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 · · · · ·
一个物种在日本灭绝,
“对生命的慈爱”如何从现代日本消失?
获日本大宅壮一非虚构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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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通过濒临灭绝的鸟类朱鹮,向人们展现人类对自然所犯的罪,以及想要偿还罪行的人类如何苦战、挣扎的报告文学。
——柳田邦男(日本著名非虚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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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pponia nippon,朱鹮的学名象征着日本。
这种美丽的鸟,曾经遍布日本全境。
到1930年代,只有新潟县的佐渡观测到了它们的踪迹。
当地爱鸟人士为保 护最后的朱鹮不遗余力……
据佐藤春雄的观察,日本的朱鹮每十年会迎来一次大的变化。昭和初年,日本政府将朱鹮指定为“天然纪念物”;昭和一十年代,朱鹮因战争而被人们淡忘;昭和二十年代,佐渡朱鹮爱护会为代表的保护组织成立,朱鹮重回人们视野。之后每十年,对朱鹮的保护就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今年,平成七年,换算成昭和的话,应该正...
一个物种在日本灭绝,
“对生命的慈爱”如何从现代日本消失?
获日本大宅壮一非虚构文学奖
——————————
这是一部通过濒临灭绝的鸟类朱鹮,向人们展现人类对自然所犯的罪,以及想要偿还罪行的人类如何苦战、挣扎的报告文学。
——柳田邦男(日本著名非虚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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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pponia nippon,朱鹮的学名象征着日本。
这种美丽的鸟,曾经遍布日本全境。
到1930年代,只有新潟县的佐渡观测到了它们的踪迹。
当地爱鸟人士为保 护最后的朱鹮不遗余力……
据佐藤春雄的观察,日本的朱鹮每十年会迎来一次大的变化。昭和初年,日本政府将朱鹮指定为“天然纪念物”;昭和一十年代,朱鹮因战争而被人们淡忘;昭和二十年代,佐渡朱鹮爱护会为代表的保护组织成立,朱鹮重回人们视野。之后每十年,对朱鹮的保护就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今年,平成七年,换算成昭和的话,应该正值昭和七十年。佐藤春雄坚信,今年将会出现新的变化,而春雄所期待的变化,则是朱鹮在日本国内的首次产卵和孵化的成功。
小绿和凤凤于4月4日起开始交尾,并成功产卵。
佐渡三家朱鹮保护组织欢欣鼓舞。五颗卵意味着五只小朱鹮,到访保护中心的游客也为之雀跃。
然而,人们的喜悦与期待再次落空。4月30日,小绿突然死去。小绿留下的五颗卵承载了日本产朱鹮的血脉,是人们最后的希望。它们能否孵出,备受瞩目。
5月20日,环境厅公布:“五颗卵没有孵化的可能性,人工增殖失败。”
小绿之死加上孵化失败,日本产朱鹮的血脉就此断绝。唯一存世的日本产朱鹮小金,也已无生殖能力。凤凤于6月被送归中国。
平成七年,昭和七十年(1995年)。春雄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所期待的日本产朱鹮将迎来的巨变,竟然是彻底的灭绝。
作者简介 · · · · · ·
1968年出生于日本长野市。明治药科大学在读时,凭借非虚构作品《毒蛇》获得1992年第1回开高健非虚构文学奖奖励奖(当年无获奖作品)。此后开始从事写作。1999年,《朱鹮的遗言》获第30回大宅壮一非虚构文学奖。
著有《丝虫——誓要根除难治之症的人们的记录》《绘神之人——田中一村》《死贝》《害虫歼灭工厂》《姬百合:来自冲绳的信息》《梦之箱:被杀死的宠物》等。
目录 · · · · · ·
二 “爱”护会
三 生椿之夜
四 聚光灯下的苦难
五 勠力同心
六 最可耻的叛徒
七 最后的鸟粪
八 谷平的晚霞
后记
参考文献
朱鹮简略年表
佐渡全图
文库版后记——朱鹮、人、佐渡
译后记
· · · · · · (收起)
原文摘录 · · · · · · ( 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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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佐藤老师,关键是多为它着想,我就是鸟的用人。” 跟春雄说话的是一位老人,海军出身,头戴鸭舌帽,身着黑色雨衣、雨裤,脚穿长靴,背着帆布包。冬季,田里积雪。他席地而坐,分开双腿。 两腿之间,有一只不满一岁的小朱鹮,老人正用手喂它吃活泥鳅。朱鹮毫不惧人,从他手里啄来泥鳅,然后吞下。有时,泥鳅从喙里滑落,在地上乱蹦,朱鹮瞬间瞪大眼,赶紧把它捉回来。慌乱的样子惹人怜爱。 春雄端详着站在老人左手上的朱鹮,说:“宇治先生,它可真亲近你。” 给朱鹮喂食的老人名叫宇治金太郎。听春雄这么一夸,他有点不好意思,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风把烟吹到朱鹮脸上,小朱鹮嫌弃地摇摇头,可爱极了。 宇治六十五岁,个头一百八十厘米,有一副结实强壮的身板,是一个矍铄的老头。务农的同时,他还担任真野町公民馆的副馆长。虽然海军给人的印象是威严,但喜欢鸟类的宇治却温和客气,在小小的真野町广为人知。因为身材高大,连小朋友都能叫出他的名字,算得上町里的名人。这位名人与朱鹮交好,更是被町里的人津津乐道。 (宇治是第一个能用手给朱鹮喂食的人,这多亏了他的性格。他自称是鸟的用人,估计这番好意感染了朱鹮。) 宇治素来温和,与朱鹮待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像这样,每天跟朱鹮待在一起,特别快乐。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愿意照顾它。‘朱鹮子’就像是我的孩子。” 不清楚这只朱鹮的雌雄,宇治管它叫“朱鹮子”。宇治没有子女,在他眼里,开心进食的朱鹮既是儿子也是女儿。春雄拍下了几张温情的画面。朱鹮子毫不在意快门的声音,始终留在宇治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宇治叹息道:“我最近常常想,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宇治已接到命令,捕获这只朱鹮,并且必须尽快完成。但是,朱鹮子越是信任自己,越是毫无防备地接近自己,他就越是动不了手。当时是1968年1月上旬。 去年7月29日,继阿福之后,又一只迷路的朱鹮出现在真野町的田里。这只正是... (查看原文) —— 引自章节:六 最可耻的叛徒(节选) -
1947年11月上旬。周日。晴朗。 放学后,春雄早早来到谷平,猫着腰躲在稻草堆后,举着八倍双筒望远镜观察梯田。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这样的日子,时间流逝悄无声息。转眼太阳西下,又到了收 拾东西回家的时候。春雄叹了口气,站起身。晚霞当空。这晚霞,一年中难得一见,但它并非春雄想要的。 算了,回家。 春雄正要把望远镜放进背包。就在那一刻。 一只鸟,从晚霞深处飞来。 春雄双目凝视,已来不及用望远镜。不是老鹰,也不是鵟。体色白,羽毛泛红,该不会是……刹那间,春雄血脉偾张。 “朱鹖!” 高度大约六十米。浅粉色的羽毛在晚霞的映照下,发出红色的光芒,端庄威严。不敢眨眼。很快,朱鹖轻轻扇动翅膀,消失在山里。长久的守候,换来不到一分钟的露面。时间虽短,但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真美。” 春雄不由自主地赞叹道。浅粉色的身姿一分为二,一只没入山中,一只久久停留在春雄的眼里。 Nipponia nippon——日本之鸟。晚霞中翩然起舞的朱鹖,想必就是日本国旗的原型吧。 (佐渡竟然有如此美丽的鸟。) (查看原文) —— 引自章节:一 朱鹮色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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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佐藤老师,关键是多为它着想,我就是鸟的用人。” 跟春雄说话的是一位老人,海军出身,头戴鸭舌帽,身着黑色雨衣、雨裤,脚穿长靴,背着帆布包。冬季,田里积雪。他席地而坐,分开双腿。 两腿之间,有一只不满一岁的小朱鹮,老人正用手喂它吃活泥鳅。朱鹮毫不惧人,从他手里啄来泥鳅,然后吞下。有时,泥鳅从喙里滑落,在地上乱蹦,朱鹮瞬间瞪大眼,赶紧把它捉回来。慌乱的样子惹人怜爱。 春雄端详着站在老人左手上的朱鹮,...
