今当然已知道了那原因,可张劭不知道,因为那年头,就算是挣脱了肉身之累的魂魄,走一千里路也不是一桩易事。
张劭他娘就跟张劭说,“今天巨卿恐怕不来了,你都站了一天了,先回家吃晚饭吧。”张劭答:“巨卿乃是信士,怎么会不来?他若不来,我也就不回去了。”再三相劝,只是不理。也就随他。
眼看更深夜静,只剩张劭一人,倚门独立,如醉如痴,偶有风吹草动皆以为是巨卿至。
说话到了三更时分,月光都没了,忽然远远一黑影,从村路挟风而来,正是范巨卿日夜兼程地赶来了!张劭喜极而泣,迎前而拜:“我知道兄长一定不会失信,兄长快请,鸡黍之物早已备下多时了!
兄弟二人,一人一鬼,幽明两隔,此时张劭还不知真情,范巨卿为赴重阳“鸡黍之约”不惜捐生赴死,他的魂魄日行千里赶来,不枉张劭盼他一场,信他一场。用生命践一诺,真乃天地间最情深义重的男儿!
范巨卿席间不食不语,最后告诉了张劭,自己为赴约已成阴间魂魄,张劭大惊,翌日,张劭跪别家人,急奔楚州祭拜葬尸。
下葬之前,张劭赶到,扶棺痛哭,祭拜后恳请范式家人,自已死后葬在身边。随后,张劭拔刀自刎,众人惊诧,无不落泪,后将二人合葬一墓。当地太守知道此事,表奏皇上,汉明帝被二人诚信之举感动,为其二人封官建庙,以激励后人。
古往今来咏诗颇多,唯有无名氏《踏莎行》一词最好,词云:
千里途遥,隔年期远,片首相许心无变。宁将信义托游魂,堂中鸡黍空劳劝。月暗灯昏,泪痕如线,死生虽隔情何限。灵輀若候故人来,黄泉一笑重相见。
在诚信缺失的今天,有时候一个简单的约定都无法兑现。我们不能从时空上感悟事件,但我们从感情上回到过去,用前世的思想说化现世的灵魂。也许醒来的某一天早晨,我们为自己许下的诺言去用心地奔忙。
觉得鸡黍之约很像GAY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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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也叫菊花之约……
雨月物语里也有呢,天下大gay。(基者见基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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