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深渊》的原文摘录

  • 我们的文学则充斥着只有史料价值而没有艺术价值的语言硬面饽饽,抒发空洞政治热情的情感膨化食品,以及表达肤浅生活哲理的思想方便面。 (查看原文)
    安弦 5赞 2023-09-04 13:58:55
    —— 引自章节:鲁迅与胡适的语文观
  • 我觉得,“传统文化”对于鲁迅是个虚的敌人,他真正搏斗着的是存在于他时代的语言里的那种被我们今天称作意识形态的东西。他是在他时代的语言里用这种语言跟这种语言里的东西作斗争。语言是他练拳的沙包和平台和对手。这与我们今天与我们时代的语言里的陈词溢调作斗争是一回事。鲁迅的敌人是存在于语言中的敌人,他的敌人是由字和词构成的。 (查看原文)
    安弦 1赞 2023-09-04 14:01:21
    —— 引自章节:三、变形、换位与越轨
  • 陆游有一句诗,“诗到无人爱处工”。人家都不喜欢了,那就好了。绘画和音乐也往往如此。 (查看原文)
    安弦 2023-09-02 23:52:26
    —— 引自章节:《野草》的听觉艺术
  • 要真正理解鲁迅,不应只是描述他的启蒙话语在现代中国宏大叙事中的位置,而是要辨明他与这些东西之间的距离,即他是如何从意义的追寻与建构出发而回到了个体存在本身的:为什么那些梦想将来的黄金世界的理想家,因为要造那世界,先唤起许多人来受苦?这个“阿尔志跋绥夫式质问”,才是鲁迅在现代中国最独特的意义之所在。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三、回到个体的存在
  • 爱姑这一形象系列,本来构成了对鲁迅“我还记得中国的女人是怎样被压制,有时简直并羊而不如”(《忽然想到·七》)这一固定想象的消解,但是他至诚的艺术精神并不妨碍自己对现实的尊重与描写。鲁迅说:“愿阿金也不能算是中国女性的标本。”潜藏的意思是不是说,曾经,他是将祥林嫂算作中国女性的标本的;现在,祥林嫂或许不能算,阿金也不能算?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二、“拄杖落地心茫然”
  • 《野草》的话语是破碎的、残缺的,反映了叙述者叙事的无能:他讲不出自己的故事了。当一个人独处时,他还可以完全活在自我体认的真实之中。一旦面对外人,面对老翁和女孩,他需要讲述自己的故事,构建一个可以公开的自我时,他忽然痛感内心的空洞,失语了。这就是“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一、我说故我在
  • 因为有一个呐喊者的人设,鲁迅总是要写一些“文人学士们当光天化日之下,写在耀眼的白纸上的超然,混然,恍然,勃然,粲然的文章”。但在《野草》中,呈现的却是一个失神、失语的“消极主体”(negative subject),不是在讲故事,而是在消解故事,不是在呈现自我,而是在隐藏自我,正如竹内好说的,他“拒绝成为自己”。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三、失语之语,不动之动
  • 视读者若无物,解除了对听众的叙事负担,我们便看见,在《野草》中,行动总是被延滞,被悬置,被取消。如《求乞者》里:“我将用无所为和沉默求乞”,既不打手势,又不讲话,动作与言语双双归零。又比如《希望》,本来要抗拒和肉薄那空虚中的暗夜,却不知道暗夜在哪里,于是“抗拒”和“肉薄”都实现不了。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三、失语之语,不动之动
  • 竹内好说《野草》中的各篇,“就像一块磁石,集约性地指向一点。这是什么呢?靠语言是表达不出来的。如果勉强而言的话,那么便只能说是‘无’”。《野草》里的鲁迅,不断地在将自我的社会面清零,而突出其“内曜”与“灵明”。他似乎总是在做减法,削减一切多余的东西,削减动作,削减事件,削减叙事,不断内敛、收缩,结果成为了黑洞式的存在。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五、难以指名的形象
