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について》的原文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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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将以触目惊心的模样到来。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天会到来吧？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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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静寂昏暗的房间里，我脑袋里想的是这些事：
永无止境的劳动。我领悟到没人能将我从这种吃力的劳动之中解救出来，不免担忧起当没有能力工作的那一刻到来时，我该怎么办才好。也就是说，令我担忧的永远不是死亡，而是生活。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活着的时间里就得承受这没完没了的寂寥。
我太晚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也许这并不是年老的间题，正如大家所说，是这个时代的问题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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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你从就喜欢出风头，就会想办法去做别人做不到、觉得困的事。当时我就不应该每次都称赞你做得很好，当时我就应该打你，骂你。你看好了，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又不是一两岁的孩子了，做出这种有勇无谋的行为，还期待别人夸你做得很好吗？”
“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事吗？”
“现在为时不晚，去找个不错的对象结婚生子吧。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只要现在及时回头就好了。我是你妈，除了我，还有谁会对你说这种话？不管你怎么生活，别人都不会在乎，也不会关心你的。”
我感觉到无数毫不相干的记忆正在争先恐后地苏醒。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摸模隐隐作痛膝盖，捶了捶肩膀，珍的身影却越来越鲜明。我仿佛听见了急促喘气的呼吸声，嗅到了一股尿骚味和令人作呕的味道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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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种时候，似乎才会明了生命有多残酷狠毒。只要跨越了一座山，就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另一座。你先是带着某种期待横跨山头，最后却万念俱灰地越过山岭。尽管如此，生命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你无法期待它的宽容或放过，所以最后只能在这场战役中弃械投降，以认输收场。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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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所谓的“工作”已遭到毁损和玷污，它在许久以前，就已经不再是为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带来自豪与骄傲的角色。如今人们不再是工作的主人，而是它的奴仆，同时还要战战兢兢地避免自己遭到疏远与冷落，直到最后被推挤、驱逐到工作之外，迎接承认自己失败的那一刻。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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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這種原始的好奇心，這種與他人無異的疑問。那個在我的血肉中誕生、成長的孩子，也許是距離我最遠的人，是我如何努力也無法了解的人。我真心想問，這真的是女兒想要的嗎？無法擁有孩子，什麼也沒有的空洞關係，永遠不完整的人生，還有來自其他人如影隨形、窮追不捨的輕蔑與侮辱，以及自己必須承受的羞恥心與愧疚感的重量。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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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不能拿著嚴格的道德標準，只向他一個人追究責任。今天，所謂的「工作」已遭到毀損和玷汙，它在許久以前，就已經不再是為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帶來自豪與驕傲的角色。如今人們不再是工作的主人，而是它的奴僕，同時還要戰戰兢兢地避免自己遭到疏遠與冷落，直到最後被推擠、驅逐到工作之外，迎接承認自己失敗的那一刻。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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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的女兒受到這種差別待遇，我感到很心碎。我擔心我會讀書又學識淵博的孩子，會被趕出職場，在金錢面前手足無措，最後受困於貧窮之中，到老還要像我一樣去做苦力活。這件事和我女兒喜歡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我並不是在懇求你們理解這些孩子，只是希望你們放手讓他們去做擅長的事情，讓他們得到合理的待遇，我所冀求的只有這些。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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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會面朝門的方向，以蜷縮在床上的姿勢斷氣，他們會將死亡的珍移開，將床鋪整理乾淨，迎接新的患者到來。珍冰冷僵硬的身軀，也將會因為無親無故被扔進大火中。他們替慘白的骨灰編上號碼後，就會將它擱置在無親屬者的倉庫一隅，而珍將會佔據骨灰坛大小的位置，度過十年的漫漫歲月，最後無聲地被撒在貧瘠乾燥的原野上。沒有過去，沒有回憶，沒有遺言、教誨或一句哀悼。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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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不是要求她們在十年後、二十年後如此照料我，而是想讓這些孩子去思索一次年輕時怎樣也無法想象、但終究有一天會到來的老年。所以哪怕是現在開始也好，希望她們能去找個可以互相分擔責任、彼此信任的另一半。我只是希望自己留下的不會是擔心、憂慮、後悔與埋怨。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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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不懂事嘛，以後就會懂得父母的心了。」
