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 · · · · ·
【继《一九八四》之后,一部现代文明的警世预言】
它所描绘的那个噩梦般的世界,连奥威尔都会不禁战栗——而如今,我们每个人,都身在其中 。
【获美国全国图书奖 后现代文学的巅峰代表 必须要读的德里罗小说】
★《时代》“1923—2005英语小说TOP100”、《西方正典》名 著清单作品
★ 现当代文学阅读与研究的必读书目
★ 深刻影响20世纪后半期的流行文化,音乐人、编剧、小说家都从中吸取灵感
★ 它预言了化学毒品造成的环境灾难、科技发展给人带来的威胁与恐惧
★ 德里罗写后工业文明,就如马尔克斯写魔幻拉美、卡尔维诺写宇宙奇趣,他写尽了其美妙与残酷
杰克•格拉迪尼的大家庭过着平凡典型的现代生活,固定的超市购物之旅和周五的电视晚餐是他们“幸福”的基石。然而,一场化学品泄漏事故将致命毒雾送上天空,向他宣告“死亡已经到来,它就在你的体内”。恐惧已入侵心灵每个角落...
【继《一九八四》之后,一部现代文明的警世预言】
它所描绘的那个噩梦般的世界,连奥威尔都会不禁战栗——而如今,我们每个人,都身在其中 。
【获美国全国图书奖 后现代文学的巅峰代表 必须要读的德里罗小说】
★《时代》“1923—2005英语小说TOP100”、《西方正典》名 著清单作品
★ 现当代文学阅读与研究的必读书目
★ 深刻影响20世纪后半期的流行文化,音乐人、编剧、小说家都从中吸取灵感
★ 它预言了化学毒品造成的环境灾难、科技发展给人带来的威胁与恐惧
★ 德里罗写后工业文明,就如马尔克斯写魔幻拉美、卡尔维诺写宇宙奇趣,他写尽了其美妙与残酷
杰克•格拉迪尼的大家庭过着平凡典型的现代生活,固定的超市购物之旅和周五的电视晚餐是他们“幸福”的基石。然而,一场化学品泄漏事故将致命毒雾送上天空,向他宣告“死亡已经到来,它就在你的体内”。恐惧已入侵心灵每个角落,它就像白噪音,始终如一,无处不在。
《白噪音》为德里罗赢得了美国全国图书奖,出版以来始终被誉为文学经典,也是后现代文学的巅峰代表。它精确地描述了现代文明对人类心灵和身体的伤害,呈现了人在死亡、信仰、灾难和暴力面前的惊恐,对现代人的困境作了先知般的预言。
◆哈罗德•布鲁姆:
“我所知的仍在写作的美国作家中,有四位配得我们的赞颂,他们写出了我们时代的风格,每个人都留下了载入史册的作品。他们是托马斯•品钦、菲利普•罗斯、科马克•麦卡锡,还有唐•德里罗。”
◆乔纳森•弗兰岑:
德里罗以人难以想象的力度,深入解剖了我们的人性之谜,无人能及。
◆《星期天泰晤士报》:
《白噪音》写就于1984年,虽然那时我们已经让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八四》中所做的预言得以安歇,但是唐•德里罗这部精彩的小说却是一个及时的提醒,告诉我们并未摆脱危险。事实上,德里罗所描述的那个噩梦般的世界,可能连奥威尔都会不禁战栗。
◆《出版人周刊》:
这部小说所描述的世界带有凄凉、讽刺的意味,对历史的态度不仅仅是悲剧的,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纽约时报》
尽管书里尽是末日的噪音,但德里罗对现实的态度从根本上来说是喜剧的,这更让它显得可怕。他从没忘记提醒我们,骷髅头的脸上可是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
作者简介 · · · · · ·
唐•德里罗(1936-— )
美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诺贝尔文学奖热门候选人,哈罗德•布鲁姆所推崇的“美国当代最重要的四位作家之一”。
以“代表美国文学最高水准”的创作,赢得了美国全国图书奖、美国笔会/索尔•贝娄文学终生成就奖、耶路撒冷奖等十多种重量级文学奖项。 他也是第一位获得耶路撒冷奖的美国作家。
创作经典:《名字》(1982)、《白噪音》(1985)、《天秤星座》(1988)、《地下世界》(1997)、《大都会》(2003)。
近年新作:《欧米伽点》(2010)、《天使埃斯梅拉达:九个故事》(2011)。
目录 · · · · · ·
一 波与辐射
1... 3
2... 5
3... 9
4... 14
5... 18
6... 22
7... 28
8... 33
9... 37
10... 44
11... 51
12... 59
13... 65
14... 67
15... 78
16... 83
17... 89
18... 95
19... 105
20... 110
二 空中毒雾事件
21... 121
三 “戴乐儿”闹剧
22... 181
23... 188
24... 193
25... 199
26... 206
27... 221
28... 230
29... 239
30... 243
31... 251
32... 258
33... 264
34... 280
35... 287
36... 297
37... 309
38... 325
39... 334
40... 354
· · · · · · (收起)
原文摘录 · · · · · · ( 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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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这儿不是来捕捉一种形象,我们之所以在此是来保持这种形象。每一个照相的人都强化了这儿的气氛。你能感觉到这一点吗,杰克?无名能量的一种积累。” 一阵时间更长的沉默。亭子里的男人出售明信片和幻灯片。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一模一样,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宗教经验。”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拍摄人家拍照。”他说。 他好一阵子没有说话。我们听着快门不停的喀嚓声和卷胶片的手柄簌簌作响。 “这座农舍没有被人拍照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他说,“它以前看起来像什么?它与别的农舍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相同?我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因为我们已经读过标示牌上写的东西,看见过人们喀嚓喀嚓地照相。我们不能跳出这个氛围,我们是它的一个部分。我们身处此时此地。” 他似乎对此感到极其高兴。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一模一样,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宗教经验。 我看着他在倾盆大雨中走向学校大门。他故意慢慢地行动,在门口外十码的地方脱掉他的迷彩帽。在这样的时刻,我发现自己以一种动物式的拼命精神爱他,感到有必要将他置于自己的外套下,把他紧紧地搂在胸前,让他待在那里,保护他。他好像给自己带来一种危险,这种危险在空中集结,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跟随着他。 西藏人试图认识实际的死亡。它就是与事物联系的终结。这一简单的真理却难以令人明了。但是,一旦我们不再拒绝死亡,我们就可以平静地去死,然后继续向前,去体验在子宫里再生或者犹太基督教所谓的死后生活和灵魂出窍后的经历,或者乘坐不明飞行物旅行,或者去做... (查看原文) —— 引自章节:ALL -
家庭真是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家庭生活中必定有什么东西会生成事实的差错。互相过分的亲近,生存的噪音和热量。或许某种甚至更深层的东西,譬如生存的需要。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得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我对默里说,无知和混淆不清,不可能是家庭抱成一团的驱动力。多么荒诞的念头!多么奇怪的黑白颠倒!他问我,为什么最牢固的家庭结构存在于最不发达的社会中。不去了解,是生存的一种武器,他说。魔术和迷信,被牢固地树立为部落的坚不可摧的正统观念。哪里客观现实最容易被误解,哪里的家庭就最强大牢固。多么残酷无情的理论啊,我说。但是,默里坚持说这就是真相。 (查看原文) —— 引自第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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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噪音的书评 · · · · · · ( 全部 18 条 )


Give me a god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Give me a god --How to control the fear of death in White Noise As one thousand readers could have one thousand Hamlet, different people may have different ideas toward a same book. This is obviously true it when comes to Don DeLillo’s <... (展开)
104 pages of bliss on morta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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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多么奇怪。我们对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怀着这样深深的、可怕的、驱之不散的恐惧。然而我们照样行走,与人们交谈,吃与喝。我们做到了一切照常。这些感情是深沉和真实的。它们怎么就没有让我们瘫痪?我们何以能够从其中熬过来,至少一小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驾车,我们教书。没有人看出来,昨夜、今晨,我们是何等地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它是否就是我们共同商定互相隐瞒的东西?或者,我们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
2017-10-07 04:06 1人喜欢
"这事多么奇怪。我们对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怀着这样深深的、可怕的、驱之不散的恐惧。然而我们照样行走,与人们交谈,吃与喝。我们做到了一切照常。这些感情是深沉和真实的。它们怎么就没有让我们瘫痪?我们何以能够从其中熬过来,至少一小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驾车,我们教书。没有人看出来,昨夜、今晨,我们是何等地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它是否就是我们共同商定互相隐瞒的东西?或者,我们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怀同样的秘密?戴着同样的伪装。“
“假如死亡只不过是声音,那会怎么样?”
“电噪音。”
“始终如一,白色的。”
“有时候它掠过我。”她说,“有时候它一点儿一点儿渗入我的头脑。我试图对它说话:‘现在不要,死神。’”
回应 2017-10-07 04:06 -
家庭真是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家庭生活中必定有什么东西会生成事实的差错。互相过分的亲近,生存的噪音和热量。或许某种甚至更深层的东西,譬如生存的需要。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得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我对默里说,无知和混淆不清,不可能是家庭抱成...
2017-02-27 12:04 1人喜欢
家庭真是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家庭生活中必定有什么东西会生成事实的差错。互相过分的亲近,生存的噪音和热量。或许某种甚至更深层的东西,譬如生存的需要。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得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我对默里说,无知和混淆不清,不可能是家庭抱成一团的驱动力。多么荒诞的念头!多么奇怪的黑白颠倒!他问我,为什么最牢固的家庭结构存在于最不发达的社会中。不去了解,是生存的一种武器,他说。魔术和迷信,被牢固地树立为部落的坚不可摧的正统观念。哪里客观现实最容易被误解,哪里的家庭就最强大牢固。多么残酷无情的理论啊,我说。但是,默里坚持说这就是真相。 引自第91页 回应 2017-02-27 12:04 -
锥皱 (跟羊駝告了個別,羊駝忙著吃草)
“我们到这儿不是来捕捉一种形象,我们之所以在此是来保持这种形象。每一个照相的人都强化了这儿的气氛。你能感觉到这一点吗,杰克?无名能量的一种积累。” 一阵时间更长的沉默。亭子里的男人出售明信片和幻灯片。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2016-10-26 23:38 2人喜欢
“我们到这儿不是来捕捉一种形象,我们之所以在此是来保持这种形象。每一个照相的人都强化了这儿的气氛。你能感觉到这一点吗,杰克?无名能量的一种积累。” 一阵时间更长的沉默。亭子里的男人出售明信片和幻灯片。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一模一样,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宗教经验。”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拍摄人家拍照。”他说。 他好一阵子没有说话。我们听着快门不停的喀嚓声和卷胶片的手柄簌簌作响。 “这座农舍没有被人拍照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他说,“它以前看起来像什么?它与别的农舍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相同?我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因为我们已经读过标示牌上写的东西,看见过人们喀嚓喀嚓地照相。我们不能跳出这个氛围,我们是它的一个部分。我们身处此时此地。” 他似乎对此感到极其高兴。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一模一样,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宗教经验。 我看着他在倾盆大雨中走向学校大门。他故意慢慢地行动,在门口外十码的地方脱掉他的迷彩帽。在这样的时刻,我发现自己以一种动物式的拼命精神爱他,感到有必要将他置于自己的外套下,把他紧紧地搂在胸前,让他待在那里,保护他。他好像给自己带来一种危险,这种危险在空中集结,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跟随着他。 西藏人试图认识实际的死亡。它就是与事物联系的终结。这一简单的真理却难以令人明了。但是,一旦我们不再拒绝死亡,我们就可以平静地去死,然后继续向前,去体验在子宫里再生或者犹太基督教所谓的死后生活和灵魂出窍后的经历,或者乘坐不明飞行物旅行,或者去做任何我们想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的事情。我们可以心明眼亮地去这样做,而不必感觉敬畏和恐怖。我们不必做作地恋恋不舍地生,或者为此而恋恋不舍地死。我们径直向那滑动门走去。波与辐射。请看每样东西都由灯光照得通明。这地方封闭、独立,无始无终。我想到西藏还有另一个原因。在西藏,死亡是一门艺术。一个喇嘛进门,坐下来,告诉号啕大哭的亲属们离开,然后封上房间。门窗都封上。他有严肃重大的事情要做。吟唱,按生辰八字和星象占卦,诵读经文。此时此地我们不是在死亡,而是在购物。但是,两者的差别比起你所认为的要少得多。 我把他抱进汽车,让他靠着方向盘,脸朝我,双脚搁在我大腿上。那大声的哀哭一直不停,一波又一波地响着。这种声音又响亮又纯粹,以至我能够倾听它、有意识地去理解它,如同音乐厅或剧院里安装上一台心理记录仪。他不是在啜泣或哭诉,而是在边哭边说一些说不上名的东西,其方式之深沉、丰富,着实让我感动。这是一种古代的挽歌,因其不折不扣的单调乏味而愈发感人。悲鸣。我用双手托着他两臂,使他坐直。他不停地哭的时候,我的思想中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变化。我发现自己并不一定希望他停止哭泣,我想,这么坐着再听他哭一会儿,也许并非那么可怕。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在那哭糊涂了的面容后面,有一种复杂的灵性在起作用。我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连指手套,用德语大声地数他的手指头。那无法抚慰的哭泣持续不断。我让它像倾盆大雨一样向我倾泻。在某种意义上,我进入了这哭泣之中。我让它落下来,在我脸上和胸膛上扑腾。我开始想到,他已经消失在这恸哭的声音之中了;假如我能加盟到他迷惘和停滞的空间,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做出什么莽撞然而可以理解的奇迹来。我让它穿透我的身体。我想,让马达和取暖器开着,再在这儿坐四个小时,倾听这单调无变化的哀哭,也许并非那么可怕。那样也许感觉不错,也许还会奇怪地抚慰呢。我进入其中,陷了进去,让它包裹和覆盖我。他哭的时候,一会儿睁开眼,一会儿闭上眼;一会儿双手放在口袋中,一会儿戴手套和脱手套。我坐在那里像一个贤哲似的点着头。 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的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 “杰克,你从未见过真正野外的大动物。看见这头大灰熊的感觉是陌生和兴奋,让你对自己有一个全新的意识,对自我—在独一无二和可怕情景中的自我—有一个新的认识。你以一种新颖和强烈的方式观察自己。你重新发现自己。你面对自己即将被肢解而极度兴奋。那头坐在自己后腿上的畜牲,使你好像第一次能够明白自己是谁,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独自、清晰、全面地看清你自己是谁。我们赋予这一复杂过程的名称叫恐惧。” “恐惧是更高层次的自我意识。” 我是在说,你不能沉沦到只有自我怜悯和绝望,而辜负了活着的人。人们指望你变得勇敢。人们在一个垂死的朋友身上寻求的,是一种执着的、粗犷的高贵,拒绝屈服,时不时显示出不屈不挠的幽默。甚至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你的声望也在增长。你正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创造一轮光环。我只得喜欢它。 “为什么我与怀尔德在一起时,感觉那么好?不像与其他孩子在一起时的感觉。”我说。 “你意识到他的全部自我、他对于限制的摆脱。” “他以什么方式摆脱限制?” “他不知道他迟早要死亡。他根本不知道死亡。你珍爱他的这种傻乎乎的福气,这种对于伤害的豁免。你想接近他、碰碰他、看着他、把他吸进来。他多么幸运!一团浑然不觉的云,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人儿。孩子是一切,成人什么也不是。想一想这一点。一个人全部的人生,就是这一对矛盾的解决。怪不得我们困惑、犹豫、崩溃。” “你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我从纽约来。”[45] “我们创造美丽和永恒的东西,建设浩瀚的文明。” “漂亮的遁辞,”他说,“伟大的逃避。” “一切到头来都归于此。”他说,“一个人一生都在向他人道别,如此度过他的一生。他如何对自己道别呢?” 智慧并不存乎理性,而是寓于爱中。 引自 ALL 回应 2016-10-26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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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糖 (夫唯不盈,蔽而新成。)
