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军的将领》的原文摘录

  • “您像个奶妈似的,把我管得太厉害了。让我安静安静吧,活见鬼!我不想让别人监督我……何时才能打碎这一丑恶低级的传统?将军还要时时受监督?” 神甫伸手捂住额头,似乎要说:这会儿我们遭了什么难噢! …… 将军望着人们跳舞,然后望了神甫一眼,最后又再去看跳舞。过了一会儿,又去望神甫。这样,他的眼睛就忙活开了:看跳舞,看神甫,看跳舞。可是……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1-05-12 21:26:31
    —— 引自第243页
  • 将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喧闹声、喊叫声和恐惧感使他耳鸣起来。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四周变得那么肃静。也许根本就没有出现肃静的情况,只是他的一种感觉而已。那个破了不少窟窿眼的旧袋子,在将军和所有婚礼参加者的脚下,泛着黑光,默默不响。奇怪得很,他专门注意到了袋子上的那些窟窿眼。他那敏捷的脑子在想,应该有人来管这件事才成。于是,在一片静默无声的气氛中,他慢慢地弯下腰来,伸出颤抖的手,抓住袋子嘴儿,把这个黏上许多烂泥巴的脏袋子立了起来。然后披上大衣,慢慢地把袋子扛在肩上,跨出门槛,猫着腰,麻木地走到雨地理,仿佛把全世界的耻辱和负荷都背在肩上了。神甫跟在后头。在他们的背后,有人大声地哭了起来。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1-05-12 21:26:31
    —— 引自第243页
  • “我跟您说过了,神甫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我扔下去的不是神甫,而是袋子。”将军说。 “噢,我明白了。非常正确。” “他不愿意我把袋子扔到深谷里。”将军继续讲道,“可我不愿意把袋子带在身边,因为它太晦气,太不吉利了。” “太对了。说到底,一个袋子有什么了不起?”中将一边吸烟一边说。 “可神甫他太犟,没法说服他。” “所以您把他本人也给扔下去了。” “不,不是他,是袋子。”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1-05-12 21:26:31
    —— 引自第243页
  • “我有四个死去了的神甫。”将军说。 “我一个神甫也没有。”另一位伤心地说。 “你连娼妇也没有。” “连娼妇也没有。”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1-05-12 21:26:31
    —— 引自第243页
  • “神甫!”他一边小声地念叨神甫,一边从门锁的钥匙眼儿往里看了看。“神甫,听见我叫您了吗?是我。我是来和您讲和的。我们为上校争吵真没意思。怎么能为一条袋子就把我们的感情破坏了呢?这事儿我们能理顺的,神甫,神圣的父亲。我们再来造一个上校。同意吗?同意吧,神甫!……身高一米八二的军人有的是,起来选一个就是了!有一个是机枪二连的,还有一个是坦克兵。我还找到另外一个。起来,我们来查一查名单吧,一个个查!瞧,又有一个,这个缺两颗门牙。不过,这个没关系,我们可以到牙科医生那儿去做。我又找到另外一个,又找到两个。您听到我在讲话吗?所以这些军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八二。我不骗您,神甫。一米八二。一米八二。我觉得我自己的身高也是一米八二。”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1-05-12 21:26:31
    —— 引自第243页
  • “有什么消息?”我问它,“我与世完全隔绝了,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仗打得怎样?什么时候结束?” “人们说很快就要结束了。”他说,“我们的人自然不会等很久了。” “那我们怎办?我们的难题如何解决?” “战争一结束,我们就回祖国去。” “他们能不跟我们算账,不追究我们为什么不去打仗?” “你神经正常吗?”他说,“你这是什么话?谁跟我们算账,追究我们为什么不去打仗?我们倒要跟他们算账,是他们派我们出来打仗的。” 这番话温暖了我们的心,我们各自点着一支烟。 (查看原文)
