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本来想多听听,刚看完书,我觉得何顿这本书是一次值得尊敬的写作,而且在努力的恢复历史的真相,全书里面灌输了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激情,这点让我很尊敬,关于何顿这几年陆续读过一些,他对长沙的书写,我觉得就是在当代中国的都市文学里面,我印象比较深的90年代初期,好像陈晓明是一个,另外我记得张颐武写过一篇东西,关于生活无罪,我有一点印象,但是这次写作我看了以后,我是非常激动,作者说他自己的几次写作中间泪水夺眶而出,我是非常感动的,完全呈现在历史里面去,而且我觉得书里面几次谈到这个问题,日本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就是日本人要摧毁我们中国人的意志,要让我们中国人害怕他,有这种感觉,书里面我们看到何顿的一些劳动,艰辛的劳动,里边引的省志,史志,还有何立伟讲的那一段,还有湖南省的文史资料,下了很大的工夫去做这个搜集。
这个书让我燃起了信心,我感觉我们自己的文学里面,关于二战缺乏大作品,缺乏震撼人心的,可以和世界对话的,甚至于能够有一定人类性的这样的作品,我觉得比较少,很少。过去我们有一些作品,比如说地道战,地雷战,这些作品当时还是在比较小的那个政治历史年代下面,局部的反映视角,那个从世界的眼光,世界的视野来看,从人性的深度来看,这样的作品我们很少,所以前几年纪念二战45周年的时候,我经常感叹,特别是前苏联的作品,有很多很精彩的作品,我们没有,拿不出来,所以何顿这部作品,我不能说他已经达到了多么高,能够代表本民族和世界的作品,但是是一部比较大的作品。既写了战壕里面的历史,也写了战场广阔的场面,反映了惨烈的面貌,就是通过大历史,小人物这样一个格局,表现历史。所以我觉得这个作品在我们当代中国文学的创作格局里面,是应该引起注意的,这是我第一点感想。
第二点,我就感觉到,这次我仔细看了一下何顿的叙事能力,我感觉何顿的叙事能力还是超群的,而且有惊人的还原生活的能力,气魄比较大,包括战场的转换,当然有详略和重点的不同,当然还有一些大场面,比如说他写到场较的大屠杀,那个场面说实话很有层次,战争写的是相对有比例的,其中马得志一家的惨象,悲惨遭遇,使这个画面写得非常生动。我们以前看过很多抗日作品,我没有看到过对抗日真相有这么逼真的,也可以说血淋淋的,或者说战争残酷的历史。我们过去总是用有意义的东西把历史的真相遮盖了,他这个小说还原了,没有深入的史料和当时的环境是写不出来的。里面的一些人物,当然龙营长也好,什么田国藩也好,什么眼镜也好,这些人物都各有特点,一个今天的青年作家,也不青年了,能把这个当时的历史写得活灵活现,我觉得是不简单的,这个是我觉得写得非常深入的作品,这是一点看法,就整个叙事。
第三个,作者在写作上面采取了比较灵活的广阔的自由的视角,他没有限定时间,他是历史和现实对照的,同时他是自由穿插的,这样他这个小说历史跨度大,如果从43年算起来,现在是70多年了,当然这里面有重点,其中写到了反映文革,一个小镇的历史,黄家镇的历史,那跟抗战还不是一回事,就是写黄抗日在文革中的遭遇,一直到他变疯,他是一个屈辱活下来的历史,你看这个历史挖得很深,比如说李香桃之死,她是个非常好强的女人,她就不能接受现实里面这种屈辱的阶下囚的生活,所以她自杀了。有众多的人物和众多的命运史是这部书的特点,时间跨度很大,包括文革后期,比如说老人就是不要日本人冰箱,写得很逼真。这个故事写得非常好,我觉得这个作品本身还有一个人性的深度。比如说几个老人后来找到了,黄抗日找到了毛领子,又找到了田矮子,这几个老人找到时都是悲喜交加,都是快死的人了,非常激动,充满了人生的悲欢离合。一种爱!后来黄老就不怎么去找他们了,那两个人,他感觉到那两个人和他之间有一种隔膜,别看都是退休了,或者人都快七老八十了,人还是有那种差距心理,贫和富,我们不是一拨的,所以他们都不去看黄老,所以黄抗日死的时候,那两个老人没有出现,这是生活的真实,看到这儿,我是佩服何顿的,你别看现在退休老人都是一样的,其实这里面还是有一些问题,人只要活着有一口气,就要反思。写得挺好,今天就怕的是不懂,写不出来,他不可能还原和复活这些历史的人物,这一点上何顿做得非常好,复活历史的人物。
第四点,这个作品是一个人物长篇小说,贯穿的就是抗日,谈到俘虏的时候,还是要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很不情愿给日本人扛过炮弹,愿意处在示弱的位置上,恰恰保全了自己,安乡保卫战,那次战场上剩三个人,他保全下来了,龙营长也忍了,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忍从,也可以理解为坚韧,所以他活得最长,活到90岁,最后他死了,我觉得是写了一个活的历史。刚才李敬泽讲没有选一个英雄人物,或者这个人是一个好像就是代表整个时代精神,民族抗战魂,不是,何顿写的这个人物非常复杂,这个人物有点像一个人遭遇里面的人物,这个人有点屈辱,但是这个人概括的内涵恰恰超过了我们熟悉的内涵。他一直是自卑自全,自我保护,委曲求全,但是对日本人的恨和他的顽强,他打死过很多日本人,但是他也不说,“我打死过”,“打死了几个”,“我打死了一些”,他不说,就是抗战的真英雄,文革受了多少屈辱,他有他自己的生存哲学,让他当连长他不当,“我只能当排长,我当不了连长”。他多次化险为夷,在人们的嘲笑声中化险为夷,最后在文革中间又一次把自己保全下来,这么一个人贯穿始终,很精彩。但是我也想给何顿提意见,这个作品是人物长篇小说,黄抗日贯穿了整个书,这个书的篇幅也是非常大的,其他的人,包括眼镜,包括毛领子这些人物,也写得很鲜活,但是都还不能和他匹配,这个人是一个滑板独自支撑这么一个大长篇小说,这里头有一定的风险性,这个人如果是作为一个中篇小说我觉得是可以的,但是作为一个长篇小说,这么好的质地,这么好的还原历史的广阔的生活,结构单一了一点,我认为还应该有几个人提拔起来,有一个铁三角式的结构,这样的话这个书作为长篇小说更稳定了,他结构更稳定了,有的时候一个人显得比较单调,如果还有和他匹配的人物更稳定,这是我个人想法,这是对何顿的苛求,是我个人作为一个读者的想法。我们过去受到狭窄的意识形态的影响,所以何顿有一种恢复被历史遮蔽的真相的历史,这个意义是多方面的,总体而言我读了以后有这么几点看法。
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在《来生再见》研讨会上的发言...
"标题:"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在《来生再见》研讨会上的发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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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老师是我非常敬尊的评论家,我还在八十年代上大学时就经常在刊物上读雷达老师的评论文章。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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