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じくの香(かく)の木の実
———————————摘自山岸凉子《夜叉御前》
今天我满八岁。
我和比我早两个月满八岁的姐姐,一同被带入大伯母的房间,大伯母递给我一样东西。
“把它吃下去,吃了它,你们当中就会有人能长生不老。”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全族的人,都屏住呼吸安安静静地挤在四周。
爸爸在,哥哥在,还有那个女人——姐姐的母亲也在。
姐姐的母亲不是父亲的正室。正室是我的母亲,由于嫉妒成为父亲妾室的女子,她产下我之后就死了。
就象她的出生一样,姐姐起名月影,我叫做日向。大家都说我们俩人如其名。
今天,她这个早两个月满八岁的庶出的女儿,和我这虽晚两个月满八岁却是正室所出的女儿,在我们族人面前接受考验。
那东西,味道真是苦极了,只知道是晒干的什么果实而已。
吃下去后,房间在我面前旋转起来了,贯穿全身的剧痛使我们俩惨叫着满地打滚,跟着我失去了意识。
像很漫长又像仅仅一瞬间,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四周无人。夕阳从纸拉门照射进来,无数麻雀的影子飞过。
有什么地方和平时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呢?我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当时的剧痛丝毫没有残留,反而有股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的感觉。
朝着长长的走廊走去,有个房间挤满了人,我毫不犹豫地跨入这间房。
房里躺着个女人,似乎是姐姐,但成了个脸部青紫肿涨的丑女人。她嘴微微颤动,看来还有气息。
我在父亲身旁坐下,父亲只瞟了我一眼,就愁眉不展地盯着姐姐看。
于是我知道,我胜了。
我成为我们这一族中位处顶点的女巫了。
因为我们吃了同样的果实,我没事,而姐姐却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伏在姐姐身上的她的母亲痛哭不止,我抱着兴灾乐祸的心情看着,跟着发现一件事——没有声音。
从刚才开始我一直都处在一种宁静的状态下。原来,成为女巫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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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我的身边供奉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与我的喜好无关,只是一味无休止地增加,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我讨厌鱼,好想吃蛋糕喔。
那之后,我不太清楚时间的流逝,觉得时光有时如梭,有时又好象止步不前。估计在成为女巫一年后,我发现了件令人惊愕的事情。
姐姐居然还活着!
在走廊我跟她狭路相逢,我指着她喊了出来:“你还活着!?”
姐姐很吃惊,嘴里也喊着什么,当然我听不见。
姐姐脸上的青紫浮肿已经消了,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身体还很嬴弱。
我说:“你恢复是恢复了,但也未免太逊了。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姐姐惘然地听着。
虽然我神气活现,但姐姐还活着这件事,令我焦虑起来。
周围的人可能知道了这个情况,所以父亲和大哥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父亲拿来了上好的鲈鱼和酒。
酒……怎么想的?我还是孩子啊,爸爸。
与父亲拿来的东西相比,大哥拿来的更合我意,是色泽极为鲜艳的朱红色的织物。
我很喜欢这个长我十岁的兄长。虽然还有另两个哥哥,但和长兄一比,感情像纸一样薄。
那块织料很快就被做成了美丽的和服,成了我的心头爱。
而父亲拿来的鲈鱼上,附有一封信,这是我失聪以来头一遭。
信里写着非常难懂的事,好像是关于父亲工作的。这种事问我也没有用呀。
但一瞬间,脑海中的什么地方开始看到了未来,就像拨开迷雾看到远处一般——父亲不可以参与这项事业。会失败的,不可心急,机会三个月后才出现。
这话从我口中飞快地吐了出来。我呆住了,原来女巫的工作就是这个。
我心跳加速,兴奋得满脸通红。想立刻告诉父亲,但满屋子跑着,都找不到他。说来也是,这里是大伯母的家,父亲和哥哥只是偶尔来。
走着走着,我碰上了最讨厌的人,姐姐。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继承大伯母衣钵的人可是我呀!你给我滚出去!”
尽管我激动地大声喝斥,姐姐只是茫茫然地望着,眼神倦怠。
“讨厌!看了就令人不快,和你的名字一样死气沉沉,讨厌死了!”
怒吼的同时,我的心很不安。姐姐也住这里,是否意味着她也成了女巫?莫非那果实,对姐姐也有影响?
那之后,姐姐的身影频频出现,我对此郁闷之极。不过,很快地,哪个才是真正的女巫也水落石出了。
姐姐长大了。虽然瘦弱但手脚开始长长,脸也有变化了,确确实实地,她从小孩向少女的方向成长。
我开心地看着姐姐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尽情嘲笑。
我们这一族有着真正的巫师是不老不死的传说,所以,没有长大的我,才是真正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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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亲的信出现以后,族里人开始频繁地提出需要商讨的事。那些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只需要说出浮现在脑里的图像就够了。
姐姐一直都是东游西逛,时起时卧地,不过我不再将她放在心上了。
大哥也时不时有一些无聊的事同我商量,像是希望通过国家升级考试之类的。有一天,我收到了好久没联络的大哥的来信,很受刺激。
结婚?
哥哥今年才刚大学毕业,这会不会太早了点?我满心不是滋味。
这时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是个在人中处有块伤疤的让人讨厌的女人。
“不行,这婚不能结!这女人会给哥哥带来不幸的!”我大声喊了出来。
但是按规矩,要商谈的人走了之后女巫才开始看信,所以这时哥哥已经走了。我一刻也不想耽搁,想立刻告诉哥哥。
半路又遇见了姐姐,她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由两个侍女扶着走过来,擦身而过时我闻到一股呕心的血腥味。
我厌恶地飞奔回房,这女人太污秽了!