  • 鲁迅既偏爱铜丝铁干般的线条,也偏爱石雕铁铸似的造型。《药》结尾的那只缩着头“铁铸一般站着”的乌鸦,《理水》里“一排黑瘦的乞丐似的东西,不动,不言,不笑,像铁铸的一样”的禹的随员,以及“身子是岩石一般挺立着”、拈弓搭箭的后羿,都足以为证。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一、黑白木刻的影、线、形
  • 义宁陈衡恪,字师曾,陈散原之子,陈寅恪之兄,可是他与鲁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远过其与父兄。在南京矿路学堂,他们就是同学。1902年,两人又同船去日本,后在东京巢鸭弘文学院同学。民国成立后不久,鲁迅与陈师曾又先后到北京,在教育部同事十年,直至师曾1923年去世。北京时期的鲁迅日记里,陈师曾是出现最频繁的名字之一。他们常常一起逛小市、看画帖、交换碑拓,一个月总要聚首那么几次。 (查看原文)
    Artemis 2023-09-26 19:10:13
    —— 引自章节:二、中国画的设色与构图
  • 《野草》的音乐性,按照我的理解,是在古典音乐与现代音乐之间。一方面是连贯而凝聚的声音的运动,另一方面是突如其来的断裂、延迟、翻转,蹂躏读者的心理预期。我们不能以常理来衡量鲁迅,因为他是困难的、拧巴的,也是神秘的、晦涩的,归根结底是因为《野草》的抒情主体是自我分裂的,你永远不要期待他的声音有序、完整、和谐。整部《野草》就是一个自我分裂的声音,是一个不解之谜。他想解,但是另外一个他,或他的另外一个声音,马上出来否定。 (查看原文)
    之暾 2023-10-06 13:04:02
    —— 引自章节:一、悖论的拧巴
  • 白话文有两个代表,一个是胡适,一个是鲁迅。胡适的语言是让你知,而鲁迅的语言是让你感。鲁迅的遣词造句,用一种困难的形式延宕你感觉的时间,让你去触摸句子和词的那种粗糙或细腻之感。这是要消耗能量的,所以鲁迅的语言是一种非常耗力的语言。哪怕写得最柔美的篇章,比如《好的故事》里,他都不会依着你,顺着你。 (查看原文)
    之暾 2023-10-06 13:09:14
    —— 引自章节:一、悖论的拧巴
  • 于是鲁迅“有殃”。人虽生而自由,却又时时在逃避自由。人生就是在寻找依托也就是锁链的过程当中,希望获得一种观念,一种身份,一种关于自我的叙述,好在其中安心且立命。但是鲁迅并不寻求在任何名词观念上给自己安生,他因为揭破了一切虚妄的迷雾,拆解了每一个可能的遮蔽之物,抽空了一切常人赖以栖息的观念之支撑,结果,他抽空了自己的存在。这就是他的宿命:“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颠。”(《墓碣文》)顾随说得好:“如《在酒楼上》,真是砍头扛枷,死不饶人,一凉到底。……不但无温情,而且是冷酷。”而鲁迅就是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不给自己找遁词,不为自己留退路。 (查看原文)
    之暾 2023-10-06 13:55:40
    —— 引自章节:鲁迅的生命困局
  • 听古典音乐就像走一段回家的路,知道在何时何地结束。但现代主义音乐是调性的瓦解,声音的解放。它扰乱了秩序,破坏了规则,颠覆了和谐,让不和谐、不优美的声音释放出来,让人惊愕而无所适从。 《野草》的音乐性,按照我的理解,是在古典音乐与现代音乐之间。一方面是连贯而凝聚的声音的运动,另一方面是突如其来的断裂、延迟、翻转,蹂躏读者的心理预期。我们不能以常理来衡量鲁迅,因为他是困难的、拧巴的,也是神秘的、晦涩的,归根结底是因为《野草》的抒情主体是自我分裂的,你永远不要期待他的声音有序、完整、和谐。 (查看原文)
    之暾 2023-10-08 13:37:20
    —— 引自章节:一、悖论的拧巴
