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品方: 99读书人
原作名: The Lost Salt Gift of Blood
译者: 陈以侃
出版年: 2019-1
页数: 192
定价: 49
装帧: 精装
丛书: 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作品集
ISBN: 9787020140947
内容简介 · · · · · ·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所收入的七个故事,都发生在新斯科舍省布雷顿角那些严酷的风景中,有少年渴望摆脱家族在海岛世代挖煤的命运而在成年之际离家远行,有人到中年的大学教师回忆少年时他那心怀壮志但困居海岛打鱼为生的父亲,有散居各地的大家族成员在老祖母96岁生日之际齐聚老祖母寡居的海角,尘封往事也在个人心中泛起……这些故事勾画了家庭内部紧密的纽带和难以逾越的鸿沟,以及人们面对命运时候那种一脉相承的脆弱和温柔。书中的七篇故事既体现了人和自然世界粗粝而深情的交融,也含蓄而节制地勾勒了布雷顿角那些复杂、神秘而质朴的人心。它们被记忆和传说浸润,被海水和鲜血冲刷,又在人生一些微妙的时刻,抵达了艰难而令人喜悦的彼此谅解。
作者简介 · · · · · ·
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1936-2014),加拿大著名短篇小说家,因其一系列以新斯科舍省布雷顿角为背景的小说闻名,其作品已经被翻译成17种语言。著有短篇小说集《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当鸟儿带来太阳》和获得都柏林国际文学奖的长篇小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其中,《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自1976年出版以来,已经成了加拿大文学的经典作品。
麦克劳德曾在加拿大温莎大学教授创意写作课多年,每年夏天都会回到布雷顿角写作。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小说既充满地域色彩,又传递审了深沉而普世的情感。
目录 · · · · · ·
丛书信息
喜欢读"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的人也喜欢的电子书 · · · · · ·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的话题 · · · · · · ( 全部 条 )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的书评 · · · · · · ( 全部 165 条 )



我能想象的最遥远的地方

当人生充满幻觉和困境时怎么办
-
隱川 (船在水上,马在山中。)
他朝我们走过来,所有人都等不及似的说了再见。我又成了最后一个,他这次很正式地跟我握手。“再见,阿莱克斯,”他说,“上次你见我是十年前,再过十年,你要想见我也见不到了。”然后我就上了火车;还算及时,因为火车已经开动了。每个人都在挥手,但火车只管往前,因为它别无选择,也因为它不喜欢看人挥手道别。远远地,我看到爷爷转身,沿着他的山向上走去。于是,剩下的只有车厢的摇晃和吱呀声,只有大海的蓝和它上空的海...2020-06-07 16:18 3人喜欢
-
小神david (Bird by Bird)
不能逛书店,一到了书店就屯书📖... 本来是因为其他事情到三里屯的Page One书店闲逛,看到了其他基本想要买的书(《这里是中国》美到爆,还有其他2本科幻和1本考古记录),就在线下单了,结果在凑单的时候查看之前的想读,添加了这本《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在收到快递后,就翻看着基本新书,结果没成想读了这本小书后就不能自拔,里面的故事描绘简直是太生动了,仿佛我自己就是故事的见证人。 书的封面设计感觉很棒,里面...2020-05-30 22:22 2人喜欢
不能逛书店,一到了书店就屯书📖... 本来是因为其他事情到三里屯的Page One书店闲逛,看到了其他基本想要买的书(《这里是中国》美到爆,还有其他2本科幻和1本考古记录),就在线下单了,结果在凑单的时候查看之前的想读,添加了这本《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在收到快递后,就翻看着基本新书,结果没成想读了这本小书后就不能自拔,里面的故事描绘简直是太生动了,仿佛我自己就是故事的见证人。
