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期的女人

旺旺的瞳孔里头只剩下一颗冬天的太阳，一汪冬天的水。太阳离开水面的时候总是拽着的，拉扯着的，有了痛楚和流血的症状，然后太阳就升高了，苍茫的水面成了金子与银子铺成的路。

离婚真的太容易了，就像照完了镜子再背过身去。

面包门刚刚出炉，它们的颜色鱼夕阳交相辉映， 有一种世俗之美，又有一种脱俗的温馨。

我知道自己和大部分中国男人一样，即使在表达父爱的时候，也是缺乏想象力的。我们在表达恨的时候是天才，而到了爱面前我们就如此平庸。

为什么鸭子要长一只长长的脖子?原因就在这里。鱼就没有脖子，螃蟹没有，虾也没有。水底下的动物没有一样用得着脖子，张着嘴就可以了。最极端的例子要数河蚌，它们的身体就是一张嘴，上嘴唇、下嘴唇、舌头，没了水下的世界是一个饭来张口的世界。

老马是个纯正的四川人，在往北京迁徙的过程中始终坚持在这个异乡说一口四川话。儿子马多像每一个迁徙者的后代一样，对父辈的故乡知之甚少，无甚感情。他们积极地融入本地，对他们来说，生他养他的异乡才是故乡，老马的故乡与他毫无干系，甚至父子俩莫名的产生一种对抗排斥——老子看不上“牛逼傻逼”油了吧唧的京片子，儿子瞧不起“雄起雄起”傻不拉几的四川话。

方言是一个人最诚挚的归属感的外在表现。每句话的语音语调都是那片土地的历史背景音，一个人想融入另一个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当地话。在如今人口快速流动的背景下，多少人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家乡？只能通过乡音维系，而在下一代的认知里，新的乡土正在生成，或者彻底消失。

这是一个外来人和自己人的故事。

从展玉蓉到蓝田的女人，尤其当外来人里有女人，漂亮的女人，除非她们归属到这边阵营来，否则终究是要被大家排斥在外的。人们对"外来者"或者说"与众不同"者始终抱有怀疑和隐隐的敌意，就像白的得跟豆腐一样的展玉蓉，跟瓷器一样秀美的蓝田的女人，她们都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都很脆弱得很。

展玉蓉和男人们发生关系，是她自愿的偷情？还是被迫的强奸？还是有更肮脏恶劣的事？不知道，但历史的想象力从婆子的嘴里流淌出来必定是淫浊的艳闻。

蓝田的女人和展玉蓉一样，外人在本地人地盘上哪有那么容易过活，不交点好处凭什么接纳你们。讽刺的是蓝田女人的一番交易后，蓝田从卖瓷器改卖镜子和玻璃，一个照出她的"不知廉耻",一个透见她的欲望。

当她带着口干和蠢蠢心思主动去找剃头匠的时候，这个女人，蓝田的女人－－虽然她还没有自己的名字，但她已经在遵循自己的欲望了。这个透明的女人形象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

充满瓷器的时代－－

道德易碎，人欲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