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四岁看话剧,到八十年代开始创作小说、舞台剧、电影电视剧剧本,并多次获奖,生在文艺之家的万方有如此经历几乎是理所当然,然而笼罩在父亲曹禺文豪光环下的女儿五十岁才写了自己第一部戏剧,并且是少年热血般的“我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以前五十年的人生经历抚育孩童时代扎根于心的种子,哪怕“理所当然”万方也走得小心而仔细。
采访地点:意大利使馆文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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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此次意中比较文学研讨会活动的主题是爱无处不在,而您描写的是女性情感方面,那您的发言会跟女性情感这方面有关系吗?
万方:题目很虚。但今天我是肯定没有发言,我这人就不会长篇大论,如果是大家交流的话我还可以。今天谈到爱的话,我觉得爱是特别笼统的,一大团的情感,但当你真正说到爱,实际上还是具体的,你还是会去爱具体的东西。来之前我还在想,我爱什么呢?那我爱大自然,我爱音乐,我爱戏剧,爱我的小狗,但我想若作为一个搞文学艺术创作的人,关注更多的,应该是爱的变异,是一种恨,或者是一种跟恨有关的东西。尤其是电视剧的受众广大,所以你就不能随心所欲,电视剧是一个娱乐的产品,这个产品是要卖的,那么你就必须去迎合、妥协,你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所以它大部分是温暖的,是爱的,是和解的。但是我现在渐渐的觉得这不能满足我,最初写小说的时候这不就能满足我,现在更不能,所以我现在慢慢的开始写戏剧,我觉得这种状态特别的好,你可以写最纠结的、最复杂的东西,甚至是恶;我想写人性中的恶是怎样被激发出来的,其实恶跟爱绝对是紧密相连的,而不是是截然分离的,这个世界中,我们人,我们人的人性中,我们活着,就会有爱又有恨,这是无法分离的,这都统一在我们的生命之中,统一在我们的感受里。
问:您曾说因为父亲的原因让您不敢写话剧,直到五十岁以后,那么对于创作本身,您与父亲的相同与不同分别在哪里?
万方:在《日出》的跋里就反映出我父亲对当时的社会,周围现象的这种愤懑,但这是他的第一出戏,我得承认他是一个戏剧天才,一个23岁的青年能够对生活有那样的感受。现在演出的《雷雨》是没有序幕和尾声的,如果把它完整的展现,就突出了《雷雨》的悲悯,《雷雨》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可怜的,包括周朴园,在尾声里,周朴园也是一个非常可怜的老人。我父亲是极为敏感的,天性中带着点儿懦弱,非常感伤的一个人。这些对我都有一些影响,至于对社会的不满,他不是这样一个作家,他不是一个以战斗姿态来揭露的作家,否则他不会在抗战时期写了《北京人》,那时候他说也想过在《北京人》里加入抗战这一笔,但是他自己想了想觉得不行,加进去这一笔就不是他想表现的的《北京人》了,所以他还是一个更尊崇自己最内心的东西,最贴近人性,表现的人性最本质的东西的一个作家,所以这方面我跟他是有相通的地方的,我觉得所有好的作家在这方面都是相通的,真正的要去针砭时弊啊,或者要揭露什么,是你的一个副产品,不应该是你的目的,因为咱们都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周围的这些在你写作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带入进去,如果以此万方为目标可能很难写出真正的好作品
问:您曾提到关于话剧创作最多的是“积淀”和“困惑”,这是否是您创作的初衷或者常态?
万方:这我说过,所谓困惑,就是说什么值得写,如果说真的让我写一个戏,这个事情首先会让我觉得困惑,让我觉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具备了这样的一种力量在里面,我就会想写。积淀,我觉得一个真正创作的人都会经过的一个过程,他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不管你思想的能力,你对事情感悟的能力,尤其写作的能力,技巧,这些是每个创作者都会经历的。
问:从《空镜子》到后来的作品,都改编成影视剧,是不是说父亲做的事情,您也希望把它做好?
万方:戏剧是我从小就不知不觉埋在心里的一颗种子,因为我比一般孩子接触舞台要早,我爸爸是北京人艺的院长,他去看戏,有时也把我一起带去。我印象最早是看《雷雨》,那时候我才三四岁什么都不懂,第三幕的电闪雷鸣把我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我爸爸平时跟孩子们就像朋友一样,但在那天里,他就一把把我夹起来,因为在他心中观众的重要,他就觉得我太糟糕了,怎么能影响观众,于是他特别粗暴的把我抱出去,我大一点的时候他带我到后台,告诉我那些电闪雷鸣是怎么制造出来的,雨是拿大的芭蕉扇子,上面穿满小珠子,两人在那儿一摇,特别像下雨,哗哗哗——就跟真的一样,霹雳就是一大洋铁板,喀的一下,我一看就觉得舞台真是特别的神奇;到后台看北京人艺的老演员,像是于是之,蓝天野他们,跟我爸爸都特别熟,平日里大家就是哥们儿、朋友,但是一走进剧场,在演出开始之前,他们见到我爸爸就完全是陌生人谁都不理谁,我爸爸就小声告诉我说他们在酝酿情绪,这都让我觉得戏剧的高;于是我就一直想写,但是没写,原因是我觉得我写不出来心目中真正像戏的东西,我没有这样的能力,这能力是要积累的,戏剧在我心中觉得它是有自己特制的东西,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搬到舞台上的;所以这个愿望一直在我心里,我是在不知不觉的积累吧。戏剧对于我来说就是对人生境遇,或者说周遭事物的一种,极个人的又是尽可能生动的一种反应,做到这样我才能够动笔,我找到这样的东西,而且它适合戏剧,我才能写,我才敢写,最重要的是技巧,戏剧真的需要技巧,戏剧的技巧要比小说的技巧高得多,我的一个同行,说他看过我爸爸说的一段话,说当你在写戏的时候你要问自己,悬念有没有,冲突有没有,人物有没有,这都是技巧,在写作的时候你要知道怎么安排,怎么来结构,现在在我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写作,我终于到了能够写戏的阶段。
《空镜子》编剧万方好戏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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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电视剧版不要这么残忍(毛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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