1 西藏人相信死亡与新生之间有一个过渡状态。死亡事实上是一个等待时期,某个新的子宫很快就会接受这个灵魂。与此同时,灵魂自身会恢复出生时丧失的某些神性。”他仔细地看着她的侧面,好像是要发现某种反应。“这就是我每次来这儿时想的。这个地方从精神上充实我们、装备我们,这是一个入口或者路径。你看,多么生机勃勃!它充满了精神数据。” “一切都隐藏在象征之中,被神秘的面纱和层层文化材料所遮蔽。但是,它绝对是精神...2016-11-27 21:21 1人喜欢
1 西藏人相信死亡与新生之间有一个过渡状态。死亡事实上是一个等待时期,某个新的子宫很快就会接受这个灵魂。与此同时,灵魂自身会恢复出生时丧失的某些神性。”他仔细地看着她的侧面,好像是要发现某种反应。“这就是我每次来这儿时想的。这个地方从精神上充实我们、装备我们,这是一个入口或者路径。你看,多么生机勃勃!它充满了精神数据。” “一切都隐藏在象征之中,被神秘的面纱和层层文化材料所遮蔽。但是,它绝对是精神数据。巨大的门户滑动开启,又自动关闭。能量波,入射的辐射。所有的字母和数字都在此,色谱中所有的颜色,所有的人声和声响,所有的代码词和礼典用语。这仅仅是破译、重组和剥去层层不可表述的外表的问题。倒不是我们想这么做,也不是另有什么实用的目的。这儿不是西藏。甚至西藏如今也不再是西藏了。” “西藏人试图认识实际的死亡。它就是与事物联系的终结。这一简单的真理却难以令人明了。但是,一旦我们不再拒绝死亡,我们就可以平静地去死,然后继续向前,去体验在子宫里再生或者犹太基督教所谓的死后生活和灵魂出窍后的经历,或者乘坐不明飞行物旅行,或者去做任何我们想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的事情。我们可以心明眼亮地去这样做,而不必感觉敬畏和恐怖。我们不必做作地恋恋不舍地生,或者为此而恋恋不舍地死。我们径直向那滑动门走去。波与辐射。请看每样东西都由灯光照得通明。这地方封闭、独立,无始无终。我想到西藏还有另一个原因。在西藏,死亡是一门艺术。一个喇嘛进门,坐下来,告诉号啕大哭的亲属们离开,然后封上房间。门窗都封上。他有严肃重大的事情要做。吟唱,按生辰八字和星象占卦,诵读经文。此时此地我们不是在死亡,而是在购物。但是,两者的差别比起你所认为的要少得多。” 2 我们是同一个人的两种可见形式,我要将余生用于与她对话。如果我对面没有人,时空中就有一个空洞。 3 “吓唬人的数据现在本身就成了一种产业。各种各样的公司互相竞争,看看他们能够把我们吓唬得多厉害。” 4 格拉帕说,“我现在一直这样做并从中得到快乐。任何时候当我为什么事烦恼时,我就想象自己所有的朋友、亲戚和同事都聚在我的棺材旁边。他们非常非常遗憾他们在我生前没有对我好一点儿。自我怜悯是我非常努力去保持的东西,为什么仅仅因为你长大了就抛弃它?自怜是孩子们非常擅长的东西,这肯定说明它是自然和至关重要的。想象自己死掉,是孩子气的自怜最廉价、最低劣和最令人满足的形式。所有这些人站在你巨大的铜棺旁边,是多么悲伤、悔恨和内疚啊!他们甚至互相不敢对视,因为他们清楚,这个体面和富于同情心的人的死亡正是他们全体参与的阴谋的结果。棺材上堆满了鲜花,四周镶上了橙红色和桃红色绒毛的饰边。看见你自己身穿黑色套装,系着领带,肤色黝黑健康,安详地——就像他们谈论度假后的总统那样——躺在那儿准备下葬,你就能够沉迷于多么奇妙的自怜和自尊的矛盾了!但是,还有比自我怜悯更加孩子气和令人满足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解释了我何以试图看到自己在正常情况下死亡,一个好人四周围着大帮哭泣的吊丧者。。这是我个人的一种方式,用以惩罚那些自认为他们的生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拉舍对默里说:“我们应该设立一个官方的‘死人节’,就像墨西哥人那样。” 5 我惊讶于自己竟然饿慌了。我嚼着、吃着,只看着我两手前面几英寸。饥饿就是这样缩小了世界。这是食物的可见范围的边缘。
回应 2016-11-27 21:21 -
几天后,默里邀我一起游览一处名叫“美洲照相之最的农舍”的旅游胜地。……所有的人都带着照相机,有人还有三脚架、长焦镜头和滤色镜。亭子里的一个男人出售明信片和幻灯片——从这个高处拍摄的照片。…… “没人看见农舍。”他说道。 一阵长久的沉默。 “一旦你看到了那些关于农舍的标示牌,就不可能再看到农舍了。” …… ”来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
2013-09-10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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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uied (旬は流離う悪者)
她的头发是一种特别的黄褐色,从前称为“肮脏的金黄色”,扎成一个蓬乱的大发髻。假如她是一个小女人,这样的发式就显得太装腔作势、太调皮和别出心裁了。大身材赋予她蓬乱的外表以某种严肃性。大块头女人不会算计这类事情。她们缺乏在自己的身体上搞阴谋诡计的狡诈本领。 我暗示,大个子只要大得正好,天生就有一种诚实感。人们信任个子大得恰如其分的人。 他们也许会把时间看作精巧的装饰、人类意识的一种浪漫。 “一旦你看到...2020-12-16 14:19
她的头发是一种特别的黄褐色,从前称为“肮脏的金黄色”,扎成一个蓬乱的大发髻。假如她是一个小女人,这样的发式就显得太装腔作势、太调皮和别出心裁了。大身材赋予她蓬乱的外表以某种严肃性。大块头女人不会算计这类事情。她们缺乏在自己的身体上搞阴谋诡计的狡诈本领。 我暗示,大个子只要大得正好,天生就有一种诚实感。人们信任个子大得恰如其分的人。 他们也许会把时间看作精巧的装饰、人类意识的一种浪漫。 “一旦你看到了那些关于农舍的标示牌,就不可能再看到农舍了。”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一模一样,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宗教经验。” 谁会先死? 这个问题居然像汽车钥匙在哪里一样,不时地冒出来。它使我们之间的一句话戛然而止,把相互的一瞥延长。我纳闷这种想法本身是否就是性爱本质的一部分,是颠倒过来的达尔文主义,赐予未亡人忧愁和恐惧。或者它是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中的某种惰性气体,像氖之类的稀有元素,具有熔点和原子量?我在煤渣跑道上用双臂搂住了她。孩子们跑着来到了我们身边,有三十个穿鲜艳短裤的女孩,简直是难以想像的跳动着的一团物质。急促的呼吸,脚步落地时参差不齐的节奏。有时候,我想是我们的爱情缺乏经验,关于死亡的问题就成了理智的提醒,它治愈我们对未来的无知。简单的事物注定灭亡,或者那只不过是一种迷信? 我只是名字后面的虚构人物。 我害怕这些无目的的日子一眨眼就完结了,于是对自己说:让我们在还能够享受的时候,享受这些无目的的日子吧。 那晚我入睡不一会儿,就觉得砰的一下,像猛地跳进了浅水,心脏停止跳动,从自己身体里掉了出来。我被震得醒过来之后,便向黑暗中凝视,意识到自己刚经历了大致属于正常的“肌痉挛”。它是否就是这个样子:突然和不由自主?我想,死亡会不会像天鹅投水,白翅膀、优雅和平稳,水面上不起一丝波纹? 这男孩今年十四岁,常常心事重重和难以捉摸,但是有时却百依百顺得令人不安。我有一种感觉:他二话不说就服从我们的愿望和要求,是他个人的一种谴责手段。 在我说我相信彻底的袒露胸怀时,我并非指不当一回事地随便说说,就像说奇闻逸事或者做浅薄的揭示。这是自我新生的一种形式,信托监护的一个姿态。爱情有助于我们开发出一种个性,它安全稳固得足以将自己置于另一个人的照料和保护之中。芭比特和我已经将我们自己的生命交付给相互的体贴关怀,在月光下把它们交付到对方苍白的手里,在沉沉的夜晚诉说父母亲、童年、友谊、觉醒、从前的爱情、从前的恐惧(死亡的恐惧除外)。一点一滴都不应该遗漏,甚至一条长了虱子的狗或者邻居家的男孩逞能吃了一只昆虫的细枝末节,也不应漏掉。还有食品间的气味,下午无所事事空荡荡的心情,物体落下时划过我们皮肤的感觉,诸如事实和激情、疼痛、茫然、失望、快乐得喘不过气来这样的事情。我们在夜晚的这些絮絮叨叨中,在我们当时感觉的和现在谈论的事情之间营造出一片空间。这片空间留待讽刺、同情和愉快的消遣,是我们用以将自己从过去解救出来的手段。 我们犹豫不决不去碰的东西,似乎往往正是拯救我们自己的关键。 系统是看不见的,这一点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与其打交道时更加令人烦恼。但是我们欢迎它,至少现在是这样。网络,线路,光束,和声。 我从死亡的梦魇中惊醒,大汗淋漓。我感到恐惧和痛苦不堪,却毫无防卫之力。这是我生命中心的一次停顿。我应该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面和楼梯栏杆穿过黑暗的房子,摸索我的出路,使我的灵魂回到躯壳,重新进入这个世界。可是,我既缺乏这种意志,又缺乏这样做的体力。汗珠从我的两肋往下淌。收音机上数字钟的读数为3:51。这样的时刻总是奇数,这有什么意思吗?难道死亡是奇数?有没有强化生命的数字和威胁生命的数字? ...认为,残疾人道德上必须规范于更为高尚的娱乐方式。如果我们不指望人类精神在他们身上取得胜利,那么我们还指望谁呢?他们应该树立一个榜样,正如她以身作则地当着读报人和道德弘扬者。 众多的人群是以死亡的名义聚集起来的。他们到那儿悼念死者。游行队伍、歌声、演讲、与死者的对话、诵念死者的姓名。他们到那儿看火葬的柴堆和燃烧的轮胎,成千上万面旗子上下挥舞以示敬意,成千上万名穿着制服的人来吊唁。那儿有纵横的队列、精巧的背景、血红的旗子和黑色的军礼服。人群在那儿组成面对自身死亡的盾牌。加入人群,就是为了抵御死亡。脱离人群,就是作为个体的死亡冒险,即独自面对死亡。这是人群到那儿去的最重要的理由。他们到那儿去加入人群。 死亡在此不折不扣地是一种专业性的东西。我与它在一起感到舒畅,我对它驾轻就熟。 家庭真是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家庭生活中必定有什么东西会生成事实的差错。互相过分的亲近,生存的噪音和热量。或许某种甚至更深层的东西,譬如生存的需要。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的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 “科学的进步越巨大,恐惧越原始。” 回应 2020-12-16 14:19 -
白噪音 唐·德里罗 347个笔记 ◆ 美国后现代社会的“死亡之书”(译序) >> “美国死亡之书”,它生动地表现了当代美国人对于死亡的意识,并且解析了美国式的死亡。 >> 泛指一切听不见的(或“白色的”)噪音,以及日常生活中淹没书中人物的其他各类声音—无线电、电视、微波、超声波器具等发出的噪音。”(参见 >> 美国学者科纳尔·邦卡将现代科技产物的商品所发出的噪音,称为“消费文化的白噪音”,是“后期...
2020-08-20 19:15
白噪音
唐·德里罗
347个笔记
◆ 美国后现代社会的“死亡之书”(译序)
>> “美国死亡之书”,它生动地表现了当代美国人对于死亡的意识,并且解析了美国式的死亡。
>> 泛指一切听不见的(或“白色的”)噪音,以及日常生活中淹没书中人物的其他各类声音—无线电、电视、微波、超声波器具等发出的噪音。”(参见
>> 美国学者科纳尔·邦卡将现代科技产物的商品所发出的噪音,称为“消费文化的白噪音”,是“后期资本主义自身酿制的苦果”。这一类白噪音,在小说中表现为媒体的噪音—即电视和无线电广播的各种节目、喋喋不休的三种商品为一组的广告,超市和商城里交易时人类的嗡嗡声,甚至包括那个旅游景点“美洲照相之最的农舍”周围照相机快门不停的喀嚓声。
>> “这事多么奇怪。我们关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怀着这样深深的、可怕的、驱之不散的恐惧……没有人看出来,昨夜、今晨,我们是何等地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它是否就是我们共同商定互相隐瞒的东西?或者,我们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怀同样的秘密?戴着同样的伪装。”
“假如死亡只不过是声音,那会怎么样?”
“电噪音。”
“你一直听得见它。四周全是声音。多么可怕。”
“始终如一,白色的。”
>> 白噪音除了作为消费文化的渣滓,还体现为人类交流死亡恐惧的努力和驱逐它的欲望。这类白噪音,具体表现为人类拒绝死亡而采取的“自我压抑、妥协和伪装”。
>> 科纳尔·邦卡把后一类白噪音定义为“当代人对于死亡恐惧最深切的表述,是后现代世界对于死亡恐惧奇特和真正足以激发敬畏的回应”。
>> 三次典型的令杰克体验顿悟的白噪音
>> 欧内斯特·贝克,后者在其著作《拒绝死亡》中提出过这样的论点:儿童的生命中怀有一种对于混乱的意识,其根源就是他的机体“对于灵与肉毁灭的恐惧”。这一恐惧“历经最为复杂的种种精心加工,以诸多间接的方式表现出来”。儿童们“时常出现的梦魇和对于昆虫和狗的普遍恐惧”等等,均来源于这种死亡恐惧。由于儿童在意识中必须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所以“当他弱小的自我处于强化认识事物的阶段时,他几乎总会准时地、规律地大哭着醒来”。怀尔德哭泣中“到过”的遥远神圣的地方,就是他弱小的自我无法设置保护、却要面对死亡的地方。
>> 他九岁的女儿斯泰菲在睡梦中喃喃发出的声音:“Toyota Celica”(第21章)
>> “我想,我们也许迷信地认为,儿童有一条达到自然真理的途径,并能够与之直接接触。然而,这种自然真理却回避我们成年人。”斯泰菲一天中经历了灾难事件的种种恐怖,她现在正借助一个全世界都一样发音的商业广告,以一种神秘的智慧来驱逐对于死亡的恐惧,并让它消解在大众媒体符咒式的吟唱中
>> 所有的宗教说教,不过是她们为了帮助人们拒绝死亡并提供安慰的举动,是邦卡所说“宗教的白噪音”。更有甚者,当杰克一再表示无法理解时,玛丽修女向他暴风雨似的倾泻大段他听不懂的德语。但是杰克却发现,这是“一种抑扬顿挫的声音,一种有韵律的节奏”,其实,他听到的正是驱赶死亡恐惧、消除孤独距离的真正的白噪音(第39章)
>> 美国后现代社会生活
>> 小说由三大部四十章构成
>> 美国后现代消费社会的光怪陆离与荒唐可笑
>> “空中毒雾事件”
>> 美国的后工业社会终于开始让人们品尝其自身酿下的苦果和造成的灾难。
>> 20世纪末期的美国社会,是一个高度发达的后工业社会或称后现代社会。这是一个被异化了的物质世界,现在正反过来异化人类,威胁他们的生存—既伤害他们的身体,又折磨他们的灵魂,尤其是让他们时刻感受死亡恐惧的困扰。
>> 医治死亡恐惧的药丸“戴乐儿”
>> 四个一起生活的孩子,居然不是同父异母,便是同母异父:这就是美国后现代社会中典型的所谓“后核家庭”。婚姻来得快也去得快—杰克和芭比特结婚也尚不足两年。如此容易失败的婚姻,使得家庭成员们都来不及搞清楚家中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家庭便成了“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第17章)。
>> 默里·杰伊·西斯金德和“戴乐儿”研究项目经理格雷先生,也是美国社会的代表人物,可以说是美国后现代社会的典型产物。默里在山上学院“美国环境系”讲授关于摇滚乐之王—“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和车祸的研究。他对于看电视和超市购物这两大精神和物质的消费行为推崇备至,认为前者是“美国式的魔力和恐怖”的体现(第5章),后者则是当代消费社会的宗教仪式(第9章)。他一方面企图引诱芭比特(有论者认为他实际上已经得手),另一方面又去挑唆杰克杀人(第37章)。他既是苏格拉底式的雄辩哲学家,又是诱惑浮士德博士的靡菲斯特式的魔鬼
>> 垃圾压缩机
>> 简直就是美国后现代社会自我折射的绝妙象征。当杰克像密探似的取出机器中压实的垃圾团时,他看到的是“一尊具有讽刺性的现代雕塑”,它所藏纳的正是“消费意识的阴暗面”(第34章)。而描写了美国消费社会林林总总丑态的小说本身也是一台这样的垃圾压缩机。
>> 展现美国后现代社会而着墨最多的,是格拉迪尼一家去超市购物和被伦特里契亚称做“两大美国场景”中的另外一个场景—在家中看电视。
>> 他的宗旨便是从中“发现日常性中的光辉”(“to find a kind of radiance in dailiness”),即揭示美国后现代社会生活的本质或真谛。
>> 德里罗的研究学者马克·奥斯蒂恩认为,《白噪音》可以标题为“美国死亡之书”
>> 知识和技术的每一个进步,都会有死亡的一个新种类、新系统与之相匹配。死亡就像病毒那样会适应。”因此,在后现代社会中,“死人离我们更近了
>> 篇关于死亡的雄辩讲演。他循循善诱地使杰克相信,人类的死亡恰恰是由恐惧造成的。因此,“假如我们能够学会不害怕,我们就可以永生”。然后,这位苏格拉底式的人物,露出魔鬼靡菲斯特的狰狞面目,用他的奇谈怪论唆使杰克去杀人:“想一想,在正面对抗中杀死一个人,在理论上是何等振奋人心……杀死他,就是获得生命的得分。你杀的人越多,你的得分就越多”(第37章)。默里的理论后来真的成了杰克的实践(第39章)。
>> 人类对于死亡的意识和关于自身生存的认识,是贯穿该小说的一个悖论,那就是“人类生存的讽刺性意识:我们是地球上最高的生命形式,然而因为我们知道别的动物所不知道的事实,即自己迟早都不免一死,于是愁苦难言”
>> 杰克为了压抑死亡恐惧和拒绝死亡,正做着三件事情—看电视、购物和研究希特勒。
>> 电视模拟的灾难和死亡,只能在观众中产生迈克尔·W.梅斯默所说的审美的“距离”和尤金·古德哈特所说的“麻醉效果”。于是,灾难和死亡的恐怖荡然无存。与电视业相关的商业广告,也已经渗透进美国人的深层意识,并产生虚假的“超越”。超市和大商城,是美国社会物质富足的象征;到超市去购买一大堆种类繁多的商品,杰克便觉得是“给我们灵魂深处的安乐窝带来安全感和满足”(第5章)。
>> 杰克一方面要把自己“隐藏在希特勒和他的事业中”;另一方面,他还要利用它来增强自己的“重要性和力量”—两者都旨在保护自己不受死亡的威胁和伤害(第37章)
>> 正如负责事故中疏散居民工作的是一个名叫SIMUVAC—意思是“模拟疏散”行动计划—的组织一样,德里罗不是以传统的亚里士多德或柏拉图的“模仿”(mimesis),而是以鲍德里亚式的“模拟”(simulacrum),表现了一场恐怖事件的“超现实”(hyperreality)
>> “后现代的日落”
>> 工业污染造成了这种杰克所称的“美学上的飞跃”
>> 约翰·弗罗将造就它的空中毒雾事件称为“空中审美事件”;按照利奥塔关于“现代美学就是对于崇高的审美”和“具备了崇高,死亡问题就归入美学问题”的观点断言,对于这个“后现代的日落”及其透露的死亡恐怖的审美,就是对于崇高的审美。保尔·莫尔特比将唐·德里罗尊奉为“后现代主义的典范作家”。
>> 未来的人类也许能够幸运地驾驭死亡,但是也许仍然像过去和现在那样,时时处处地笼罩在死亡恐惧的阴影之下
◆ 2
>> 大块头女人不会算计这类事情。她们缺乏在自己的身体上搞阴谋诡计的狡诈本领。
>> 它们让我警惕的倒不是个人的失败和挫折,而是某种更笼统的事物,范围更大、内容更多的东西。
◆ 3
>> 大众文化上与同事们积累的资料相去甚远而感到难堪。
“我懂得音乐,懂得电影,我甚至明白漫画书可以告诉我们些什么。可是,这儿有些正教授却只阅读早餐食品盒子上的说明文字。”
“这是我们仅有的先锋派人物。”
>> 你下了火车步出车站,就会被热浪所袭。空气、交通和熙来攘往的人群的热量。食物和性的热量。高楼大厦的热量。地铁和隧道里飘上来的热量。城市的气温总是高出十五度。热量从人行道上升空,从有毒的天空中降落。公共汽车吐出热量。购物的人群和办公室人员散发热量。整个基础设施就是建立在热量之上的,消耗热量,生出更多的热量。科学家们喋喋不休的‘宇宙热量的最后耗尽’早已开始,你可以在任何大中城市里感到这一切正发生在你的周围。热量和潮湿。
>> 那儿有一股我真正为之感动的电影中的不幸人们居住地的味儿
>> 我渴望的终极目标不是女人的身体,而是她们的头脑。女人的头脑。微妙的存储和单向的流动,犹如一个物理学实验。与一个穿长统袜、交叉着双腿的聪明女人聊天,是何等的乐趣!
