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曾经说,没有一个作家是真正为流派写作的。我觉得,同样没有任何一个作家是真正为西藏写作的。马原不是,徐东自然也不是。评论界有人认为,是西藏成就了马原,不知他本人对这个说法持何种态度,但我想表示反对。
地域和环境确实会对一个作家产生显著的影响,但对一个真正的作家而言,两者的关系似乎应该颠倒过来。也许是它们给了一个作家无尽的灵感,但其仍然至多只是一个载体。一个合适的载体,之所以合适,是因为这些切合他们的内心,起决定性作用的永远只是作家的内在气质和内心。
徐东无疑是一个遵从内心并用心写作的人。作为同样写作者的我深知,想逼近内心是多么的艰难,不仅要摒弃外界的干扰和别人的经验,更为关键的是要剔除内在芜杂的东西。把内心赤裸地呈现出来,这种义无反顾地返归真纯需要的不只是勇气,更要智慧。
徐东的小说需要静心耐心地读,只有深入进去才能发现其中藏掖的美和力量,甚至某种亲切的说教。徐东的小说甚至有“格列”画笔的神奇魔力,能让人瞬间顿悟,让人触动又让人心安。
西藏在徐东的小说中只是一个宏大而隐约的背景,你可以当作其并不存在,因为它只与作者徐东有关,与你有关的只是在这个不可或缺又若有似无的背景下传达给你的思想。徐东的小说里许多句子都闪耀着哲思的光芒,但一不小心就容易错过。
能在简短的篇幅里忝列繁多的思想,说明了他对小说形式创新的孜孜以求和颇有成效。他把小说从故事、圈套,甚至从理性,从生活与社会中抽取或拯救出来,而只企图回归到人自身。在徐东的小说里,只有人,几乎没有事。这些人都是对“存在”的追问者,追问人的本质和意义。徐东小说中的人物与现实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并不剧烈但不解决就无法活下去的对抗。反映到徐东那里,就是他不停地思索着人如何才能逼近本真的状态。
徐东的小说并不关注当下,但绝对不缺少一种对社会本体以外的人性思考。他的小说是先锋的。先锋(avant—garde)在法语里的意思是“想象者”。当代中国作家中能冠以这个称谓的似乎并不多,徐东是其中之一。
徐东小说节奏缓慢但始终变动不居,是流动的缓慢,情节看似简单却蕴藏玄机式的复杂,是复杂的简单。能用来修饰徐东小说的语言很多,透明、自然、雅致、奇崛……也许最好的说法是,徐东的小说是一篇篇现代的成人寓言。
所谓创新就是逼近自己的内心,萨特如是说。我想徐东已经部分做到了。正如小说中的“天空”是格列的一面镜子,西藏的系列小说也是徐东的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里,徐东真实地观照和描述了自己,几乎毫不隐藏。这样说,我又觉得释然了,徐东小说是有些过于空灵,过于迷恋他固有的形式,但这不正是他的独特之处吗?
也许唯一令人不能释怀的是几个小说中的人物最终都离家出走,如欧珠、格列。这也反映了徐东本人的某种生活状态。不过似乎又完全可以换个说法,这些远方、天空等纯净而晶莹的词汇不才是人类精神的最终栖息地吗?
方晓:创新就是逼近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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