书的封面设计感觉很棒,里面的内封同样很有感觉,两种不同的风格都很喜欢。
最深的三个印象
1)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文字
整本书读下来都一直在感概作者怎么这会会写故事,怎么这么会刻画环境,怎么这么会洞察心理。感觉每一句都能写到心坎,无论是忧伤、绝望还是偶有的快乐,都能描绘的恰到好处。尽管书中的内容都是在写加拿大,但是就像跋中提到的,这绝对超越了地域文学,它是属于世界的。
另外,就是在感慨下陈以侃的翻译,几乎都不能说是翻译了。
2)代入感十足
全书在读的时候真的仿佛我就置身其中,是里面的儿子、父亲、母亲、祖母,仿佛是自己在回顾一遍故事中每个角色的经历。
3)布雷顿角
书中的故事都发生在布雷顿角,然后查了下这个地方,有说是“在这里,吃龙虾便宜得就像吃麦当劳”,就想到了捕龙虾季🦞。
百度百科布雷顿角高地国家公园
布雷顿角高地国家公园。图/Blaine Harrington希望以后可以到布雷顿角岛去看一看,周末愉快。
回应 2020-05-30 22:22 -
龙凤使者17 (远望可以当归。)
此刻他的思维正沿着所有可能供他辩驳的小径飞奔着,但所有的路线又一下被他自己否决,因为他明白在每条路的尽头,都有让他痛心的事实在等着他:“拖延又有什么用?卡车已经开来了,以后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你自己就快走了;它再不会变回年轻了;价格不可能再提了;它可能这个冬天就死了,那我们就什么也拿不到;我们不是在给退休的老马开疗养院;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六个孩子,本身就忙不过来;买饲料的钱该花在你孩子身上;对...2020-11-28 00:42
-
Velveteen (举头望山月)
“很久以前,父亲的主业是帮人运煤。还是单身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寂寞,有时就会去喝个大醉。二月份昼短夜长,在一家卖私酒的店里,父亲喝酒、谈天、一醉不醒,全然将屋外的冰雪世界抛诸脑后。直到第二天早晨,身体被酒精抽干,他绝望地走到门口,看到马和雪橇就在他昨晚走开时的位置,其实它们全然不必留在那里。雪花像精细的粉末,覆盖雪概上的煤块,却掩不住它们的黑光。这样的雪不像雨水落下,倒像是凭空出现的露珠,即使是...2019-09-11 22:15
“很久以前,父亲的主业是帮人运煤。还是单身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寂寞,有时就会去喝个大醉。二月份昼短夜长,在一家卖私酒的店里,父亲喝酒、谈天、一醉不醒,全然将屋外的冰雪世界抛诸脑后。直到第二天早晨,身体被酒精抽干,他绝望地走到门口,看到马和雪橇就在他昨晚走开时的位置,其实它们全然不必留在那里。雪花像精细的粉末,覆盖雪概上的煤块,却掩不住它们的黑光。这样的雪不像雨水落下,倒像是凭空出现的露珠,即使是最冷冽之时,它们也来。而那匹马,则在凌晨的冥暗中站成一个鬼影。在他黑色毛皮的外面,昨天的汗液已经结成一层灰白的冰箱,鼻子下面悬着几根微小的冰凌。 父亲无法相信在如此酷寒之下,这匹没有拴住的马,毫无必要地等了他一夜。此刻,马蹄把地上的雪踏得嘎吱作响,结冰的马具下看得到它肌肉的颤动。那一晚之前,父亲从未被世上另一个活物守候过。他把脸埋在马暴和白霜中,伫立良久。厚重的黑色马毛覆盖着他的脸,颊上凝起冰珠。”
一个突然到来的瞬间。
回应 2019-09-11 22:15 -
我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伸手要抓的东西太多,于是连已经拥有的,恐怕都要全部丢掉了。就像被海水冲刷的那些几乎是垂直的悬崖,你一点点往上攀爬的时候,发蓝的指尖从这个缝隙抓到下一个裂口,突然你见到一根诱人的细枝,就忍不住去抓;就在你伸手的刹那,你心里清楚,很可能这根枝条所寄无物,那里既没有土壤或者植被作为它的根基,甚至很可能这根枝条只是被海浪抛掷起的废物。
2019-08-22 10:34
-
这些家的屋顶上,袅袅炊烟慵地缭绕着,徐徐东南风几乎察觉不到,却执着地终于把烟拽得斜了。 到了夜里,他们会出现在许多英里之外;他们会比较英里数,补充散热器里的冷却剂,看地图。他们会绕着篝火坐下,会在汽车旅馆里出汗。有些人回到了避风遮雨的家中,而另一些人则会沿着车头灯冲开飞虫照出的道路,深入暗夜。少数几个,会栖身于扭曲到壮观的汽车残骸中,又在某个不知名的医院里,作语无伦次的呻吟,或者他就躺在死亡静默...
