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虽然似乎是未名湖边博雅塔的专称,“博雅书友会”却是由一位清华的同学发起的。不过“博雅”的精神实是我辈阅读之人的情趣所在,正是这样, “博雅书友会”的信息被两全其美Plilosophy版的版主从别版上转载过来,才让在下听闻此书友会。上周六第一次参加书友会,就在书友会上分享到了一篇非常优秀的文学作品《公开的情书》。此书作于1972年,七年过后修改第二稿,出版于时代文艺出版社。
从第一稿诞生时间(1972)上我们就可以知道,这部作品产生于一个复杂、独特因而广阔的现实背景。“文革”作为一个风云诡谲、荡涤了整个国家和社会的政治运动,它离今天已有30多年了,但它对我们整个民族性格心理,整个社会的文化思想的影响,可能是难以估量的。“学史可以明智”,过去虽然已然过去,但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曾经经历过的东西,虽然其有形的部分本身已经消失但其无形的部分(它在人们精神上留下的痕迹),却会在一代又一代人们的记忆中储存起来,成为我们民族性格的一部份,成为我们历史史书的一个章节。曾经有人说,“文革”对于80后的人来说“就像清朝那么远”,《公开的情书》这个作品,就为80后的我今日了解30多年前那段深刻的动荡中人们的生活、感情,提供了一个机会。
从书友会归来后,一个上午未名湖下起了蒙蒙细雨。在清风微湿、因这两个月游人稀少而难得安静的未名湖畔,我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看完了靳凡的《公开的情书》。书中的人物亲切,真实;书中人物的感情真诚、热烈、细腻,充满了那个时代独有的真纯,强烈的特色;读罢,老久,真真,老嘎等人物跃然纸上,鲜活动人。虽然那是另一个时代和时代中人们的感情,但我仍受到极大的震撼。我感到,我和他们,他们和我们的内心,理想,情操,志向乃至性格,都是深深相通,深深共鸣的。
《公开的情书》是一个特殊体裁----书信体小说。情节很简单,但塑造出来的人物个性却鲜活真实,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主人公和“配角”一共才四位:真真,老久,老嘎和老邪门。(这些名字首先就带着作者桀骜不驯,自由舒展的个性体现)美丽而个性开朗,豪爽的女孩子真真,在文化大革命中属于家庭出身不好的那一类,虽然从名牌大学毕业但被分配到一个偏远的高原山村作小学教师;老久是某工厂实验室的技术工人,没有受过什么政治迫害为人桀骜,外表冷漠自负,但内心充满猛烈的激情。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在那政治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却挑灯夜读,学外语看黑格尔哲学,探讨存在主义;老嘎是老久的朋友,一位画家,和真真是朋友;想要献身艺术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十分苦闷。通过他真真认识了老久。老邪门和老久,老嘎是大学同学,他们拥有共同的理想,志同道合。老嘎和老久同时都爱上了真纯至诚、对爱情,对人生充满了理想渴望的真真;在43封他们四人相互的通信之后,老久和真真结为爱人,老嘎祝福他们并同时登上了前行的旅程。
首先,从今天的眼光看,此书绝非随书看登的早些年那种拿文艺之外的标准来强制压在文学头上的评论:这是一个宣扬“搞三角恋爱”的作品。应该说这是一个情节并不复杂,人物少得类似话剧剧本的作品,光从情节上看,矛盾冲突并不强。但为何此书无论是在文革期间还是在现在都能引起读者的深深共鸣(以至于据说早期此书火到用手抄本流传),人物形象都能在读者心中栩栩如生?我想读过的朋友都会见仁见智,从我个人来讲,我认为这个文学效果或者艺术感染力来自两个方面:第一,真。作者采用了书信体这种体裁,在故事叙述手法上,将作品的真实性效果发挥到了极大处;第二,背景深厚。创作于文革时候的、凡是真正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写出来的文学作品,本身就是一场大戏作为背景中的一幕,本身就具有被关注,被研究的价值。这两个方面结合起来,一个大千世界本平凡无奇甚至随处可见的三角恋爱故事,就变成了一个具有独特魅力的作品。它就像一扇窗,对于作者和作者所描写无数老嘎,老九、真真们来说,这个窗是抒发他们内心的 追求、疑惑、信念的地方;对于我们这些事后成长起来的一代,这扇窗又是一个让我们感受他们在特殊的压力,时代的困境中不屈服地寻求生命的真纯境界的窗口。