>> 第三个相关的反讽是,吸引我的总是那些最复杂、最神经质、最难对付的女人。我喜欢单纯的男人和复杂的女人。
>> “来到此地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投降。我们所见的仅仅是旁人之所见。过去来此的成千上万的人,将来要到此一游的人。我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一种集体感觉的组成部分。这一点实实在在地丰富我们的想象。这与所有的旅游活动一模一样,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宗教经验。”
◆ 4
>>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人们就觉得必须大吃大喝。于是,铁匠镇上到处是肥胖的成人和儿童,个个有粗短的大腿,穿着肥大的裤子,摇摇摆摆地蹒跚而过。他们费力地从小汽车里钻出来。他们穿运动衫,全家一块儿外出跑步。他们脑满肠肥地招摇过市。他们在商店里、在汽车里、在停车场上吃,在大树底下吃,排队等公共汽车和买电影票时也吃。
>> 谁会先死?
这个问题居然像汽车钥匙在哪里一样,不时地冒出来。它使我们之间的一句话戛然而止,把相互的一瞥延长。我纳闷这种想法本身是否就是性爱本质的一部分,是颠倒过来的达尔文主义,赐予未亡人忧愁和恐惧。或者它是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中的某种惰性气体,像氖之类的稀有元素,具有熔点和原子量?我在煤渣跑道上用双臂搂住了她。孩子们跑着来到了我们身边,有三十个穿鲜艳短裤的女孩,简直是难以想像的跳动着的一团物质。急促的呼吸,脚步落地时参差不齐的节奏。有时候,我想是我们的爱情缺乏经验,关于死亡的问题就成了理智的提醒,它治愈我们对未来的无知。简单的事物注定灭亡,或者那只不过是一种迷信?我们看着女孩们又跑过来了。她们现在做好了比赛的准备,脸上和特别的步态所表现的渴望中几乎没有一点儿沉重,因而能够轻轻落地。
>> 全家六口人坐在一起看电视。这是芭比特定下的规矩。她似乎认为,如果孩子们每周一个晚上与父母或继父母一起看电视,其效果就是让电视在他们眼中失去魅力,并使它成为健康的家庭活动,电视中的麻醉作用和毒害脑筋的可怕力量就会减弱。
>> 我的优势是身材相当高,大手大脚,可是太需要块头了—或者他是这么认为的—一副不健康的超重模样,充垫过的、笨重庞大夸张的样子。他似乎是在说,如果我变得更丑,将大大有利于我的事业。
>> 我只是名字后面的虚构人物。
◆ 5
>> 我害怕这些无目的的日子一眨眼就完结了,于是对自己说:让我们在还能够享受的时候,享受这些无目的的日子吧。
>> 似乎觉得,芭比特和我所买的一大堆品种繁多的东西、装得满满的袋子,表明了我们的富足;看看这重量、体积和数量,这些熟悉的包装设计和生动的说明文字,巨大的体积,带有荧光闪彩售货标签的特价家庭用大包装货物,我们感到昌盛繁荣;这些产品给我们灵魂深处的安乐窝带来安全感和满足—好像我们已经成就了一种生存的充实,那是缺衣少食、不敢奢望的人们无法体会的,他们黄昏时分还在孤零零的人行道上算计着自己的生活。
>> 默里能够做出一种既卑怯又坦率的表情。这种表情足以造成他人的灾难,而使他的色欲得逞。
>> 他正在培养一种女人会着迷的脆弱。
◆ 6
>> 人对于历史和自己的血统犯下的罪孽,已经被技术和每天都在悄然而至的怀着鬼胎的死亡搞得愈加复杂了。
>> 这门课程旨在培养以历史观、严格的理论性和成熟的观察力,对法西斯独裁具有广泛而持久的魅力这一现象进行剖析,重点分析游行、集会和制服癖,可得三学分,要求写书面报告。
>> 一切阴谋都会走向死亡,这是阴谋的特性。政治阴谋、恐怖主义阴谋、爱情阴谋、叙事的情节谋划、儿童游戏中的计谋,概莫能外。每一次我们策划阴谋时,我们就一步一步接近死亡。它好像是我们必须签署的合同,阴谋策划者和阴谋的对象都无法逃避。
◆ 7
>> “我知道你喜欢我读点儿色情的玩意儿。”
“我以为你也喜欢来着。”
>> 我觉得,有一份道义上的负担正在被推来推去。那就是谁因此而高兴的负担。
>> 爱情有助于我们开发出一种个性,它安全稳固得足以将自己置于另一个人的照料和保护之中。
>> 还有食品间的气味,下午无所事事空荡荡的心情,物体落下时划过我们皮肤的感觉,诸如事实和激情、疼痛、茫然、失望、快乐得喘不过气来这样的事情。我们在夜晚的这些絮絮叨叨中,在我们当时感觉的和现在谈论的事情之间营造出一片空间。这片空间留待讽刺、同情和愉快的消遣,是我们用以将自己从过去解救出来的手段。
◆ 8
>> 我做出了多种尝试来学好德语,认真地研究其词源、结构、词根。我感觉到了这门语言了不起的威力。我想说好它,把它作为一种魅力、一种保护手法来使用
>> 我们犹豫不决不去碰的东西,似乎往往正是拯救我们自己的关键。
>> 当他由英语改说德语时,好像他喉头中有一根带子被缠绕了起来。一种突如其来的情感进入他的嗓音,叽里咕噜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野兽正在发怒。他瞪我并且做手势;他声嘶力竭地叫;他好像马上要窒息了。声音从他舌头的中心部位喷涌而出,刺耳的噪音湿漉漉地富于激情。他这时仅仅在演示某些基本的发音方法,但是他脸上和嗓音中的变化使我认为,他是在不同的生存层次之间闯出一条路。
>> “会修理东西的人一般都是偏执的人。”
>> “动物始终在乱伦,因此这怎么能算不自然呢?”
◆ 9
>> “我在此地很高兴。”默里说。
“在铁匠镇?”
“在铁匠镇,在超级市场,在寄宿公寓,在山上。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认识重要的事情。死亡、疾病、死后生活、外空间。一切在这儿都更加清楚。我可以思考和观察。”
>> 她上学时在学校里戴着它;上厕所、看牙医和吃饭时也带着它。帽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她诉说什么,成为她的个性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这是她与这个世界的连接口。”默里说。
>> “西藏人相信死亡与新生之间有一个过渡状态。死亡事实上是一个等待时期,某个新的子宫很快就会接受这个灵魂。与此同时,灵魂自身会恢复出生时丧失的某些神性。”
>> 西藏人试图认识实际的死亡。它就是与事物联系的终结。这一简单的真理却难以令人明了。但是,一旦我们不再拒绝死亡,我们就可以平静地去死,然后继续向前,去体验在子宫里再生或者犹太基督教所谓的死后生活和灵魂出窍后的经历,或者乘坐不明飞行物旅行,或者去做任何我们想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的事情。我们可以心明眼亮地去这样做,而不必感觉敬畏和恐怖。我们不必做作地恋恋不舍地生,或者为此而恋恋不舍地死。我们径直向那滑动门走去。波与辐射。请看每样东西都由灯光照得通明。这地方封闭、独立,无始无终。我想到西藏还有另一个原因。在西藏,死亡是一门艺术。一个喇嘛进门,坐下来,告诉号啕大哭的亲属们离开,然后封上房间。门窗都封上。他有严肃重大的事情要做。吟唱,按生辰八字和星象占卦,诵读经文。此时此地我们不是在死亡,而是在购物。但是,两者的差别比起你所认为的要少得多。”
>> 超级市场这么大、这么干净、这么现代化,这对我就是一种启示。在我过去的生活中,只有一些雾气腾腾的小熟食铺子,那里斜放的展品柜上摆满了盘子,里面装的是软绵绵、湿乎乎、颜色苍白的疙疙瘩瘩的东西。货柜又太高,你只好踮起脚趾才能够指着要买什么。喊叫声、外国口音。在城市里,没有一个人会注意某一桩具体的死亡。死亡只是空气的一种特性。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见。人们在死去时大喊大叫,企图引人注意,哪怕被人记得一小会儿也罢。客死公寓,而不是寿终正寝在独门独院的自家房子里,我可以想象其灵魂下几辈子都是懊丧的。在小镇上,可是有独门独院的房子,还可以从凸窗里见到摆放在里面的花草。死亡更为人们所注意。死者的面孔是认识的,他们的汽车也为人所知。即使你叫不出某人的姓名,你至少知道那人住的街名或他的狗的名字。‘他驾驶一辆橘黄色的马自达牌汽车。’你知道有关某人这样的两三件无用的小事。但是,当此人生过一小阵子病,在某个阴雨绵绵的星期三下午躺在他自己的床上,拥着被子和枕头,发着烧,窦道和胸腔都有一点儿充血,心里还想着干洗的衣服,他却突然死了。此时,你所知道他的几件无用的小事,就成为对他进行身份鉴定和宇宙定位的主要事实了。”
>> 每个人都用名字称呼这小孩,使用几乎就是孩子父母的骄傲口气,但是,没有人知道陈的父母是谁,他或是她来自何方。
◆ 10
>> “好一个房顶射手。他那次上房顶射杀之前,有没有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一点儿什么?他有没有将自己的声音录下来,看几部电影,或者读几本关于屠杀群众的书,来温习一下自己的记忆?”
“录了音。”
“还真录音呢。他将录音带干什么了?”
“寄给他爱的人,请求原谅。”
“‘我身不自由已啊,亲人们。’受害者是否是完全的陌生人?还是他泄愤杀人?是不是他被解雇了?此前他是否幻听到了说话声?”
“完全的陌生人。”
“他是否幻听到了说话声?”
“电视里的说话声。”
“只对他一个人说的吗?把他一个人挑了出来?”
“那声音告诉他,要将自己载入史册。他二十七岁了,又失了业,离了婚,他的汽车还在被拍卖。他的时光正在白白流逝。”
>> 我体验到某种深深的个人价值—但是并非金钱,绝非金钱—已经被证实和肯定。
◆ 11
>> 收音机上数字钟的读数为3:51。这样的时刻总是奇数,这有什么意思吗?难道死亡是奇数?有没有强化生命的数字和威胁生命的数字?
>> “快满五十一岁是什么感觉?”她问。
“与五十岁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一个是偶数,一个是奇数。”她指出道。
>> 这是一个孩子的社会。我对学生们说,他们的年龄已经太大,不会被看做社会的中坚力量了。他们每分钟都在分道扬镳。‘即使是我们坐在这里的此时此刻,’我告诉他们,‘你们也正在从核心离去,不再被看做一个群体,也不再是广告商和大众文化生产者追逐的对象。孩子们是真正具有普遍行为模式的一个群体。但是你们大大地过时,已经开始落伍,对你们所消费的产品感到隔阂。这些产品是为谁设计的?你们在整个营销计划中占什么地位?你们一旦离开学校,那么,感受无边的孤寂和作为丧失了群体特征的消费者的不满情绪就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了
>> “这个男孩正在没有电视的环境下长大。”我说,“默里,这可能会使他变成一个值得交谈的野孩子、一个从灌木丛中解救出来的野人。他聪明,也能读书写字,却被剥夺了标志他独特族类的深层代码和信息。”
>> “只有当人们忘记怎样去观看和倾听时,电视才成为一个问题。”默里说,“我的学生们一直在与我讨论这事。他们开始感到应该反对媒体,正如上一代人反对他们的父母和国家。
>> 电视仅仅是垃圾邮件的另外一个名称
>> 媒体是美国家庭中一股首要力量。它是封闭、永恒、独立、自指的。它就好像是我们的起居室中降生的一个神话,就好像是我们在梦境和潜意识里所感知的某样东西。
>> 如果我们能够牢记如何心无邪念地去响应,忘却懊悔、厌倦和反感情绪,媒体中实际上充盈着庄重的程式。”
“但是你的学生不这样认为。”
“按他们的说法,电视比垃圾邮件还糟,只是人类发泄意识中的死亡苦闷。他们为以前看过的电视感到羞耻。他们愿意谈论电影。”
>> “听起来像是乏味的生活。”
“我希望它永远这样。”她说。
◆ 12
>> “如今有那么多人在教书,真令人惊奇。”我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老师。我认识的每个人不是老师,就是学生。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科学变成新的信仰
>> 我偶然从电视上看到一则天气预报,一个生气勃勃的小伙子,手持一根发红光的指示棍,站在彩色的卫星照片前,预报今后五天的天气。我对他的自信和高超的本领,佩服得坐在那里入了迷。这个过程,好像是一条信息通过那年轻人从气象卫星发射出来,再传递给坐在帆布椅里的我。我转向气象学以寻求安慰。我查阅气象图,搜集有关天气的书籍,出席气象气球的放飞仪式。我认识到,气象学正是我自己一生在寻找的东西。它给我带来了我从未经验过的宁静和安全感。露水,霜和雾,阵阵小雨雪,急速的气流。
>> 我偶然从电视上看到一则天气预报,一个生气勃勃的小伙子,手持一根发红光的指示棍,站在彩色的卫星照片前,预报今后五天的天气。我对他的自信和高超的本领,佩服得坐在那里入了迷。这个过程,好像是一条信息通过那年轻人从气象卫星发射出来,再传递给坐在帆布椅里的我。我转向气象学以寻求安慰。我查阅气象图,搜集有关天气的书籍,出席气象气球的放飞仪式。我认识到,气象学正是我自己一生在寻找的东西。它给我带来了我从未经验过的宁静和安全感。露水,霜和雾,阵阵小雨雪,急速的气流。
残疾人去性化…
>> 她认为,残疾人道德上必须规范于更为高尚的娱乐方式。如果我们不指望人类精神在他们身上取得胜利,那么我们还指望谁呢?他们应该树立一个榜样,正如她以身作则地当着读报人和道德弘扬者。
>> 她认为,残疾人道德上必须规范于更为高尚的娱乐方式。如果我们不指望人类精神在他们身上取得胜利,那么我们还指望谁呢?他们应该树立一个榜样,正如她以身作则地当着读报人和道德弘扬者。
>> 往昔的爱情,往昔的恐惧。此刻,她望着他,怀着一股温柔的同情,还有一团似乎是深沉、爱恋的思念,而且丰富得足以对于他目前一连串痛苦具有降伏一切的魔力。但是,在我把思绪拉回到所读的书中时,我当然明白,这只不过是稍纵即逝的感情,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一种好心肠而已。
◆ 13
后现代?好奇怪
>> 在这皆大欢喜的发现前一天,警方聘请过一个巫师,来帮他们卜算特雷德怀尔的行踪和命运。那时,当地的报纸上都是这方面的报道。
>> 在这皆大欢喜的发现前一天,警方聘请过一个巫师,来帮他们卜算特雷德怀尔的行踪和命运。那时,当地的报纸上都是这方面的报道。
◆ 14
>> 我们都挤在斯泰菲小房间的窗前,观看壮丽的日落景色。只有海因利希走开了,可能是因为他不相信共同的乐趣会有什么益处,或者因为他认为现代的日落包含某种不祥的东西。
>> 丹妮斯走进来,叉开腿在床头躺下,脑袋枕在交叉的双臂上,脸背对着我。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中,包含了多少代码、反编代码和社会历史?整整一分钟过去了。
>> 我们寂静无声地看着房屋在大团流动的火山熔岩中被冲进海洋,一座座村庄整个儿倒塌、起火。每一场灾难都让我们希望看到更多的灾难,看到更大、更宏伟、更迅猛移动的东西。
>> 当他谈论大众文化时,他运用的是宗教狂热的僵化逻辑,一种为了信仰可以杀人的逻辑。
>> 我和他谈到了最近一个晚上在电视里看到火山熔岩、泥石流和咆哮的洪水,对此孩子们和我都觉得非常好玩。
“我们想看到更多、更多。”
“这是自然的,正常的。”他说,还肯定地点了一下头,“每个人都会这样。”
“为什么?”
