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的原文摘录

  • 很多人正確的看出來,康拉德寫的其實是某種巨大的史詩故事,現代小說一直很樂於宣告這是陳舊、過時乃至於不再成立的東西,方式上有點像寓言裡那隻跳了半天遂決定告訴自己葡萄一定很酸的狐狸,唯真正誠實、深刻而且在實踐中看出現代小說書寫限制的人(因此創作者遠多於評論者,唯限於頂尖一層的創作者)心知肚明,現代小說在人性探索的某一面大大跨前一大步的同時,也不得不丟失掉某些極珍貴的東西以為代價,某種如維吉尼亞.吳爾芙所說的「巨大而簡單」的正面的東西,這使得現代小說變得更聰明機巧更不易受騙同時,始終有某種「墮落感」,你沒蒼老世故到不感動,但已經蒼老世故到完全不相信它,感動卻無法信以為真,因此它成了某種哀傷的、不可能獲致的嚮往,可是它明明又是人曾經普遍擁有而且生活於其中聆聽它並傳述它的東西,因此它又是回憶和鄉愁,是現代小說難以返回的童年幸福時光。 (查看原文)
    [已注销] 2013-11-12 20:49:51
    —— 引自第60页
  • 人生命里总有一些不可以狎腻、不容许乱来的东西,死亡是其一,我们不是不可以跟它和解,不是不可以含笑待它,但我们得晓得它是庄重的大事。 (查看原文)
    @挪 2013-04-08 19:35:35
    —— 引自第15页
  • 《渡河入林》不是一部忽然大彻大悟、重新做人的忏悔录,通常那只是一种更高明的表演,一种更大的虚伪而已,只因为人心改变的方式及其轨迹不会是这样子的,我们晓得,诚实,尤其是诚实地对待自己,也得是一种习惯才行,它可以开始但不能只停留于某种灵光一闪的善念。当下再真诚的善念,也许够你瞬间去做某一件很疯狂的好事情,比方说捐出自己全部财产给东非小孩或牺牲自己生命救人云云,但不可能立即拉动盘根错节几十年之久、已有可惧沉沉重量的生命整体;也许还够你写一篇恳切反省的短文或在当天的日记信誓旦旦,但绝不足以支撑一部耗时而且得回转光天化日生活细节本身的长篇小说。 (查看原文)
    @挪 2013-04-08 19:39:59
    —— 引自第18页
  • 莫斯科审判的监狱 监狱是个罪恶之地,或至少是个奇怪的地方,尽管对于我们这些善良守法或懦怯或走运的社会公民而言,它的存在正常合理到压根想都不会去想,但对于那些置身其中的不幸或活该人们,这却是逼你想东想西的一处强迫思考之地——统计学的巨大数字所告诉我们,古往今来数以亿计人们进过监狱这一事实及其普遍性,丝毫不减损它对单一个人的特殊性,以及真实的作用,这是一个古老又古怪的数学悖论。在此地,生命被逼入了小小一方死角,我们曾经拥有和理应拥有的那些东西,包括法律应允我们的、历史和社会文明所应允我们的、乃至于生命本身所素朴应允我们的,一样一样被冻结、禁锢、取消和剥除;而且,时间的意义及其模样在这里也变了,它截去了过去、阻断未来,把时间扁平化为某种“永恒的当下”,长而空洞而循环不变的当下,人孤独地被抛掷其中,总要想出个道理、想出个出口、或至少得靠想这想那好打发无聊的漫漫时光,所以我们有契诃夫、有格拉姆西、有布朗基、有王尔德、有司马迁和周文王姬昌云云。事实上,人类还据此发明了地狱不是吗?就算想象另有出处另有灵感,但起码其物质基础和经验细节是此地借来的不是吗? (查看原文)
    @挪 2013-04-08 20:04:27
    —— 引自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