2019-09-29 13:51 6人喜欢
1 “佐藤老师,关键是多为它着想,我就是鸟的用人。” 跟春雄说话的是一位老人,海军出身,头戴鸭舌帽,身着黑色雨衣、雨裤,脚穿长靴,背着帆布包。冬季,田里积雪。他席地而坐,分开双腿。 两腿之间,有一只不满一岁的小朱鹮,老人正用手喂它吃活泥鳅。朱鹮毫不惧人,从他手里啄来泥鳅,然后吞下。有时,泥鳅从喙里滑落,在地上乱蹦,朱鹮瞬间瞪大眼,赶紧把它捉回来。慌乱的样子惹人怜爱。 春雄端详着站在老人左手上的朱鹮,说:“宇治先生,它可真亲近你。” 给朱鹮喂食的老人名叫宇治金太郎。听春雄这么一夸,他有点不好意思,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风把烟吹到朱鹮脸上,小朱鹮嫌弃地摇摇头,可爱极了。 宇治六十五岁,个头一百八十厘米,有一副结实强壮的身板,是一个矍铄的老头。务农的同时,他还担任真野町公民馆的副馆长。虽然海军给人的印象是威严,但喜欢鸟类的宇治却温和客气,在小小的真野町广为人知。因为身材高大,连小朋友都能叫出他的名字,算得上町里的名人。这位名人与朱鹮交好,更是被町里的人津津乐道。 (宇治是第一个能用手给朱鹮喂食的人,这多亏了他的性格。他自称是鸟的用人,估计这番好意感染了朱鹮。) 宇治素来温和,与朱鹮待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像这样,每天跟朱鹮待在一起,特别快乐。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愿意照顾它。‘朱鹮子’就像是我的孩子。” 不清楚这只朱鹮的雌雄,宇治管它叫“朱鹮子”。宇治没有子女,在他眼里,开心进食的朱鹮既是儿子也是女儿。春雄拍下了几张温情的画面。朱鹮子毫不在意快门的声音,始终留在宇治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宇治叹息道:“我最近常常想,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宇治已接到命令,捕获这只朱鹮,并且必须尽快完成。但是,朱鹮子越是信任自己,越是毫无防备地接近自己,他就越是动不了手。当时是1968年1月上旬。 去年7月29日,继阿福之后,又一只迷路的朱鹮出现在真野町的田里。这只正是被宇治驯养的朱鹮子。 朱鹮子首次现身后,便回到距真野町十五公里外的栖息地黑泷山,直到8月22日才再次出现。那以后,它好像喜欢上了真野町,开始在西三川、仓谷等农田丰富的地方辗转。 时隔两年,朱鹮再次出现,真野町教育委员会再度慌了阵脚。他们担心朱鹮有任何闪失,赶紧安排监察员。但监察员责任重大,而且难当,谁也搞不清朱鹮今天会出现在哪里。教育委员会里,没人主动请命。有个年轻人勉强接了差,但这差事得从早到晚追着朱鹮跑,还是得找个爱鸟之人才妥当。 9月、10月相安无事。10月中旬,人们在朱鹮经常出现的三处田里设置了撒食场。朱鹮随机地来到这几处觅食。 进入11月,人们开始担心它能否平安越冬。如果它留在真野町,从阿福的例子来看,除非实现用手喂食,不然它难以撑过这个冬天。唯有把它捉住才是最保险的办法。如果就此事征求国家和县里的意见,得到的答案应该也和阿福那时一样——实施捕获。行动日程尚未确定,在捕获小组登岛之前,真野町必须担负起管理的责任。并且,现在采取的三处撒食也必须改为固定一处撒食。而这一切都需要一名称职的监察员。 町里为监察员的人选绞尽脑汁,偶然听说公民馆副馆长宇治喜欢鸟,并且是日本野鸟会的会员。教育委员会像是找到了救星,赶紧向宇治发出邀请。而宇治却不知所措。他只知道朱鹮是国际保护鸟,完全不了解它的生态习性。他倒是养过绣眼、麻雀,但从未想过自己能担此大任。 宇治忧心忡忡。首先,他从没见过朱鹮。佐和田町捉阿福的时候,阿福倒是会吃人们刚扔下的泥鳅,但没人能用手直接喂给朱鹮。驯养野鸟,简直是天方夜谭。宇治回到位于仓谷面朝真野湾的家里,跟妻子佳代商量。两口子都年逾花甲,这把年纪该不该接受这么重要的任务,他们想了三天。第四天,佳代望着宇治,说: “既然都找上你了,还是答应了吧。也不能放着朱鹮不管,要是它出了意外怎么办?” 听了妻子的这句话,宇治站起身:“试试吧。”就这样,宇治接受真野町教育委员会的任用,成为“朱鹮监察员”,开始每天观察并报告朱鹮动态。 考虑到与朱鹮面对面,宇治首先从装束上着手准备。朱鹮戒备心很强,需要让它认得自己。不管下雨或天晴,自己的装束必须一样。他冥思苦想,最终选择戴鸭舌帽,穿一套雨衣雨裤和长靴。 接下来,如何能见到朱鹮?宇治琢磨,不管怎样,先到外面去,走访那些见过朱鹮的人,哪怕是只见过一次的。 宇治怀揣着不安,开始走访,很快收获了好消息。他听说,一户人家屋后的山里住着朱鹮。这座山上长着松树和榉树,山的另一面朝着真野湾,离海岸大概四百米左右。朱鹮在松树上夜宿,早上出去,傍晚回来。 宇治第一次见到朱鹮,便是在夜宿地附近的松林里。那天,他从早上开始找了一天,到了傍晚仍一无所获。正当他叹息之际,旱田里一位农民告诉他,刚见过朱鹮。宇治匆忙但不失谨慎地赶去,远远望见在距他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他赶紧掏出双筒望远镜观察。朱鹮停在约十四米高的松树枝上。还好,它并没有发现宇治,正扭头啄理羽毛,在树枝上停留三十分钟后,朝夜宿地飞去。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警觉,这是宇治对朱鹮的第一印象。 不管是绣眼还是麻雀,鸟儿都是越年幼越容易亲近人。也许朱鹮也一样。听说这只朱鹮刚一岁左右,如果总是缩手缩脚,和它保持距离,那永远都无法驯养它。宇治相信,只要展现出诚意,让朱鹮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它,是它的朋友,那朱鹮便会靠近自己。 从那以后,宇治开始在撒食场等候朱鹮。朱鹮早上离开夜宿地,7点前到达撒食场,直到傍晚5点前后才飞回夜宿地。从夜宿地到撒食场,再到夜宿地,宇治大致掌握了朱鹮的生活规律,但不明白第一次见到它时,它为何停在树上。经过查阅相关资料,他才了解那是“栖木”。 宇治的一天是这样的。他早上5点骑着自行车出门,来到撒食场站着,如果朱鹮没来这块撒食场,他便跑到下一处。每天,宇治要在真野蜿蜒起伏的道路上跑接近十公里。见到朱鹮,他不会轻易靠近,至少保持二百米的距离,在田埂上远远地观察。第二天,他再缩短距离。两周后,宇治把距离缩短到五十米,也不会吓跑朱鹮。他试着用手扔泥鳅给它,朱鹮会把落到田里的泥鳅美滋滋地吃掉。一般而言,朱鹮生气的时候会竖起冠羽飞走,但在宇治面前,它虽然会竖起冠羽,但不会飞走。它已经明白,每天穿着雨衣,站在田埂上的高个子男人,是自己的朋友。 渐渐地,宇治可以招手把它叫过来。 “朱鹮子,真乖!”宇治撒下泥鳅,作为奖励。 宇治这边的情况经由教育委员会和县里,报告到中央。中央听说宇治已能用食物吸引朱鹮,便派捕获小组11月21日登岛。小组由捕获阿福的宫内厅福田和山阶鸟类研究所的研究员组成。捕获定于22日、23日两天进行,工具采用无双网。中央和县里希望在降雪前完成捕获,让它在朱鹮保护中心过冬。 捕获小组将地点选在朱鹮子常去的一处撒食场。这是一户人家的农田,离县道约五百米。车辆很少,环境僻静,朱鹮子可以安心觅食。从抓捕的角度考虑,田的周围有松林,便于工作人员隐蔽。捕获小组在此布好无双网,伺机行动。也许朱鹮子察觉到撒食场附近除了宇治,还有别人,它衔住猎物,在网倒下的瞬间飞走了。次日的行动也以失败告终,捕获延期至12月上旬。 这次失败后,宇治的内心发生了动摇。因为,他感到朱鹮子接近自己时有了警惕。虽然它会飞向宇治,但要靠近他,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为了显示诚意,证明自己是它的朋友而非敌人,宇治唯一的办法是盯着朱鹮子的眼睛。即便朱鹮子飞走了,他仍然站在那里等它。