姐姐散发着那不详的臭味,将近一星期的时间都躺着。这期间我一步也无法离开房间。不知为何嗓子很痛,发不出声来骂姐姐。
从这以后,姐姐每个月必定有一回这样,这种不详的状态,使我神经紧张。
同时,姐姐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变化着,嬴弱的身子开始变得圆润,胸部也开始发育起来,腰上开始长肉了,好像显得粗蠢的样子。我一边嘲笑着,一边死盯着这样的姐姐看。
姐姐飞快地长大,而我,还是老样子,就像以前大哥送我的市松娃娃一样可爱、美丽。
对了,大哥结果还是跟那个灾星女结婚了。偏偏在重要的时刻,我的忠告没有送到哥哥耳朵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向不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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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手脚麻痹,在不安中醒来。
我起身往正房走去,发现走廊因腐烂而坍塌了。为什么会发现这种事?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地震吗?
我颤抖着跨过坍塌的走廊,试着喊:“有人在吗?”可发不出声来。我惊恐万分,跌跌撞撞地朝着漆黑一片的房子奔去,然后推开隔门,眼前的情景令我吸了口气。
姐姐衣衫不整地躺着,完全没看到我,只是边奇怪地呻吟着,边抚弄自己。脸上的神情既痛苦又迷醉。
这情景真是丑陋无比。这个姐姐,一直都有办法让我有增无减地讨厌她。
我沮丧地回到自己房间,太令人厌恶了,反而生不起气来。
这样过了多长时间,我也记不清了。这段期间,族内所有人的商谈我都一概不接。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我。
直到有一天,大哥忽然造访,为了他我破例出现在众人面前。
哥哥最近当上了爸爸,生了一个女孩。那张脸写满了生活的疲惫,以前的朝气全失去了。
看到这样的哥哥,我恨不得杀了那个让哥哥沾上厄运的女人!
门被推开了,姐姐走了进来。
我大吃一惊。姐姐从来没进过我的房间。她有什么地方跟平时不一样了。
就像要忍住笑一样,这次相反要强忍着痛苦,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泛着异样的光彩,脸颊潮红。那么让人讨厌的姐姐,原来竟这么漂亮。
姐姐的气势奇怪地把我压倒了。我没有骂她,而是开口说:“大嫂很坏!告诉哥哥,让他们分手。”
姐姐用力地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了。
她来到了院子的池塘边,把和服一层层解开,然后下到池里。寒冷的天气里,她掬起池水不断往身上浇。
看到姐姐浇水的地方,我开始明白姐姐的气势是哪里来的。
长大,是件倒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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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跟他的灾星老婆离婚了。双方为了财产争执不下,最后在族人的仲裁下才解决了问题。
扫兴的是,族人很快帮哥哥找了第二个老婆。
这期间我们一族处于上升趋势,爸爸等人都有好几个取得了极高的地位。只要听了我的劝告,谁都不会出错。
长兄的第二任妻子,有能力带给他这个国家的无上权利,尽管那是个痴肥的丑女,但有了这样的背景条件,我不得不下“很好”这样的结论。
很快地,第二任妻子产下了一名男婴。
这段期间,我手脚麻痹发不了声,走廊腐烂的情况时不时地发生。我知道跟姐姐有关,于是开始考虑着要将她赶出家门。
然而,不像样的事发生了。
我,居然看到了大哥跟姐姐身体交缠。那一刻愤怒极了!
“停下来!你们在干什么!婊子!贱人!”这情形令我嫉妒得发狂,然而我的喉咙喊不出声来。
我上前想分开他们,然而完全无视我存在的这俩人的行为,令我如坠冰窖,这才明白了一件事。
我,没有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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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深的静默中,我领悟到了不老不死的意味。
在吃下那果实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从此之后,在世间不会长大也不用去另一个世界,这就意味着不老,不死。
姐姐和少见罕有的我都是维系这一族的女巫。现实中的女巫和传说中的女巫不同,继承大伯母衣钵的是姐姐。
这不意味着在考验里我输了。给予忠告的是我,姐姐只是听得见我的声音,充当了传达器的角色罢了。
我的存在是不是在族人的计算当中呢?还是只是一个偶然事件?我无从了解。
可以说,我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
然而,这深深的挫败感由何而来?为何我觉得,我被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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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喜欢得不得了的大哥在现实中肌肤相亲的姐姐相比,和那长大了的愚钝的身体相比,和作为女巫应该保持处子之身、如今丧失了女巫资格、被族人驱逐的姐姐相比,我输在了哪里?我哪里有输?
不,我不可能败给这么愚蠢的女人。我可是不老不死之身呀!
不老不死……
不老不死。
长时间的空虚过后,我耳朵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本来应该是听不见的耳朵,居然有声音了。那是非比寻常的哭声,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被驱逐的姐姐跟大哥的孩子。
族人将它自姐姐手里抢过来。姐姐没有价值地死去,只是早晚的事了。
这个婴孩十分奇妙,非男非女,同时又既是男孩又是女孩。
得到了这个孩子,族人立刻将长兄第一个妻子生的女儿搁置一旁,全心培养这个孩子。
而我,我必须等。等到这孩子到了八岁,吃下果实的那一日。
只有到那一天,不会为讨厌的性烦恼而受困的真正的巫师,才会真正诞生。
我也只能手脚不动,口不能张地等到那个时候。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给予我们一族操纵世界的权利了。
那是否符合神的意愿?我不知道。
但到了那时,我就能真真正正地赢了姐姐。为哥哥产子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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