“因为我们精神苦闷。我们偶尔需要一个灾难来打破持续不断的信息轰炸。”
>> 只有灾难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们想得到它们,需要它们,依赖它们—只要它们在别处发生。这就是加利福尼亚出名的地方。泥石流、灌木林火、海岸水蚀、地震、集体屠杀,等等。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这些灾难面前麻木不仁,甚至觉得好玩,是因为我们心中感到,加利福尼亚活该遭受任何一种灾难。加利福尼亚人发明了生活方式的概念,光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们的毁灭
媒体放大了human stain
>> 日本相当适合于灾难的报道镜头。”阿尔丰斯说,“印度在这方面大多尚未开发。他们有饥荒、暴雨、宗教冲突、火车出轨、轮船沉没等等巨大潜在的资源。但是,他们的灾难大多未被记录下来,不过是报纸上三行文字而已,没有电影镜头,没有卫星转播。这就是加利福尼亚显得如此重要的原因。我们不仅幸灾乐祸地看到后者由于轻松的生活方式和先进的社会观念而受到惩罚,我们还知道自己不会错过任何东西。摄影机就在那儿,处于待命状态,随便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别想逃过它们洞察一切的镜头。”
>> 日本相当适合于灾难的报道镜头。”阿尔丰斯说,“印度在这方面大多尚未开发。他们有饥荒、暴雨、宗教冲突、火车出轨、轮船沉没等等巨大潜在的资源。但是,他们的灾难大多未被记录下来,不过是报纸上三行文字而已,没有电影镜头,没有卫星转播。这就是加利福尼亚显得如此重要的原因。我们不仅幸灾乐祸地看到后者由于轻松的生活方式和先进的社会观念而受到惩罚,我们还知道自己不会错过任何东西。摄影机就在那儿,处于待命状态,随便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别想逃过它们洞察一切的镜头。”
indeed,,,
>> 对于许多人来说,世界上只有两块地方:他们生活的地方和电视机里给他们看的地方。假如电视里有一件事发生了,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有种种权利觉得它令人着迷。”
>> 对于许多人来说,世界上只有两块地方:他们生活的地方和电视机里给他们看的地方。假如电视里有一件事发生了,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有种种权利觉得它令人着迷。”
>> 默里说:“这是专心致志于错误对象的结果。人们精神苦闷,这是因为他们忘记了像孩子那样听和看,忘记了如何采集数据。在心理意义上,电视上一场森林大火的层次比自动洗碗机的十秒钟镜头的层次要低。商业广告的波幅更宽,发射得更远。但是,我们颠倒了这些事物的相对意义。这就是为何人们的眼睛、耳朵、大脑和神经系统会变得消沉疲惫的原因。这是一个简单的误用实例。
◆ 15
>> 如果你不能年纪轻轻就大彻大悟、从容不迫地去赴死的话,你就会被逼着消亡,好像在耻辱和羞愧中隐匿。
>> 让我用古老的英语、古老的德语、古老的斯堪的纳维亚语,小声地说出这个可怕的词儿:死亡。众多的人群是以死亡的名义聚集起来的。
>> 加入人群,就是为了抵御死亡。脱离人群,就是作为个体的死亡冒险,即独自面对死亡。这是人群到那儿去的最重要的理由。
>> 死亡在此不折不扣地是一种专业性的东西。
◆ 16
>> 它所表达的痛苦是如此具有感染力,以至它会迸发而淹没了造成痛苦的直接原因。这种哭泣中,有某种永恒的触动心灵的东西。这是一种天生凄凉的声音。
>> 他不停地哭的时候,我的思想中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变化。我发现自己并不一定希望他停止哭泣,我想,这么坐着再听他哭一会儿,也许并非那么可怕。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在那哭糊涂了的面容后面,有一种复杂的灵性在起作用。
>> 我让它像倾盆大雨一样向我倾泻。在某种意义上,我进入了这哭泣之中。我让它落下来,在我脸上和胸膛上扑腾。我开始想到,他已经消失在这恸哭的声音之中了;假如我能加盟到他迷惘和停滞的空间,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做出什么莽撞然而可以理解的奇迹来。我让它穿透我的身体。
>> 他们用某种类似敬畏的眼光看着他。几乎有整整七个小时连续不停的、一本正经的大哭!就好像他刚刚从某个遥远、神圣的地方,从大漠荒野里或成年积雪的大山中流浪归来—那里所说的话语、所见的景色、所攀登的高峰,我们这些生活在平凡艰辛中的人只能以敬慕和惊奇仰望。这一份敬慕和惊奇,我们是留给最崇高和最难以达到的功绩的。
◆ 17
不去了解 是生存的一种武器
>> 家庭真是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家庭生活中必定有什么东西会生成事实的差错。互相过分的亲近,生存的噪音和热量。或许某种甚至更深层的东西,譬如生存的需要。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的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我对默里说,无知和混淆不清,不可能是家庭抱成一团的躯动力。多么荒诞的念头!多么奇怪的黑白颠倒!他问我,为什么最牢固的家庭结构存在于最不发达的社会中。不去了解,是生存的一种武器,他说。魔术和迷信,被牢固地树立为部落的坚不可摧的正统观念。哪里客观现实最容易被误释,哪里的家庭就最强大牢固。多么残酷无情的理论啊,我说。但是,默里坚持说这就是真相
>> 家庭真是世上一切错误信息的摇篮。家庭生活中必定有什么东西会生成事实的差错。互相过分的亲近,生存的噪音和热量。或许某种甚至更深层的东西,譬如生存的需要。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的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我对默里说,无知和混淆不清,不可能是家庭抱成一团的躯动力。多么荒诞的念头!多么奇怪的黑白颠倒!他问我,为什么最牢固的家庭结构存在于最不发达的社会中。不去了解,是生存的一种武器,他说。魔术和迷信,被牢固地树立为部落的坚不可摧的正统观念。哪里客观现实最容易被误释,哪里的家庭就最强大牢固。多么残酷无情的理论啊,我说。但是,默里坚持说这就是真相
项飙看新自由主义下的家庭
>> 默里说,我们是一些被满世界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脆弱生物。事实威胁我们的幸福和安全。我们越是深入探究事物的本质,我们的结构似乎变得越是松散。家庭的进程是向着封闭世界发展的。微小的差错一萌芽,谎言就大量滋生。我对默里说,无知和混淆不清,不可能是家庭抱成一团的躯动力。多么荒诞的念头!多么奇怪的黑白颠倒!
>> 此番遭遇使我来了购物情绪。
>> 我满不在乎地纵情购物。我既为近期的需要,又为远期可能的用途而购物。我为购买而购买;看看摸摸,仔细一瞧我本来无意购买的商品,然后就把它买下来。
>> 我开始在价值和自尊上扩张。我使自己充实丰满了,发现了自己新的方面,找到了自己已经忘却的存在过的一个人。
>> 我们的形象出现在柱子的镜面上、玻璃器皿和镀铬物品的表面上、保安装置的电视监视器上。我用钱买下商品。我花的钱越多,钱的重要性似乎越小。
◆ 18
>> 城里人天生就不信任城市,并以此为乐。一切源自概念和文化能量的中心的指导原则均被看做腐败,非此即彼的一种下流。城市就是这个德性。
>> 但是,铁匠镇远离大城市。我们不像其他小镇子那样感觉到威胁和悲哀。我们并不首当其冲地处于历史进程及其污染之中。如果说我们有什么抱怨,那顶多是关于电视的,那里面总潜伏着一些外在的烦恼,引起恐惧和私下的欲望
>>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路灯在电缆上摇晃。这儿是城里的主要街道,两旁有一连串打折商店、支票兑现处和批发商行。过了一座高高的摩尔式老影剧院,现在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座清真寺。未经装饰的粗陋建筑物,就是终点站大楼、行李房、商业大厦。这多么像一幅表达惆怅情绪的经典照片!
>> 排除了机械故障、恶劣天气和恐怖主义行动,特薇迪说,一架飞机以音速飞行,也许是至今为人类所知的最后一种优雅的生活方式和文明举止。
◆ 19
>> 她的存在似乎散发出一股具有穿透力的光。我们早就把自己当作一个无须三思而行的群体,回避做决定,一会儿做蠢事,一会儿情绪波动,将湿毛巾扔得到处都是,丢失我们最年幼的家庭成员。我们做的一切,突然间变成似乎需要做出解释的事了。
>> 比伊就是一个不言语的见证人,对于我们生命的意义提出质疑。
哎
>> 我茫然不安地赞赏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好像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某一个儿女的老成、自立的朋友。难道默里说对了?我们只是被怀有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一个脆弱的群体?我是否应该提倡无知、偏见和迷信,才能保护我的家庭不受这个世界的危害呢?
>> 我茫然不安地赞赏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好像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某一个儿女的老成、自立的朋友。难道默里说对了?我们只是被怀有敌意的事物包围着的一个脆弱的群体?我是否应该提倡无知、偏见和迷信,才能保护我的家庭不受这个世界的危害呢?
>> “你妈妈不清楚她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那倒不是根本问题。根本问题是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 我远离了车辆的喧闹、河对岸工厂的阵阵震动。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将坟场安置在这里是正确的,这里有一种不为一切所动的静谧。空气冷得刺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伫立在一个位置上,等待着感觉应该降临死者的和平宁静,等待着观看高挂在风景画家悲叹的土地之上的光。
>> 死者的力量在于我们认为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死者无时无处不在。是不是有一个层次的力完全来自死者?当然,他们也在地下安眠并化为尘土。也许我们就是他们所梦见的。
但愿时光流逝而无目的。让四季悠悠地逝去。不要按照某个计划来促进行动。
◆ 20
>> 没有关于人类生存的讽刺性意识:我们是地球上最高的生命形式,然而因为我们知道别的动物所不知道的事实,即自己迟早都不免一死,于是愁苦难言。
>> 那只可怜的满身跳蚤的畜牲,其实胜过最伟大的人类统治者。它不知道我们之所知,它没有感觉到我们之所感觉,它不会像我们一样发愁。
>> 我愿意相信,他没有害怕。他接受死亡,把它作为来自生命的一种自然经验,作为骑马穿过树林的一次狂奔,那对于某个称为“天谴使者”的人是有益的。他就这样结束生命,他的侍从们按照野蛮人的吊唁方式,剪去自己的头发甚至毁了自己的面容,此时电影摄影机从帐篷里撤出,摇动镜头扫过公元五世纪夜晚的天空—清澈、毫无污染,点缀着明亮闪烁的满天星星。
关于谁先死的老生常谈
>> 谁会先死?她说,她想先死,因为没有我的话,她会感到无法忍受的孤独和忧愁,尤其是如果孩子们长大成人,住到别的地方去了。她对此坚定不移。她真诚地想走在我前头。她讨论这件事时狠命地争辩,显然她认为在这件事上我们是可以选择的。她同时相信,只要家里还有尚未独立而需要依靠我们的孩子,那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孩子们是我们相对长寿的一种保障。只要他们还在我们身边,我们就安全无恙。但是,一旦他们长大并且远走他乡,她就愿意先走一步。她的话中甚至有些着急的意思。她怕我在某个晚上溜走,出乎意料地、偷偷地死去。这倒并非她不珍爱生命,而是因为想到孤独地留在世上,就让她害怕。空荡荡,宇宙一片黑暗的感觉。
>> 谁会先死?她说,她想先死,因为没有我的话,她会感到无法忍受的孤独和忧愁,尤其是如果孩子们长大成人,住到别的地方去了。她对此坚定不移。她真诚地想走在我前头。她讨论这件事时狠命地争辩,显然她认为在这件事上我们是可以选择的。她同时相信,只要家里还有尚未独立而需要依靠我们的孩子,那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孩子们是我们相对长寿的一种保障。只要他们还在我们身边,我们就安全无恙。但是,一旦他们长大并且远走他乡,她就愿意先走一步。她的话中甚至有些着急的意思。她怕我在某个晚上溜走,出乎意料地、偷偷地死去。这倒并非她不珍爱生命,而是因为想到孤独地留在世上,就让她害怕。空荡荡,宇宙一片黑暗的感觉。
>> 我告诉她,我想先死。我已经习惯于她的一切,因此没有她我会感到不完整和可怜。我们是同一个人的两种可见形式,我要将余生用于与她对话。如果我对面没有人,时空中就有一个空洞。她声称,我一死在她生活中留下的空洞,会比她的死在我生活中留下的大。我们交谈时就是这方式。空洞、深渊和鸿沟的相对大小之类。我们在这一层次上进行严肃认真的争论。她说,如果她的死亡能够在我生活中留下一个大空洞的话,我的死在她生活中会造成一个万丈深渊,一个张着巨口的深渊。我反驳说是深不可测或空无所有。我们就如此争论不休,直到深夜。这样的争论当时绝不显得愚蠢,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话题崇高的力量。
>> “人们不会蓄意考虑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和手势。一点儿小的浪费无碍大事。”
“但是一生如此会怎样呢?”
“如果一点儿没有浪费,又能省出什么呢?”
“一生吗?你省下大量时间和精力。”他说。
“你用它们做什么呢?”
“用它们来活得长一些。”
死亡恐惧
>> 事实真相是我不想先死。如果要在寂寞与死亡之间选择,用不了几分之一秒钟我就会做出决定。但是我也不想独自一个人活着。我对芭比特说的关于空洞和鸿沟的一切,都是真话。她要是死了,准得让我精神垮了,只能成天对着桌椅和枕头絮絮叨叨。我要对着五世纪时闪烁着神秘和一圈圈光芒的夜空呼喊:别让我们死去啊!不管生病和健康、精神不堪一击、摇摇晃晃、掉光牙齿、浑身老人斑、老眼昏花、幻觉不断,让我俩都永远活着。是谁决定这些事儿?那边有些啥东西?你是谁啊?
>> 事实真相是我不想先死。如果要在寂寞与死亡之间选择,用不了几分之一秒钟我就会做出决定。但是我也不想独自一个人活着。我对芭比特说的关于空洞和鸿沟的一切,都是真话。她要是死了,准得让我精神垮了,只能成天对着桌椅和枕头絮絮叨叨。我要对着五世纪时闪烁着神秘和一圈圈光芒的夜空呼喊:别让我们死去啊!不管生病和健康、精神不堪一击、摇摇晃晃、掉光牙齿、浑身老人斑、老眼昏花、幻觉不断,让我俩都永远活着。是谁决定这些事儿?那边有些啥东西?你是谁啊?
>> 大家在意的是她的影像、黑白的脸,有生气但也是平面的,显得遥远、封闭、永恒。除了不是她之外,什么都是。我
>> 当电子光点集结时,她就发射出一道光线照在我们脸上;她正在生成;每当她脸上的肌肉为了微笑和说话而活动时,她就不断地成形和再成形。
>> 她的影像被投射到我们身上,在我们体内和穿过我们飘游。电子和光子形成的芭比特;不知是什么力产生的灰色光线,形成了我们认为是她的面孔。
◆ 21
>> 昨夜大雪伴我入梦,清早空气清新,而且一片寂静。一月份的晨光里有一种严厉凄凉的特性,强硬和自信。靴子踩踏雪地发出一阵阵吱嘎声,高远的天空中飞机划出一道道白色尾流。
>> 烟雾看得很清楚,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浓密黑团在河对岸的空中悬挂着。
电影迷雾
>> 像一个形状不定、逐渐增大的东西。一个散发浓黑烟雾的东西。他们为什么叫它羽状烟雾呢
>> 像一个形状不定、逐渐增大的东西。一个散发浓黑烟雾的东西。他们为什么叫它羽状烟雾呢
后现代灾难小说
>> “他们正在用吹雪机向泄漏物喷射东西。”她说。
“什么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但是它应该是用来使泄漏物变得无害,这并没有解释他们正在对于那羽状烟雾做什么。”
>> “他们正在用吹雪机向泄漏物喷射东西。”她说。
“什么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但是它应该是用来使泄漏物变得无害,这并没有解释他们正在对于那羽状烟雾做什么。”
讽刺
>> 穷人居住的暴露地区才会发生这些事情。社会以特殊的方式构成,其结果是穷人和未受教育的人成为自然和人为灾难的主要受害者。低洼地区的住户遭受水灾。棚户区居民遭受飓风和龙卷风之害。我是一个大学教授。你在电视上的水灾镜头中,见到过一个大学教授在他所住的街上划着一条小船吗?
