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人》的原文摘录
-
好朋友笑里藏刀,互相攻评,是人人可以理解的。……因此不可能对他怀有那种难以理解的仇恨——这种仇恨藏在友谊的面具下,只等好友死亡或者遭遇灾祸,便化为遣责、训诚、嘲笑和怜悯,像冰雹似的倾泻到他的头上。 (查看原文)
-
我发现,人的外表与其心灵往往有一种奇怪的联系:似乎随着身体某一部分的丧失,内心也失去某种情感。…… 我常常为偏见所左右,而不能自拔…… (查看原文)
-
尽管我在她的斜睨中看出有一种奇怪和可疑的神气,尽管她的微笑中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儿,我还是抵挡不住偏见的力量:端正的鼻子使我神魂颠倒。我仿佛觉得我已经找到歌徳笔下的迷娘——他凭德国式想象塑造的这个别有风韵的人物。确实,在她们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样会从极度的焦急不安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静,同样喜欢说费人猜测的话,同样喜欢蹦蹦跳跳,唱古怪的歌儿。 (查看原文)
-
我是说谎,不过我是想惹他发火。我生来就喜欢作对。我整个的一生不过是一连串跟心灵或理智作对的可悲和失败的事例。跟古道热肠的人相处,我往往感到冷若冰霜。我想,如果常常跟死气沉沉的、冷漠的人打交道,我一定会变成一个热情洋溢的幻想家。我还要坦白地说,此时此刻我心里掠过一丝很不愉快而又很熟悉的感情,那就是嫉妒。我勇敢地说“嫉妒”,是因为我惯于向自己承认一切。而且,未必有哪个年轻人(自然是指生活在上流社会,虚荣惯了的年轻人),遇到一个打动他的空虚心灵的漂亮女子,这女子忽然当着他的面公然垂青于另外一个跟她同样不相识的人,他会不受震动,不感到不快的。 (查看原文)
-
因为我是不普于交朋友的:两个朋友中总有一个是另外一个的奴隶,虽然往往谁也不承认这一点。 (查看原文)
-
假如她在我心目中是个不可征服的美人儿,那我也许会陶醉于战胜障碍。可是一点也不是这么回事儿!所以,这不是青春初期那种折磨我们的不肯安宁的爱情欲望,那种欲望使我们从一个女人投向另一个女人,直到我们找到一个无法容忍我们这样做的女人:这时我们就开始有恒心,也就是真正的无止境的情欲了,这种情欲可以按照数学方法用从一点引向空间的线来表示;这种无止境的秘密就在于不可能达到目的,也就是不可能达到终点。 (查看原文)
-
去他们的吧!我只是从人生的暴风雨中得到一些想法,却没有得到一点感情。我早已不是靠心灵,而是靠头脑过日子了。我常常衡量和分析自己的感情和行为,纯粹出于好奇,而不动好恶之心。我包含着两个人:一个活着就是活着,另一个在思量他,评论他,第一个我再过一个钟头也许就要跟您和世界永别了,而第二个我……第二个我? (查看原文)
-
……这种信心为他们增添了多少意志力呀!…… 然而我们,他们这些可怜的后裔,在大地上游荡,没有信仰,没有抱负,没有欢乐和恐惧,只有一想到难免一死就不由得害怕,心里发悸,我们再也不能为造福人类或谋求个人幸福做出伟大牺牲,因为知道其不可能,于是我们冷漠地彷徨了又彷徨。就像我们的祖先,失误了不惜再失误,而不像我们的祖先那样抱有希望,甚至也没有每次同人或命运搏斗时心灵会享受到的那种虽然真实但却转瞬即逝的欢乐。 (查看原文)
-
在这种无益的搏斗中,我耗尽了心灵的热火劲儿和现实生活所必需的毅力。我是在思想上经历过现实生活之后,进入现实生活的、所以我感到乏味、厌恶,就像一个人在读一本早已熟悉的书的拙劣的仿本。 (查看原文)
-
你们,蜂拥在宝座前的贪婪的一群,
这些扼杀自由、天才、光荣的屠夫啊!
你们躲在法律荫庇下,对你们
公论和正义一一向是噤口无声!…
但是还有神的裁判啊,荒淫的嬖人!
严厉的裁判等你们;
他决不理睬金银的声响,
他早看透你们的心思、你们的行径。
那时你们求助于诽谤将徒然无用:
鬼蜮伎俩再不帮助你们,
而你们即使用你们那所有的污血
也洗不净诗人正义血痕!
——《诗人之死》 (查看原文)
-
高加索是莱蒙托夫“创作的摇篮”和“自由的象征”,他从童年起直至逝世止一直与高加索有不解之缘 (查看原文)
-
孤独
孤独中拖着人生的锁链,
这样使我们真触目惊心。
分享欢乐倒是人人情愿——
但谁也不愿来分尝苦辛。
我独一人,像空幻的沙皇,
心中填满了种种的苦痛,
我眼看着,岁月像梦般地
消逝了,听从命运的决定;
它们又来了,带着镀过金、
但依然是那旧有的幻梦,
我望见一座孤寂的坟冢,
它等着,为什么还在逡巡?
