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作家阿拉斯代尔•格雷是他自己最好的噩梦。这位现代苏格兰诗人花了二十五年时间完成了《拉纳克:四书一生》(1981),这本走了形的都市小说厚重有加,灵感迸发。《拉纳克》把一个艺术系的青年学生战前战后在苏格兰的故事与平行发生在一个叫昂山克的城市里的食人反乌托邦奇幻故事穿插在一起,迷人地糅合了后现代闹剧与让人叹为观止的现实主义。安东尼•伯吉斯在阅读了这部小说后说,格雷是继沃尔特•司各特之后最重要的苏格兰作家。
格雷把历史刻画得如此深刻与引人入胜,让人无法放手。他一如既往地用一部部迂回散漫的作品来让评论家们摸不着头脑,让读者乐开怀,对于在爱情上的失意如何与其他的一切相关联的兴趣把这些作品联系在了一起。但是现在,格雷有了一本书或者说一件艺术品包含了每一种情绪和渴望,其中有《1982,詹宁》(1984)中冥想式的性受虐狂;有获得惠特布莱特奖与卫报小说奖的《可怜的东西》(1992)中那种奇怪的浪漫主义弗兰肯斯坦式的再现;有《真皮物件》(1990)这个凌乱无章的性行为故事;有《凯文•沃克尔的衰落》(1985)这个以话剧开头的对于伦敦高速运转的媒体的戏仿之作;有《坠入爱河的老人》(2007)中对于伊拉克战争的讽刺,和《可怜的东西》一样,这部作品也是围绕着虚构的历史发现展开的;有《前言之书》(2000)这本通过前言与旁注配以插画来记述英语文学历史的作品;也有其他的小说和大量广播与舞台剧本和短篇小说。去年,他的前秘书和学生罗杰•格拉斯的著作《阿拉斯代尔•格雷:一个秘书书写的传记》出版了。卢阿斯出版社刚刚推出了格雷的一本戏剧集,而明年,卡农盖特将出版他备受读者期待的大作《图画人生》。
格雷那壁画式的讲故事方式并非偶然。他原本学的是美术,他曾经狡黠地说他写作是为了供养他搞美术,从一开始,他就为自己的书绘制插画,设计装帧(也会在别人的书上小试牛刀)。他木版画式的壁画、素图和彩画正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开明的格拉斯哥画商索卡•达拉斯。格雷也花了大量的时间来“面壁”。格雷在公共建筑上绘制的九幅壁画中,四幅已遭毁坏,一幅还在绘制过程中,就是在格拉斯哥西端的文化中心奥兰莫尔的那一幅。
2007年,格雷与明星艺术家弗兰西斯卡•洛维进行了合作,去年10月,他受邀在伦敦的弗里兹艺术展上发言。在艺术展的混乱与时而让人讨厌的艺术演讲之间,他让人大跌眼镜地谈起了塑造他早期观念的图画书——虽然这让人感觉有些像修正主义的艺术抱负。他在舞台上接受了汤姆•麦卡锡的采访,他发现,在《坠入爱河的老人》最后出现的严厉评论居然是出于格雷自己之手,感到非常地惊讶。“是我创作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评论,”格雷兴奋地尖叫道,“我认为我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可以在攻击我自己这件事情上比其他人做得都好!”他这种大气刻薄的幽默感是与其他苏格兰作家一脉相承的(每个人都应该读一读!),比如说汤姆•李奥纳德,莉兹•洛克海德和埃德温•摩根。他为《1982,詹宁》创作的腰封文案显示了他在这种自我解嘲上的高度:
这本已经陈旧的小说是在一个酗酒、失眠的离异老男人脑子里形成的,此人是个安全设备管理员,这会儿正在一个苏格兰小旅馆的卧室里灌汤。虽然这个故事充满了压抑的记忆和保守党的政治宣传,但主要是一个性受虐狂的幻想。即使上帝在最后的一些章节中降临,也没有能拉升整个调子。每一个评论家企图在作者早期的作品《拉纳克》和《多半不可能发生的故事》中忽略的独具一格的无度的道德缺陷都在这里集中体现了。
格雷在艺术展上的发言一结束,我们紧接着就在附近的酒吧里进行了交谈。我们聊起了在爱丁堡的一些共同的熟人,其中包括《查普曼》的编辑乔伊•亨得利,她仍然在为苏格兰艺术杂志的生存努力奋斗着,还有了不起的历史学家安格斯• 凯尔德,他在去年不幸去世了。格雷点了一杯金汤力。
The Rumpus:在你的弗里兹PPT演讲过后进行的谈话与你预计的一样吗?