2021-02-23 17:49
这些家的屋顶上,袅袅炊烟慵地缭绕着,徐徐东南风几乎察觉不到,却执着地终于把烟拽得斜了。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到了夜里,他们会出现在许多英里之外;他们会比较英里数,补充散热器里的冷却剂,看地图。他们会绕着篝火坐下,会在汽车旅馆里出汗。有些人回到了避风遮雨的家中,而另一些人则会沿着车头灯冲开飞虫照出的道路,深入暗夜。少数几个,会栖身于扭曲到壮观的汽车残骸中,又在某个不知名的医院里,作语无伦次的呻吟,或者他就躺在死亡静默的盖布下,任官方搜索储物箱,检查车盘,通知最近的亲属。在这七月的一天,这条通往世界的道路宽阔、通畅、无情,上面通行的人再没有圣克里斯多福①的庇护 就在这人类最后的小小据点之外,乱岑海角的岩石探向大海。到这里车自然无法前行,目光也只能就此终止。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终结,而我的车子开始漫长攀登的时候,也就是这一尾声的起点。 夏的荒野之美泼酒下来,路都快要被淹没三了。黄桦、枫树、杨树枝条蔓伸,抽打在车顶和前窗,阻隔视线之外,几乎要阻隔同行。桤树从左边弯垂下来,它的叶芽有黏性,全抹在车上,洗车店可要头疼很久了。山花盛放、俯仰,挥霍着它们易逝的绚烂和芬芳。红白相间的玫瑰坚韧而柔美,被车子一撞,其纤巧的花瓣便带着香气如瀑般泻下,撒满发动机罩;不过玫瑰的棘刺也会划伤精美的车漆,好似在说,什么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也是红白色的翘摇,花香中蜜蜂云集。毛茛花颤动,白色和深绿色的维菊点头摇摆。带刺的苏格兰蓟花开出一片淡紫色的烂漫,野麦和喧腾的覆盆子互相交缠,织起绿到无以复加的绒绣。道路起落,绕过一个个U形弯,很多冰凉的小溪流从上面淌过:现在它们已不再钻下已经被毁坏、堵塞、废弃的木制泄水孔,而往往从路床和水沟横向流过,好比是在稍稍冲洗路面。这种地方的水流边缘,风铃草贴向石上如丝绒般的苔薛,蓝色、紫色相间的鸢尾一路开向润湿处。兔子文静地睁大眼睛,放心地跳在路边,这里来往的人车如此稀少,对它们来说全然没有死亡的恐惧和威胁。这条路不过是对荒野的侵扰,总有一天会被抹去的。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村子尽头,一条铺好的窄路拐向左边,也就是远离海水的方向,开始往外、往内陆走。如果不回头一直往前,这条路可以带你去北美几乎所有的地方;可能中美洲、南美洲也去得了。不过路面始终是狭窄而朴实的,而且是条“慢路"因为大概有五十英里左右它都要求驾驶员全神贯注。然后它就接上了枫叶满目的“加拿大横贯公路”,它们一起作别布雷顿角岛,隆隆穿过坎索海峡,冲进大千世界里去。如同支流汇大江大河,车流和旅人也开始在滚滚向前中互相交融和混杂。野营车上,车主的大名招人耳目;而旁边,房车既高又笨重,被塞满的旅行车总有条狗在后窗喘着粗气马力奇大的底特律豪车,披着各种花哨装饰,轰鸣着以八十公里的时速从一个加油站驶向下一个,以为仅靠速度就能逃脱随其飞驰的夷,可不管开得多快,这种鄙夷总要赶过它们,将它们吞没:绵延小山的“慢车道”上,大众车疾行;艰难前行的卡车里,装了个穿T恤的司机,载着大陆各处的货物,避来让去穿梭其间的摩托车,阳光斜照在头盔上。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此时我感觉着自己疲老衰变的血液,想到爷爷当时无比鲜红的血滴,染在与月光无二的雪地上,兔子在苍白的清辉中欢愉地腾跃回旋。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灰色的花岗岩曾是地基,虽然掩上了丝绒般绿色的苔藓,依然可辨。