行动失败一周后,朱鹮子开始靠近宇治,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然而,朱鹮子放松警惕,接近宇治,说明再次捕获的机会来了。宇治又不得不向真野町教育委员会报告实情,这令他十分揪心。接到消息,中央再次派捕获小组于12月3日从东京出发,6日、7日实施行动。 地点不变,工具依旧是无双网。6日的行动失败。无双网在朱鹮子刚降落啄食时收起,但没能抓住。次日,变换场地再次收网,仍然让朱鹮子跑掉了。捕获阿福只用了两次,但福田一行却在朱鹮子面前栽了两次跟头。 “估计它已经记得无双网了。” 捕获小组备受打击,感慨朱鹮戒备之强。 “1月份必须抓到它。宇治先生,在那之前,请你想办法让朱鹮放松警惕。”说完,捕获小组开始做回程的准备。按照上次行动失败后的经验,此时的朱鹮子应该对宇治抱有强烈的不信任感。7日傍晚,约莫到了朱鹮返回栖木的时间,宇治用望远镜反复观察,并没有见到朱鹮子。天将黑尽,他用望远镜观察夜宿地方向,仍不见它的踪影。看来,朱鹮子的确是有所防备了。 宇治步履沉重,回到家中。见状,佳代还以为朱鹮子被捉住了。一问,她才知道宇治步履沉重另有原因。 宇治一宿无眠。次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他便冲出家,赶往夜宿地。宇治本以为,昨晚自己回家后,朱鹮子也回到了夜宿地,但太阳升起后一看,朱鹮子并不在。也许,它已经从夜宿地出发,但宇治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天气晴好,宇治在真野町四处奔走,搜寻朱鹮子的下落,但最后仍与昨日一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佳代见状,决定第二天帮忙寻找。次日,他们骑着自行车,不仅去了朱鹮子曾到过的地方,还找了它未曾出现过的地方。 下午,佳代在一户农家的田里找到朱鹮子。这户农家离汽车道六百米左右,没有邻居,周遭十分安静。两人躲在二百米外的松林里观察。由于无人打扰,它正安心地觅食。 宇治感觉朱鹮子不会逃跑,决定试着接近它。他从松林里走出,慢慢向朱鹮子靠近。或许朱鹮子已经接纳了宇治,竖起脖子盯着他看。 “朱鹮子,朱鹮子……” 朱鹮子竖起冠羽,显得很激动。宇治做好了它会跑掉的准备。朱鹮子“咵、咵”叫着,但并没有逃。他们的距离只剩五米。 “对不起,朱鹮子。但我也没有办法。” 宇治先是就捕获之事道歉,然后取出泥鳅投向朱鹮子的嘴边。朱鹮子用喙夹住泥鳅,吞了下去。佳代远远地望着,松了一口气。 一周后,朱鹮子有了新变化。本来,宇治需要先往田里撒下食物,吸引朱鹮降落后,才能接近它。现在,朱鹮子只要见到宇治便会主动来到田里。而这块田,正是佳代发现朱鹮子的地方,那块无人打扰的农田。 宇治在田里坐下,分开双腿,从口袋里取出泥鳅给朱鹮子。有时,他把泥鳅放在朱鹮子面前的地上,有时,他能直接喂到朱鹮子嘴里。 朱鹮子会对宇治撒娇。明明宇治已经看见它在附近的松树上,它与宇治对视,却佯装不认识。宇治唤它,来呀,来,它才飞到宇治脚边。 做这一切,宇治并无特别的意图,完全是喜爱朱鹮的自然流露。从学术上讲,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做到亲手喂食,成功驯养朱鹮的人。然而,宇治却不以为意。对于他而言,能和朱鹮子相伴,便已足够。 岁末和正月,宇治一直陪着朱鹮子。此时,开始有人前来参观。朱鹮子不喜来客,见了客人就立即飞走,只有见到那些和宇治关系密切的人,它才会安安心心留下来觅食。 春雄便在此列,他是宇治的常客。两人同为野鸟会成员,春雄负责两津市周边,宇治负责真野町和小木町,二人相识已有多年。 宇治常向春雄请教饲养朱鹮的经验:“佐藤老师,你饲养‘小春’的时候,喂的是……”春雄饲养朱鹮时,那只朱鹮尚未取名,如今,在保护朱鹮的文献上,人们取春雄的“春”字,给它命名。 除了泥鳅,宇治还参考春雄的意见,去鱼店买来雷鱼、竹荚鱼、明太鱼、牡蛎给朱鹮。另外,他也尝试过白菜、红薯,和春雄、高野得到的结果一样,朱鹮只是用喙戳着玩玩。 宇治从早到晚都和朱鹮子待在一起,连吃便当都不离开它。NHK等电视、报纸连续数日前来采访,为了不让朱鹮子过于恐惧,宇治当起了它的“经理人”。 面对如此可爱的朱鹮子,宇治一边喂食,一边禁不住想: (我到底应该站在哪边?) 朱鹮子早晚会被捉住,不,它必须被捉住,这也是教育委员会聘请我的目的。 若要让它免于捕获,只能是回到黑泷山,回到同伴那里。但它已经在这里有了夜宿地,目前看,没有回黑泷山的可能性。即便我不给它喂食,真野的田里也不乏它的食物。 可是,只要它留在真野町,就很可能遭到野狗的袭击,或是发生别的事故。若朱鹮子遭遇不测,真野町将因保护国际保护鸟不力,受到国内外的谴责。另外,春耕一旦开始,伴随农药的使用,朱鹮可能吃下被农药污染的泥鳅而受到伤害。 为了保护朱鹮子,除了把它捉住转移到保护中心,别无他法。宇治的内心斗争终于有了答案。 他必须帮助捕获小组实施下一次行动,而自己能做的,便是坚持在这块田里喂食。 在旁人看来,捕获非常简单。宇治在喂食时把朱鹮抱住即可,连无双网都省了。可宇治从未接到让他亲自实施捕获的命令。虽然中央和县里接到真野町教育委员会的报告,清楚朱鹮子已完全实现用手喂食,但或许他们认为,大名鼎鼎的国际保护鸟,必须由专业队伍实施捕获,不然不成体统。 捕获小组第三次行动定于1月23日、24日进行,与上次一样,仍采用食物吸引,无双网捕捉的方法。 可是,朱鹮子成功逃脱了这第三次危机。 捕获小组在松林里布网。宇治唤朱鹮子过来,朱鹮子应声降落,但却不再靠近。也许它发现,这两日宇治身旁的人与宇治并不亲近,朱鹮子在上空盘旋三周后离开。 宇治先生,你真的在给它喂食吗?!捕获小组迁怒于宇治。这已是第三次失手。朱鹮子已被驯养,却比阿福还要难抓,捕获小组颜面无存。照这个情况,即便开展第四次行动,失败的可能性也极大。 捕获小组担心再走麦城,作出决定:“今后,将捕获工作全权委托给真野町。务必于3月底前捉到朱鹮。”然后,一行人打道回府。 这一决定意味着,捕获任务落到宇治的肩头。 1月25日,宇治和朱鹮子的关系并无异样。“来啊,来。”朱鹮子闻声飞来,与前两日截然不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宇治却胸中苦闷。 2月1日,继七年前的“北陆豪雪”之后,佐渡再次遭到暴风雪袭击。宇治被暴雪关在家中。次日,暴风雪稍停,宇治怀揣暖壶,脚穿踏雪板,在一米多厚的积雪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去老地方找朱鹮子。可任由他怎么呼唤,就是不见朱鹮子现身。 暴风雪又刮了起来。宇治已是难觅归途。他想起北陆豪雪中,那两只死于越后的朱鹮。不知它们是飞过去的,还是被暴风雪刮过去的,朱鹮子是否会遭遇同样的厄运?要是它在本土被人发现……都怪自己没有尽早把它抓起来。或许,自己与朱鹮子已是生死相隔了。暴风雪越刮越猛,宇治沉浸在悲观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就在他走路开始觉得吃力的时候,前方传来佳代的呼唤声。佳代一路追来,大口大口呼着白气。 “朱鹮子呢?” “没见着。”宇治沮丧着,摇摇头。 二人再无言,回到家中。风雪拍击窗户玻璃,天气预报反复播送大雪警报,一切都让人焦虑不安。暴风雪持续了三天。 4日晨,暴风雪偃旗息鼓,太阳刚刚露脸,宇治便飞奔出门,前往那块农田。“来啊!来!来啊!”他声嘶力竭地呼喊了三十多分钟,依旧不见朱鹮子的踪影。再三十分钟,亦如是。 不祥的预感堵在胸口。但此刻宇治能做的,除了不停地呼喊,别无其他。接连喊了一个小时,远远望见一只白鸟从山中飞来。身姿逐渐清晰,红脸,长喙。对!就是朱鹮子! “来啊!来!来!”宇治欣喜若狂,更是放开嗓子大喊起来。朱鹮子饿了四天,显得有气无力。尽管如此,他听到宇治的声音,还是来了。 它停在离宇治约十米远的地方,翅膀上污迹斑斑,瘦了些许。