格雷:是的,没有人提出乎我意料的问题。
The Rumpus:可能突然每个人就都对你的画作感兴趣了。
格雷:我想自从1981年《拉纳克》出版以来,我一直在回答关于我画作的问题。我觉得人们普遍对于我与书无关的画作不是那么感兴趣,至少是在一年前,格拉斯哥画商索卡•达拉斯与我进行了接触并表示想出售我的作品之前,还没有那么感兴趣。我是在格拉斯哥长大的,但是格拉斯哥以前并没有画商。19世纪后期到1920年代,确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格拉斯哥画商,也有苏格兰艺术家在欧洲展出和出售作品—— 但是二战以后就全部消失了。
所以我开始的时候就非常惊讶,居然有画商联系我,后来发现还是格拉斯哥画商,而且她还在世界范围内参展。弗里兹是她在英国参展的国际级艺术展,但是她也提到了其他的艺术展。荷兰、瑞士,还有一个在德国——是慕尼黑吗——的艺术展。我记不得了。她提了三个其他的艺术展。她每年都向欧洲的国际艺术画展出售画作。是不是在美国还有一个?我不太确定。关键是她从格拉斯哥开始出售我的画作,我开始接到她经手的肖像画订单,我的画作能在格“拉斯哥版画工作室”展出,有她的功劳。
The Rumpus:她还在筹建一个收集和保存你作品的组织。刚才PPT上的那幅画是我看到的你第一幅出现在格拉斯哥犹太教堂中的壁画。你在学画壁画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教你的?你进行实地考察吗?
格雷:进行过一两次,也不是很多。主要是看米开朗基罗和乔托的壁画仿制品。我非常喜欢斯坦利•斯宾塞,当然,还有迭戈•里维拉,但是我实际看到的都不是原画,而只是书中的仿作。我是自学的,所以进展很慢,特别是我在钻研壁画的时候没有收入来维持生计。我在画教堂壁画《创世纪的六天》中伊甸园的一部分时(苏格兰格林黑德教堂,1959),我一周三天当兼职教师赚钱,剩下的四天来画壁画。
The Rumpus:你在绘制壁画的时候他们给你什么反馈了吗?你是先打个草稿然后再填色吗?
格雷:在绘制的过程中做了很多修改。最终,他们指望两三个月完成的工作延续了两三年。他们对此很生气,最后都想把我给开了。很走运,首相站在了我这一边。他是个沉静而温柔的老人,但是当我没有在他给我的最后期限内完成我的工作时,我想他看到我都快哭了。他召见了我,突然(用很响的声音)说:“按照你自己的时间来完成,阿拉斯代尔!不用担心那些家伙!”我对他感激涕零。
The Rumpus:格拉斯哥苏联友谊协会里的壁画是不是也本该完成得更快的?
格雷:那幅壁画一直都没有完成!我不断地修改,很有效率……我在一面墙上画了基督受难像,我把这一场景呈现得犹如发生在格拉斯哥底层。在对过的那面墙上,我画了“死亡的胜利”,四个末日的骑手化身为还未爆炸的热核弹头,直逼格拉斯哥的中心。这面墙我没有画完,这样我就有时间去画隔壁那幅“和平之乐”了。
而且,在我绘制这几幅壁画的时候,匈牙利发生了暴动,被俄国人开着坦克残忍地镇压了。人们对于共产党和苏联非常非常地生气,这也是很可以理解的。这些壁画是格拉斯哥艺术学院的校长给我找的活儿,但是在这些壁画公开揭幕的时候,艺术学院的领导却一个都没有来。
The Rumpus:是因为政治意味太浓了吗?