时不时于瓦砾堆中,一根石筑烟道矗立着,如阳具般实在。只有石的刚硬才抵得过岁月和季节轮替的摧残。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想着在乡村无可名状的黑夜中徒步走完那八英里:雨云会遮蔽星月,只听得水声,硕大的雨滴当当砸进土里,或落进看不到的溪流的水花中,而右手边会有浪涛拍岸凄切的声响。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她们在五光十色中回旋、顿足,在乐器和大功率功放的连接线间轻巧地移步。她们的长发在肩头飞扬和流淌,她们的靴子狠踏下的拍子就跟她们音乐的节奏一样迫切。而另一条路的尽头,乱岑海角的寂静里,这个曾孕育她们、赋予她们生命的身体,正费力要控制《永不归去》最后几个颤抖的音符。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我现在只能通过重塑的画面去了解爷爷的人生和死亡。我能见到冰雪,以及热血如何在冰雪上结成一层硬売。热血里还掺着甜酒,当时的变化肯定如同煮开了的甜械树汁泼在冬雪上。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铝笔和电话取代了晃动着的半根缆绳、海员撵接绳索用的索针和捕海豹用的棍子。与难以捉摸的恶风恶雨相比,与突然受到惊吓、让人措手不及的动物相比,调节好的恒温器以及设置妥当的米尤扎克音乐①当然是很不一样的。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一只落单的鹰拖着白色的尾巴,无声地来回滑行,时而在陆地上方,时而越过悬崖飞向大海。它投下的阴影掠过夏草,却会消失在蓝色的深水中;或许,这面镜子是过于深沉了。它在海上不会飞得太远,它会拐弯、攀升,又回到陆地上滑翔。它是安静而优雅的,它翅膀的美是隐忍而坚硬的,它非凡的生命全淋漓尽致地表述在它的身姿里。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可我觉得我是那样一条有病的、被污染的鲑鱼,在它曾经的溪流中澄清的水里游上一小会儿。回归的鱼知道它生命的终结已经没有解救之道了。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七十年了。“我是绝不会让别人把我的孩子带走的,绝不会让孩子像种子上的冠毛一样散落四方,”她经常这样说,“我不是那样没有心肠的人。有些事难点又有什么打紧的。没有人说过人活着是容易的事情。人不过就是得活着。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先是一段难以置信的沉默,然后如释重负之感喷而出,就像浴缸拔出塞子,轮胎拔掉气门,本来控制、包裹得如此严密的东西瞬间被释放了。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她看着我,表情里带着对我荒唐想法的纵容和对现实的歪曲。就如同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在听她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告诉她,楼上的卧室里有一只长颈鹿或一头大象。我很爱你,那个表情在说,虽然你满嘴的胡言乱语。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我们坐在厨房餐桌的两头,对视着,中间似乎就隔着我们相差的漫长的岁月。我们试着交谈,但试了几次都不算成功。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突然我们两人都落泪了。