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也烦恼》的原文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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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自己的知己,就是纳兰性德、李清照、李煜、苏轼,这些词人。因为词的文体特点就是不写具体的事情,只写感觉,所以他们在读词时,就觉得这些词是为自己写的。心里面角角落落的渴慕和委屈,都被这些词人写到了,感到自己被理解、被抚慰、被同情了。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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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一本书,可能就像我们打开一盒巧克力:吃巧克力并不必须从左上第一格开始吃,小朋友也并不觉得书必须要从第一页开始看;巧克力并不一定要一整盒都吃完,小朋友看书也并不觉得需要一整本都看完。书对于大人来说,是一个有着精密逻辑关系的整体,而对于
小朋友来说,就是花花绿绿的一大堆信息的零散集合。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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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认为,一个人先发展什么,后发展什么,是非常个人化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在某个关键期进行发展,陈子昂、李白都是小时候不好好学习,长大却很有成就的典型。
“我们可以把所有儿童的平均状况做成一张时间表,但是你不能够反过来要求儿童照这张时间表来成长。”这就像气象学家总结出了春夏秋冬大致在什么时候到来的时间表,可是你不能够强求春天必须要在立春那天到来。只能是说你观测到连续五天气温在十摄氏度以上,那么气象学上的春天就到来了。儿童发展也是如此,你不能说他今天过了三岁生日明天就一定进入某一个关键期。
最后我想分享一个日本心理学家河合隼雄对儿童成长的比喻。河合隼雄说,儿童的成长就像种子发芽,在它发芽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在它的内部做了多久的准备、蕴藏了多大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能指望每天都把种子挖出来看一看,今天有没有长0.1毫米,明天有没有又长0.1毫米。这样这颗种子就永远不会发芽了。可是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给它恒定的营养和温度,它可能表面看起来什么变化都没有,可是某一天,忽然就一下子抽芽长大了。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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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学浩如烟海,不是读三四本名著、背三百首唐诗就能掌握的;反过来说,这三四本没读,读了另外三四本、也没什么不可以。重要的是保持持续的阅读兴趣。如果一定要读,挑自已有兴趣的部分、批判地读是一个挺好的办法。只要兴趣在,阅读水平总是会提升的,而提升到一定阶段,也就不那么依赖兴趣了,比如靠学术思考的需要,也能回过头来把这些当时没读的书补上,就像我大学里咬牙把这四本书读完一样。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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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秘密花园”这个词,似乎带有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说,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需要有一个地方,充满生机和滋养的可能,它代表了我们成长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第二个意思是说它的秘密性,这个花园的存在常常只有当事人本人知道,甚至连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在这个花园中为自己补充能量的。如果在成长过程中有幸拥有一个这样的后花园,既充满丰富的资源,能够涵养心灵,又能让我们获得安全感和私密感,我们就会比较容易克服成长中的伤痛活得生机勃勃。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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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所以说诗歌具有情感功能,就是因为优秀的诗歌能够创造出一个情境,让我们回到情感发生的彼时彼地,让我们重新鲜活地感受到。如果不去体验诗歌,只是抽象地总结中心思想,事实上是对诗歌情感功能的破坏。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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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没有必要非得遵循原教旨主义的传统文化学习观念,什么最古老就从什么学起,什么最经典就从什么学起。因为那些最古老、最经典的东西,可能离我们的现实生活很远,对大多数人来说有隔阂。而如果我们能从自己恰好够得着的东西、恰好容易懂的东西入手,就会比较没有障碍。哪怕那些文章不是第一流的,可能只是第二流或者第三流,也没问题。学着学着,就能慢慢走进传统文化的大门。
传统是没有办法割裂的,那些现当代作家,哪怕他们自称是反传统的,比如鲁迅,他也得先有懂得传统、置身于传统之中的经验,才谈得上反传统。因此,他们虽然会在具体的观念上对传统进行反思或者批判,但他们在写作中表现出的传统文化修养依然很高。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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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看到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来书店买书,但是没有耐心让小朋友在书店里闲逛。他们常常是拿着老师推荐的书单来找书,如果没有这本书,就把小朋友带走了。或者爸爸妈妈的主导性太强,他们太想把一本书塞到小朋友的手里。他们不但没有给小朋友选择的权利,甚至不能容许小朋友在书店里面慢慢摸索。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小学生其实对书非常有兴趣,他一会儿在哲学类书的地方翻来翻去,一会儿在科学类书的地方翻来翻去,当然都只是翻一翻、看一看,没有把哪一本书从头看到尾。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爸爸很多次跑过来把他抓回儿童书籍的架子前。在这个爸爸的印象里面,他们今天既然是来给孩子买书的,就应该在儿童书籍区买。这是一个很执着的念头。他也觉得他的孩子这本翻一翻、那本翻一翻,虎头蛇尾,学习态度和学习习惯都不好。可是在那些真正研究儿童阅读的人眼里,这样一种广泛的试探,用自己的视觉和触觉去和大量的书籍建立关系,去熟悉它们,去在自己的脑海中建立一张关于书籍的地图,是学会阅读必不可少的过程。如果大人不能够容忍摸索,而一定要求按照指定的书单、指定的时间和指定的方式去阅读,那就剥夺了儿童自己学习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家长买了足够好的书,可是孩子还是不愿意阅读的原因。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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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写日常的生活和事物,但是把自然和人类情感打通在一起。他好像有一颗万物之心,能够体会、理解、接纳所有生命体的感受,而且这些花花草草、小虫小鸟也可以理解和接纳他。他们就成了好朋友,