宇治在雪地上张开腿坐下,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泥鳅,招呼朱鹮子过来: “快,饿了吧。今天让你吃个够。来来来!” 朱鹮子来到宇治跟前。逃过了三次抓捕,挨过了暴风雪,仅一两岁的朱鹮子,已拥有了在佐渡的大自然里存活的本事。即便回到黑泷山,它也完全能活下来。不过,这孩子并没有同伴。 (朱鹮子如此地信任我,我岂能反过来抓它,做个叛徒?像现在这样多好啊。) 宇治与朱鹮子已情同父子。作为“父亲”,能为“孩子”奔忙,宇治内心充满了喜悦。同时,保护子女的安全也是父亲必须尽到的责任。不管遇到大雪还是其他自然灾害,宇治都愿意拼上自己的一把老骨头,为朱鹮子尽一份力。他不愿再让朱鹮子品尝遭人抓捕的滋味。 然而,他又无法违背教育委员会的命令:“尽早捕获,最好在2月份完成。”宇治在夹缝中进退两难。 2 2月过去了,宇治仍然没有动手。不仅没有动手,他反而萌生了反对捕获的念头。 因为,2月15日晨,收养在朱鹮保护中心的小弘暴毙而亡。它前一日还十分精神,外观上并无异样。解剖发现,小弘胃部下方的大静脉被一种寄生虫钻破,死于大出血。性别为雌性。小弘被捉住才八个月,无法得知那寄生虫是来自它离巢前亲鸟喂的食物,还是保护中心喂的食物。 由于事前无任何征兆,高野在与媒体等谈及此事时说:“朱鹮带着一种人类智慧无法参透的神秘。” 小弘死后,保护中心仅剩阿福和小史。并非中心在技术上出了问题,而是把朱鹮关进笼子里饲养的做法本身出了问题,宇治想,野外喂食才是最顺应鸟类天性的保护方法。朱鹮子一旦被抓起来,想必也只能活一年而已。 每天,宇治都沉浸在与朱鹮子相处的快乐之中,内心却强烈地希望,它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回黑泷山去。朱鹮子在自己身前吃食的时候,宇治只需一伸手,便能捉住它。但宇治始终动不了手。 “怎么还不动手?到底在磨蹭什么?已经是3月了!” 关心朱鹮的村民、真野町教育委员会、町公所的人得知宇治明明徒手就可抓住朱鹮却迟迟不动手,都很着急。后来,他们终于明白,对于宇治而言,捕获就意味着离别。 但不管多么痛苦,国家和县里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宇治夹在朱鹮和人类之间左右为难。不少人见到宇治给朱鹮子喂食时开心的样子,都报以同情。 进入3月中旬,此事也不能再拖。3月15日,天气转晴,空气微热。 这片农田,朱鹮子总共来了近一百三十天,但今天,却不见它的踪影。莫非它嗅到了危险?宇治大喊着“来啊!来!”在周边竭力地寻找朱鹮子。来到一个叫田切须的地区时,教育长从宇治的呼喊中听出了异样。 “宇治先生,怎么了?” “没见着朱鹮子,怎么喊都喊不来。” “什么?不见了?” 得知朱鹮失踪,教育长立即通过无线电联系各个村落,教育委员会的职员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四处搜寻。 区长等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听闻此事,都异口同声责怪宇治:“当初本有大把的机会抓它,现在可好了。” 上午11点,教育委员会接到消息,朱鹮子在一个叫小川内的地方的田里。小川内位于田切须以北七公里,朱鹮子大概10点降落到这里。不过,要断定那就是朱鹮子,必须让宇治亲自去现场。但宇治此刻正独自搜寻朱鹮子的下落,没法联系上。 这下,教育委员会又急忙找起宇治来。 下午2点过,教育委员会找到宇治,用车把他送往小川内。这里面朝真野湾,眼前是广阔的农田,仅农田周边长着茂密的松树。 朱鹮却并不在田里。“在那里,”教育长指着松林,“宇治先生,拜托了。”说完,他返回教育委员会。宇治点点头,意识到此事已不能再拖。朱鹮子要是再这样扩大行动范围,自己已无法监视,难保不发生意外。 宇治穿着长靴,在田里走向朱鹮子。他们之间仅隔二十米时,宇治把装着泥鳅的塑料袋放到地上,双手张开呈圆形:“来啊,来来,来啊,来。”唤朱鹮子过来。朱鹮子闻声,把脸转向宇治,但并没有要飞来的意思。宇治再次唤它,这次它飞了起来,但不是飞向宇治,而是朝相反方向的真野湾径直飞去。 糟糕!宇治赶紧使出浑身力气呼喊: “来啊!来来!来来!来啊……” 或许宇治的哀求起了作用,朱鹮子在途中盘旋后,又回到松林。它望着宇治,宇治则重复喊着“来啊,来来,来来,来啊。” 下午4点30分,朱鹮子终于来到田里。它与宇治距离五米左右,但不再接近。今天,朱鹮子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戒备。 宇治席地而坐,分开双腿,一边招手,一边“咯咯咯”地唤它过来。 “别那么客气,来吃饭了。” 此刻,宇治和往常一样,心里并无捉朱鹮子的念头。终于,朱鹮子过来了。宇治把泥鳅放在左手掌上:“来,吃吧,朱鹮子,肚子饿了吧。”朱鹮子一口咽下泥鳅。接着,宇治在手掌上再放上一条泥鳅。 “朱鹮子,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可让我好找啊。” 他抚摸着朱鹮子的翅膀,跟它聊天。朱鹮子吞下泥鳅后,盯着宇治的脸。因为这次找它颇费周折,宇治觉得今天的朱鹮子格外可爱。就这样,他们一起待了近三十分钟。 “好吃吗?别客气啊,没什么好怕的。” 这句随口说说的话,却让宇治想起自己的任务来。朱鹮子快吃饱了,一会儿就会飞走。 “朱鹮子……” 宇治嘀咕了一声,右手取出泥鳅,放到左手掌上,然后,双手合拢。泥鳅就在两只手掌的正中间。朱鹮子毫无戒备,向前一步,把喙伸向宇治的手心,正要啄泥鳅。 (就是现在!) 宇治分开双手,如同拥抱一般把朱鹮子紧紧抱住。不,也许那就是拥抱。时间是5点20分。 与朱鹮子相处的一百二十六天,“捕获”成为最后一幕。 宇治站起身,他得通知教育委员会。这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站相。“咵啊。”朱鹮子只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毫无逃跑的迹象。宇治心中,强烈的自责和悔恨如浪潮般袭来,化做泪水,夺眶而出。 “我是世界上最可耻的叛徒。” 教育委员会得到消息,立刻驱车赶来。教育长等一行人坐在车中,也许是照顾宇治的感受,没人吭声。片刻后,教育长打开后车门:“宇治先生,上车,我们去新穗公民馆。” 宇治怀抱朱鹮子,在车中啜泣。 (朱鹮子,原谅我。) 对于宇治而言,汽车的引擎声已是折磨,而身旁教育长接下来的话,更令他痛苦不堪。 “宇治先生,刚才新穗方面说,今天早上,阿福死了。” 宇治抱着朱鹮子的手臂霎时垂了下来。这个消息意味着,人工饲养的五只朱鹮,已经死了四只。拜自己所赐,朱鹮子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强烈的悔意再次涌上宇治心头。 一瞬间,宇治甚至想从车窗把朱鹮子放走,但他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我不应该抓它。朱鹮子那么信任我,我却用背叛回报它。我是世界上最可耻的叛徒,我是个混蛋!) 一路顺利,一行人抵达新穗村公民馆。6点30分,朱鹮子被关进临时小屋。 人们用“宇治金太郎”中的“金”字,给朱鹮子取名“小金”。 之后的两三日,宇治沉浸在自责之中,神情萎靡,默不作声。旁人见他性情大变,再次感受到,捕获对于宇治而言是何等痛苦之事。 “你要是没捉住它,说不定小金现在已经被野狗咬了呢。打起精神来!”别人劝慰,而宇治却愈加痛苦。 “我是世界上最可耻的叛徒。” 对于所有善意相劝的人,宇治口中只有这一句话。佳代见状,心中也焦急万分。捕获朱鹮子的当晚,丈夫哽咽着回到家中,张口的第一句话,也是“我是世界上最可耻的叛徒”。宇治的心情,佳代感同身受,陪着他一起抹眼泪。泪光中,他们在雪中拼命搜寻朱鹮子的情景历历在目。 宇治担心朱鹮子适应不了笼中的生活。