我们为对方也为自己哭。我们本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力量,却在这一场脆弱的泪光中相逢了。狗都竖起了耳朵,轻声鸣咽。它们在我和奶奶之间来回,信任地把头枕在我们膝上,望着我们的眼睛 有时我们于无光的恐惧中,很难分梦和真实。我们或于夜阑之时醒来,却因为方才梦里的世界要好上太多,便硬凭自己意念的力量要回到那种忘忧的快慰中。有时情况正好相反,我们又会掐自己,或用指节去磕铁的床沿。有时,噩梦是没有边界的。 僵直地躺在父母家的床上,白天所有的画面和情绪都相遇、飞旋在我心里和眼前的黑暗中。所有的期望和恐惧,过去的,当下的,都互相碰撞和纠缠。有时我们见到“当下”的尽头,“过去”会隐约显得更为重大,因为我们除此再没有别的东西,除了“过去”,我们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懂得。我感觉我正朝往昔坠落,希望能拥有更多的过去,因为我的未来正变得越来越少。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我起身登了最后那段陡路。立在悬崖边缘,面朝大海。我转过头,向左沿着海岸想看到我的家和乱岑角的其他建筑,但在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在这条黑暗道路的终点没有人了,自从苏格兰移民来到这里,这是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我转回来面向宽广的海面,我凝神想见到些什么,但依然是徒劳。现在我奶奶望不见爱德华王子岛,以后也不会望见了。我低头看脚下的黑暗,但那里也只是一个黑暗的虚空,虽然我听得见海水温柔地拍在底下很远的巨石上。奶奶在久远的早晨演奏的音乐在我脑中徐徐回荡。我分辨不清音乐到底是在我体内还是在我身外,但似乎这也无关紧要了。眩晕的黑暗漩涡在体内升起,似乎很想融入我身处的黑暗中。我想扶一下稳定的门柱,或抓住牢固的座椅,但伸手处空无一物。就在这时,和音乐一样,内外的黑暗向着合二为一蔓延,它们涌向对方,交融,不分彼此,差别消弭成一种纯粹。没有间隙,没有声响,这个相逢让万物归一。 引自 146去乱岑角的路 回应 2021-02-23 17:49 -
即使是现在,我有时四点醒来,还是满心恐惧,怕自己睡过了头。觉得父亲正在黝黑的楼梯下等我,觉得有石子打在窗上,那是赶着去海滩的人,在下面气暖手,还有不耐烦的跺脚声从冰冷、坚实的土地传来。有时我从被窝里探出身,遍寻不着袜子,话也说不清,突然意识到我只是可笑地孤单着,没有人在楼梯下等我,码头外也没有船在不知疲倦地往来。 这种时,只有床头烟灰缸溢出的灰色尸身,目睹着星火消亡,默然等候它们下一个同胞的殉灭...
2021-02-23 17:38
即使是现在,我有时四点醒来,还是满心恐惧,怕自己睡过了头。觉得父亲正在黝黑的楼梯下等我,觉得有石子打在窗上,那是赶着去海滩的人,在下面气暖手,还有不耐烦的跺脚声从冰冷、坚实的土地传来。有时我从被窝里探出身,遍寻不着袜子,话也说不清,突然意识到我只是可笑地孤单着,没有人在楼梯下等我,码头外也没有船在不知疲倦地往来。 这种时,只有床头烟灰缸溢出的灰色尸身,目睹着星火消亡,默然等候它们下一个同胞的殉灭。我害怕与死亡独处,便飞快地穿好衣服,大声清了清嗓子,把水槽上两个水龙头都旋开,让飞溅的水花继续制造些无谓的噪音。 引自 120船 安地度过;十年来,无一日不是如此。在清晨的昏冥中,那些呼喊、话语、身形,其实都不在那里,那条船也不在那里。都是幻影和回声,是隔着灯光,孩童的手形在墙上映出的飞禽走兽,是屋外水桶承接雨滴时的絮语。那几帧画面像是从老电影的黑白过往中剪出来的 关于父亲最早的记忆,则是从地板上高高的鞋的空隙间望到他,突然我就升空了,脸被按到他的胡茬里去。