>> 穷人居住的暴露地区才会发生这些事情。社会以特殊的方式构成,其结果是穷人和未受教育的人成为自然和人为灾难的主要受害者。低洼地区的住户遭受水灾。棚户区居民遭受飓风和龙卷风之害。我是一个大学教授。你在电视上的水灾镜头中,见到过一个大学教授在他所住的街上划着一条小船吗?
>> 着火和爆炸在此已算不得什么危险。这种死亡将会渗透,渗入人的基因,在尚未出生的人体内显示出来。他们陷入了关于时间性质概念的困境,行进时好像在穿越无垠的、飘动着月球尘土的荒滩。
>> “空中毒雾事件。”
>> 这个时代盛行使眼色和说不尽的心领神会,我一般来说赞赏这种传递感觉的方式。体温、吵闹声、灯光、脸色、言辞、手势、个性、器械。频繁的对话使得家庭生活成为感性认识的一种媒介,其中包含了惯常的心灵的震撼。
>> 我相信我们都战战兢兢地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惟有如此,我们才会不被注意。这好像是警报声宣布了某种控制机制的存在—只要我们不争论和打翻食物,我们就可以不激化事态,从而万事大吉。
>> ‘撤离所有的居所。致命的化学物烟雾,致命的化学物烟雾。' ”
象征界抵御实在界
>> 危险要求广而告之的话语必须有韵律,就好像韵律中存在前后一致的连贯性,我们可以用它来抵消涌现在我们头脑中任何无意义和狂暴的事件。
>> 危险要求广而告之的话语必须有韵律,就好像韵律中存在前后一致的连贯性,我们可以用它来抵消涌现在我们头脑中任何无意义和狂暴的事件。
这个让我想起疫情
>> 人们在撤离时最容易出现的恐惧,就是权势人物早已逃之夭夭,让我们自行对付一团混乱。
>> 人们在撤离时最容易出现的恐惧,就是权势人物早已逃之夭夭,让我们自行对付一团混乱。
>> 在一场危机中,真正的事实就是其他人说它们是什么的任何事情。任何一个人了解的事情都会比你自己了解的来得可靠。
几千年来人类在灾难前的流亡都是如此
>> 人们不断地从一条高堤后冒出来,双肩积雪,步履艰难地通过立交桥,数百人怀着悲怆坚定的神色行进着。又一轮警报声响起。前行者并未加快沉重的步伐。他们既没有低头俯瞰我们,也没有抬头仰望天空去寻找随风飘荡的烟雾的踪影。他们只是在狂舞的大雪和斑斑的光亮之中,不停歇地过桥前行。他们身处旷野,紧挨他们的孩子,携带一切可能携带的物品,好像是某种古老的命运的一部分,在厄运和毁灭中,与人类在荒原上苦难跋涉的整部历史相联系。他们身上有一种史诗的品质,使得我第一次对于我们困境的规模感到迷惑。
>> 人们不断地从一条高堤后冒出来,双肩积雪,步履艰难地通过立交桥,数百人怀着悲怆坚定的神色行进着。又一轮警报声响起。前行者并未加快沉重的步伐。他们既没有低头俯瞰我们,也没有抬头仰望天空去寻找随风飘荡的烟雾的踪影。他们只是在狂舞的大雪和斑斑的光亮之中,不停歇地过桥前行。他们身处旷野,紧挨他们的孩子,携带一切可能携带的物品,好像是某种古老的命运的一部分,在厄运和毁灭中,与人类在荒原上苦难跋涉的整部历史相联系。他们身上有一种史诗的品质,使得我第一次对于我们困境的规模感到迷惑。
>> 收音机里说:“信用卡上的虹全息图是一个阴谋,它使得持卡人产生购物欲望。”
很有电影的画面感
>> 车流中喇叭声此起彼伏。一架直升机盘旋在我们头顶上,向那一堆撞坏的钢铁发射一道白光。有几个人茫然地坐在草地上,正由两个蓄着大胡子的急救员照料着。有两个人满身是血。一扇打碎的玻璃窗上也有血。血渗透到新降下的雪上。一只褐色的手提包上血迹斑斑。伤员、救护员、冒烟的钢铁,一切都笼罩在强烈而令人恐惧的光芒中,这副情景产生了一部严肃作品的巨大感染力。
>> 车流中喇叭声此起彼伏。一架直升机盘旋在我们头顶上,向那一堆撞坏的钢铁发射一道白光。有几个人茫然地坐在草地上,正由两个蓄着大胡子的急救员照料着。有两个人满身是血。一扇打碎的玻璃窗上也有血。血渗透到新降下的雪上。一只褐色的手提包上血迹斑斑。伤员、救护员、冒烟的钢铁,一切都笼罩在强烈而令人恐惧的光芒中,这副情景产生了一部严肃作品的巨大感染力。
历史之所以荒谬在于它重复发生
>> “我似乎看见过这一切。”斯泰菲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说。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一次,就像这样子。穿黄衣服、戴防毒面罩的男人。一大堆残骸躺在雪中。它完全与这一模一样。我们都在这儿,坐在车里。雨点在雪上滴出一个个小窟窿。每一件事情都一样。”
>> “我似乎看见过这一切。”斯泰菲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说。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一次,就像这样子。穿黄衣服、戴防毒面罩的男人。一大堆残骸躺在雪中。它完全与这一模一样。我们都在这儿,坐在车里。雨点在雪上滴出一个个小窟窿。每一件事情都一样。”
>> 我为人们感到悲哀,也为我们在灾难中扮演的奇怪角色感到悲哀。
反自然
>> 暗示的力量会不会强大到足以使整个事情都逆向发展:先流产,后怀孕,然后再月经来潮,最后排卵?月经和排卵,哪一样先出现?我们在谈论的仅仅是症状,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情况?症状是一种标志,还是一样东西?一样东西是什么?我们如何判断它不是另一样东西?
>> 暗示的力量会不会强大到足以使整个事情都逆向发展:先流产,后怀孕,然后再月经来潮,最后排卵?月经和排卵,哪一样先出现?我们在谈论的仅仅是症状,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情况?症状是一种标志,还是一样东西?一样东西是什么?我们如何判断它不是另一样东西?
>> 但是,它也是壮观的,它是一个大规模事件的宏伟的组成部分,就像调车场上的生动场面,或者像一群被剥夺了一切的悲剧人物,携儿带女、肩挑食品和家当、步履艰难地行进在大雪覆盖的立交桥上。伴随我们恐惧的是一种近似宗教的敬畏感。对于威胁你生命的东西,你肯定会产生敬畏之感,并且把它看做比你自身庞大得多、更加有力、由本质的和执拗的节律所创造的一种宇宙力量。这就是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死亡,它性质明确并且可以量化;但是目前我们以简单和原始的方式看待它,把它当作洪水和风暴之类的地球的季节性肆虐,某种无法控制的东西。我们的无奈似乎与一个人为事件的想法扯不到一起。
>> 种种说法处于永远飘忽不停的状态。没有一桩事比另一桩事更有可能或更不可能,人们惊慌失措得失去了现实感,我们因此没有必要去做鉴别了。
>> 据说州长正乘坐直升专机,在从州议会大厦来此的路上。直升飞机可能会降落在被遗弃的镇外一块大豆地里,好让穿着丛林衫、神色凝重且信心十足的州长在摄影机镜头的范围内,亮相十秒钟或者十五秒钟,以示他坚不可摧的形象。
>> 听到他在一大群陌生人面前侃侃而谈,我感觉真好。他是否正在发现他的自我在学习怎样从别人的反应当中来确定自身的价值?他是否可能从这个可怕事件的混乱和冲击中,学会在这个世上取得成功?
>> 它在粉末状态下是无色无臭的,而且非常危险,但是似乎没有人准确地知道它会对人类或人类的后代产生什么后果。他们进行了多年的试验,然而他们要么是知道得不确切,要么是知道了不说。有些事情公开的话是很糟糕的。
>>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在那里。这会使他局促不安,让他想起自己从前郁郁寡欢、东游西荡的童年生活。让他在不幸、恐怖和突发的灾祸中焕发青春吧—如果他正在这样做的话。
灾难时期人们寻找宗教信仰
>> 我们的旁边是属于“耶和华见证会”教派的一个黑人家庭。夫妇俩带着一个十二岁模样的男孩。父子俩正在向附近的人们散发宗教宣传小册子,而且好像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愿意接受小册子的人和心甘情愿的听众。
>> 我们的旁边是属于“耶和华见证会”教派的一个黑人家庭。夫妇俩带着一个十二岁模样的男孩。父子俩正在向附近的人们散发宗教宣传小册子,而且好像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愿意接受小册子的人和心甘情愿的听众。
>> “我觉得有趣的是,你竟然将一次可能的灾难看做使自己、你的家人和成千上万别的人减少多脂食品的一个机会。”
>> 假如你走到那里去,你会因这层父子关系让他难堪并受约束而毁了全部好事。但是,假如你不过去,他永远不会知道你曾目睹他了不起的时刻,因此他会认为他在你面前的行为举止仍然必须像以往一样—有点儿乖戾和被动—而不是像现在这种讨人喜欢和兴高采烈的新模样。
>> 战争、饥荒、地震、火山爆发。一切都在开始喷发。用你自己的话说,一旦它形成势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制止它呢?”
“没有。”
>> 他投给我一个居高临下的微笑。我感到自己活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也许,面对坚定的信仰、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欲望,应用统计数字真是太琐碎了。
“你计划怎样度过你复活后的一生?”他说,口气好像是在询问下一个长周末。
“我们都有一次复活吗?”
>> 他是一个严肃的人,从他的头一直到他的跑鞋,都透出平淡自然和讲究实际
>> 他正在强行将下一个世界渗透到我的意识中去,巨大惊人的事件对于他,似乎都是平淡自然、不言而喻、合情合理、紧迫而真实的。我并未在内心深处感觉到这场大决战,但是我为那些感觉到它的人担忧,他们强烈地渴望着,不断地向四处打电话,从银行取出存款,随时准备着。
>> 现在已知若干不同程度的暴露。我认为他们的情况属于危险性最小的,倒是你完全暴露在其中的那两分半钟让我担忧。皮肤和面部与之直接的接触。这可是尼奥丁衍生物整个儿新一代的有毒废气。我们所谓的最新水平。其万亿分之一的量就能让一只耗子进入永恒状态。
>> 假如在关于我的暴露程度和存活机会等问题上,能够阻止他随口发表零星的看法,我就准备做出顺从和讨好的样子。
>> SIMUVAC这个词什么意思?看起来挺不一般。”
“是‘模拟疏散’的缩写。这是州里一个新的行动计划,他们仍然在为此争经费呢。”
“但是,现在的疏散行动并非模拟,它可是真的。”
>> “我们清楚这一点。但是,我们想用它做一个模式。”
“一种实习形式?你是说你们抓到了一个机会,利用真正的事故来进行这场模拟演习?”
>> 事实上我开始觉得别人都在看着我。我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努力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是在五金杂货店里排队,等待收银小姐把要买的粗绳子货款打入收款机里去。这样的做法,似乎是抵消各种事件、对抗计算机中表示我生死的那些圆点组成的通路的唯一办法。不要看任何人,不要暴露任何事情,要保持镇静。原始精神的核心在于,它将人类的无奈表现为高贵和优美。
>> “我是不是要死了?”
“照这里边说的还不会。”他说。
“你什么意思呢?”
“在这么多的话里还没有说到。”
“它要用多少话来说呢?”
“这不是说多少话的问题。这是多少年的问题。十五年之后我们会了解更多的事情。与此同时我们肯定会遇上某种情况。”
“十五年之后我们会了解些什么呢?”
“如果那时你还活着,我们就会比现在了解的多得多。尼奥丁衍生物的寿命为三十年。那时你就熬过了它寿命的一半时间。”
“我以前认为它的寿命是四十年。”
“在土壤中存活四十年,在人体内是三十年。”
“所以,要活过这东西,我至少要活到八十岁,到那时我才能松一口气。”
“仅就当前我们所了解的情况而言。”
>> “我不会对自己无法看见或感觉的东西犯愁。”他说,“我会一往直前地过我的日子。结婚,安家,生儿育女。就我们所知的情况而言,你没有理由不能做这些事情。”
>> 被告知正在死亡,却又与之隔离着,你可以在闲时琢磨一下这件事儿,在X光透视片或计算机屏幕上切实地看到所有这一切的可怕陌生的逻辑。当死亡被以图形来表示、以电视来显示时,你就会感到在你的情况与你自身之间有一种怪诞的分离。一个符号的网络已经引入,一整套令人畏惧的技术从神那里争夺过来了。它让你在自己的死亡过程中觉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 我注视这些听众,他们抱着双臂,脑袋微微倾斜。这些预言似乎没有让他们不安。他们就像平时在电视放商业广告的间歇中,相当尽兴地说些简短和不相干的话语。小报中的未来自有其特殊的机制,它总是让人满怀希望地转移到启示性的事件,它也许与我们自身的直接经验并不非常遥远。我想,瞧瞧我们自己吧:让一团有毒的烟雾驱赶着被迫离开家园,在寒风凛冽的夜晚让人投入车流之中,在临时住处挤成一团,被模棱两可地宣告了死亡。我们已经成为媒体上灾难的公众部分。一小群老人和盲人听众把通灵术士们的预言,看做非常接近于正常发生的事件,因此它们必须事先按照我们的需要和愿望来设想。出于某种有关大规模毁灭的持续感觉,我们一再地想像出希望来。
>> 看孩子们睡觉使我感到虔诚,这是精神生活的一个部分。
这里想起《云图》人类文明毁灭后的情形
>> “我们好像是被抛回到了过去。”他说,“我们在这儿置身石器时代,虽然经历了多少世纪的进步,我们认识了许多伟大的事物,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来让石器时代的人们生活得舒适一些呢?我们能不能制造一台冰箱?甚至,我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冰箱的工作原理?什么是电?什么是光?我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每天接触这些东西,但是假如我们发现自己被送回到过去,我们甚至无法告诉人们一些基本的原理,更不能制造某些改善生活条件的东西,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处呢!说出一件你会制造的东西来。你会制造一根简单的、往石头上一擦就着火的木棍火柴吗?我们认为自己非常伟大和现代。登陆月球,人造心脏。但是,如果我们被投入时间隧道,面对面地碰到古代希腊人,那会怎么样?希腊人发明了三角学。他们做过尸体分析和解剖。对于一个不会说‘好了不起啊’的古希腊人,你能说些什么呢?你能给他谈谈原子的事吗?原子是一个希腊词。希腊人知道,宇宙中的重大事物,人的肉眼是无法看到的。它是波,它是射线,它是粒子。”
资本主义是集体的
>> “我们好像是被抛回到了过去。”他说,“我们在这儿置身石器时代,虽然经历了多少世纪的进步,我们认识了许多伟大的事物,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来让石器时代的人们生活得舒适一些呢?我们能不能制造一台冰箱?甚至,我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冰箱的工作原理?什么是电?什么是光?我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每天接触这些东西,但是假如我们发现自己被送回到过去,我们甚至无法告诉人们一些基本的原理,更不能制造某些改善生活条件的东西,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处呢!说出一件你会制造的东西来。你会制造一根简单的、往石头上一擦就着火的木棍火柴吗?我们认为自己非常伟大和现代。登陆月球,人造心脏。但是,如果我们被投入时间隧道,面对面地碰到古代希腊人,那会怎么样?希腊人发明了三角学。他们做过尸体分析和解剖。对于一个不会说‘好了不起啊’的古希腊人,你能说些什么呢?你能给他谈谈原子的事吗?原子是一个希腊词。希腊人知道,宇宙中的重大事物,人的肉眼是无法看到的。它是波,它是射线,它是粒子。”
>> “我们好像是被抛回到了过去。”他说,“我们在这儿置身石器时代,虽然经历了多少世纪的进步,我们认识了许多伟大的事物,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来让石器时代的人们生活得舒适一些呢?我们能不能制造一台冰箱?甚至,我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冰箱的工作原理?什么是电?什么是光?我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每天接触这些东西,但是假如我们发现自己被送回到过去,我们甚至无法告诉人们一些基本的原理,更不能制造某些改善生活条件的东西,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处呢!说出一件你会制造的东西来。你会制造一根简单的、往石头上一擦就着火的木棍火柴吗?我们认为自己非常伟大和现代。登陆月球,人造心脏。但是,如果我们被投入时间隧道,面对面地碰到古代希腊人,那会怎么样?希腊人发明了三角学。他们做过尸体分析和解剖。对于一个不会说‘好了不起啊’的古希腊人,你能说些什么呢?你能给他谈谈原子的事吗?原子是一个希腊词。希腊人知道,宇宙中的重大事物,人的肉眼是无法看到的。它是波,它是射线,它是粒子。”
>> “这就是现代死亡的特征。”默里说,“它有独立于我们的生存方式。它的名声和规模在增长。它具有从未有过的气势。我们客观地研究它。我们可以预见它的形状,追踪它在体内的活动路径。我们拍摄它的剖面图,录制它的震动和波的频率。我们离它从未像现在这样近,从未这样熟悉它的习性和姿态。我们了解它的内部状况。但是它不断发育,获得宽度和规模、新的出口、新的途径和手段。我们知道得越来越多,它也越来越发育成长。
>> 这不是物理学的某种法则?知识和技术的每一个进步,都会有死亡的一个新种类、新系统与之相匹配。死亡就像病毒那样会适应。这是不是自然的一条法则?或者是我个人的迷信?我意识到死人离我们更近了。我意识到我们与死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中。想一想老子的话:‘死生为一条,可不可为一贯。' 他是在耶稣基督诞生前六百年说这话的。现在又一次应验了,也许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灵验。”
>> 自从我到了二十来岁,我一直感到恐惧、恐怖,现在果真应验了,我自觉被套牢了,深深地陷了进去,怪不得人们把这叫做空中毒雾事件。它确实是一个事件,它标志了太平年代的终止。这仅仅是开始。等着瞧吧。
>> 传播这些未经证实的消息的人们双臂抱在胸前,踮着脚尖在寒风中跳动着,他们说话时露出一副敬畏恐怖的神色。他们害怕这些事情也许是真的,但同时又被其戏剧特性所打动。毒雾事件释放出一种想象精神。人们编造故事,其他人出神地听讲。对于活灵活现的谣言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人们越来越敬畏。我们对于某个故事,一点儿也不比早先更加容易相信,或者更加容易不相信。但是,现在有了更多的欣赏。我们开始对于自己制造畏惧的能耐沾沾自喜。
>> Toyota Celica。
好长一会儿过去之后,我才明白这是一个汽车的品牌。此等事实真相只让我更加惊奇。这个发音美丽动听而又神秘莫测,金光灿灿之中闪现着奇妙。它就像用楔形文字刻写出来的、天空中的一种古老的力的名称。它让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游荡。但是,怎么会这样呢?一个简单的品牌名称,一种普通的汽车而已。这两个几乎没有意义的词,在一个孩子不安稳的睡眠中发出的呓语,怎么竟然使我感觉到一种意义和一种存在?她只是在重复电视广告的口吻:Toyota Corolla, Toyota Celica, Toyota Cressida。超国别的名字,由计算机合成,几乎在全世界都一样发音。属于每一个孩子都有的脑噪音的一部分,藏在深不可测的寂静的区域。不管这种声音来自何方,都令我强烈地感到片刻辉煌超越的冲击。
>> 在我们自己的身体里就包含了这整个世界。
>> 你模糊地感觉到某种凶兆。”我说。
“我感觉他们触动了我本性中迷信的部分。每前进一步都比原来的更糟,因为它让我更加害怕。”
“害怕什么呢?”