陶渊明还在自己的诗歌中创造了一个真实、平和的自我形象。有时候我们觉得诗人都是疯疯癫癫的,要么就是像李白那样成天喝得醉醺醺,要么就是像海子那样要自杀,但陶渊明不是,他就是个正常人。你看他的诗,写他村上的农民来劝他不要种地了还是回去当官吧,陶渊明也是很客气地听老农夫说完,谢谢他关心,然后一起快乐地喝酒,喝完该种地种地,该写写诗。
陶渊明有一首诗写他的儿子,真是写得特别好玩:“白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责子》)意思是说,我已经人到中年了,养了五个儿子,可惜呢,每个都不争气。老大叫阿舒,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小懒虫:老二叫阿宜,十四岁了,一点都不想学习;老三、老都是十三岁,惜数数都数不清:最小的一个叫通子。八岁,就别指望跟他讲学习的事了,因为他每天都只知道我好吃的。天哪,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我还是喝酒吧。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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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写《陶庵梦忆》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把过去的江南写得多好,那些最繁华的都市、最清幽的山林、最精彩的说书人、最高雅的古琴曲、最美貌的旦角、最精妙的杂耍,他写得活灵活现,好像就在眼前一样,到最后他一定要说,这些美好的东西已经彻底消逝了。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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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秦淮河房》,就讲南京秦淮河两边的那些房子是红尘最中心、世间第一等繁华之地,桨声灯影、仕女公子聚集之处,他花了二百多个字把这种繁华写到极致,最后一句他就说“午夜,曲倦灯残,星星自散”,说到了午夜,再好的曲子也唱得疲倦了,再精致的花灯也不亮了,所有聚集在这里的好东西都散落了。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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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看《陶庵梦忆》时,会有一种很丰富的感觉,一面是美好,一面是失落,一面是真实,一面是虚无。这也就是《陶庵梦忆》的魅力所在。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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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曲文学中写得最成功、最脍炙人口的片段,其实从构造情节的角度上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它不是一个事实层面的叙事,而是一个心理层面的叙事。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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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戏曲中满足了对至情的体验之后,在现实中变得更理性,更平和。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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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人的心灵大概也和肉体一样,是可以因日久摩擦而起茧子的!”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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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教学最重要的价值不是提升学生的修养,让他从表面上看起来像个能够引经据典的有文化的人,而是把诗歌作为一个媒介,让他学会更好地感受和表达自己的体验,同时理解他人的体验。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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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爱情每过一段总有个事实层面的成果,比如见家长、订婚、一起去看房子,但青春时代的爱情就一直在感受的层面上晃来晃去。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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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注意力都在现实层面,当然会使孩子们觉得无比孤独。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自己的知己,就是纳兰性德、李清照、李煜、苏轼,这些词人。因为词的文体特点就是不写具体的事情,只写感觉,所以他们在读词时,就觉得这些词是为自己写的。心里面角角落落的渴慕和委屈,都被这些词人写到了,感到自己被理解、被抚慰、被同情了。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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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方向来说,这些对秘密花园的想象,造就了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从另一个方向来说,儿童是否拥有用文学想象来处理自己成长中的压力和情绪的能力,也决定着他能不能为自己造一个秘密花园。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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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一位朋友感慨说:“你小时候真是拥有一座后花园。”我才忽然意识到读书对我的用处远不止,增长知识这么简单。在充满挑战的儿童时期,这些书给我提供了一个退守、缓冲和滋养的空间,恰如那个比喻一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后花园。 (查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