父亲的脸频和胡茬都是成的,父亲从他雨鞋的红眼到他蓬乱的白发,闻上去都是咸的。 引自 120船 厨房挂衣板和气压计之间,就是父亲的房门。门后,则是满满一屋的邋和凌乱。好比是长年在我们屋外喧哗的大风,终于得以登堂入室,且独独进了父亲的房间,将里面卷得一片狼藉之后又悄然撤离,重又在屋外故意大笑。 桌子和桌下的地面上酒满了如幼虫般棕色的烟丝和烟灰的白点。桌面曾几何时也漆得闪亮,但因为多年以来那些无人照料的烟头,早已伤痕累累。多少个烟头曾不被觉察地从烟缸的小山上跌落,将它们的故事永恒地烙进了木头桌面,直到燃烧的气味传开,才最终召来了它们的杀身之祸。床尾有扇窗,望得见海。 引自 120船 听到他的咳嗽,听到看完的书被扔向墙角书堆时,在空中扑腾的声响。他似乎从来不睡觉,只小憩,而他窗口的光亮整夜整夜地照向大海。 但不管怎样,房间依旧在那里,如同在空阔的深水港口之下,藏着块誓不随波逐流的暗礁。厨房是我们的生活所在,父亲的房门朝厨房常年敞开,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 引自 120船 我既觉得骄傲,又感到羞恼;既觉得年轻,又感到迟暮;既觉得自己得到了拯救,又感到无止境的迷惘。对于抖的双腿和流泪的双眼我无能为力,有些东西我无从说起。 引自 120船 日落西山,父亲转向挽歌,唱起狂荡不羁又萦绕不散的盖尔语战曲,歌里唱的是他也没见过的人,那些来自苏格兰高地满身血污的祖先。歌声止遏,三百年擢人心魄的忧患笼着宁谧的港口,舟和人都不做声;男人们倚着门框任烟头灼亮在暮色里,女人们抱着孩子,从窗口望着海的方向。 引自 120船 于是我和母亲在夜里编结网眼、网囊。麻绳粗粝,大拇指起了水泡,指尖也总有鲜血悄无声息地蜿蜒而下。海湾中的浮冰上,从拉布拉多半岛漂来的海豹,如孩童般啼哭、鸣咽。 引自 120船 五月第一天,和往常一样,渔船驰向大海,舱里满载的渔网一直全到船缘。渔网如活物一般跃入春水中,洁白晶掌或碧绿透澈的冰山依然浮动左右。渔船腾其间,寻往去年前年五月的旧去处。而我们这些人、坐在山上的高中里,讨论丁尼生笔下水的意象,眼却望着它们在底下来来回回直到下午,码头上的渔网都消失去了海床上。 引自 120船 就在那时,我对父亲生出无限的爱。花一辈子去做自己厌烦的事,比永远自私地追逐梦想、随心所欲,要勇敢得多。 引自 120船 朝家的这一次次奔袭,掌舵的人已经换成了我,站在男的位置,模的姿势,我也会转身朝我父亲大吼然声音几乎都被震耳的引擎声和海浪声所淹没。湿透的父在船尾,冰块凝结在他浓密的眉毛上,身上滴的分不清是雪、是,还是浪花。 引自 120船 但无法面对的,还有十一月十八日,往北十英里,父亲被找到了。他曾多少次被海浪抛起,砸向布满乱石的悬崖,最终夹在两块巨石之间。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撕碎,他的鞋早被海水吸走。当我们想把他从石头间拖出来时,他的肩膀也在我们手中变得不成形状。海鱼咬掉了他的睾丸海鸥啄走了他的眼珠,他曾经的面孔如今只见一团肿起的紫色皮肉,只有他白绿相间的胡须不问生死,继续生长,如同坟上的野草。父亲就躺在那里,腕上还挂着铜链,头发里长起海藻,他的身体其实没有剩下多少。 引自 120船 回应 2021-02-23 17:38 -
午夜,他头看了一眼荧光的可口可乐钟,意识到他已经待得太晚了,心里有种绷紧的荡然无物之感,大概,他是永远迷失了吧。他垂下目光,又猛地抬起来,挣扎着期待在他第二次看钟的时候,会出其不意地抓住时针分针落在其他地方,九点、十点,或许,但这也是徒劳,他们就竖直站在那儿,无丝毫倾斜,就像两根刚硬的控斥之箭,正因为自身的刚硬和正义,要遣责世间一切比不上他俩挺直坚定的东西。 然后,一切就停不下来了,夜间的钟点飞...