格雷:有可能。对于这些壁画的公开宣传非常少。《格拉斯哥预报者》的第一刊—— 早刊的一篇文章对此进行了报道,但是后来几刊就没有了,因而也就没有真正的报道。
有个苏格兰的经济学教授是女王陛下财政部的顾问。后来我听说他卷入了四个英国间谍的间谍丑闻,这四个人居然是在英国秘密情报局工作的苏联双重间谍。还有一个人一直都没有抓到。漏网的不是女王的外甥安东尼•布朗特。显然(这名教授)就是那第五个人,我对此并不知情,不过他曾受邀在苏格兰苏联友好协会做演讲。
我从来都没有加入共产党,也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一个政党。我看—— 也一直在看——《官方共产党报》,这份报纸以前叫《工人日报》,后来改名为《晨星报》。我订阅这份报纸唯一的原因是,在政治的问题上,这是唯一一份支持工会的报纸。我不会投共产党的票,因为共产党一上台就会立刻取消工会,就跟在苏联一样,但是我感觉给英国共产党一小点儿支持是正确的,因为共产党是唯一一个支持工会的政党。工党实际上是作为工会的同盟成立的,但是中产阶级社会主义者决定取消工会来对付中产阶级社会主义者。
The Rumpus:在你的书中有对于撒切尔执政时期的英国与里根执政时期的美国之间的比较。在《凯文•沃克尔的衰落》与《1982,詹宁》中,政治直接作用于人们的生活,虽然书中有很多苏格兰和英国生活的文化细节,但常常让人觉得好像故事也可能是发生在美国。
格雷:是的,有意思的是,我们从英国的媒体那边无法了解到,比如说,在美国有反对核装备的运动。后来我遇到了一些美国人,意识到他们一直在示威,他们反战等等。在英国,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情。他们希望我们把美国看作保守党坚定的盟友。
那就是库尔特•冯内古特和那个谁—— 戈尔•维达尔的想法。维达谈论美利坚合众国,在美国,政治的过去是如何被忽视和遗忘了——过去有世界工人组织,有强大的左翼运动在美国的平民阶层中进行。还有伍迪•戈斯里的那首《这片土地是你的土地》,他认为这首歌应该成为美国国歌,还是一首不错的美国国歌。
The Rumpus:这些政治态度在我们对于性和性行为的态度中表现得最为直接。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1982,詹宁》是你最好的作品的一部分原因。
格雷:哦,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作品。这部作品比《拉纳克》和其他作品都好。
The Rumpus:看来评论家们也就读了最开始的二三十页。
格雷:是啊是啊。
The Rumpus:即使是在你的第一幅壁画中,我们也看到表现的意象变得越来越疯狂,但是最终都归于现实。而这就是你很多作品中的拯救——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格雷:是的,我曾经读过一篇书评,是关于奥威尔的《1984》,还有,无论一个政府如何反乌托邦,如果没有变得极端无能就不可能渡过某个节点。
事实上,苏联在小说中是作为一个极端有效的极权主义机器被呈现的,特别是他们的间谍活动与武装镇压。但是书中也指出,为苏联从事间谍活动的人被忽视了。这些人不得不进行汇报什么的。申请一台微型秘密相机得花好多个星期通过层层审批来获得资金。唯一有效率的苏联间谍是那些分布在英国和其他国家的死忠的共产党秘密党员,他们自愿行事,因为他们相信未来是共产党的。他们因而无欲无求地进行着间谍活动却成果卓著,但是这也同时很没有效率,因为他们不被信任。他们被认为是不值得信任的。然后,突然,这变得再也不重要了。美国人帮你把情报传到俄国,因为这样美国人可以赚钱。这无关意识形态。“毕竟,这只是一个经济上的安排,难道不是吗?”
The Rumpus:美国人有时候仍然是古怪的贸易保护主义者。在你的短篇小说中,政治即使并没有真的现身,也会作用于人们的生活,影响着人与人的关系。
格雷:这与你拥有的金钱和你需要的自由有关。我的第一个妻子是丹麦人,她在罗杰写的传记里显得很坏,她与我的朋友发生私情,虽然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基本态度是,她与我的性生活不睦,因而必须与其他人过性生活。而我恐怕不能强迫她只和我一个人过性生活!我想,好吧,这不是你的错。只要别告诉我对方是谁,我可不想与他们来往。
The Rumpus:这种状况在你的写作中激发了新的趋向吗?
格雷:我的第一段婚姻维持了九年,在那段时间里我正在写作《拉纳克》里的各个章节,我还记得我只能通过描述昂山克城中和地下那个机构中的可怕状况来排遣。因为我所遭受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儿子,我们早就分开了。我不愿意离开我的儿子。最后,我让步了,因为我很有可能变得狂躁。一旦分开,我立刻就可以和她做朋友。
The Rumpus:你在家写作还是有独立的工作室?