第二,《公开的情书》给了我启示,也给了我振奋;它帮助我更好的认识了现在,也让我更深刻地理解的人性。
如果说在当时那样艰苦压抑的情况下,青年人仍然能够保留自己精神上的高迈,生机与活力,展示出一种旺盛,真纯,激烈的生命之力;那么物质极大丰富、社会更加进步的现在,我们因为遇到社会中种种不公种种丑恶而对我们内心信念造成的某种动摇,就更应该清醒理智地去对待。分清什么是价值所在,什么是非价值所在;分清理想和成功不是不经历挫折坎坷就能来到我们身边的。更具有突出启示意义的是:小说强调了一种非常具有社会性的价值观:不要拘囿于自己小我的世界;越是在国家和民族动荡的时候越是要坚持对国家和民族的信念;象老久那样“一旦国家有一天召唤我们,我们有没有能力为国家服务,能不能立刻骑马上阵”。 一个人,如果不把自己的命运和整个大的国家的命运联系起来,而眼光只看得到自己局限的天地,这样的人永远是会迷惑的。在这方面,老久是我最钦敬的一个人物。他不愧是用自然科学的知识和哲学的智慧武装了自己头脑的人,在文革的年代这样的人真是罕见之至阿。难怪具有很好的文化底蕴,知识背景的女主角,会最终选择他而不是虽然同样真纯但个性上稍显颓废懦弱,精神状态上更迷惘的老嘎。但无论怎样,小说里的全部人物都是那个年代还认真客观地思考一些重大问题的人的代表,他们全都是思想者----虽然这种思想是渗透在对于个人感情困惑的反思之中的。
如评论家们所指出的一样,“真真”人如其名,她的特点就是彻底的真。她对自己的感情认真,对自己的人生更加认真。事实上,文革结束过后我国弥漫开来的虚无主义风气,文革时代甚至还少一些!那时候的人们,虽然也有小说里的童汝之辈之丑,石田之流之俗,但总规还是有一部分青年,对社会和人生采取着积极的,正面的求索。他们不怕困难不惧阻碍,但却害怕没有志同道合者的那份孤独!
而真善美从来都是不分开的,男女主人公的美好姻缘,可谓因为理想而走到一起,因为共同的精神状态而互相赏识,初次相识就如老友。真真对爱的渴望,和对真的追求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所以童汝之辈的面孔暴露才让她极度鄙夷反感。对于女孩子来说,心目中美好的恋爱对象,是容不得一丝气质上的不完美的,所以她才最终决定和石田彻底决裂,不再重估过去将就的错误。真真和老久可谓都是完美主义者,纯洁的理想主义者!也许正是因为这点根本气质上的相通他们才最终走在了一起而不是同样真纯但性格的独立程度与清醒睿智程度稍逊老久一筹的老嘎。(也许老嘎的精神之旅还在后面,看完全书我祝福“老嘎”们!)
第三,好的作品可以帮助人更好地了解自己。
伽达默尔说得好:一切理解都不纯是对作者原意的复现,而是读者的成见(prejudice和作者视域的一种交织,融合。作品此时呈现在读者心中的,是一种效果历史(effective history)。没有纯作者原意,也没有纯读者成见,一切是双方感情,思想,生存状态交流的产物。《公开的情书》让文革时代中国某一角的历史和我们今日的生存,交汇了。看《公开的情书》让我更好的了解了我自己。我也有真真的毛病,囿于自己狭小的天地里和社会比较隔绝,因此遇到困难的时候容易迷惑,容易沮丧,失望。我是一个狭隘的人,此书开阔了我的精神的境界。让我想起了那被我遗忘了的很多价值指向。虚无主义,个人主义在中国,也许都不可取;成长之路,漫长而曲折,这本书里有一种一种真纯的力量。
最后再次感谢书友会孙景伟的荐读。
附 版本信息
《公开的情书》,靳凡著,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89年3月版。初稿于1972年3月二稿于1979年9月。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168e9b0100atvy.html
爱、理想和美的激励力量---靳凡小说《公开的情书》...
"标题:"爱、理想和美的激励力量---靳凡小说《公开的情书》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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