    迎风追 2012-01-27 17:15:55
    —— 引自第91页
  • 总的来讲,阿尔巴尼亚姑娘的眼睛,犹如汉字一般不可思议。汉字有多可怕,太可怕了。或许只是对我们外国兵才显得这样? (查看原文)
    迎风追 2012-01-27 17:20:06
    —— 引自第104页
  • “这是有原因的,我们要客观地说,阿尔巴尼亚人并不是注定的犯罪者。他们杀人常常是根据古老的规矩和习俗才那么干的。他们杀人报仇,是戏剧性生活的一幕,这一幕是在领教了悲剧的全部规则以后写出来的;有序幕,戏剧性愈来愈强,还有尾声。这种尾声没有杀人是不可理解的。他们杀人报起仇来,简直就好像一头发疯的小公牛。这种小公牛一放到山上,就要造成大灾难。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小公牛的脖子上佩戴很多装饰品。他们是根据自己的审美意识打扮小公牛的,以便当小公牛被放出去,到处撒下死亡的种子的时候,他们好连同死亡一起,再尝受一下审美的愉悦。……千百年来,阿尔巴尼亚人除掉演出了一出杀人流血的戏之外,没干别的事情。” (查看原文)
    迎风追 2012-01-27 17:20:36
    —— 引自第125页
  • “生活中有时会发生这种事的。”中将继续讲,“恰好就是在那个等不到她的地方,产生了一个既疯狂又无意义的梦想,恰似降生于一道深渊边缘的那朵花一样。我有什么好搀和的?一个外籍将军,更主要的是到了这把年纪,又是个残疾人,我搀和什么?我到这儿是为了搜寻我们民族的军人遗骨,跟那个年纪轻轻的异国姑娘有何相干?” (查看原文)
    迎风追 2012-01-27 17:21:27
    —— 引自第222页
  • 两位将军怀着一种蔑视对方的情绪相互望了望。原因是:一个望着先前吃了败仗的将军;另一位面前站着的是和平时期的将军。 (查看原文)
    迎风追 2012-01-27 17:21:57
    —— 引自第31页
  • “……没有比战后寻找遗骨这种事更虚伪的了。” (查看原文)
    迎风追 2012-01-27 17:22:09
    —— 引自第13页
  • 现在我有一支全部由死者组成的军队,不同的是,他们现在不是穿军装,而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尼龙袋,这种尼龙袋有两道白线,一条黑带子。 (查看原文)
    阿树 2013-05-16 18:42:48
    —— 引自第120页
  • “你知道我们的脖子上为什么挂这么个身份牌吗?”一天他对我说,“有朝一日我们死了,好让人们找到我们的尸体。”他带着讥讽的意味说,“你以为人们真的会寻找我们的遗骨?好吧,就算他们会寻找,你以为这事就能安慰我?没有比战后寻找遗骨这种事更虚伪的了。我可不想为自己得到这种好处。别让他们到我将要倒下去的地方胡折腾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把这个身份牌给扔了。有一天他真的把身份牌扔掉了,成了身上无身份牌的人。” (查看原文)
    zz 2021-02-01 23:19:05
    —— 引自第13页
  •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奇怪,现在您为什么不开始喝?每天晚上都应当像我这样喝,以便把白天看见的事情忘掉。” “我为什么应该把白天看见的东西忘掉?”神甫说。 “因为我们有一个具备这么些可怜的人的祖国。”将军用手指点了点书包说,“您不为他们感到遗憾?” “请您不要嘲讽我。”神甫说,“我也是一个爱国的人啊。”将军微微地一笑。 (查看原文)
    zz 2021-02-01 23:39:02
    —— 引自第19页
  • 一位上了年岁、腰上背着木桶的妇女来到跟前。“他们要把那几位外国士兵的遗骨取走吗?”这位妇女小声问道。 “要取走。”人们喊喊喳喳地回答。 老太太没把木桶从背上撂到地下,站在那儿,像其他人一样地看着。然后,她朝前迈了几步,走到公用局的工人旁边。 “请你们告诉将军,不要把他们同其他人的遗骨闹混了,我说孩子们。”老太太说,“我们理所应当地哭过他们,跟哭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查看原文)
    zz 2021-02-02 22:59:48
    —— 引自第36页
