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长篇小说应该叫做,《中国式家长》。家长是谁?管事的家长是王国慧。不管事的家长是父亲何怀礼。(由此亦可瞥见父母亲在承担教育责任时的结构不平衡) 王国慧是什么人?是个从农村进到矿上的妇女,淳朴,勤劳,相夫教子,也懂得人情世故,放在传统或者现代社会,都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 但在这篇小说里,正是这样一个“好人”,一步步毁灭了自己的孩子。她的控制欲,精准而密集地施加到了儿子何新成身上。像磅礴的大雨,活生生浇死了自己的小苗。 让孩子好好学习当然没有错,但是王国慧的方法是恐吓式的,逼迫式的。她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谈话”,她认为这是文明而有效的教育方法。殊不知内向的何新成将此类“谈话”视作洪水猛兽——他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母亲会胜出,母亲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达到她的目的。也因如此,何新成从未爱上过学习,甚至在后来表现出极度厌学的状态。 她干涉儿子的交友,让儿子和母亲作风不好的同学断绝往来,殊不知内向的孩子交个朋友是多么不容易,更何况他们家是从农村来到矿上,新成遭受了那么多同学的嘲笑。儿子的小花猫被父亲从楼上摔下,父母试图割断何新成对于童年,对故乡的念想。残忍的人性赤裸裸地展现给了年幼天真的儿子。在初中时,王国慧为了阻断儿子萌生的情愫,用尽手段。同时周丽娟的母亲也想方设法转走了女儿。双方家长共同发力,中断了这段恋情。对周丽娟有什么影响文中提及较少,但对何新成的影响却是致命的,受害一生的。何新成因初恋胎死腹中,反而奋起学习,这只是家长所看到的好现象,但同时他变得暴戾,冷血。 到了重点高中,何新成一蹶不起,精神错乱,学习更是一塌糊涂。起因是受到活泼美丽热情(有爱勾引人的嫌疑)的女同学的“诱惑”,从而纵欲过度,坏了精神也坏了身体。 这里不能完全归罪于那位妖艳的女同学,也不该完全归罪于何新成,而应当归罪于他的母亲。 在全文里,王国慧最与众不同的特质,就是她对于“性”的压抑。 (笔者并不否认洁身自好,但是很明显王国慧较之于周围所有人来说,是最为保守的) 妯娌乱搞,村里的妇女主任“裤拉链拉不上”,同族的异族的老头子们和小媳妇乱搞,丈夫多次嫖娼,同宗兄弟想和自己发生苟且之事,矿上的文质彬彬的老师和学生家长乱搞,矿上居委会的同事乱搞,男领导暗示自己可以通过特殊方式获得关照,丈夫允许已婚兄弟和村里的已婚妇女乱搞……如此种种,每个人都在“乱搞”,唯独王国慧与众不同。对比相当强烈,戏剧化似的鲜明,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在“解放自己”,唯独没有她。她不是没有机会,她也完全可以不被发现(周围的人对她的品质十分相信和认可,事实上的确如此,她完全没有污点),但是她内心不允许自己跨越准绳,由此可见她非常有原则。但当丈夫想要亲热时,以及和丈夫一起看情色片时,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更加明显了。 此种压抑运用到儿子身上,体现为何新成对性知识的一无所知,以及对性的极度滥用。 何新成得的什么病?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撸多了(笔者在线脸红)。 此类病症和《红楼梦》里那个被凤姐儿戏弄的贾姓小生得的病如出一辙。 何新成疯了,考不了大学了,王国慧的望子成龙梦想基本上是破碎了,但她的家长之路尚未结束。为儿子物色媳妇冲喜治病,哪知儿子除了晚上在床上和老婆求欢,一无是处,反而还被儿媳妇利用,向老人伸手要钱。这儿媳妇也是个热衷于“乱搞”的人,发现自己丈夫除了做爱啥都不会,其实就是个精神病人之后,肯定是恨的,于是乎离家出走,留下何家小孙儿一个。 王国慧自知儿子已废,她的生活新希望,培养对象,理所当然,变成了小孙子生生……生生的命运,不再写下去,也能知道是怎样的了…… “家长”的特长,大概就在于无形中毁灭孩子。 另外,《家长》语言用得极好,语言质朴但传神,描写一针见血绝不拖泥带水。作者对人们心理的把握也是十分精准的。 总的来说,这是值得一读的优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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