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野棕榈》的“对位法”创作手法,对世界电影产生了巨大影响,从法国新浪潮到王家卫,多多少少都有这部经典小说的影子。下面节录的是“新浪潮之母”阿涅斯·瓦尔达的采访谈话(采访者芭芭拉·夸特,文章来源:《当代电影》2004年第三期,王凡译)。
夸:作为女人,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电影制作者群体中是独一无二的?
瓦:开始的时候我就不是电影制作者,而是照相师。开始拍摄第一部影片的时候,作为女人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我没把自己看作女人,勇敢的女人,我把自己看作勇敢的艺术家,电影制作者,因为当时没有人在我那样的年纪就拍电影,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年轻的新浪潮是后来的事情。所以,我在1954年拍第一部长片时,没有别的年轻人拍电影。奥逊·威尔斯也许在这样的年纪就开始拍电影了。但是,在当时的法国,你必须从第三助理做起,然后是第二助理,再做几年第一助理,45岁以后你才可能有机会当导演。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要经历这条路。有些人开始得早一些,比如让·格莱米勇这样的艺术家,但像自己写剧本并把它拍成电影这样的事情往往不由年轻人说了算。我在开始的时候就和别的年轻人不同,我认定电影应该跟着灵感走,而不是跟着故事或者编剧走,我再次强调这一点。我的第一部影片的结构就非常奇怪。你是教文学的,肯定知道福克纳的《野棕榈》吧?
夸:是的。
瓦:正是这本书使我思考了很多关于叙事的问题,因为它给我的深刻印象是两个故事从来没有相交。一个讲的是两个男人在洪水暴发时从收容所逃跑的事情,另一个讲的是一对夫妇的艰难的爱情故事。两个故事一前一后地进展。
夸:《流浪女》也是这样吗?一前一后地进展?
瓦:不,不是这样,抱歉。《流浪女》其实是按照不同的人如何看待莫娜而结构的,犹如这些人共同描绘一幅不可能的莫娜的肖像(an impossible portrait of Mona),不是一前一后地进展。《野棕榈》十分精确,一章讲逃亡的故事,下一章讲夫妇的故事。所以,在我的第一部电影中,一章(如果可以称为“章”的话)讲的是一对夫妻讨论他们的爱情,一种五年之后就可能破碎的爱情;下一章讲的是一个渔村的村民们试图团结起来的故事,我是以非常新现实主义的方式(in a very neorealistic way)讲述的。你可以从村庄的故事转到夫妻的故事,但这两个故事从未相交。当时,使用这种手法非常需要胆量。这种手法来自福克纳,尽管我不是非常喜欢他的书,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关心的是这种叙事方式对我的影响。这样的叙事使你感到紧张,因为你想去看第二个故事。所以,我曾经这样读福克纳的那本书:先读A 章,后读B 章,接着又是A 章,B章,依次类推。后来,我感到非常不耐烦,就迫不及待地跳过其他章,先读完所有的A章,接着再读完所有的B章。再后,我意识到我很愚蠢。到了最后,我回过头来按照本来的结构重新读,这种结构包含着干扰,包含着令人沮丧的叙事方式。
(阿涅斯·瓦尔达简介: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一般认为她是新浪潮之母,她的导演生涯比正统的新浪潮导演(如戈达尔、雷乃等人)还要早。她是希腊和法国的混血儿,曾在索邦大学研习心理学和文学,并在卢浮宫学院学习美术史,但在这两所学校她都没有毕业,倒是在夜校里上的摄影课引起她极大兴趣,很快便全身投入摄影界,成为法国最好的静照摄影师之一。这段不寻常的经历得以让她在电影里表现精确的构图,并确立了在此背后如诗般的影像风格。
受到左岸派导演阿伦·雷乃的鼓励,1954年她完成了自己第一部作品《短角情事》(又名《短岬村》Pointe-courte, La),一部改编自美国文学家福克纳小说《野棕榈》的电影,从此步入影坛。)
《野棕榈》对世界电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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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谈《野棕榈》(有关键情节透露)(上海译文新文本)
问个“严肃”的怪问题?(Shariar)
翻译真的不敢恭维。。。(O0o大鱼)
第一页竟然就两处翻译错误。。。(Caesura)
291页(切)
呵呵,还真不知道野棕榈改编的电影,要去找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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