“天空、大地,我也说不清。”
“科学的进步越巨大,恐惧越原始。”
>> “电视网络上空无一物。”他对我们说,“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张画。从玻璃镇的频道上,我们实际数得五十二个词。没有拍摄一英尺胶卷,没有一篇现场报道?难道这类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到没有人再在乎了吗?难道那些人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何等可怕的事情吗?我们吓得要死,现在也仍然害怕极了。我们离开自己的家,在暴风雪中跋涉。我们看见了那个雾团,它是死亡的幽灵,就在我们头顶的上方。怎么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于这样的事进行实实在在的报道呢?说个半分钟、二十秒钟,就不行吗?他们是不是在对我们说,那玩意儿无关紧要,它只是在瞎游荡而已?他们真是这样冷漠吗?难道他们对于泄漏、污染和排废,真是这样厌烦吗?难道他们认为这不过是电视节目而已?电视节目已经太多了,为什么还要播放更多的东西呢?难道他们竟然不知道这是真的。大街上不应该挤满摄影师、音响师和记者吗?我们不是真应该对着窗户向他们大叫‘让我们自己待一会儿,我们已经受够了,带着你们那些侵犯我们的讨厌家什离开这儿’?难道他们乘坐直升机和高级网络车蜂拥来到某个地点之前,那里必须先死上二百个人,够得上称为罕见的灾难场面才行吗?究竟必须发生些什么事,他们才会在我们的草地上支起帐篷安营扎寨,制造一幕惯常的媒体‘马戏’,并且把麦克风举得贴着我们的脸,将我们追到自己的家门口?
>> 我们像是中世纪时代的麻风病人。他们不让我们离开这儿。他们把食物放在楼梯口,然后踮着脚尖悄悄地躲到安全处。现在是我们生命中最恐怖的时刻。我们热爱和为之奋斗的一切正在遭受严重的威胁。但是,我们期待地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媒体的官方机构有一丝儿反应。空中毒雾事件是一桩令人恐怖的事情,我们的恐惧巨大无比。即便目前尚无人死亡,我们的痛苦、我们作为普通人的焦虑、我们的恐惧,难道不值得某些关注吗?恐惧就不能成为新闻吗?
◆ 22
>> 我喜欢跟怀尔德在一起。这个世界便是一连串稍纵即逝的满足。他抓起他能抓住的东西,然后立即在随后的一阵愉快中忘却。这样的遗忘性是我所嫉妒和羡慕的。
>> 知识日新月异。人们喜欢加强自己的信念。饱餐之后不要躺下。空腹时不要喝酒。如果饭后非要游泳,至少等上一个小时。这个世界对于成人来说比起对于孩子更加复杂。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并没有这一切不断变化的事实和态度,某一天它们就这么出现了。所以,人们需要某个权威人士对做事的某种方法是对是错,至少暂时是对是错,来加以肯定。我是他们能物色到的最合适的人,就是这样
>> 只有她自身的绝望才能摧毁我的意志。
◆ 23
>> “假如这些调查的任何一种真实结果透露出来,工业都会垮掉。”
>> 幻觉仍然是该地区的一个问题。一条免费热线建立起来。全天有值班顾问,向不断受到困扰的人们解答问题。或许,幻觉和身心上其他不由自主的毛病均为空中毒雾事件的持久性后遗症。但是过一段时间之后才可能解释这类事情,它们其实是我们现今开始感觉的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孤独症状。没有哪一座大城市有如此广泛和折磨人的事儿,可以让我们用来比照我们的困境而稍感慰藉。没有哪一座大城市因为我们遭受牺牲而受到谴责。没有哪一座城市可以仇恨和恐惧的。没有令人心跳的大型心理咨询中心可以消解我们的苦恼,让我们分一点儿心,免受时间—作为我们不寻常的毁灭、染色体的断裂、疯狂增加的生物组织之因素的时间—对于我们意识的持续不断的压力。
◆ 24
>> “他自以为幸福,可是这不过是他大脑中一个神经细胞获得过多的刺激或者过少的刺激而已。”
◆ 25
>> 我相当肯定我辨认得出已知的大脑感受器官药物的成分。这一种尚属未知。
◆ 26
>> “它牵扯到一桩不谨慎的行为。这是我得以使格雷先生让我用这种药的唯一办法。这是我最后的一招,最后的希望。开始时我向他贡献自己的头脑,现在我奉献自己的身体。”
>> 我是超然的。当时我是在自己外面运作的。它是一桩资本主义的交易。你珍爱的是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妻子。我正在尽一切努力成为那样的人。
>> 格雷研究所为什么不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动物在某些方面一定比计算机更好。”
“问题恰恰就在于此。没有哪一种动物有此等症状。这是人类的症状。动物害怕许多东西,格雷先生说。但是,它们的大脑没有复杂到能够产生这一特殊心态
>> “我害怕死。”她说,“我老是想着它,它不肯消失。”
>> 这并非一则妻子欺骗丈夫的故事。你无法回避真实的事情,杰克。它的问题太大了。
>> “我想到所有的人都在死去,不光是我自己。我陷入了恐怖的遐想中。”
因为你们虽然活着真实界却假装活在象征界
>> 这事多么奇怪。我们对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怀着这样深深的、可怕的、驱之不散的恐惧。然而我们照样行走,与人们交谈,吃与喝。我们做到了一切照常。这些感情是深沉和真实的。它们怎么就没有让我们瘫痪?我们何以能够从其中熬过来,至少一小会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驾车,我们教书。没有人看出来,昨夜、今晨,我们是何等地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它是否就是我们共同商定互相隐瞒的东西?或者,我们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怀同样的秘密?戴着同样的伪装。
>> 这事多么奇怪。我们对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怀着这样深深的、可怕的、驱之不散的恐惧。然而我们照样行走,与人们交谈,吃与喝。我们做到了一切照常。这些感情是深沉和真实的。它们怎么就没有让我们瘫痪?我们何以能够从其中熬过来,至少一小会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驾车,我们教书。没有人看出来,昨夜、今晨,我们是何等地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它是否就是我们共同商定互相隐瞒的东西?或者,我们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怀同样的秘密?戴着同样的伪装。
>> “假如死亡只不过是声音,那会怎么样?”
“电噪音。”
“你一直听得见它。四周全是声音。多么可怕。”
“始终如一,白色的。”
无法被整除 被吸纳
>> 死亡都是奇数的
>> 死亡都是奇数的
>> “他们分离出了大脑中的‘死亡恐惧’的部分。‘戴乐儿’向这一部分快速发送消解药。”
>> “它不光是一种强烈的镇静剂。该药是专门用以抑制大脑中与死亡恐惧有关的神经传递素的。每一种情感或感觉都有其自身的神经传递素。格雷先生发现了死亡恐惧,然后着手寻找会诱使大脑产生其自身抑制因素的化学物。”
>> “你一生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分子在你大脑某处急剧活动的结果。”
>> 海因利希的大脑理论。它们都对。我们就是化学的神经冲动的总和。
>> “这个系统里善与恶发生了什么?激情、嫉妒和仇恨呢?它们难道都变成一团乱麻似的神经元?你是否在告诉我,人类失败的全部传统现在终结了?胆怯、施虐、骚扰,都是无意义的说法?我们是否在被要求怀念地看待这些东西?谋杀的狂暴怎么了?杀人凶手过去都有某种吓人的大名声。他罪恶滔天。当我们将它降为细胞和分子之后,会发生什么?
>> 我的记忆丧失是竭力抵制死亡恐惧的努力使然,就像神经元之间的一场战争。我可以忘记许多事情,但是涉及死亡时我就不行了。而且现在,格雷先生也失败了。
>> “所以我们谈论的不再是恐惧和悬而未决的恐怖。”我说,“这是硬邦邦和实实在在的事情,即事实本身。”
◆ 27
>> 这难道就是她在九岁的年纪上对于自己的看法—已经成了一个牺牲品,正在努力完善她的技巧?她看起来多么自然,多么深刻地被大灾大难的念头所浸染。难道这就是她展望的未来吗?
>> 她的沉默中没有一丝儿恼怒或者无所谓的迹象。只有诚心诚意。她在牺牲精神方面一向真诚
>> 我相信,这是未来许多练习的第一项。我们对付灾难的排练次数越多,我们在真的灾难降临的时候就越安全。生活似乎就是以这种方式进行的,不是吗?
>> 你越是练习某件事,它就越不可能真的发生。”
>> 此药毕竟会有危害。我是不相信轻而易举的办法的,什么吞咽那种东西就会解除我灵魂中一种古老的恐惧的说法。但是我又禁不住想起那碟形的药片。如果它有效,它是否可以对某些人而不对另外一些人有效?它是尼奥丁危害物的一种有益于健康的对应物。从我的舌头后面打个滚,往下进入我的胃里。药的核心部分溶解,释放有益的化学物进入我的血流,淹没我大脑中恐惧死亡的部分。药丸本身发生一次小小的向内爆破,一种聚合物内爆,然后悄悄地自行销毁。万无一失,精确并且考虑周全。
具有一张人脸的技术。
◆ 28
>> 第一次婚姻还算不错,所以后来当情况变得对双方都方便时,它就鼓励了我们再试一次。
>> 我对于芭比特的一部分爱慕一定是纯粹的轻松感。她不是一个满腹秘密的人,至少在她的死亡恐惧使她陷入秘密研究的疯狂和性欺骗之前不是。
>> 电视上是全民癌症测试。
>> 当理查德·威德马克将轮椅中的老妇人推下楼梯时,对我来说就像一种个人的突破。它解决了一堆冲突。我模仿理查德·威德马克萨德式施虐狂的嘲笑,并且已经用了它十年。它让我度过几次艰难的感情危机。在亨利·哈瑟维的《死亡之吻》中扮演汤米·尤多的理查德·威德马克。记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吗?鬣狗似的脸。食尸鬼似的窃笑。它弄清了我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帮我变成了一个人
死亡冲动
>> 我在北95车道上闭了整整八秒钟眼睛。八秒钟是我个人最好的纪录。我在弯曲的乡间小道上闭眼时间最长达到六秒钟,但当时车速只有三十或三十五英里。在多车道的公路上,我在闭眼睛前,一般车速打到七十英里。你在直线路段这样做。在直线路段上,当我的车子里有别人时,我曾经闭眼达五秒钟。你这样做,要等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
>> 我在北95车道上闭了整整八秒钟眼睛。八秒钟是我个人最好的纪录。我在弯曲的乡间小道上闭眼时间最长达到六秒钟,但当时车速只有三十或三十五英里。在多车道的公路上,我在闭眼睛前,一般车速打到七十英里。你在直线路段这样做。在直线路段上,当我的车子里有别人时,我曾经闭眼达五秒钟。你这样做,要等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
>> 任何时候当我为什么事烦恼时,我就想象自己所有的朋友、亲戚和同事都聚在我的棺材旁边。他们非常非常遗憾他们在我生前没有对我好一点儿。自我怜悯是我非常努力去保持的东西,为什么仅仅因为你长大了就抛弃它?自怜是孩子们非常擅长的东西,这肯定说明它是自然和至关重要的。想象自己死掉,是孩子气的自怜最廉价、最低劣和最令人满足的形式。所有这些人站在你巨大的铜棺旁边,是多么悲伤、悔恨和内疚啊!他们甚至互相不敢对视,因为他们清楚,这个体面和富于同情心的人的死亡正是他们全体参与的阴谋的结果
>> 我们临终时原谅的,不是冷漠或贪婪,而是这一点。我们原谅他们的,是他们有本事将自己置身远处,悄悄地阴谋对付我们,成功地搞垮我们。
>> 我们观察几百个撞车电影镜头。小车与小车、小车与卡车、卡车与公交车、摩托车与小车、小车与直升飞机、卡车与卡车等等的相撞。我的学生们认为这些影片具有预言性。他们注意到了技术的自杀愿望。驾车去自杀,猛烈地冲着去自杀。
>> 我告诉学生不要在这样的地方寻找神的启示。我将这些撞车事故看做美国式乐观主义悠久传统的组成部分。它们是积极的事件,充满了古老的凡事‘能行’的精神。每一桩撞车事故都比上一桩更好,其中经常有工具和技巧级别上的提高,接受挑战。一个导演说:‘我需要这辆平板卡车来做一个空中翻滚两周的动作,它产生一个直径为三十六英尺的橙红色火球,电影摄影师利用它给场景照明。’我告诉学生们,如果他们要把技术带到它里面去,就必须把这一点、这种追求雄伟壮观事物和追梦的倾向考虑进去。”
>> 他们看到的不是衰败,而是天真。电影摆脱了复杂的人类激情,向我们显示某种基本的东西,某种火热、响亮和迎面而上的东西。它是保守的愿望实现,对于天真朴实的渴望。我们希望重新变得不再矫揉造作。我们希望把丰富的经验,把世故及其责任颠倒过来。我的学生说:‘看看这些碾烂的肉体、这些断手断腿。这是什么样的无辜?' ”
>> 我告诉他们,不能将电影中的撞车事故看做暴力行为。它是一种歌颂,一种对于传统价值观和信念的重新肯定。我将撞车事故与感恩节和七月四日独立纪念日这样的节日相联系。我们不哀悼死者或者庆祝奇迹。那些都是世俗乐观主义、自我歌颂时代的事儿。我们将会改进、繁荣、完善我们自身。
>> “绝对正确。视而不见暴力,杰克,那样才会洋溢一种天真无邪和快乐的精神。”
◆ 29
>> 幻觉危机中心关闭了,其热线也悄悄地切断了。人们似乎即将遗忘。即使我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被抛弃,让人耍了而去背黑锅,我也几乎无法谴责他们。
>> 煤气表发出一种特别的噪音
>> 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新闻片,报道了糕点镇的警察从某家的后院抬出一个装死人的袋子。记者说已经发现了两具尸体,相信还有更多的尸体被埋在这同一个院子里。也许还有很多具尸体,也许二十具、三十具—没有人确切知道。他用手臂在这个地区上方划了一个圈。这是一个很大的后院。
反人文主义 生命本身失去价值
>> 挖掘工作已经进行了七十二个多小时了,但是尚未发现新的尸体。
一片期望落空的感觉。愁意和空虚感笼罩着现场。沮丧、遗憾的情绪。我们自己—我儿子和我,悄悄地看着,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它就在房间里,从电子的脉冲流里渗透到空气中。那个记者开始时好像仅仅怀着歉意,但是随着他往下谈论未找到集体坟墓时,他手指着这些挖掘者,摇着头,变得越来越凄凉,几乎要恳求我们同情和理解了。
我努力不去感到失望。
>> 挖掘工作已经进行了七十二个多小时了,但是尚未发现新的尸体。
一片期望落空的感觉。愁意和空虚感笼罩着现场。沮丧、遗憾的情绪。我们自己—我儿子和我,悄悄地看着,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它就在房间里,从电子的脉冲流里渗透到空气中。那个记者开始时好像仅仅怀着歉意,但是随着他往下谈论未找到集体坟墓时,他手指着这些挖掘者,摇着头,变得越来越凄凉,几乎要恳求我们同情和理解了。
我努力不去感到失望。
◆ 30
>> 大脑在黑暗中像一台贪婪的机器—宇宙中唯一清醒的东西—一样运转。
>> 我的需求是紧迫的。我相信他会对此有所反应。此外,他希望在活人身上再做一次试验。这些人就是这样。”
>> “我发现了它设计出来干什么的。它设计出来解决一个古老的问题:对于死亡的恐惧。它激发大脑产生对于死亡恐惧的抑制素。”
“但是我们仍然死亡。”
“是的,每个人都要死亡。”
“我们只是不要害怕。”她说。
>> 但是我认为,人丧失了死亡的甚至死亡恐惧的意识是错误的。死亡难道不是我们需要的界限吗?难道不是它赋予生活以珍贵的实质、明确性的意识吗?你必须扪心自问,如果你失去了有关最后界线、界限或限度的认识,此生你做过的任何事情还会有美和意义吗?