2021-02-23 17:27
午夜,他头看了一眼荧光的可口可乐钟,意识到他已经待得太晚了,心里有种绷紧的荡然无物之感,大概,他是永远迷失了吧。他垂下目光,又猛地抬起来,挣扎着期待在他第二次看钟的时候,会出其不意地抓住时针分针落在其他地方,九点、十点,或许,但这也是徒劳,他们就竖直站在那儿,无丝毫倾斜,就像两根刚硬的控斥之箭,正因为自身的刚硬和正义,要遣责世间一切比不上他俩挺直坚定的东西。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然后,一切就停不下来了,夜间的钟点飞快逃逸,如同梦境般虚幻而轻盈。这种梦境,会像一张纤弱而柔韧的大网,把你缚住,尽管你心里某处很明白:清晨到来时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分不清到底是极乐还是痛楚,而醒来到底算是胜利还是失败,你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永生得救,还是已经万劫不复。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不管如何推波助澜,他们仅剩的生活也在渐渐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们感觉自己正被洪流冲下页岩覆盖的肯塔基山坡,手却没有放弃,尽力抓向细枝、草根,但只见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他们的目光在球桌上方的虚空中相接,是埃弗雷特・考德尔好像山上两辆寂寞的货运列车,车灯在午夜投出两道寻寻觅觅的锐利光束,即使只在拐弯错身的刹那,它们也知道永远都不会背弃对方。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他于是想到,藴藏在他父亲身体里的暴力是何等骇人,那种暴力在他体内深处隆隆作响,就像高山底下喧嚣的激流,在某个目光难以触及的深穴中,拍打着暗石,水花飞溅。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全速前进时突然被制止,他几乎瞬间颓唐下来,就像打榄球时找到防线的一道裂隙就猛冲过去,可光线消泯,裂口闭合,而对手的分量要把他的命都压出来了。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他开始填他的烟斗,好像天长日久,世界永不会终结似的。而词语跌落出来,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压着一个,互相争赶、撞击,发出轰鸣,就如同炭块在传送槽上蹦跃而下。那是他脑海中肯塔基留下为数不多的画面之一,大大小小的炭块碰撞、翻滚、坠落,大炭块碎裂成小炭块。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下,而当天的下午,熟悉的橄榄球护将落定在他期待的肩膀上。他已经可以感觉到浸透阳光的球场上那些呼喊和击掌,就在他开始小跑的时候,脚底响起金色落叶翻卷的声音。 引自 100灰白的金色馈赠 回应 2021-02-23 17:27 -
我们面前,指向坎索海峡的那一片蔚蓝。小小渔舟的上方,海鸥悬停在空中,山峰因为满是冷杉、云杉,呈暗绿色,像是浴水而出一般,袅袅的雾气垂在左右,如同新打开的包边上弃掷的绸带 眼见鸣咽的船声行过平和的水面,将 其宁静都碎了,抛进船后那翻腾的纷乱白浪中。 海鸥是世上我见过最白的东西,白过家里的床单,白过那只粉红色眼睛、已经死去的兔子和冬天的第一场雪。我想,海鸥既已如此之美,总觉得可以再讲一些礼仪,更有教养...
2021-02-23 17:24
我们面前,指向坎索海峡的那一片蔚蓝。小小渔舟的上方,海鸥悬停在空中,山峰因为满是冷杉、云杉,呈暗绿色,像是浴水而出一般,袅袅的雾气垂在左右,如同新打开的包边上弃掷的绸带 引自 080回乡 眼见鸣咽的船声行过平和的水面,将 其宁静都碎了,抛进船后那翻腾的纷乱白浪中。 海鸥是世上我见过最白的东西,白过家里的床单,白过那只粉红色眼睛、已经死去的兔子和冬天的第一场雪。我想,海鸥既已如此之美,总觉得可以再讲一些礼仪,更有教养一些。有一只斑驳的棕色海鸥,低低地飞在嘈杂队伍的左侧,感觉它动作僵硬,很不自在。当它想要冒险深人鸥群的密集处,它的同伴就会嘶叫起来,啄它,把它赶开。我们三人都想把掰下的芝士三明治抛给它,或者抛在它正前方的水面上。它实在太过寂寞了,只有自己孤单一个。 