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建辉 来源:科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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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远方的白桦林》中的文章逐篇读来,照片中的人物早已不似当年的风华正茂,然而文中那质朴的语言和无华的文风则准确地记述着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和难忘的故事,向人们揭示出那段已经遥远的岁月。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六团回忆录——《远方的白桦林》出版了。一年前,当这本书还在组稿的过程中,虽然想法多多,但思路却总也理不顺。现在,捧着这本刚刚出版的书读起来感觉还是有点异样。我先迫不及待地看了卷首的两篇,那出自两位名人——王毅和梁晓声的笔下。前者是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曾经担任过外交部党组书记、驻日本大使,他当年还没有表现出现在这样出色的外交才华;后者是著名作家,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我们六团的人,然而他的作品中却深深印记着兵团战士的形象以及对社会一般层面的深切关怀。
然后是附录部分逐一掠过,大事记里记载的人物和事件,粗线条地勾勒出那一段我曾亲身经历的历史。接下来将文章逐篇读来,照片中的人物早已不似当年的风华正茂,然而文中那质朴的语言和无华的文风则准确地记述着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和难忘的故事,向人们揭示出那段已经遥远的岁月。
那是一段极为普通而又新鲜的生活经历,有点像中学时代的延续,因为朝夕相处的还是本校的那些同学以及其他学校、其他城市的同龄人。我们一起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大家庭:有冲突、有矛盾,却又和睦相处、取长补短。最重要的是通过各种渠道的信息交换,与整个社会的变迁息息相通。大家仿佛都在期待、盼望着什么,其实是在冥冥中等待着命运的转机,大多数人似乎并没想在那里待一辈子。
那段生活给我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祖国北疆的辽阔、国营机械化大农场的规模、产业特征以及基层普通劳动者的情怀和他们厚重的包容。
六团所在地二龙山的自然风光的确很美,漫岗漫川上匍匐的地垅可以延绵几千米,夏天铲地时干到地头,只见拖拉机刚刚翻过的地方露出黢黑的土地,散发着草根和泥土的芳香,腐殖质的厚度可达十几公分,初来乍到也知道这样的土地有多肥沃。尚未开垦的荒地上绿茸茸一片,上面点缀着嫩黄的金针菜和粉色的野百合……记得有一次到东山打草,山洼里草丛里的水都齐膝深,清澈见底。秋天,漫山遍野都被柞树、松树等那红黄绿相间、疏疏朗朗的枝叶装点得层层叠叠、覆盖得严严实实,小兴安岭的针阔叶混交林就是这个样子。阴湿地方是菌类生长的好场所,我第一次看见猴头菌就是在连队东山打草的小木屋里,那是被采来后挂在屋当中的木桩上的。
坦白地说,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很会干活的人。我扛不动那几十斤重的麻包,也不曾被安排干那些最苦最累的活。但是我还是很自觉地找脏活累活干,比如扬场时站在下风口,满头、满身落满了麦秸、麸皮,还不愿意被换下来,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怕吃苦的人。吃东西我也没有特别挑口的,无论是夏天连阴雨后用发芽的麦子蒸的发黏的馒头,还是冬天缺少蔬菜时,天天顿顿的大头菜、黄豆汤,还有用油、盐炒过权当佐餐的豆腐渣……虽然副食单调,但是却不觉得苦。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是记得九连那四两重的白白暄暄的、底下带着厚厚的焦黄嘎巴儿的白面馒头,还有饭豆和大馇子煮的稠稠的、香喷喷的粥。以至于两年后我第一次回家时,红红的、胖胖的脸和特别好的食欲,让邻居们着实地夸奖了一把:“北大荒的水土真是养人呐。”
在享受这纯天然的绿色生活的时候,我们也初尝着精神生活、文化生活的单调。像我这样在学校大院中生活的孩子,从小是听着《小喇叭》和《星星火炬》长大的,每天早饭都是边吃边跟着父母一起收听《新闻和首都报纸摘要》。北京的政治活动很多,上了中学以后,每当毛主席发表最新指示,学校都会组织我们上街游行庆祝。因此,“关心政治”似乎成了我们最大的嗜好。到了兵团就不行了。生产劳动是第一要务,五一、十一的天安门游行,是不能坐下来收听广播的。为此,也与连队领导发生过矛盾。后来,他们渐渐地理解了我们,当国庆节外面雪花飘落的时候,也安排我们干一些扒麻或整理内务的活儿,这样就可以兼顾着听听广播了,当然也可以借此安抚一下那一颗颗远离家乡的年轻的心。