一周后,高野发来明信片,告诉他小金状况极好。高野的来信让宇治得以宽心。他渐渐打开心结,意识到不能继续让朱鹮子待在野外了。 3月25日,宇治和佳代来到两津市宇贺神社,彻夜为朱鹮子祈愿,希望它永远健康。 宇贺神社位于一个叫两尾的村落的山上。这里地处两津市东海岸,椎泊以东一公里。自古以来,“宇贺大神”作为保佑风调雨顺的神明,在佐渡拥有众多信徒。前往宇贺神社祭拜,须登上五百九十三级石阶。这些台阶为森林所包围,长满了青苔,人容易滑倒,不能走快。即便是年轻人,走上一百级时,喘气者有之,膝痛者有之。更何况年逾六旬的宇治夫妇。他们只得抓着路旁的绳索攀登。 这既是赎罪,也是祈愿。为了朱鹮子,这点辛劳宇治不以为意。他们征得神职人员同意,在此彻夜祈愿。一整晚,二人都双手合十,蜡烛一旦燃尽,他们便换上新的。此后,彻夜祈愿成了他们每月末的必修课。 春雄打算以小金为第一人称记录它的故事,题目叫《我的一生》,和漱石的《我是猫》颇为相似。他在开篇写下:“我生于1967年的春天……”此文并非为写给谁看,只是春雄随性之作。但凡有关于小金的消息,他便动笔,天马行空地想象小金的内心世界。他准备一直写下去,直到小金或自己有一方离开这个世界。 阿福被制成标本,收藏于新潟市的新潟县立博物馆。7月,为支持保护中心的人工饲养工作,上野动物园、东京都武藏野市井之头自然文化园、东京都日野市多摩动物公园联合成立了“朱鹮保护小委员会”。继山阶鸟类研究所伸出援手之后,日本知名的动物园正式承诺提供全面的帮助,对于朱鹮的人工饲养意义深远。 可是,该委员会成立不久,保护中心发现小史步行迟缓。中心大惊失色,将其送往上野动物园接受治疗。8月20日,小史死亡。死因为腿部感染杂菌,引发败血症。 至此,中心收养的五只朱鹮仅剩朱鹮子(小金)。 下一个便是朱鹮子。宇治忧心忡忡,拼命地为朱鹮子祈福。 10月末,真野町教育委员会通知宇治,因他捕获小金有功,将予以表彰。 宇治本想拒绝。自己是世界上最可耻的叛徒,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岂能接受表彰。但从工作关系上,自己是公民馆的副馆长,拿着真野町公所发的薪水,难言拒绝。 11月3日,时值“文化日”文化日,日本的法定节日。公民馆举行了颁奖仪式。受到表彰的有宇治及今年春季退休的数名教师。首先接受表彰的当然是时下的话题人物宇治。在町公所官员及来宾的掌声及奖状的宣读声中,宇治苦不堪言。此刻,佳代与宇治一样,也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因为家里常有町公所和教育委员会的人来访,宇治不得不将奖状装裱,挂在墙上。其中的一句话,如同针刺,日日折磨着宇治。 感谢状 宇治金太郎先生 去年冬季,国际保护鸟朱鹮飞临西三川地区。作为观察保护人员,您不畏暴风雪,日复一日尽心履职,史无前例地成功驯养朱鹮,并于今年三月十五日(第一百二十六日)完成徒手捕获之壮举。值此文化日,特赠纪念品以表谢意。 真野町教育委员会 昭和四十三年十一月三日 “徒手捕获之壮举”——这句话犹如项上枷锁。宇治夫妇唯有到宇贺神社祭拜,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引自 六 最可耻的叛徒(节选) 回应 2019-09-29 13:51 -
2018年5月,李克强总理访日期间宣布,中国将向日本赠送一对朱鹮种鸟。同年10月,朱鹮“楼楼”“关关”抵达佐渡朱鹮保护中心,这也是时隔11年中国再次向日本赠送朱鹮。 为什么是朱鹮? 如本书中所述,朱鹮被日本人视为神鸟、瑞鸟,同时也是日本的象征。它曾广泛分布于日本各地,且数量众多。明治维新(1868年)以后,由于滥捕,日本朱鹮数量骤减。尽管日本政府于1934年、1952年分别将其列为“天然纪念物”、“特别天然纪念物”,...
2019-10-12 23:48 4人喜欢
2018年5月,李克强总理访日期间宣布,中国将向日本赠送一对朱鹮种鸟。同年10月,朱鹮“楼楼”“关关”抵达佐渡朱鹮保护中心,这也是时隔11年中国再次向日本赠送朱鹮。 为什么是朱鹮? 如本书中所述,朱鹮被日本人视为神鸟、瑞鸟,同时也是日本的象征。它曾广泛分布于日本各地,且数量众多。明治维新(1868年)以后,由于滥捕,日本朱鹮数量骤减。尽管日本政府于1934年、1952年分别将其列为“天然纪念物”、“特别天然纪念物”,但在生态环境破坏、保护不力以及自身生理特性等诸多因素作用下,日本朱鹮数量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跌破三位数,并一路下滑。 70年代,日本将拯救朱鹮的希望寄托于中国,请求中国在境内寻找朱鹮。而中国林业部和中科院给国务院的报告是,1964年后,再无朱鹮出现的记录。1978年,由刘荫增带队的中科院调查组开始在中国境内寻找朱鹮。一行人跋涉5万公里,终于于1981年4月在陕西省洋县发现7只野生朱鹮。(略) 1985年6月,中日两国签署了《中日共同保护研究朱鹮会议纪要》,两国开始携手保护朱鹮。洋县实施了禁止开矿、狩猎、伐木,禁用化肥、农药,封山育林等诸多措施,并建立朱鹮保护观察站和救护饲养中心,为朱鹮提供有利的栖息环境。在这一过程中,日本政府和民间组织提供了大量资金和设备。中国也通过赠送和租借朱鹮的方式帮助日本繁殖朱鹮(略)。中日两国的共同努力,将朱鹮从灭绝的边缘挽救回来。 朱鹮是中日合作的典范,也是两国友好的象征。 (略)
回应 2019-10-12 23:48 -
春雄老师为什么要呼吁保护朱鹖呢?这种鸟早晚会从佐渡消失吧。朱鹖对于佐渡人的生活和经济,又不产生什么影响。 “假定朱已经灭绝,但并看不出这对佐渡产生了什么危害那保护朱的必要性从何而来?” “是不是要抓来朱鹖供游客观赏,从而产生经济效益?抑或是因为品种珍贵,从学术的意义上进行保护?这倒是可以理解。” 对于这些问题,春雄并不感到吃惊。他站起身,目光然 “对于我而言,朱不仅仅是一种鸟。它是一个生命,生命是...
2021-02-22 15:12
春雄老师为什么要呼吁保护朱鹖呢?这种鸟早晚会从佐渡消失吧。朱鹖对于佐渡人的生活和经济,又不产生什么影响。 “假定朱已经灭绝,但并看不出这对佐渡产生了什么危害那保护朱的必要性从何而来?” “是不是要抓来朱鹖供游客观赏,从而产生经济效益?抑或是因为品种珍贵,从学术的意义上进行保护?这倒是可以理解。” 对于这些问题,春雄并不感到吃惊。他站起身,目光然 “对于我而言,朱不仅仅是一种鸟。它是一个生命,生命是无可替代的,和我们人类的生命一样。” 接着,春雄简短谈到了自己的战争经历。此刻,他眼眶已湿润,话音颤抖 人都有一死。人生并不因为会死就失去意义。人生了病医生会尽力医治,不会因为人迟早会死就放弃。对于时日不多的人,我们是竭尽所能的。现在,朱正在消失。佐渡是它们在日本,乃至于世界上最后的栖息地。我作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不能袖手旁观。我不在乎最终能否改变它们的命运,只希望它们能在明治初期那样好的自然环境里,走完余生。” 引自 二 “爱”护会 回应 2021-02-2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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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4朱鹮不是Ibis的同类,而是没有同属种近亲的一属一种的鸟。哺乳中的人类、琉球兔,植物中的银杏等都是一属一种。朱鹮便是鸟类的例子。在种属上,一属一种是极为珍贵的。 p185 Nipponia nippon ,朱鹮的学名里便带着日本的印记,若是交由外国调查其生态习性,并成功繁殖,那日本鸟类学会及学者们必定颜面扫地。 任何领域都存在竞争促进发展的情况。比如医学界,在疑难杂症面前,谁能抢先一步查明未知的病原体,揭秘感染的路径...
