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子的女孩

玛利亚·邓宁瞥见她失踪的妈妈就站在人群的那头。
她母亲已经失踪近一年了，而那个人就站在那儿，站在饮食区边上的太阳镜展示台后面往外窥视。她戴着墨镜，擦着红色的唇膏，皮肤苍白，甚至是嘴角的那条与众不同的伤疤都在证明那只能是妈妈。有那么五秒钟，玛利亚动弹不得，出不了声，感觉自己好像再也说不
出话来。她与她四目相对，就像是在跟一个鬼魂对视游戏。玛利亚站起身，筷子掉落在碗中。
她的母亲退到展示台后，不见了。
“玛利亚？”爸爸抬头看了一眼她，问道，“怎么了？”
“妈妈就站在那儿。”她指着那儿，手在颤抖。
· · · · · · (更多)

玛利亚·邓宁瞥见她失踪的妈妈就站在人群的那头。
她母亲已经失踪近一年了，而那个人就站在那儿，站在饮食区边上的太阳镜展示台后面往外窥视。她戴着墨镜，擦着红色的唇膏，皮肤苍白，甚至是嘴角的那条与众不同的伤疤都在证明那只能是妈妈。有那么五秒钟，玛利亚动弹不得，出不了声，感觉自己好像再也说不
出话来。她与她四目相对，就像是在跟一个鬼魂对视游戏。玛利亚站起身，筷子掉落在碗中。
她的母亲退到展示台后，不见了。
“玛利亚？”爸爸抬头看了一眼她，问道，“怎么了？”
“妈妈就站在那儿。”她指着那儿，手在颤抖。
爸爸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 ：“不可能。”
玛利亚的步伐开始加快，然后跑了起来，穿过迷宫一般的餐桌和饭馆。
“玛利亚？”爸爸站起身，伸长脖子，“你要去哪儿？”
“我刚刚看到她了。”玛利亚茫然地跑向太阳镜展示台。但现在她又看不到她了。她推搡着穿过两个女人，差点撞翻她们手中的中餐和奶昔。
“妈妈！妈妈！”
“玛利亚！”爸爸压低了声音喊她，显得十分焦急，仿佛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们。他匆匆跟在玛利亚后面，向她撞到和推搡过的人道歉。“玛利亚，等等。”他的语调变冷，想叫住她。
“妈妈！”她拖长了声音大声尖叫，仿佛希望用自己的声音截住妈妈，仿佛她还是个孩子，而不是现在二十二岁的她。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几乎对被她推开的人视而不见。她围着太阳镜摊主转。妈妈不见了。她对职员说 ：“刚刚这里有个女人，深色头发，深色外套，嘴角有道疤，四十岁。她去哪儿了？”
职员耸耸肩道 ：“抱歉，我没看到。”
“她刚刚就在这里！”玛利亚声音发颤地环视四周。
“我没看到她。”职员重复道。人们都在盯着她看，玛利亚看到一个女孩将智能手机对准了她。
玛利亚穿过展示台，又穿过四个商场购物车，来到了宽敞的购物中心，这里是商场两边的相接处。她前面是一栋两层的百货商场，左边是很多专卖店，右边是永远客似云来的苹果专卖店，还有几家小店铺。
“你没看到她。”爸爸握着她的手臂说道，看着她开始往后退，
“宝贝儿，如果那是她，她不会跑开的。那只是你的想象。”
那不是我的想象，她就在这里，我看到了她。
“你没有。”爸爸说道，好像玛利亚心里的念头都被写在了她的额头上，“玛利亚，我们走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尴尬，“不要搞这么大动静。”
“你有病啊？”一位女士叫道，她的白衬衣上流着洒出来的巧克力奶昔，眼中充满了怒火。
“抱歉，她不是故意的。”爸爸说道，他看到商场的保安人员正在往这边走，“我来付您清洗费吧。”他打开钱包，开始数里面一张张的二十美元。他压低声音，极其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
“嘿，我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你？”这位女士说道。
“没有。”爸爸说，“没有。”
玛利亚并没有理他们。
她想看你。她来了，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你。
到处都没有她的踪影。所以玛利亚跑着，全速奔跑，跑向前面的百货商场，身后传来爸爸绝望的呼唤声。
玛利亚穿梭在百货商场里，躲开一个正在喷香水小样的女人，然后转身抓住她的手臂。样品瓶掉到地上摔碎了，法式薰衣草香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浓烈地荡漾开来。
“一位女士，黑发，黑外套，你有没有看到她经过这里？”
“呃，我想有吧，她从那个出口出去了。”这位女士挣脱开来，眼中带着恐惧。
玛利亚跑向邻近的出口，撞到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士，暴怒和急躁驱使着她跑出来，来到一个小小的路边停车场。她扫视着停在这里的车辆。
“妈妈！”她尖叫道。但妈妈不见了。她看到了一辆车，那是这里唯一一辆正在驶出停车位的车。深蓝色的本田在她的面前加速，飞驰而去。
那一定是她，只能是她。
玛利亚跑向她的车子。谢天谢地是她开车来的，而不是爸爸，所以她手中有车钥匙。她钻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就猛戳点火装置，往后倒车。她看到后视镜里的爸爸正神色狂乱地向她跑来。她踩下油门，沿着车道加速，冲进了车流，险些撞上一辆迎面而来、载着母亲和孩子的小型货车。那位母亲按着汽车喇叭冲她尖叫，玛利亚大声回了句“抱歉”就转弯飞驰而去。本田车转弯，沿着陡坡往下行驶，从商场出口来到交叉路口。
她跟着那辆车穿过一个四向车道，转而驶向一座山。蓝色本田强行右转，驶离高速公路，往后向哈文湖中心驶去。玛利亚加速，她几乎将自己这辆老福特的油门踩到了底。距离开始缩小，她看到车里的司机是个黑发的女人。
追上她，确认那就是妈妈。你没有疯，那是妈妈。
她加速逼近那辆本田，然而它却来了个急转弯。玛利亚转弯过度，竭力不让车身漂移，车子打着转进入了反向车道。她刚看清另外一辆车车顶的警笛，那辆警车就撞上了自己的车尾，又将她的车身撞得旋转起来，最后终于伴着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她看到后视镜里的哈文湖警车。而那辆本田不见了。
“下车，马上！”警察严厉地冲着她大喊道。她颤抖着，咬紧了嘴唇。现在他们家又有供大众娱乐的谈资了，再添一笔新的耻辱。
玛利亚·邓宁下了车，举起双手 ：“您好，警官，先说明一下。我后备厢里有一堆枪械装备。而且，我靴子里还有个伸缩警棍。”
· · · · · · (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