格雷:在家写作。我没钱买两座房子。我们经常会招房客。最后,我们确实通过出租房间赚了些钱,这些钱成为了大有助益的经济来源。
The Rumpus:你会去结识你的房客吗?
格雷:哦,会的。他们中的大多数成为了我的朋友,教了我很多关于生活的东西。有人曾经把我介绍给了一个年轻人—— 我忘了是画家还是作家,不过这也不重要——问我有没有什么建议。我说,想办法搞一栋房子,里面的房间对你而言太多了,把多余的房间租掉。
The Rumpus:你回去教了几年的写作。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学生采用与你类似的主题—— 苏格兰,性,政治?
格雷:这些人被接受参加这门课程是基于他们之前写作的一些东西。他们被接受是因为我们觉得能够帮助他们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所提高。但是我们根本不想告诉他们应该写什么,而只是让他们了解自己在哪些方面强,哪些地方弱。如果有人怀有成为作家的雄心,我想我们可以通过教给他们一些他们自己最终也会了解的东西,但是加快了这个过程,给他们省两三年的时间。这些东西可能就简单到尽可能少用形容词和副词,或者是有关句子长度的问题。我自己就有这个坏习惯,写很多没完没了的长句子,符合逻辑地串起来,然后想,等等,有人需要时间,我们需要停顿一下。标点是很有必要的,可以用来规范内容展开的节奏。
The Rumpus:读诗歌对你有助益吗?比如说休•麦克迪尔米德?他的写作风格非常紧凑,精致。
格雷:是的!我研究过比麦克迪尔米德,也研究过,比如说杰拉德•曼利•霍普金斯,霍普金斯是我稍后接触的。我开始的时候认为麦克迪尔米德是一位音律的诗人而非意义的诗人。后来,我又读了他早期的一些抒情诗,惊讶地发现,我无法忘却这些诗。如果只是因为音律的话,我是记不住的。慢慢地,读了比如说《watergaw》这首诗,我开始想,等等,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Ae weet forenicht i’ the yow-trummle
I saw yon antrin thing,
A watergaw wi’ its chitterin’ licht…
[格雷打断了自己:“或者是不是 ‘glimmering" licht?’] Ayont the on-ding.
我还想,我知道他的意思了!确实花了点时间。“on-ding”这个词表达了一种扑面而来的让你傻了眼的天气。因而如果你透过“on-ding”看到了什么,就表示你透过暴风雪或水看到了什么。“watergaw”是一种水彩虹,就是那种在飘降的水雾中形成的彩虹。
然后(叙述者)想起一个将死之人传递给他的眼神。我曾经以为那个将死之人是个女的,但是实际上是他的父亲。“An’ I thocht o’ the last wild look ye gied/ Afore ye deed!” 整个想法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你,你却不知道是何意味,但知道确有意味。
有人消逝了,就如一个灯泡熄灭了,他们看着我,知道我明白他们在看我,但是他们走了,没说什么。然后就有了这种感觉,感觉在恶劣的气候中突然看到了水彩虹,觉得这彩虹赋予的意味与将死的父亲,或者将死的任何人那最后一瞥是一样的。
另一个发现是其中有一种我自己也在用的古苏格兰言语方式。他在一个古苏格兰言语很丰富的环境中长大。但是他也发掘了更古的苏格兰言语的辞典。“对,那个不错。”“没错,就用那个!”他事实上修复了人们已经忘却的苏格兰词语的很多意思。
The Rumpus:我到爱丁堡生活之前没有意识到有那么多用苏格兰语和混杂着苏格兰语与其他英语写作的作品。不过即使我并不认识那些词语,也很快就明白意思了。
格雷:彭斯的诗歌在美国一直都非常受欢迎。他早期的作品在英格兰、爱尔兰和美国广为盗版。有人发现,美国的彭斯纪念碑要比苏格兰多。当然,麦克迪尔米德对于“彭斯日”不无嘲讽,因为他觉得有很多从未读过彭斯诗歌的人觉得这个节日是表现得十分“苏格兰”的好机会。这就是为什么他在《醉汉观蓟》中说了类似于“没有人的名字如基督与自由般被滥用与错用”这样的话。
The Rumpus:《醉汉观蓟》影响了《1982,詹宁》,其中描画了一个日益烂醉如泥,憔悴消瘦还是怎么样的人,心里却想着苏格兰。
格雷:是的,他们自己也是。
The Rumpus:荣恩•布特林的《我的声音》也一样,是非常犀利的酒鬼“幻想”,脱俗地严肃。
格雷:我听说过这本书,但是没有读过。
The Rumpus:索卡•达拉斯让你在70年代早期的作品《现在与过去》重获生机,这部短片由你担任美工,由莉兹•洛克海德撰写诗歌。这是一个关于一对分手的恋人的故事,其中的一首诗是这样结尾的:“新的爱情。新的战争。”——但这个故事完全是虚构的,对吗?