>> “恐惧是更高层次的自我意识。”
“对,杰克。”
“还有死亡呢?”我说。
“自我,自我,自我。假如死亡可以看做不那么陌生和无所参照,你关于与死亡相关联的自我的意识就会逐渐减少,你的恐惧也将如此。”
>> “我认为你该做的,杰克,是忘掉那片剂中的药物。显然,那没有什么药物。”
她是正确的。他们都是正确的。继续过我的日子,养大我的孩子,教好我的学生。尽量不去想那“灰景汽车旅馆”里那个死样怪气的人物,正将他没有修过指甲的手按在我老婆身上。
“我还在愁,温妮,但是你赋予我的忧愁以一种从未意识到的丰富性和深度。”
◆ 31
>> 每样东西都可以是一个车名
>> 整个地区到处都有人在观测。一股强能量的精神流,呈现为弯弯曲曲的蛇形红光,好像从一个城镇传到另一个城镇。
◆ 32
>> 我们匆匆赶回自己的车中,心里想着无家可归者、疯子们、死人,但是现在也想着我们自己。这是由那燃烧物的气味造成的。它使我们的忧虑复杂化了,使我们更加接近自己最终毁灭的秘密。
>> 我还体验到了听觉上的折磨,听见了他们在做爱前的嬉戏翻滚、爱语嘤嘤、肉体厮磨。听见了他们互相咂嘴和响吻的声音、两张湿漉漉的嘴巴的吧唧声、床的弹簧塌陷的吱嘎声。停下来换姿势的一阵咕哝。后来,阴暗的夜色降临在铺着灰色床单的床四周,变成一个圆圈,慢慢地收拢。
◆ 33
>> 他可能是“死神”,或者“死神”的听差,来自瘟疫时代、酷刑时代、无穷尽战争的时代,是疯人院和麻风病院的双眼塌陷的一个匠人。他可能是口诵警句、预言世界末日的人—当他吟诵关于我离世的旅程之精巧华丽的词句时,他对我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既显得文明有教养,又露出讽刺挖苦的意思。我观察了他好长时间,等待他动一下手。他的纹丝不动显得威严。我觉得自己每一秒钟都在变得更加苍白。变得苍白是什么意思?看见死神的肉身,感觉怎么样的?来把你收去吗?我害怕到了骨子里。我既冷又热,既干又湿,既是自己又是别人。那只在我胸膛里捏紧的拳头。我走到楼梯口,坐在顶上面的一级,往自己的手心里看。那么多的东西仍然在。
>> 变化的平面。我喜欢这个说法。它好像正是存在的音乐。要是一个人能够看见死亡,就像看见他暂时寄居的另一个外表,那该有多好!
>> 我看看有没有毯子需要盖盖好,玩具是否要从哪个孩子暖乎乎的手里取出来,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电视场景中。一片寂静,一切都好。他们会不会把父母中死掉一个看做另一种形式的离婚呢?
>> 我走了出去,将《我的奋斗》抱紧在肚子前。
像“我”一样的现代人远离了生活的基本原则…这种背叛感与不安感我也常有
>> 我看了一下他的双手。真是伤痕累累,破口、凹口,指缝里永远的油污和泥浆。他环顾房间,试图找到什么旧东西需要换新或者修理。这样的毛病大体就是提供谈话的机会。它使弗农有优势来大谈填料和垫圈,大谈水泥灌浆、堵缝和抹墙。有的时候,他似乎故意用诸如棘轮钻头和狭边钩齿粗木锯那样的专门词儿来冒犯我。他看出来我在这类事情上的吞吞吐吐,认为是某种深层次上无能或愚蠢的迹象。就是这些事情构建了这个世界,不了解或不关心它们,是对于基本原则的背叛,对于性别、人种的背叛。还有什么比一个不会修理漏水龙头的男人更加没有用处?—这种男人根本上无用,对于历史和他基因中的遗传信息而言都已经死亡。
>> 我看了一下他的双手。真是伤痕累累,破口、凹口,指缝里永远的油污和泥浆。他环顾房间,试图找到什么旧东西需要换新或者修理。这样的毛病大体就是提供谈话的机会。它使弗农有优势来大谈填料和垫圈,大谈水泥灌浆、堵缝和抹墙。有的时候,他似乎故意用诸如棘轮钻头和狭边钩齿粗木锯那样的专门词儿来冒犯我。他看出来我在这类事情上的吞吞吐吐,认为是某种深层次上无能或愚蠢的迹象。就是这些事情构建了这个世界,不了解或不关心它们,是对于基本原则的背叛,对于性别、人种的背叛。还有什么比一个不会修理漏水龙头的男人更加没有用处?—这种男人根本上无用,对于历史和他基因中的遗传信息而言都已经死亡。
>> 那就是为什么人们要休假—不是为了放松,或者寻找刺激或者参观新景点,而是为了从存在于日常杂务的死亡中逃脱出来。
>> 我认识到,芭比特和我不让她知道真相,其实始终是愚蠢的。那姑娘会接受事实,更了解我们,即便我们有弱点和心存恐惧,她也仍然会更深地爱我们。
>> 她提到的第一件事是副作用问题。每一种药物都有副作用。一种能够消除死亡恐惧的药定会产生可怕的副作用,尤其是如果它尚在试验阶段的话。当然,她是对的。芭比特谈起过整体的死亡、脑死亡、左脑死亡、部分瘫痪、身心方面其他残酷和稀奇古怪的症状。
>> “我们可是在谈论死亡啊。”我小声说,“在极其纯正的意义上,这些药片中含有什么是无所谓的。它可能是糖,可能是调味品。我渴望着被人哄骗,被人耍弄。”
>> “这就是发生在绝望而不顾一切的人身上的事情。”
◆ 34
>> 一排排斜停着的车辆之中,有一种魅力和美国本土意识。这种停车方式是美国城镇风景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即使这些汽车是外国制造的也是如此。这种排列不仅实用,而且避免了相撞—那种在拥挤不堪的大城市街道上,车头顶着车屁股的停车方式大有性攻击的架式。
>> 废墟遗迹的创造,就是要显示隐匿在权力原则后面的某种怀旧情愫,或者想建构后人渴望的倾向。
>> 除了我自己的怀旧情愫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这种感情。怀旧情愫是不满和愤怒的产物。它可以抚平介于现在和过去之间的不满情绪。怀旧情愫越是强烈,你离暴力就越近。当人们被逼发出赞美自己国家的呼声时,怀旧情愫采取的形式就是战争。
齐泽克在垃圾场讲实在界
>> 我找到一段里面包着月经棉塞丹碧丝的香蕉皮。难道这就是消费意识的阴暗面吗?我看到可怕的凝成块的一大团杂物,有头发、肥皂、耳拭子、打烂的蟑螂、罐头拉环、沾上脓血和猪油的消毒纱布、一段段用过的牙线、圆珠笔芯、牙签及其叉在上面的小块食物。还有一条上面有口红印的撕破的短衬裤,也许就是“灰景汽车旅馆”的纪念品。
>> 我找到一段里面包着月经棉塞丹碧丝的香蕉皮。难道这就是消费意识的阴暗面吗?我看到可怕的凝成块的一大团杂物,有头发、肥皂、耳拭子、打烂的蟑螂、罐头拉环、沾上脓血和猪油的消毒纱布、一段段用过的牙线、圆珠笔芯、牙签及其叉在上面的小块食物。还有一条上面有口红印的撕破的短衬裤,也许就是“灰景汽车旅馆”的纪念品。
>> 人们很容易忘记他们是病人。他们只要一离开诊所或医院,就干脆将其置之脑后。但是,不管喜欢不喜欢,你们全都是永远的病人。我是医生,你们是病人。
◆ 35
>> “这事整个儿是一种合伙搭配销售,”芭比特总结性地说,“防晒霜、营销、恐惧、疾病。你不可能有了一样,而没有另外一样。”
没有死 人就什么也不是
>> 这就是我所想的。没有蛇,我就什么也不是。那才是唯一消极的事情。消极的事情是,如果这不成功,如果保护动物协会不让我进入蛇笼。假如他们不让我行动,我怎么可能成为我所做事情中的佼佼者呢?
>> 这就是我所想的。没有蛇,我就什么也不是。那才是唯一消极的事情。消极的事情是,如果这不成功,如果保护动物协会不让我进入蛇笼。假如他们不让我行动,我怎么可能成为我所做事情中的佼佼者呢?
>> 今天死的人,比世界历史上其余时间加在一起死的人还要多。再多一个人有什么呢?在我努力把奥列斯特·墨卡托的名字载入《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之际,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 36
>> “仅仅出于没用的好奇心问问,星云状团块是什么东西?”
“体内一个可能存在的赘生物。”
“因为你们无法给它拍摄清晰的照片,它就被称做星云状。”
“我们拍摄非常清晰的照片。成像仪拍摄出我们人所能拍摄的最清晰照片。它被称做星云状团块,是因为它没有形状、形态或界限。”
“从事态最坏的可能性来说,它能怎么样?”
“导致一个人死亡。”
“看在上帝的分上,说英语吧。我看不起这种现代行话。”
他对侮辱的忍受力不错。我越生气,他越喜欢。他浑身散发出能量和健康。
“现在我该告诉你到外面的办公室去付费了。”
“钾含量的化验怎么办?我来此首先就是因为我的钾含量远远超过正常限度。”
“我们不做钾含量化验。”
“好。”
“好。我该告诉你的最后一件事是,把这个纸袋子带去交给你的医生。你的医生明白那些符号。”
“那么就是这样了。好。”
“好。”他说。
我发现自己与他热情地握手。若干分钟之后我来到外面的街上。一个男孩迈着外八字步,轻轻地踢着自己前面的一个足球穿过一片公共草地。另一个孩子坐在草地上脱袜子,他抓住自己的脚后跟,使劲地拉着袜子。多么富于文学色彩啊—我恼怒地想。当主人公陷于自己死期来临的深思默想,大街上却充满着勃勃生机的种种情节。这一天是阴天,还有风,渐近日落时风才减弱下来。
当晚,我在铁匠镇的街上行走。宝贝的电视机荧屏上色彩鲜艳。按键式电话上的说话声。当载波调制成音频信号时,远方的祖父母蜷缩在椅子里,合着听同一只电话听筒。
>> 一个男孩迈着外八字步,轻轻地踢着自己前面的一个足球穿过一片公共草地。另一个孩子坐在草地上脱袜子,他抓住自己的脚后跟,使劲地拉着袜子。多么富于文学色彩啊—我恼怒地想。当主人公陷于自己死期来临的深思默想,大街上却充满着勃勃生机的种种情节。这一天是阴天,还有风,渐近日落时风才减弱下来。
>> 云迅速穿过西斜的月亮,季节在暗淡的蒙太奇镜头中变换,逐渐深入冬天的沉寂中,一片宁静和冰雪的风光。
你的医生知道这些符号。
◆ 37
>> 我们的恐惧带来了死亡。假如我们能够学会不害怕,我们就可以永生。”
>> 在我的死亡问题上有某种人为造作的东西。它是浅薄的、不让人实现的。我不属于这个地球或天空。他们应该在我的墓碑上刻一只喷烟雾的罐子。”
>> 一种‘不完全’的意识让你产生最深切的遗憾?还有事情你仍然希望去完成,还有工作要做,还有智力的挑战要面对。
>> 杰克,即使你成就了生活和工作中所希望成就的一切,死亡仍然同样地具有威胁性。
>> 你死期将至的状况,赋予你的话某种声望和权威。我喜欢那样。随着时间临近,我想你会发现人们会渴望听到你有什么话要说。他们会想方设法找到你。
>> 人们指望你变得勇敢。人们在一个垂死的朋友身上寻求的,是一种执着的、粗犷的高贵,拒绝屈服,时不时显示出不屈不挠的幽默。甚至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你的声望也在增长。你正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创造一轮光环。我只得喜欢它。
>> 你相信爱情比死亡更为强大吗?
>> 没有东西比死亡更为强大。你相信唯一恐惧死亡的人,就是那些害怕生活的人吗?
>> 对。我们某种程度上都恐惧死亡。那些声称不恐惧死亡的人,是在对他们自己撒谎。浅薄的人。
>> 你相信没有死亡的生活总归有些不完整吗?”
“它怎么可能不完整?死亡才是使它不完整的东西。”
“我们对于死亡的认识不是使生活更加宝贵吗?”
“基于恐惧和焦虑的宝贵有什么好处?它是一件令人焦虑和颤抖的事情。
>> 一旦你的死亡被确定,要过一种令人满足的生活就变为不可能
>> “你是否更愿意知道自己死亡的确切日期和时间?”
“绝对不。去害怕未知太糟了。我们面对未知时,可以装做它不存在。而确切的死期会使许多人自杀,假如他们要钻这个体系的空子
>> “我该怎样对付这事?”我说。
“你可以将你的信心寄托在技术上。它把你弄到这儿来,它也能把你弄出去。这就是技术的全部要旨。一方面它创造了追求不朽的欲望,另一方面它又预示着宇宙灭绝的凶兆。技术是从自然中逐出的不良欲望。”
“是吗?”
“它是我们发明来掩盖自己正在腐败的躯体的可怕秘密。但是,它也是生活,不是吗?它延长生命,它为那些衰老的器官更换新的。每天都有新的设备、新的技术。激光、微波辐射、超声。献身于它,杰克。信仰它。他们会把你塞进一个亮闪闪的筒子里,用宇宙的基本物质照射你的身体。光、能、梦。上帝躬行的仁慈。”
>> 有些人比生命伟大。希特勒比死亡伟大。你是想,他会帮助你。我完全明白。
>> 这是绝对显而易见的。你想得到帮助和庇护。压倒一切的恐惧,竟然不给你自己的死亡留出空间。‘淹没我吧,’你说,‘消解我的恐惧吧。’你在一个层次上要把自己隐藏到希特勒和他的业绩中去;在另一个层次上,你想利用他增强你自己的重要性和力量。我察觉到一种方法上的混淆,我倒不是在批评。那是你做的一件大胆的事,大胆的冲刺—利用他。即使在我明白这种做法完全是愚蠢的—虽然没有配戴护身符或者碰碰木头来避邪那样愚蠢—我仍然钦佩你的尝试。
>> “我的恐惧为什么持续这么长时间,这样驱之不散?”
“这是显而易见的。你不知道怎样自我压抑。我们全都认识到死亡是逃不掉的。我们怎样对待这一毁灭性的认识呢?我们自我压抑,我们伪装,我们掩盖,我们排斥。有人把这事情做得比别人好一些,仅此而已。”
>> “我能怎么改进呢?”
“你改进不了。有人正巧没有无意识的手段来实施必要的伪装运作。”
“假如手段是无意识的,我们怎么知道压抑存在,以及我们所压抑的事情是巧妙伪装的呢?”
>> “你是否认为,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自我压抑,我就更健康一些?经常性的恐惧有没有可能是人的自然状态?和恐惧一起生活,我是否实际上在做着某桩英勇行为,默里?”