2019-10-21 19:53
p24朱鹮不是Ibis的同类,而是没有同属种近亲的一属一种的鸟。哺乳中的人类、琉球兔,植物中的银杏等都是一属一种。朱鹮便是鸟类的例子。在种属上,一属一种是极为珍贵的。
p185 Nipponia nippon ,朱鹮的学名里便带着日本的印记,若是交由外国调查其生态习性,并成功繁殖,那日本鸟类学会及学者们必定颜面扫地。
任何领域都存在竞争促进发展的情况。比如医学界,在疑难杂症面前,谁能抢先一步查明未知的病原体,揭秘感染的路径,找到治疗的药物,那便可以拯救数亿人,这个人将名垂青史。所谓医学史,便是由这样的故事串联而成的。医生们为此宁愿冒生命的危险,因为这既是他们的使命,也是最大的追求。
动物学界如此。特别是在动物园、水族馆,人们对于世界稀有生物的饲养和繁殖的热情,与献身医学的医生并无二致。
朱鹮的繁殖,并不仅仅事关朱鹮。
p309 对于朱鹮冷冻保存计划,人们在报刊、科学杂志以及各种媒体上展开了广泛的讨论。
单从科学的角度,这是件好事。生你自有它的分量。有人反对道,这已超越了伦理界限。即便朱鹮复活,它是否属于野生动物还是个问题。
“Nipponia nippon”——或许有人因这个名字而执着于血统的纯正,但也有许多人认为,应该让朱鹮永远停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从根本上讲,无论科技如何进步,要想将朱鹮这一生命体完美复活是不可能的。
通过电子显微镜和计算机,现代科学已经完全掌握了细胞的元素构成和构造,但人类却无法造出哪怕是单细胞生物的阿米巴原虫。自然界孕育出的生命,人类无法制造;自然界里的各种事物,难以用科学这把尺子切割。即便对宗教不感兴趣的人也必须承认,在这样的自然界中,那些未知的领域如同神域,不可触碰。
回应 2019-10-21 19:53 -
春雄老师为什么要呼吁保护朱鹖呢?这种鸟早晚会从佐渡消失吧。朱鹖对于佐渡人的生活和经济,又不产生什么影响。 “假定朱已经灭绝,但并看不出这对佐渡产生了什么危害那保护朱的必要性从何而来?” “是不是要抓来朱鹖供游客观赏,从而产生经济效益?抑或是因为品种珍贵,从学术的意义上进行保护?这倒是可以理解。” 对于这些问题,春雄并不感到吃惊。他站起身,目光然 “对于我而言,朱不仅仅是一种鸟。它是一个生命,生命是...
2021-02-22 15:12
春雄老师为什么要呼吁保护朱鹖呢?这种鸟早晚会从佐渡消失吧。朱鹖对于佐渡人的生活和经济,又不产生什么影响。 “假定朱已经灭绝,但并看不出这对佐渡产生了什么危害那保护朱的必要性从何而来?” “是不是要抓来朱鹖供游客观赏,从而产生经济效益?抑或是因为品种珍贵,从学术的意义上进行保护?这倒是可以理解。” 对于这些问题,春雄并不感到吃惊。他站起身,目光然 “对于我而言,朱不仅仅是一种鸟。它是一个生命,生命是无可替代的,和我们人类的生命一样。” 接着,春雄简短谈到了自己的战争经历。此刻,他眼眶已湿润,话音颤抖 人都有一死。人生并不因为会死就失去意义。人生了病医生会尽力医治,不会因为人迟早会死就放弃。对于时日不多的人,我们是竭尽所能的。现在,朱正在消失。佐渡是它们在日本,乃至于世界上最后的栖息地。我作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不能袖手旁观。我不在乎最终能否改变它们的命运,只希望它们能在明治初期那样好的自然环境里,走完余生。” 引自 二 “爱”护会 回应 2021-02-2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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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雄老师为什么要呼吁保护朱鹖呢?这种鸟早晚会从佐渡消失吧。朱鹖对于佐渡人的生活和经济,又不产生什么影响。 “假定朱已经灭绝,但并看不出这对佐渡产生了什么危害那保护朱的必要性从何而来?” “是不是要抓来朱鹖供游客观赏,从而产生经济效益?抑或是因为品种珍贵,从学术的意义上进行保护?这倒是可以理解。” 对于这些问题,春雄并不感到吃惊。他站起身,目光然 “对于我而言,朱不仅仅是一种鸟。它是一个生命,生命是...
2021-02-22 15:12
春雄老师为什么要呼吁保护朱鹖呢?这种鸟早晚会从佐渡消失吧。朱鹖对于佐渡人的生活和经济,又不产生什么影响。 “假定朱已经灭绝,但并看不出这对佐渡产生了什么危害那保护朱的必要性从何而来?” “是不是要抓来朱鹖供游客观赏,从而产生经济效益?抑或是因为品种珍贵,从学术的意义上进行保护?这倒是可以理解。” 对于这些问题,春雄并不感到吃惊。他站起身,目光然 “对于我而言,朱不仅仅是一种鸟。它是一个生命,生命是无可替代的,和我们人类的生命一样。” 接着,春雄简短谈到了自己的战争经历。此刻,他眼眶已湿润,话音颤抖 人都有一死。人生并不因为会死就失去意义。人生了病医生会尽力医治,不会因为人迟早会死就放弃。对于时日不多的人,我们是竭尽所能的。现在,朱正在消失。佐渡是它们在日本,乃至于世界上最后的栖息地。我作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不能袖手旁观。我不在乎最终能否改变它们的命运,只希望它们能在明治初期那样好的自然环境里,走完余生。” 引自 二 “爱”护会 回应 2021-02-22 15:12 -
闻夕felicity (此时正是修行时)
保护中心计划于2月以后,将朱鹮从保温室转移到宽敞的翔笼里,然后切换成人工饲料,并抽血判断它们的性别。 根据目前为止的野外观察,五只中有两只雄性,三只雌性。再加上雌性的小金,一共六只。这六只倘若能配成三对是最好不过的,从观察的情况看,至少也能配成两对。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今年春天配对无望。因为,仅小金的羽毛完全变成了黑灰色,新捕获的五只依旧是白色。想必它们都还是幼鸟,配对只能延迟到明年春天。保护中...2020-03-21 23:04
保护中心计划于2月以后,将朱鹮从保温室转移到宽敞的翔笼里,然后切换成人工饲料,并抽血判断它们的性别。 根据目前为止的野外观察,五只中有两只雄性,三只雌性。再加上雌性的小金,一共六只。这六只倘若能配成三对是最好不过的,从观察的情况看,至少也能配成两对。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今年春天配对无望。因为,仅小金的羽毛完全变成了黑灰色,新捕获的五只依旧是白色。想必它们都还是幼鸟,配对只能延迟到明年春天。保护中心宣布,届时,如果朱鹮照常产下三颗卵,他们将利用补充产卵特性,取走一颗放入孵化器中。媒体对这项“繁殖技术”进行了重点报道。 世界上已无野生朱鹮,人工饲养的朱鹮也仅存于佐渡保护中心一地。当这已成为人们的共识时,中国传来爆炸性消息:中国境内发现七只野生朱鹮。 黄河以南,距西安三百二十公里的陕西省洋县。三千多米的山岭绵延起伏的秦岭山脉,在它的南侧,有一座海拔一千二百米的山。年均气温十四点六摄氏度。在这里,你能看到是牛的近亲却长着山羊般胡须的秦岭羚牛,它们有金色的体毛,粗大的角先伸向两侧,再向后弯曲呈弓形;你还能看到从面部周围到腹部长满金毛的金丝猴,以及熊猫、雪豹、老虎等稀有的哺乳类、鸟类。此地因而受到中国政府的严密保护。 古时候,朱鹮在中国分布广泛,近些年来销声匿迹。从1978年起,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着手对朱鹮曾经栖息过的地区进行重点调查,跋涉五万公里,终于在陕西省洋县发现朱鹮。中国朱鹮得名于神父阿尔芒·戴维德。他是最早将大熊猫介绍给欧洲的人,也是1877年出版的《中国之鸟类》的作者。戴维德将朱鹮取名为“中国朱鹮”,学名是“Sinensis Ibis”,它是由拉丁语中代表中国的“Sinensis”和表示朱鹮的“Ibis”组合而成。后来,人们发现“Sinensis Ibis”和“Nipponia nippon”为同种,遂改称“朱鹮”。 原以为朱鹮已成往事的春雄,重新看到了希望。一想到在这个地球上,在自然界中还有朱鹮展翅翱翔,他便感到满足。虽然它们产自中国,但同样是“Nipponia nippon”。他对于朱鹮的血统并不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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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去世的1984年春。这一年,小绿和小金被寄予厚望,然而交配未果。日本产的朱鹮仅剩小金、小绿和小青三只。人们开始担心,它们之间交配产下的后代,会因遗传基因劣化而受到影响。大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中国,希望以跨国交配的形式延续日本朱鹮的血脉。1985年6月,“日中野生鸟兽保护会议”在东京召开。在会上,两国政府就合作保护与增殖朱鹮达成一致。10月,饲养于北京动物园的雄性朱鹮“华华”抵达佐渡,中国将其借与日本,为期两年。两国对来年春天小金和华华的交配充满期待。