  • “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掘墓人。”将军几乎微笑着说道,“这些阵亡的军人,不管藏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会找到的。他们无法从我们手里逃脱。” 中将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不动,说道: “有好多个夜晚,我老是做同样的一个梦。” “我也做过很多噩梦。” “我觉得得自己这会儿正在挖墓找骨的体育场上。”中将接着说下去,“唯独让我觉得体育场是最大的,看台的台阶上坐满了人,身穿蓝雨衣的姑娘,就坐在人们中间。我们每挖开一个墓,人们就欢呼起来,整个体育场全都一跃而起,大声地喊着军人的名字。我使劲去听,以便让听到的名字和军人对上号。然而,一大群人的声音混杂得很,好似打雷一般,什么也分不清楚。您想想看,事情有多糟糕,几乎每天夜里我都好像见到这般情景。” (查看原文)
    zz 2021-02-02 23:20:11
    —— 引自第50页
  • “准确地翻译很难,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啊,我的伙伴,我死在疆场,死在加倍斯桥另一边的高地上。” “那就是说,这首歌是歌唱沙漠的。”将军梦呓似的说道。在他的脑海里,沙漠仿佛像一张铺展开的无边无际、金辉耀眼的大地毯一样,他吃力地像二十五年前穿着上尉军装行军那样走在这块地上。 “请代我向我的母亲问好。”神甫继续往下翻译,“借此机会请您对她讲,把那头黑牛卖掉吧。” 帐篷外面,歌声拖得很长,似乎要停下来不唱了。后来又重新欢快地唱起来,在浓重的伴唱下,帐篷陡峭的篷面一直在摇撼着。 “假如母亲向您打听我的情况。” “嘿,”将军说,“该把什么话对母亲讲?” 神甫又重新听了片刻。 “这是大概意思。”神甫接着往下翻译,“假如母亲向您打听我的情况,请您告诉她,您的儿子娶了三个新娘。就是说,有三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许多娘家的客人和认识的人参加了婚礼,这群乌鸦开始吞噬新郎。” (查看原文)
    zz 2021-02-04 19:40:16
    —— 引自第76页
  • “在这些声音拖得悠长悠长的歌曲里,有点啃不动嚼不烂的东西。”将军说. “说得正对,啃不动嚼不烂。那是年长的过了时的几代人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我不寒而栗,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这声音叫我害怕。” “他们的全部史诗都是这个样子。”神甫说。 “鬼晓得人民想在他们的歌曲里说什么。”将军说,“你可以挖掘、钻进他们的土地里,这还是容易的。可是,要探寻、进他们的灵魂里,那是永远也办不到的。” (查看原文)
    zz 2021-02-04 19:42:53
    —— 引自第77页
  • “阿尔巴尼亚人的生活,好像跟在剧院里差不多。”神甫继续说,”它是根据古老的习俗治理的。阿尔巴尼亚人生和死,都像在舞台上。只有一点除外,即台上的布景是高原和山峦。在这里,他们在一切方面都过着赤贫的生活。阿尔巴尼亚人常常死去,那是因为需要重视一些规矩,而并非客观原因所致。在陡峭险峻的群山之中,蒙受着巨大的痛苦和艰辛萌生出来,严寒、饥饿或山上的雪崩也毁灭不了的生命,常常因为不经心说出的一句话,一句多余的笑谈或者投给一个女人一瞥火辣辣的目光,就会突然结束。发生杀人报仇的事情,常常不是出自任何一点火气,而仅仅是习俗规矩要求要那么干。杀人者杀害他人,造成牺牲流血,那也仅仅是为了忠实地履行习俗规矩中某一章节的内容。这些陈旧不堪的内容,如同绳索一般,一生中都束缚着手脚,直到某一天腿脚被缠住,绊倒在地,再也无法起来的时候,才能告一段落。就这样,千百年来,阿尔巴尼亚人除掉演出了一出杀人流血的戏之外,没干别的事情。 (查看原文)
    zz 2021-02-05 23:27:53
    —— 引自第126页
  • 人们只是凭着富有特色的地方服装认出了山民。有的人来自远的北方阿尔卑斯的一些家族。在那里,遇上死人的时候,他们的物品都要蒙上黑纱或黑布。冷冰冰的、郁悒的石头塔楼和死者,也要蒙上黑东西。然后还要唱一首歌。而对在这种场合战死的勇士,歌曲里肯定要有一点关于海的内容;关于遥远的背信弃义的海的内容。 (查看原文)
    zz 2021-02-05 23:52:28
    —— 引自第14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