任何人也不为这个悲伤,
人们将(这个我十分相信)
对于我的死大大地庆幸,
甚于祝贺我渺小的诞生……
1830年 (查看原文)
-
“孤独”这个主题,逐步丰富、逐步深入,贯串着莱蒙托夫整个创作,成为他的创作中最主要的题材之一。 (查看原文)
-
致***
你不要以为,我该当为人们可怜,
虽然我现在讲的话是这般凄然;——
不是,不是的!我一切惨痛的苦难——
不过是许多更大的不幸的预感。
我年轻;但心中沸腾着好多声音,
我一心想望的是能够赶上拜伦;
我们有同样的苦难,同样的心灵;
啊,如果是我们也有同样的命运!……
同他一样,我寻求着忘怀与自由,
同他一样,我童年时心已经烧透,
我爱过高山的落日、汹涌的水流,
和那人间与天国的风暴的怒吼。
同他一样,我枉然地寻求着平静,
无论何处都为一种思想所追踪。
我回顾既往——过去啊真使人心惊;
我展望未来——也没有亲切的心灵!
1830年 (查看原文)
-
我的恶魔
一
积恶是他的最大癖好;
每当翱翔在昏暗的云层,
他爱主宰命运的暴雨风,
也爱浪花和密林的喧声;
他爱那阴暗凄清的黑夜,
也爱迷雾和苍白的月轮,
他爱脸上的强颜欢笑,
也爱无泪和失眠的眼睛。
二
他已听惯了来自尘世的
微不足道的冷语冷言,
俗套的寒暄和善男信女
在他眼里都可笑不堪;
他从不懂得怜悯和爱情,
靠凡俗的食物度日充饥,
贪婪地吞进战场上的硝烟,
和遍地鲜血所腾起的水汽。
三
每当新的受难者降生,
他便扰乱他父亲的心灵,
他这时含着严峻的嘲笑,
脸上露出凛然的神情;
每当有人将离开人世,
惴惴不安地走向坟墓,
他便共度弥留的时辰,
但对病者却不加慰抚。
四
孤傲的恶魔只要我还活着,
便决不会离开我的身旁,
他将用神奇之火的烈焰,
照得我的理智豁然开朗;
他让我看到了完美的形象,
却又要永远地把它夺走,
他虽然给了我幸福的预感,
却永不让幸福归我所有。
1831年 (查看原文)
-
自由
我的母亲——刺心的悲伤,
我的父亲——苦难的命运。
我的弟兄虽然是人,
却不愿向我的胸膛
依偎温存;
他们是耻于来同我、
同这个可怜的孤儿
拥抱接吻。 (查看原文)
-
我们父子俩的可怕的命运啊:
生不得相见,死又是天各一方,
而在这有着公民称谓的祖国
你一生仿佛是被流放在他乡!
但,我的父亲,你已完结了一生,
你已得到你期待已久的死亡;
那个曾是你痛苦的根源的人,
愿他也静静地死去,像你一样!
但你要宽恕我!难道是我的过:
人们要扑灭我心中神圣的火,
它从摇篮时期就在那里燃烧,
而且造物主也早已把它认可。
但是他们的希望全都落了空:
我们彼此间寻不出什么仇怨,
虽然我们都做了苦难的牺牲!
你有没有过错,我无法来判断——
你被人世责难。但人世是什么?
时而恶毒时而眷顾的无耻之辈,
是一些无端的不相称的称赞
和如许的尖刻的诽谤的总汇。
地狱或天国的灵魂,你离开它,
忘掉尘世,像尘世忘掉你一般;
你比我幸运得多;在你的面前
正如同人生之海——命定的永恒
展开一个莫测的无穷的深渊。
如今你当真一点也不再惋惜
消逝在不安与眼泪中的日子,
那一些阴郁而又可爱的时光?
那时你在荒漠的心中寻觅过
往昔情感的残迹、往昔的幻想。
如今你当真一点也不再疼我?
啊,果真是这样,那我认为天国
远不如我苟活着的这个世界;
尽管在这里看不到什么幸福,
但在这里,最低限度,我还在爱!
1831年 (查看原文)
-
告别
“我没有祖国,也没有朋友,
除了钢刀和战马一无所有;
因你的爱我感到过幸福,
但你那夺眶而出的泪水
却无法将我挽留。
“血战的誓言压在我的心头,
多少年来我一直到处漂流,
只要敌人还没有鲜血横流,
我便不会对任何人说声‘我爱你’。
原谅我以此言相酬!”
1831年 (查看原文)
-
不,我不是拜伦,是另一个
未成名的命运选中的人,
同他一样,是人世的逐客,
但长着一颗俄罗斯的心。
我早早开始,将早早收场,
我的才智不会造诣多深;
在我心中,像大海中一样,
希望的碎片仍然在浮沉。
阴沉的大海,谁能够洞悉
你的秘密?谁能够向人群
道出我心中深藏的思绪?
我——或是神——或是不值一文!
1832年 (查看原文)
-
死!这个字眼多么响亮啊,
这中间包含着多少意义;
最后一声呻吟——万事皆休
无须再张罗。可是以后呢?
以后好好把您放进棺材,
蛆虫将会啃光您的骨肉,
然后儿孙会不迟不早地
拿墓碑来压上您的坟头。
他们真凭着自己的天良
对您的责骂都可以宽恕,
为了您(也为教堂)的好处,
也许,给您做安魂的追荐
(这话我有点不敢对您讲),
不过您已注定不会听见。 (查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