1986年,对于日本产朱鹮而言,是极为严峻的一年。一方面,华华适应日本的环境需要时间,它与小金的婚期不得不推迟一年。另一方面,小金与小绿虽进行了交配,但未能取得成功。雪上加霜的是,6月5日,最后被捕获的野生朱鹮,雌性的小青死于肝炎。于是,日本产的朱鹮仅剩一对:雌性的小金和雄性的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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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9月,春雄结束了在两津高中为期两年半的非正式教师的工作,自1984年4月起,他作为两津市乡土博物馆馆长,每天到位于加茂湖畔的馆舍上班。不知是谁有意为之,还是机缘巧合,小青的标本被送往两津市乡土博物馆展示,随后永久保存于此。捕获的五只朱鹮里先死去的几只中,小黄和小白的标本存于东京的上野国立科学博物馆,小红的标本存于新潟市的新潟县立自然科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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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县虽说未对外国人开放,但森林采伐、水田改旱田等威胁朱鹮栖息环境的现象大量存在。发现朱鹮后,政府在环境改善方面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首先,将两块朱鹮的主要繁殖地设定为特别保护区,区内禁止狩猎、采伐及农药和化肥的使用。 政府维持农田面积,开展植树造林,收购朱鹮繁殖地的森林。对于因保护朱鹮的措施而收入大幅减少的农民,中国政府发放了补贴。 “参照日本的经验,冬季,为便于朱鹮觅食,必须有足够多的水田。但眼下的问题是,水稻收割后,农民往往将水田变为麦地。另外,由于长年使用农药,水质恶化,作为朱鹮食物的水生昆虫骤减,必须出台对策。” 为保护朱鹮,洋县林业局选拔监察员,在两处营巢地附近设立兼具住宿功能的观察点。保护朱鹮的同时,观察点还开展多项工作,如周边环境调查和作观察记录等。繁殖期间,八名监察员分成两组,进行二十四小时值守。 为促进自然繁殖,洋县设置了撒食场,在冬季及繁殖期播撒泥鳅,确保食物充足。在繁殖期,中方严禁与保护朱鹮无关的人员上山,与春雄倡导的“繁殖期禁止入山”如出一辙。监察员的数量随时可以增加。中方还在巢的下方拉网,以防幼鸟从巢中跌落。倘若朱鹮仍由于某些原因受伤,它们将被送往洋县的救护饲养中心,康复后重返自然。 政策的推进如此强而有力,可见中国政府的力量。当局通过电视、广播,向全中国宣传保护朱鹮的重要性。相较于日本,社会主义国家在国民保护意识的启蒙方面,花费的时间要短很多。 虽说有日本的前车之鉴,然而发现朱鹮仅三年时间,中国的保护工作取得如此大的进展,令春雄叹服。十年之后,中国必将取得巨大的成就。春雄越发希望自己能去洋县访问。 1987年,继上年之后,小金和华华的交配再次失败。中心转而安排小金与小绿交配,也未能成功。两国政府达成共识,将华华的借用期限延长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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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JICA(国际协力事业团)(1)送日本专家前往中国,对陕西省洋县进行调研,并提供了车辆和观察朱鹮所需的器材。11月,“日中朱鹮保护合作专家会议”在北京召开。在会上,日本将已不可能与小金交配的华华交还中国。人们的希望落到小绿身上。 中国方面成果显著。北京动物园通过人工孵化获得两只雏鸟,虽然雏鸟在数日后死去,但这是朱鹮人工孵化史上的重大突破。在洋县的朱鹮救护饲养中心,接受过救助的朱鹮达到九只,北京饲养的朱鹮四只,野生朱鹮三十八只。 次年(1990年)3月,小绿被送往北京动物园,与中国人工饲养的五岁雌性朱鹮“窈窈”交配,但窈窈未能产卵。1991年春,小绿和窈窈再度进行交配,依然失败,令众人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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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春,小绿和窈窈连续第三年进行了交配。交尾成功,窈窈产下两颗卵。不过,卵是无精卵,并未孵化。中国方面认为,小绿年事已高,生产精子的能力不足,精子过少导致无精卵的产生。鉴于它已无繁殖能力,请日方带回日本。 9月末,小绿回国。日本产朱鹮的灭绝已无悬念。小绿就此卸下传宗接代的重任,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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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3月,在日中首脑会谈上,李鹏总理与细川护熙总理达成共识,将一对中国产朱鹮借与日本。两岁零五个月的雄性“龙龙”和三岁零五个月的雌性“凤凤”从洋县出发,于9月27日抵达佐渡。它们将在日本尝试繁殖,期限三年。日本进入尝试繁殖中国产朱鹮的新阶段。为防不测,环境厅决定暂不将龙龙、凤凤对公众开放。 春雄有幸得到了观察它们的机会。与老态龙钟的小金和小绿相比,中国产的两只朱鹮十分年轻。羽毛艳丽,换羽也顺利进行。人们希望在明年春天迎接朱鹮宝宝,龙龙却在三个月后的12月13日突然死亡。死因无法确定,据推测是心脏衰弱。 就龙龙之死,环境厅朱鹮保护增殖方针政策研讨会制定了三个方案。其一,将剩下的凤凤还给中国;其二,向中国另借一只雄性朱鹮;其三,再给小绿一次机会,让它与凤凤交配,以维系日本产朱鹮的血脉。 但三个方案都有弊端。朱鹮即将迎来繁殖期,这期间它们会变得十分警觉,要将凤凤送还中国,须避开这个时候,但又不能让它在没有交配对象的情况下度过繁殖期。若要从中国另借雄性朱鹮,它与凤凤是否投缘,无人知晓。若是再给小绿机会,让它与凤凤交配,想必中方会反对。因为,中方已得出结论,小绿已经失去繁殖能力。再者,小绿与凤凤是否投缘也是个问题。 每个方案都牵涉到中方的态度。 1995年,小绿和凤凤被放入相邻的笼子里饲养。3月,它们相互间用喙递送树枝,相处融洽,看来是投缘的。环境厅提出让小绿和凤凤交配的建议,4月3日,中方表示同意。 包括补充产卵特性在内,它们有可能诞下四颗卵。双方约定,若是交配和孵化顺利,雏鸟成功诞生,第一只和第三只雏鸟归属中国,第二只和第四只归属日本。若是交配失败,凤凤将回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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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和凤凤于4月4日起开始交尾,并取得成功。4月17日,凤凤产下两颗卵,这是在人工饲养条件下,日本取得的第一批卵。18日,凤凤产下第三颗卵。20日黎明,凤凤停止孵卵,看似要生产第四颗卵。工作人员将前三颗卵转移至孵化器。21日晨和27日,第四和第五颗卵相继问世。 佐渡三家朱鹮保护组织欢欣鼓舞。五颗卵意味着五只小朱鹮,到访保护中心的游客也为之雀跃。据报道,小绿和凤凤在孵卵的同时,也出现了交尾的动作,说不定会产下第六颗卵。第一颗卵预计于5月10日孵出。整个佐渡已做好了迎接朱鹮宝宝的准备。 然而,人们的喜悦与期待再次落空。4月30日,小绿突然死去。死亡时间为早上5点23分。直到5点10分,它都未见异样,和凤凤一起衔来干草,作为孵卵和筑巢的材料。20分过,小绿扑腾着从三点五米高的巢中跌下。23分,确认死亡。 小绿没能等到雏鸟孵出。解剖结果,它的心脏里有一处病变凸起,估计死于心力衰竭。小绿留下的五颗卵承载了日本产朱鹮的血脉,是人们最后的希望。它们能否孵出,备受瞩目。 5月20日,环境厅公布:“五颗卵没有孵化的可能性,人工增殖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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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中心将临近孵化的卵从人工孵化器中取出,对其进行光照或将其浮于热水上,经过各种检查,发现卵中的雏鸟分化出血管后便停止了生长,于是作出了孵化无望的结论。 小绿之死加上孵化失败,日本产朱鹮的血脉就此断绝。唯一存世的日本产朱鹮小金,也已无生殖能力。凤凤于6月被送归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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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死后被立刻解剖。