我们69届初中毕业生与“老三届”有所不同,我们读书少,1966年“文革”开始时我们正好小学毕业。进入中学校门时已经是1968年春天了,短短的一年多时间还没有好好学习文化课。我自己后来暗自寻思,感觉这辈子的发展真是多亏了小学的底子。那是共和国成立后最年轻、最兴旺的一段上升期,而国际上也正逢二战结束后的恢复时期。苏联社会主义阵营的崛起,使人们看到了共产主义的希望,连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也多是民主派掌权。世界规模战事的停息、经济建设的成功和社会的稳定奠造了我们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金色童年。
1969年冬,连队组建进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序列之后,我们都被定为国家“一级农工”,有了每月32元的固定收入。除了吃饭之外,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总要买点糖果、糕点和辣椒酱之类的解解馋,月底所剩并不太多。当我父亲动手术住院我学着其他人寄回家50元钱时,没想到还得到了老妈的夸奖。当时学习的主要途径就是读报,特别是调到二营报道组之后,读报更成了家常便饭,到连队采访、刻钢板、出油印的小报就成为我工作的主要内容。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报纸上的内容真是不多,版面上充斥着“四人帮”的政治宣传,但字里行间也有许多抓革命、促生产的内容和国内外的政治动态。只是当时的我们还没有学会从这些消息当中品味和分析,也不能清楚地洞悉国家面临着“文革”造成的巨大经济困难和“四人帮”一伙的政治干扰。
在兵团生活的最大收获是真实地看到了基层农业工人的生存状态。为了节能和取暖,连队的老职工多是两家住一个屋,分睡对面炕。在漫长的冬天到老职工家串门,一进门就能闻到烀猪食的味道。到过年时才能看到家家户户厨房里的大猪头,这可能是一年中伙食最好的时候。兵团的前身二龙山农场是一个劳改农场,一部分旧军人因为历史问题而被监管,他们很少和别人攀谈,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心里想着他们难以忘却的故事,只是没有机会用文字记录下来。除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我接触的人不太广泛,我对周围人的观察也不够仔细,不太敏感于反映党内斗争的人事关系,这就使我失去了许多了解人、学习人的机会。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一点,我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就不会错过那么多的好人。
从16岁参加工作到今年退休,我们大部分女同胞已经走完了近40年职业历程,而男同胞们也已接近了职业生涯的终点,然而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为社会作贡献。面对职场正在发生的代际更迭,我们既无可奈何又问心无愧。不管最终到达社会的哪个层面,我相信,作为公民,我们是胜任的。我们真诚、善良、勤奋,不愧为社会的积极力量,无愧于社会对我们的养育。衣食无忧、健康快乐、家庭和睦,有了这些,我想也该知足了。
《科学时报》 (2008-9-18 书界 视点)
不曾忘却的遥远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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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看看这本书!
我想买给我爸一本,他也是一师六团的
各位知青朋友们,我是北安管理局史志办的人员,我局党委拟编纂一部反映知青在兵团一师时的知青集,名字定为《他们从这里走过》。此函由北安管理局党委书记许先珠亲自撰写,现已贴到建字106圈网里了。二龙山农场也就是六团是我们编纂收集知青的重点,尤其是你们编写的《远方的白桦林》里面的文章很好、很感人,但我们需要电子版的,以便我们编辑方便。怎么联系能有电子版的人员,我的联系电话:0456--6400249 13359937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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