格雷:那时候,我给电视写了些东西。当时在苏格兰,只有针对儿童的教学电视才会雇人写东西。我给格拉斯哥的制片人苏格兰BBC的马尔科姆•霍西科写过一些剧本,他对我的画作很感兴趣。他想要制作一部电影,把电影制作与我的画儿结合起来。他设想用他自己公寓里的一个房间作为场景,事实上这并不是那种格拉斯哥的普通住宅,而是一栋相当豪华的房子,但他的想法是一个艺术系的女学生租了这个一室户。这部电影以现在时呈现了这个学生的生活,起床,孤零零地一个人吃早饭,然后在一天时间里从事各种各样的活动,并穿插各种记忆。她对过去的记忆是用的我画作来呈现的。
扮演这名女学生的演员是我和莉兹•洛克海德的朋友。她已经不是艺术系的学生了。以现在时呈现的部分是在我的屋子里拍摄的,而在倒叙的部分中,你会看到她和她的情人。扮演她情人的那个小伙子实际上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现在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The Rumpus:所以这回艺术总算没有把恋爱搞砸,虽然我猜这部电影没有完成。
格雷:是的,没有。我一如既往地构建一个过于庞大的格局,过于求全了。等我完成了这些画作,马尔科姆•霍西科已经离开了,想要到别的地方生活。没有人付我酬劳。莉兹•洛克海德没有正式接任务,我们只是请她写了几首关于恋爱过程的诗。[指的是《彩虹》(1972)这幅画作,其中有一对恋人的三个版本,窗外有一道金属质感的彩虹。]展示这幅画的时候会配以《彩虹》这首诗的朗诵,当时的设想是诗朗诵的时候镜头可以一路往上移动:“我们的彩虹弯拱,展开,生长/越来越生机盎然/直到惊愕地坠向地面。”
The Rumpus:2009年你的一部剧本集出版了。
格雷:是由爱丁堡的卢阿斯出版社出版的。我刚刚完成了一部以歌德的《浮士德》为基础的戏剧,叫《弗莱克》。在这部戏剧中,浮士德是以一个现代的大学教授兼科学家的形象出现的。他发现了物理学、植物生长和心理学的接点。
The Rumpus:和毒品有关吗?
格雷:没有关系。是讲述发生在魔鬼墨菲斯托——我叫他尼克——成为他的实验室助手之后的事情,他得了诺贝尔奖。和歌德的版本一样,开场白是在天堂里,尼克就如同《约伯记》中的撒旦——当然不是基督教的魔鬼,而更像是上帝的间谍,警察局长。剧本以对约伯的描述开始,他很正义但没有那么巨富。他有一个大家庭。上帝说:“你认识我的仆人约伯吗?”“哦,是的。”“他很富有,是吧?”“哦,是的,他对您惟命是从。”
最后,上帝大发了慈悲。这并不是一个很可信的结局,但是解决了邪恶这个问题,把事情讲得很清楚:天上只有一个上帝,魔鬼必须听命行事。
The Rumpus:而我们一直都在接受试炼。
格雷:问题是,歌德笔下的那个浮士德忽视抛弃了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以至于那个女人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而我的浮士德不一样,他娶了心爱的女人并生了一个孩子。整个剧本发生在一个人类的灵魂并非不朽的宇宙里。上帝、天使、魔鬼、尼克,这些人是不朽的,他们是永生的。但是我很高兴地说,我的剧本以魔鬼彻底被骗收尾:“我希望这种娱乐让你开心。没有伦理。我们地狱见!”
在我的版本中,上帝说:“世界怎么样了?”回答是,世界有可能是“一个逗你开心的大笑话。”弗莱克并不快乐,就跟所有那些长期不懈地寻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没有寻到的人一样。
“The Rumpus”网站的格雷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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