研究人员将它的大脑、肌肉、内脏、生殖器等主要脏器浸入甘油状的培养液中,在零下一百九十六摄氏度的液态氮容器里冷冻保存。 冷冻条件下,细胞可存活多年。春雄所谓的“前途未卜的技术”,指的就是“朱鹮冷冻保存计划”。 该计划旨在利用朱鹮基因和日新月异的生物技术,以期日本产朱鹮在未来复活。受环境厅委托,以茨城县筑波市财团法人“自然环境研究中心”为核心的“基因保存研究小组”负责实施这一计划。 小绿死后,“基因保存研究小组”奔赴现场,收存脏器,运往筑波市。小金死后,也将加入到该计划中。操作流程是,研究人员先后乘坐新干线和喷射水翼船,迅速赶往朱鹮保护中心,对小金进行解剖。研究人员将以细胞为单位对身体组织进行分割,然后保存于长约五厘米、容积两毫升的陶瓷试管(一种特殊试管)中。试管数量约八百支,在佐渡先冷却至零下八十摄氏度,运至位于筑波市的农林水产省农业生物资源研究所的“基因银行”后,它们将被放入零下一百九十六摄氏度的液态氮容器永久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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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夏,春雄收到一封来自中国的信。寄信人是他的老朋友,陕西省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秘书长。信中称,中国的朱鹮已突破八十只,洋县自然界有四十三只,洋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有二十五只,北京动物园有十六只,合计八十四只。 1997年元旦,小金迎来三十岁生日。这无疑是世界上时间最长的朱鹮类饲养纪录。
回应 2020-03-21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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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朱鹮超过4000只了! | 来自江湖骗子 | 3 回应 | 2020-06-13 |
日文原版里提到的照片在哪里可以看到? | 来自chrissy | 2 回应 | 2020-0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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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有用 皂呀 2019-10-26
朱鹮,学名Nipponia nippon,意为日本的日本,这种美丽的大鸟曾经遍布东亚,然而随着人类的快速发展,朱鹮却几近灭绝。 在读这本书之前,就已经知道日本产朱鹮的保护是以失败告终的。因此,在我看来,书中的几位动保人士为保护朱鹮所做的事总带着一种悲壮之感。日本的朱鹮保护开始得不算太晚,可为何失败?政府保护动物究竟是为了动物本身,还是为了国家尊严?面对岌岌可危的朱鹮,究竟是就地自然繁殖,还是冒险... 朱鹮,学名Nipponia nippon,意为日本的日本,这种美丽的大鸟曾经遍布东亚,然而随着人类的快速发展,朱鹮却几近灭绝。 在读这本书之前,就已经知道日本产朱鹮的保护是以失败告终的。因此,在我看来,书中的几位动保人士为保护朱鹮所做的事总带着一种悲壮之感。日本的朱鹮保护开始得不算太晚,可为何失败?政府保护动物究竟是为了动物本身,还是为了国家尊严?面对岌岌可危的朱鹮,究竟是就地自然繁殖,还是冒险进行人工增殖? 虽然日本产朱鹮保护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失败,不过相比白鳍豚,朱鹮怎么说还是幸运的。若不是日本朱鹮保护的试错,中国朱鹮保护应该也不会有从最初的七只发展到如今上千只的成就,而朱鹮也成为中日友好的象征,“鸟有翅膀,国境不是障碍”。 (展开)
4 有用 阿尔达的星空 2019-10-24
读后感觉这本书没有像推荐语那样关注“对生命的慈爱如何从现代日本消失”,相反,我反倒觉得日本在一些方面做得很不错,比如唤起民众对保护朱鹮的支持。读这本书时恰逢环境社会学的课程学习,深切感受到了环境保护工作的不易,需要考虑太多方面的利益,有时候后果还是无法挽回的…… 最开始我以为本书像《大灭绝时代》一样会从科学角度探讨,没想到更像一部传记,作者的个人情感很克制,写得很好。借此机会也让我认识到了当时中国... 读后感觉这本书没有像推荐语那样关注“对生命的慈爱如何从现代日本消失”,相反,我反倒觉得日本在一些方面做得很不错,比如唤起民众对保护朱鹮的支持。读这本书时恰逢环境社会学的课程学习,深切感受到了环境保护工作的不易,需要考虑太多方面的利益,有时候后果还是无法挽回的…… 最开始我以为本书像《大灭绝时代》一样会从科学角度探讨,没想到更像一部传记,作者的个人情感很克制,写得很好。借此机会也让我认识到了当时中国在保护朱鹮方面的杰出贡献。如今朱鹮已经成为秦岭地区的常见鸟,是人们的努力把它从灭绝边缘拉了回来,很感慨,希望更多灭绝边缘的物种能被救回来,回归自然吧。 (展开)
6 有用 惟伤 2019-10-14
“人命是命,朱鹮的命也是命。如果因为横竖都是一死,便置之不理,那人也不需要医疗、福利了。可是,人与人之间,对待病人,我们必定是要帮助,是要安慰的。”
2 有用 巨米雨 2020-05-23
这三颗星都是给朱鹮本身的,看到动物跌宕的命运总是很难让人不被打动。但是书本身写得不好,趣味性太低了,像一本流水账,不知道是原著的问题还是翻译的问题,虽然对于纪实文学不该有对虚构小说那样的故事性强的要求,但是基本的承上启下的逻辑还是该有吧,整本书的内容读起来是一句一句的,句号与句号之间的东西好像毫无关联一样,琐碎得让人失去耐心,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题材。再次为大自然的各种生物感到难过,是我们人类太... 这三颗星都是给朱鹮本身的,看到动物跌宕的命运总是很难让人不被打动。但是书本身写得不好,趣味性太低了,像一本流水账,不知道是原著的问题还是翻译的问题,虽然对于纪实文学不该有对虚构小说那样的故事性强的要求,但是基本的承上启下的逻辑还是该有吧,整本书的内容读起来是一句一句的,句号与句号之间的东西好像毫无关联一样,琐碎得让人失去耐心,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题材。再次为大自然的各种生物感到难过,是我们人类太糟糕了。 (展开)
4 有用 : 2019-12-04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被春熊这样的精神和人打动。好感动,如果说当初放弃职称,放弃梦想是种分量,到最后把一生都与朱鹮牵连在一起一定是种无价的厚重。不是某一物种,而是真正当做生命对待,是与人并无不同的美丽生命。又好难过,在保护的这条路上走的这样难与委屈,论文的研究,有效可行的意见,徒有挣扎的反对,这些好难啊,又是好真的现状。好多篇章读着读着就要哭出来。
0 有用 kwps 2021-02-24
一个普通人,做出了非常不平凡的事情。
1 有用 自繇 2021-02-23
1981年的那个五月,当日本沉浸在本土野生朱鹮的完全绝迹的悲恸中,来自中国洋县发现7只野生朱鹮的消息,让这个国家的国民的悲恸增添了另一种悲切与欣喜。你仿佛能看到万千日本人的那种又哭又笑的奇怪模样。 朱鹮,被称为“日本的日本”,这种有着日本国色的日本国鸟,折磨了他们几十年,它的消失比美国黑船再次来袭更让他们绝望。 但,或许有人的理解是对的,朱鹮,它累了,那就让它们安然地离开吧,1952年晚霞中的那场... 1981年的那个五月,当日本沉浸在本土野生朱鹮的完全绝迹的悲恸中,来自中国洋县发现7只野生朱鹮的消息,让这个国家的国民的悲恸增添了另一种悲切与欣喜。你仿佛能看到万千日本人的那种又哭又笑的奇怪模样。 朱鹮,被称为“日本的日本”,这种有着日本国色的日本国鸟,折磨了他们几十年,它的消失比美国黑船再次来袭更让他们绝望。 但,或许有人的理解是对的,朱鹮,它累了,那就让它们安然地离开吧,1952年晚霞中的那场曼妙舞蹈就是它们最温情的离歌。 在公司的操场上,深夜,一个人孤独的,默默地读完这本日本人写给朱鹮的情书,有种莫名的暖暖的感觉。日式的物哀和悲天悯人令人心疼,更有趣的是日本对朱鹮的狂热竟然引发了一场鲜为人知的朱鹮外交,也成功地给我的小学时代留下了一摸痕迹,《朱鹮飞回来了》还有谁记得?[吃瓜] (展开)
0 有用 破书 2021-02-23
有点啰嗦,有点悲伤。
0 有用 LRichardK 2021-02-22
两点感触:第一,人类在把自己逼上绝路的过程中先把其他物种逼上了绝路;第二,官员的懒政、顽固和形式主义毒害各个国家、各个领域。
0 有用 猫丫 2021-02-16
对待生命的态度,看的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