  • 儿童的习性就是喜欢高高兴兴地游玩,而怕被拘束,就好像草木刚刚萌芽,如果你一味压制,就会萎缩下去。如果任其自由生长,就会枝繁叶茂。王阳明的教育思想,符合我们现代人的观念。我们现在都希望孩子们自由活泼,在身体上和心理上都能够愉悦。但是,以朱熹为代表的宋代理学家,总是力主孩童们举动要严肃,思想要诚敬,形成最近一千年来中国主流的儿童“规范文化”。但是,宋代以前,孩童教育却是另外一种情形。儒家的教育思想本来是非常健康的。比如《论语》中,孔子就感叹而且赞赏这样一种境界:“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一千年前的一千多年,是属于动的时代。西晋左思的《娇女诗》,写他的女儿“驰骛翔园林,果下皆生摘”“贪华风雨中,倏忽数百适”,晚唐李商隐的《骄儿诗》,写他的儿子“青春妍和月,朋戏浑甥侄。绕堂复穿林,沸若金鼎溢”。盛唐大诗人杜甫的《百忧集行》自述道:“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笑闹不禁,嬉戏不绝,这才符合儿童的天性,也符合现代的幼教观念。读到《朝花夕拾》里关于童年的回忆文章,孩子们游戏,甚至淘气,疾走跳踯,生动活泼,充满动的精神,我们都会发出会心的微笑,想到古往今来,没有什么圣贤教训真的能把孩子们的手脚捆起来。 (查看原文)
    EDT 2023-09-19 19:39:13
    —— 引自章节:三、儿童的天地
  • 古典音乐琢磨了声音的各种关系式,以“调性”(tonality)的和谐为最高原则。其旋律与和声在基础音和主调的支配与牵引下行进,使乐曲显得连贯而凝聚。古典音乐善待我们的期待,我们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和乐句在下面等着,结果也总是能等得到,十分符合格式塔心理学的“完形组织法则”(gestalt laws of organization)。 (查看原文)
    EDT 2023-09-19 19:39:13
    —— 引自章节:一、悖论的拧巴
  • 我们从拉康的自我又转回到佛家的自我。事实上,这两种自我本来就是殊途同归,而同归于虚无。佛教讲“诸法无我”,“他们认为流变的形成物是那些似乎存在的一切不存在的短暂存在,既没有永久性也没有同时性,没有一个固定点。自我就是自称为自我的短暂而又变化无穷的幻影。”而拉康的“主体”或“自我”也是流动的、虚妄的,要依靠主体的想象才不断创造出统一性与连续性。在拉康看来,当幼儿从镜中看见自己的形象并第一次认定为“我”时,“这些瞬间创造出来的统一体,以及作为不断创造出来的自我,都是些虚幻之物,都是为化解人类生存中无法逃脱的匮乏、缺席与不完整性所作出的努力而已”。所以说,拉康的自我同样是由各种镜像构建起来的,借用《死火》里的表述,它们都是“映在冰的四壁,而且互相反映,化成无量数影”。 (查看原文)
    EDT 2023-09-19 19:39:13
    —— 引自章节:四、决不粘连的单数
  • 复数迅速变成了单数,极为直观地演示了“人是作为‘个’而被自觉出来的”。过客一样的人,为影子所憎恶的人,给我以同情和布施的人,都不只有一个人,但作者只肯从单体的角度来谈论对方。因为对“群”的存在太敏感、太警惕,所以总是要把“个”从“群”里单独拈出,仿佛不愿意面对任何“众数”。 与个体的自我不一样,“群”强调同一性与归属感,各分子彼此没有面貌的差异,蹲在族群身份和群体价值的模糊影子里,不为祸始,也不为福先。在《随感录三十八》中,鲁迅早就贬斥过一种“合群的自大”。他说,个人的自大,就是独异,是对庸众宣战。合群的自大,是党同伐异,是对少数的天才宣战。合群者属于杜甫《白小》诗所谓“白小群分命,天然二寸鱼”,这种细小微末的东西,钱锺书解释说,是要大伙儿合起来才凑得成一条性命。但在鲁迅眼里,每个人都应该是一个整数,一个独立的存在。 (查看原文)
    EDT 2023-09-19 19:39:13
    —— 引自章节:四、决不粘连的单数
  •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不会,否则他就不在这里先点明“枣树,他们……”了。但紧接着他就花生两朵,只表一枝,撇下了其中一株,仿佛枣树只是个单数的存在。这只能解释为鲁迅的潜意识里就坚拒合群,认为孤独者才有力量。 (查看原文)
    EDT 2023-09-19 19:39:13
    —— 引自章节:四、决不粘连的单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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