引自 080回乡 这个古老的回答只是聊胜于无,双方都无心无力送出和接收,于是讯息落进我们年岁上隔着的鸿沟里,底下是虚空 引自 080回乡 太阳好像是累了,止落进湛蓝而宽广的海中海面那么宽广,让人觉得能容得下大概一百个太阳。海水伸手触碰海滩,而那些金色的沙子望过去是纤细的界线,拦着翻滚而下的绿茵。这样的背景里,矿场成了个剪影,像是“美卡诺”金属模型搭出的玩具;不过,忽然就听见铃声响起,从深处飞腾出满载着煤矿的卡车,在隆隆声中卸完了货,又雷霆万地驰下坡去。再接着就是黑黢黢的房屋了,一排排朝我们所站的地方推进,然后又会超越我们,向山上更高的地方去了。头顶上,海鸥朝内陆飞去,速度不快却很坚定,好像它们对什么事情都没有疑惑。 引自 080回乡 剩下的只有车厢的摇晃和吱呀声,只有大海的蓝和它上空的海鸥,只有大山的绿和矿场在它身侧划开的深深的伤口。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 坐在静默和孤独中。我们来时走了很长的路,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引自 080回乡 回应 2021-02-23 17:24
论坛 · · · · · ·
和2015年白色封皮的那本除了平装精装外还有别的区... | 来自请谨言慎行 | 4 回应 | 2021-01-03 |
有没有读者觉得麦克劳德和我国的作家刘亮程很像的哇? | 来自寒寒寒蛩 | 2020-11-17 | |
排版问题 | 来自𝙅𝙊𝙀🌈 | 1 回应 | 2020-01-20 |
关于封面 | 来自吴葵 | 1 回应 | 2019-12-21 |
当前版本有售 · · · · · ·
购买二手书 · · · · · ·
-
暂时无货, 5天前曾上架
这本书的其他版本 · · · · · · ( 全部6 )
-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5)9.1分 15066人读过
-
暂时无货,预计4天到货
-
New Canadian Library (1989)8.9分 54人读过
-
-
暂时无货,预计4天到货
-
Flamingo (1993)暂无评分 10人读过
以下书单推荐 · · · · · · ( 全部 )
谁读这本书?
二手市场
订阅关于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的评论:
feed: rss 2.0
4 有用 [已注销] 2019-06-15
40分。不喜欢。描写过多=废话。不通俗的文学只有学术上的价值。可这本没有。
61 有用 青金石子弹 2019-03-03
很久没有过如此愉悦的阅读体验,纯粹文学性的沉浸让人轻易就能触摸到人心脆弱与温柔的交融。大西洋是刺骨冰凉的灰色,死亡的鸣响和钟声从冰冻的港湾隔着寂静传来,抵达你的人生和宿命,而你的生活就在空阔的深水港下,如同一块誓不随波逐流的暗礁。这种孤独是含蓄节制的,它存在于冬天的冰雪中,平和安静的暑热中,也推开秋天的窗户,海面风起浪涌。“没有人说过人活着是容易的事情。人不过就是得活着。”
2 有用 小乙 2019-12-16
跟以前的阅读都完全不同的体验 喜欢《秋》《回乡》《船》
17 有用 索马里 2019-01-09
精装本这个月就能出来啦!
3 有用 韧勉 2020-04-29
加拿大矿区的乡土文学,农村养马、挖矿、贫困、无奈的生活故事、质朴的真情流露,感人至深!感谢豆友@向北向北 的“北京地铁上的读书人”相册里拍到的这本封面优美的再版作品,另外感谢微信读书的有声听书功能。
0 有用 404 Not Found 2021-02-27
像大海一样的叙述,表面风平浪静,但是感情在海面下暗涌,是我最喜欢的表达方式。
0 有用 夏小花的花 2021-02-26
2021年 第10本 有点伤感 人似乎逃不过命运安排
0 有用 路飞松山治 2021-02-25
布雷顿角这个苏格兰移民之地,天然的海港和煤矿是这里人民的谋生方式。美而诗意的笔调与紧张忧伤的故事结合,这地域性的基调,大家庭内部老夫少妻少子之间的矛盾,又与一些难以割舍的土地情感结合。无论是故事,还是文字,还有复杂、神秘而质扑的人和自然,都深深吸引着我。正如欧茨说,布雷顿角无处不在,任何人只消跨一步便能进入。陈以侃老师的翻译真是很好,优美的译文。
0 有用 another. 2021-02-25
写得真好,小开本可以背在身上反复读,翻译也是最近读的所有书里翻译得最好的一本。
0 有用 Zagajewski 2021-02-25
《船》令人痛彻心扉,陈以侃老师的译笔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