這是身為老師能對父母說的最好的話了。也許我的內心真的這樣認為，真的如此天真愚昧。當時的我是否應該告訴她，那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孩子會越來越愛唱反調，離你越來越遠，不管怎麼做，孩子都不會回到父母期望的位置上。可是即便如此，孩子終究是我的孩子，而我是她的父母，這項事實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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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到能够享受的事情正在逐一减少，所谓上了年纪，就是这么一回事。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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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女儿不再提起过世的丈夫，光是为了奋力将每一天的生活拖往前方，女儿就已经分身乏术，没有回顾过去的余裕。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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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的身体摇来晃去，失去重心。我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像是漏气的气球般皱巴巴的身体比想象中来得沉重。也许那并不是骨骼、蛋白质、脂肪和水分，而是某种时间和记忆层层堆叠起来的重量，是鲜红的血液依旧滚烫地在全身流动的证据。我用这样的方式努力记住，珍依然是个人。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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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认为妈妈就等于全世界的孩子；像块海绵般将我所说的话完全吸收并且成长的孩子；只要我说好或不好，就会以我的标准去认定的孩子；会说自己做错了，随即折返到我期望的位置上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经从我身旁赶超，走得远远的了。即便我手持藤条，摆出再凶的表情也无济于事。女儿的世界已经离我太远，女儿再也不会回到我的怀抱里。
也许，这都是我的错。
我怎么样也无法挥去这种疑虑，而它很快就转变为自责。各种情感带着不同色彩和纹路，自动浮现而后下沉，为了看清楚它们，我一时丧失了言语。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抛下对女儿怀有的期待和野心，可能性与希望，然而剩下的那些却继续折磨着我。我究竟要变得多荒凉空洞，它们才肯放过我？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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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看着我。性少数者、同性恋、蕾丝边，这些名词指的就是我。这就是我，大家都用这种方式叫我。所以不管是成家也好，上班也罢，他们让我什么事都做不了，但这是我的错吗？是吗？”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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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这年纪，还有人活得像二十古岁一样，好像能自行决定自己该何时退场，能让时间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他们具有那种资格。仔细想想，也许我凡事的做派都太像个老人了。我被自己早已年迈体衰这个想法束缚住，严格区分能做与不能做的事，逐一删除某些可能性，把日常打造成一条平坦笔直的道路。我将苍郁生长的事物全部除去，努力注视着变得平坦的人生，以及从那一头逐渐走近的死亡。我对自己洗脑，如今我已不再是能够重新开始，去迎战奋斗，去取得胜利的人，维持着乏味却安稳，无力却沉静的日常。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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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所谓的“工作”已遭到毁损和玷污，它在许久以前，就已经不再是为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带来自豪与骄傲的角色。如今人们不再是工作的主人，而是它的奴仆，同时还要战战兢兢地避免自己遭到疏远与冷落，直到最后被推挤、驱逐到工作之外，迎接承认自己失败的那一刻。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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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好人。我终生都在想办法当个好人。好孩子、好姐妹，好妻子、好母亲、好邻居，很久以前还包括了好老师。
一定很辛苦吧？
我是会对他人产生共鸣的人。
只要尽了全力就够了。
我是会替他人加油的人。
我都理解，充分地理解。
我是通情达理的人。
不，也许我是心生胆怯的人；捂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见的人；避免跳入火海的人；避免深陷泥沼的人；小心不弄脏身体和衣服的人；我是站在边界的人；说着甜言蜜语，挂上笑脸迎人，却在暗地里慢馒往后退的人。我依然想做个好人吗？可是如今该怎么做，才能成为女儿眼中的好人？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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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总要提心吊胆地踮起脚尖，面向恐惧袭来的那侧伫立呢？
到了我这年纪，还有人活得像二三十岁一样、好像能自行决定自己该何时退场，能让时间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他们具有那种资格。仔细想想，也许我凡事的做派都太像个老人了。我被自己早已年迈体衰这个想法束缚住，严格区分能做与不能做的事，逐一删除某些可能性，把日常打造成一条平坦笔直的道路。我将苍郁生长的事物全都除去，努力注视着变得平坦的人生，以及从那一头逐渐走近的死亡。我对自己洗脑，如今我已不再是能够重新开始，去迎战奋斗，去取得胜利的人，维持着乏味却安稳，无力却沉静的日常。 (查看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