>> “恐惧才是不自然的。闪电和雷鸣是不自然的。痛苦、死亡、现实,这些统统是不自然的。我们不能按它们的现实模样去忍受这些东西。我们知道得太多。所以我们自我压抑、妥协和伪装。这是我们如何幸存于宇宙之中的方式。这就是人类的自然语言。”
>> “他不知道他迟早要死亡。他根本不知道死亡。你珍爱他的这种傻乎乎的福气,这种对于伤害的豁免。你想接近他、碰碰他、看着他、把他吸进来。他多么幸运!一团浑然不觉的云,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人儿。孩子是一切,成人什么也不是。想一想这一点。一个人全部的人生,就是这一对矛盾的解决。怪不得我们困惑、犹豫、崩溃。”
>> “我们创造美丽和永恒的东西,建设浩瀚的文明。”
“漂亮的遁辞,”他说,“伟大的逃避。”
>> 我认为,杰克,世界上有两种人:杀人者和死亡者。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死亡者。我们不具备那种气质,那种狂暴或者任何做一个杀人者所需要的东西。我们听任死亡来到。我们自己躺下,然后死亡。但是,请想一想,做一个杀人者是怎么一回事儿。想一想,在正面对抗中杀死一个人,在理论上是何等振奋人心。如果他死了,你就不能杀他了。杀死他,就是获得生命的得分。你杀的人越多,你的得分就越多。这就解释了那么多的屠杀、战争和处决犯人的来由。
>> 人的整部历史都是企图通过杀死他人来解除他们自己的死亡
>> 暴力是一种再生的形式。死亡者被动地屈服而死。杀人者继续活着。何其不可思议的平衡。当一伙杀人的强盗垒着尸体时,他们采集力量。力量就像来自神的恩赐一样积聚起来。
>> 虚无正凝视着你的脸。完全和永远的湮没。你将停止生存。生存,杰克。死亡者接受这一点,然后死去。从理论上来说,杀人者尝试依靠杀死别人来击退他自己的死亡。他赢得时间,他赢得生命。看别人在痛苦中扭动,看血一滴一滴流到泥土里。
>> “它是控制死亡的一种方式,获得最终优势的一种方式。改变一下,当杀人者吧。让别的什么人去当死亡者。让他替代你,这在理论上名为交换角色。如果他死了,你就不会死了。他死,你活。瞧瞧多么奇妙地简单!
>> “屠杀从来不是随意而为的。你杀的人越多,你获得征服自身死亡的力量越大。在最野蛮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中,都有一种神秘的精确性在起作用。谈论这种事,并非研究谋杀的公共关系问题。我们是一个学术环境中的两个学者,我们的责任就是研究思想的潮流,考察人类行为的意义。但是,请想一想,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胜出、看着那混蛋淌血,是何等振奋人心。”
赋予活着的意义 jay说的proud
>> 我们在混乱、在哇哇叫中开始我们的生命。当我们如此轰轰烈烈地来到这世界时,我们试图设计一种形式、一个规划。这其中存在着尊严。你全部的生活就是一场阴谋、一次策划、一种图解。它是一次失败的策划,但这不是关键。策划阴谋是为了肯定生命、寻觅形式和控制。甚至在死后,尤其在死后,这寻觅仍然继续。葬礼就是一种用仪式来完成这一策划的尝试。想象一下国葬吧,杰克。它显示出何等的精确、细微、有序、规划周全。全国人民屏气息声。一个庞大和强有力的政府,被拖进一场暴露混乱的最后踪迹的礼仪。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如果他们成功完成此事,那么某种完美的自然规律便得以遵循。全国人民从焦虑中解脱,死者的生命被上帝超度,生活本身得以强化和重新肯定。
>> 我们在混乱、在哇哇叫中开始我们的生命。当我们如此轰轰烈烈地来到这世界时,我们试图设计一种形式、一个规划。这其中存在着尊严。你全部的生活就是一场阴谋、一次策划、一种图解。它是一次失败的策划,但这不是关键。策划阴谋是为了肯定生命、寻觅形式和控制。甚至在死后,尤其在死后,这寻觅仍然继续。葬礼就是一种用仪式来完成这一策划的尝试。想象一下国葬吧,杰克。它显示出何等的精确、细微、有序、规划周全。全国人民屏气息声。一个庞大和强有力的政府,被拖进一场暴露混乱的最后踪迹的礼仪。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如果他们成功完成此事,那么某种完美的自然规律便得以遵循。全国人民从焦虑中解脱,死者的生命被上帝超度,生活本身得以强化和重新肯定。
>> “我
>> 理解你的感觉。但是更严峻的部分尚有待到来。除了对你自己,你已经向每一个人道过别了。一个人如何对他自己道别呢?这是一个有趣的有关生存的两难问题
>> 这不过是死亡普遍经验中的一个部分而已。不管你是否有意识地这样想,你在某个层次上明白,人们边走边对自己说‘最好是他而不是我’。这太自然了。你不能责怪他们或者诅咒他们
>> 一个人一生都在向他人道别,如此度过他的一生。他如何对自己道别呢?
◆ 38
>> 默里说,问题在于我们不去压抑自己的恐惧。
>> 他们多年来一直在告诉我们,不要压抑自己的恐惧和欲望。压抑导致紧张、焦虑、不快、上百种疾病和症状。我认为我们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压抑某件东西。他们一直告诉我们要谈论自己的恐惧、联络自己的感情。
压抑才是自然的
>> “根据默里的说法,拒绝我们自己的天性才是自然的;这是不同于动物的全部关键之所在。”
>> “根据默里的说法,拒绝我们自己的天性才是自然的;这是不同于动物的全部关键之所在。”
>> 第二天,我开始携带“楚姆瓦尔特"自动手枪到学校去。我在讲课时,把它放在上衣口袋里;我在办公室接待访客时,把它放在书桌的最上层抽屉里。那枪创造了我生活的第二现实。空气一片明亮,在我脑袋周围盘旋。莫名其妙的情感在我的胸膛里颤动压迫。这是一个我可以控制、秘密支配的现实。
>> 难道是那支手枪使我神经过敏?难道一支手枪会招来暴力,吸引其他枪支到其周围的“力场”?
◆ 39
>> 这是我的计划:车子在这个地方的前面开过几次;在此地点若干距离之外停车;步行回去;找到真名或化名的格雷先生;向他的肚子开三枪,伤得他遭受最大程度的痛苦;擦干净武器上的指纹;把武器放在死者无力动弹的手里;找一支蜡笔或者唇膏,在全身大镜子上涂写一个意思含混不清的自杀遗言;取走死者的全部“戴乐儿”药片;悄悄溜回车里;开车到达高速公路入口处;朝东向铁匠镇方向驶去;在河边的老路上停车;把斯托弗的这辆车停放在特雷德怀尔老头的车库里;关上车库门;在雨和雾中步行回家。
慢动作…
>> 耳边响起破碎声,撕裂声,旋转着的小斑点。这是一种被强化的现实。浓重,同时也透明。表面闪光。雨水状如球体、水珠、飞溅的水花,拍打着屋面。接近于暴力,接近于死亡。
>> 耳边响起破碎声,撕裂声,旋转着的小斑点。这是一种被强化的现实。浓重,同时也透明。表面闪光。雨水状如球体、水珠、飞溅的水花,拍打着屋面。接近于暴力,接近于死亡。
>> 当电视上的图像跳动、摇晃,变为乱糟糟一团时,明克好像越来越生动了。事件的真正性质,事物的实际状态。最终,他使自己从紧紧的蜷缩中脱出,潇洒地站起来,在忙乱的气氛中轮廓清晰。到处是白噪音。
>> 我掏出“楚姆瓦尔特”自动手枪。强烈和无名的情感砰砰地撞击我的胸膛。我明白在意义的网络中自己是谁。雨水大滴大滴降落在地上,使地面发光闪烁。我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新事物。
>> 我开了这枪、这武器、这手枪、这火器、这自动手枪。枪声加上了反射声波,在白色的房间里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响。我看着鲜血从受害人的腹部喷射而出,形成一个精美的弧形。我惊叹这种富丽的颜色,感觉了非具核细胞形成颜色的过程。流淌又减弱为滴血,洒得地砖地上到处都是。我看见超越言辞的东西。我明白了红色是什么。我是以其关键的波长、亮度、纯度来看它的。明克的痛苦是好看的、强烈的。
>> 我试图从明克的观点看我自己:若隐若现、高大突出、获取着生命力、存储着生命得分。但是他已彻底完蛋了,再也不能有什么观点了。
>> 世界从内部坍塌了,所有那些生动的结构和联系都埋葬于一堆堆平常事物之中。我失望了。心灵受伤、惊讶、失望。我借以实施计划的高层次能量中,发生了什么事?疼痛在加剧,小臂、手腕和手上都淌满鲜血。我往后趔趄,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指尖往下滴。我苦恼和困惑不解。我的视野边缘出现彩色的星点,熟悉的飞舞的微粒。多维度、超感觉,统统成了眼前的混乱、一堆令人眩晕的杂物,毫无意义。
>> 按照重新恢复的物质和感觉的正常秩序而言,我感到自己正在看着他,第一次把他当作一个人来看。人类古老的糊涂和古怪的癖性又一次在我身上流动起来:同情、悔恨、慈悲。但是,在我能够帮助明克之前,我得先对自己做一些基本的救护工作。
>> 先犯下恶行、再设法用高尚的举动弥补,较之于始终如一地过一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是否更好?我知道,当我拖着这个伤势严重的人穿过黑暗和空荡的街道时,我觉得自己善良有德行,双手沾着血迹的同时也是庄严高贵的。
>> 跪在伤者面前有节奏地吹气、做人工呼吸时,它对我来说好像是这样。超越厌恶,忘却那令人作呕的躯体,拥抱它的全部。这样过了若干分钟,我感到他苏醒了,呼吸也正常了。
>> 我从未想到过的是,一个人赎罪的尝试可能会延长他犯罪时所感觉到的兴奋。对于这罪行,他现下正在寻求弥补。
>> 没有信仰的人需要有信仰的人。他们拼命需要有人相信什么。但是,给我看一个圣人。给我看看哪怕圣人身上的一根毛也行
>> “为什么不?你为什么是一个修女?为什么你们要把那幅画挂到墙上?”
她往后退了两步,眼睛里充满了鄙夷的快乐神情。
“那是为了别的人,不是为了我们。”
“但那是滑稽可笑的。什么别的人?”
>> 。别的一辈子相信着我们仍然相信的人。我们在这世界上的任务,是去相信没有人会认真地当回事儿的东西。完全彻底摈弃这类信仰,人类就会毁灭。这就是我们为何在这儿的缘故。一小撮人,去体现古老的事物、古老的信仰。魔鬼、天使,天堂、地狱。如果我们不佯装相信这些东西,世界就会坍塌。”
“佯装?”
“当然是佯装。你当我们都傻了?从这儿滚出去。”
“你不相信有天堂?一个修女?”
“如果你不相信,为什么我应该相信?”
“假如你相信,也许我会相信。”
“假如我相信了,你就用不着相信了。”
“一切古老的糊涂观念和胡说八道。”我说,“信仰、宗教、永恒的生命,伟大古老的人类骗术。你是否在说,你们并不认真对待它们。你们的奉献只是一种佯装而已。”
>> “我们的佯装就是一种奉献。有人必须显得好像相信。假如我们宣称真正的信念、真正的信仰,我们的生命不会就此少一点儿认真。由于信仰从世界上畏缩退却了,人们就觉得有人相信就更为必要了。山洞中眼光野蛮的人,穿黑衣的修女,不开口说话的僧侣。只剩下我们这些人来相信:傻瓜、孩子们。已经摈弃信仰的那些人必须相信我们。他们肯定自己不相信是正确的,但是他们明白信仰不应该全部消失。没有一个人相信时,就什么都完了。永远必须有一些有信仰的人。傻瓜、白痴、那些听得见声音的人、那些用舌头说话的人。我们就是你们的疯子。我们贡献自己的生命来使你们的无信念成为可能。你们肯定自己是正确的,但是你们不要每个人都像你们那样思想。没有傻瓜,就没有真理。我们是你们的傻瓜、你们的疯女人,黎明起身祈祷、点燃蜡烛、向塑像祈求健康长寿。
>> 你们没有我们,就不能生存。
>> 她是在向我喷洒德语,词汇的暴风雨。当她继续进行演讲时,她变得越来越亢奋。一种强烈的兴奋进入她的话音中。她的话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富有表现力。血管在她眼睛里和脸上变得活跃起来。我开始发现一种抑扬顿挫的声音、一种有韵律的节奏。我认定她是在背诵什么东西。连祷文、颂歌、教义问答。可能是诵读《玫瑰经》时数念珠的奥秘。用藐视的祷告来奚落我。
令人尴尬的是,我觉得它动听极了。
◆ 40
>> 这一期盼是内向的、不平静的,几乎是倒退和羞涩的,趋于沉默。此外我们还有什么感觉?当然有敬畏,完全的敬畏,超越以前任何类型的敬畏。但是,我们不清楚自己观看时是怀着惊奇抑或恐怖;我们不明白自己在观看的是什么,或者它表明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它是否永恒、是否属于经验的某个层次,对此我们将逐步调整适应,我们的疑惑将最终被消解于其中,或者它只是某种昙花一现的神秘气氛而已。折叠椅被吱吱嘎嘎地拉开、支起,老人们落座。还有什么可以诉说?
>> 待黑暗降临、昆虫在热空气中嘶鸣,我们就慢慢地开始散开,怯生生地、有礼貌地,一辆车跟着一辆车,重新恢复到我们原先分离的、防备有素的自我。
>> 但是,我害怕那成像仪,害怕它的磁场、它的计算机化的原子核脉冲,害怕它所了解的有关我的情况。
我不接听电话。
>> 人们看的是打上去的日期,女人们看的是食品的成分。很多人无法看清楚上面的字。墨迹斑斑,印刷的内容模模糊糊。他们本来就处于明显和无情的衰老之中,现在又置身于重新摆放的货架和周围大声的喧闹,他们努力想在混乱中找到出路。但是,他们见到了什么,或者他们认为见到了什么,到头来都无关紧要。付款终端配备着全息扫描仪,毫无差错地给每件货物的二进位代码解密。这是波与辐射的语言,或者是死者向生者说话的方式。这就是我们,不管什么年龄,都一起等待付款的地方,我们的购物车上装满了色彩鲜艳的货物。队伍缓慢地移动,使我们满足,让我们抽空瞧瞧架子上的小报。只要不是食品或者爱,我们所需要的一切,这儿架子上的小报中应有尽有。超自然和外星球的故事。神奇的维生素,治癌的特效药,减肥疗法。对于名人和死者的迷信和崇拜。
◆ 点评
点评:★★★★★
一场后现代的死亡!消费、拟像、广告、电视、科技维持着看似平静的象征界,在压抑和麻痹中苟活是人的常态;而灾难一旦到来什么也没有办法阻挡对死亡的恐惧,象征界不堪一击地崩溃了,因为信仰早就死了,实在界里万物皆空、只剩波与辐射——空无一物的白噪音。
回应 2020-08-20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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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有用 shininglove 2019-04-28
午夜电视泛出雪花噪点,桌上放着沾满番茄酱的冷炸鸡。出门遇到一场霾,躲到琳琅满目的超市采购。手机啪嗒作响,不断推送着密集的信息流,明星出轨,名人去世。白色塑料袋被一场大风卷到天上,落在荒废的共享单车身旁。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时时刻刻被挤压,生之渴望,死之焦虑,深思默想,伴随始终。
2 有用 kylegun 2016-04-22
山顶大学希特勒研究院教授的家庭生活考:规范行走吃饭的日常人妻义工教程;燃烧精神病院的父子bounding;情报机关嬉皮宗教的各自前任子女;在超市惊恐迷路而丧生的年老夫妻;难以被任何人捕捉到的疾走同事,教唆死亡的猫王研究院教授,当代病理学对生死的重新定义——这不是《提喻纽约》吗?……虽然中间一段迷雾入侵科幻感还蛮赞的,但好像终于对美帝中产知识分子用肤浅博物学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借题发挥感到审美疲劳了
1 有用 蝉 2013-10-12
:无
3 有用 琴 酒 2014-09-10
本以为会更庞杂,实际却非常的节制。
13 有用 alfalfasock 2014-08-21
可读性非常非常非常低,每一个人都不接地气,讲话根本不像活人,也不是表白作者的什么思想,总之就不知道他写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虽然可能学术性很高,但是真不是一本好看的书。
0 有用 非常猿猴 2021-01-18
对死亡和恐惧的讨论(part37)绝了。支线的隐喻有意思,比如德语教师,还有与毒蛇共处一室的男孩,逃难时遇见的黑人牧师。最后一部分感觉强行高潮了一下,reconcile。肯定要重读
0 有用 jodyHF 2021-01-18
两种死亡:第一人称真实的,作为观察者假想的。死亡如同“白噪音”,是过于普遍日常被忽略但长存的无法避免的存在。 针对真实的死亡恐惧,书中讨论了消费主义和科技对死亡这一的命题的作用:人类拒绝死亡而采取的“自我压抑,妥协和伪装”。而主人公最后发现没有方式可能解决死亡的恐惧,一切手段不过是拖累的喘息,反而更少的关注死亡,最后和家人迎来后现代风格的静谧温馨生活。(最后的转换还是有... 两种死亡:第一人称真实的,作为观察者假想的。死亡如同“白噪音”,是过于普遍日常被忽略但长存的无法避免的存在。 针对真实的死亡恐惧,书中讨论了消费主义和科技对死亡这一的命题的作用:人类拒绝死亡而采取的“自我压抑,妥协和伪装”。而主人公最后发现没有方式可能解决死亡的恐惧,一切手段不过是拖累的喘息,反而更少的关注死亡,最后和家人迎来后现代风格的静谧温馨生活。(最后的转换还是有点没理解) 有点反乌托邦的意思,过剩的信息和物质,疾病恐惧和产品营销哪个是因果,还是相互促进强化? (展开)
0 有用 DDTX 2021-01-16
死亡已经到来,它就在你的体内。但愿时光流逝而无目的,让四季悠悠地逝去,不要按照某个计划来促进行动。21B2
0 有用 小王 2021-01-08
100昏!!
0 有用 牛彩霞 2020-12-26
现代派解构主义,环境主义作品,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