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堂序跋》的原文摘录

  • 中国青年现在自称二十世纪人,看不起前代,其实无论哪一时代(不是中国)的文人都可以作他们的师傅,针砭他们浅薄狭隘的习气。旧时代的思想自然也有不对的,这便要凭了我们的智力去辨别他;倘若我们费了许多光阴受教育,结果还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么不是这种教育已经破产,就一定我们自己是低能无疑了。 (查看原文)
    酱油 1赞 2022-05-11 00:03:39
    —— 引自第121页
  • 《知堂书话》出版以后,听到一种意见,即总编辑是不应该“亲自”编书的。可是,我一不想当出版文化官,二不习惯对上打报告对下作报告,三又缺乏“朝游北海暮苍梧”去参加各色各样没完没了的会议的时间和兴趣,从十八岁学做编辑起,光阴荏苒,已经三十七年于兹矣;俗话说,“四十不斢老婆,五十不斢行当”,到老改行,鸟乎其可?还是编了这本《知堂序跋》再说罢。 一九八六年十月六日于长沙。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3-14 01:48:15
    —— 引自第4页
  • 还有件事想在此说明一下:本书原序作于八六年十月,八七年二月付印的初版本却未见刊出,原因就是末尾那几句话得罪了人,而我又坚持不改,于是只能抽下,换上几百字“编者的话”开印。今时移事易,“总编辑不该亲自编书”已成为“信不信由你”的笑料,有的人也走了,本不应再提,但因有朋友还对此“心存疑惑”,所以又加写了这几行。 二O一五年六月二十七日于长沙念楼。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3-14 01:49:04
    —— 引自第4页
  • 但这些并非同派的小说中间,却仍有一种共通的精神,这便是人道主人的思想。无论乐观,或是悲观,他们对于人生总取一种真挚的态度,希求完全的解决。如托尔斯泰的博爱与无抵抗,固然是人道主义;如梭罗古勃的死之赞美,也不能不说他是人道主义。他们只承认单位是我,总数是人类:人类的问题的总解决也便包涵我在内,我的问题的解决,也便是那个大解决的初步了。这大同小异的人道主义的思想,实在是现代文学的特色。因为一个固定的模型底下的统一是不可能,也是不可堪的;所以这多面多样的人道主义的文学,正是真正的理想的文学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3-17 07:21:18
    —— 引自章节:None
  • “为艺术的艺术”将艺术与人生分离,并且将人生附属于艺术,至于如王尔德的提倡人生之艺术化,固然不很妥当;“为人生的艺术”以艺术附属于人生,将艺术当作改造生活的工具而非终极,也何尝不把艺术与人生分离呢?我以为艺术当然是人生的,因为他本是我们感情生活的表现,叫他怎能与人生分离?“为人生”一于人生有实利,当然也是艺术本有的一种作用,但并非唯一的职务。总之艺术是独立的,却又原来是人性的,所以既不必使他隔离人生,又不必使他服侍人生,只任他成为浑然的人生的艺术便好了。“为艺术”派以个人为艺术的工匠,“为人生”派以艺术为人生的仆役,现在却以个人为主人,表现情思而成艺术,即为其生活之一部,初不为福利他人而作,而他人接触这艺术,得到一种共鸣与感兴,使其精神生活充实而丰富,又即以为实生活的基本;这是人生的艺术的要点,有独立的艺术美与无形的功利。我所说的蔷薇地丁的种作,便是如此。有些人种花聊以消遣,有些人种花志在卖钱;真种花者以种花为其生活,一一而花亦未尝不美,未尝于人无益。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3-17 07:30:36
    —— 引自章节:None
  • 《谈龙》《谈虎》两集的封面画都是借用古日本画家光琳(Korin)的,在《光琳百图》中恰好有两张条幅,画着一龙一虎,便拿来应用,省得托人另画。——《真谈虎集》的图案本来早已想好,就借用后《甲寅》的那个木铎里黄毛大虫。现在计划虽已中止,这个巧妙的移用法总觉得很想的不错,废弃了也未免稍可惜,只好在这里附记一下。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5:27:22
    —— 引自章节:None
  • 我不能不看见而且承认,所以我的意见总是倾向着平凡这一面,在近来愈益显著。我常同朋友们笑说,我自己是一个中庸主义者,虽然我所根据的不是孔子三世孙所做的那一部书。我不是这一教派那一学派的门徒,没有一家之言可守,平常随意谈谈,对于百般人事偶或加以褒贬,只是凭着个人所有的一点浅近的常识,这也是从自然及人文科学的普通知识中得来,并不是怎么静坐冥想而悟得的。有些怀旧的青年曾评我的意见为过激,我却自己惭愧,觉得有时很有点像“乡愿”。譬如我是不相信有神与灵魂的,但是宗教的要求我也稍能理解,各宗的仪式经典我都颇感兴趣,对于有些无理的攻击有时还要加以反对;又如各派社会改革的志士仁人,我都很表示尊敬,然而我自己是不信仰群众的,与共产党无政府党不能做同道。我知道人类之不齐,思想之不能与不可统一,这是我所以主张宽容的理由。还有一层,我不喜欢旧剧,大面的沙声,旦脚的尖音,小丑的白鼻子,武生的乱滚,这些怪相我都不喜,此外凡过火的事物我都不以为好,而不宽容也就算作其中之一。我恐怕我的头脑不是现代的,不知是儒家气呢还是古典气太重了一点,压根儿与现代的浓郁的空气有点不合,老实说我多看琵亚词侣的画也生厌倦,诚恐难免有落伍之虑,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大约像我这样的本来也只有十八世纪人才略有相像,只是没有那样乐观,因为究竞生在达尔文、茀来则之后,哲人的思想从空中落到地上,变为凡人了。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5:31:13
    —— 引自第132页
  • 近六年来差不多天天怕反动运动之到来,而今也终于到来了,殊有康圣人的“不幸而吾言中”之感。这反动是什么呢?不一定是守旧复古,凡统一思想的棒喝主义即是。北方的“讨赤”不必说了,即南方的“清党”也是我所怕的那种反动之一,因为它所问的并不都是行为罪而是思想罪,一以思想杀人,这是我所觉得最可恐怖的。中国如想好起来,必须立刻停止这个杀人勾当,使政治经济宗教艺术上的各新派均得自由地思想与言论才好。《孟子》曰,孰能一之?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这句老生常谈,到现在还同样地有用。但是有什么用呢?棒喝主义现在正弥漫中国,我八九年前便怕的是这个,至今一直没有变,只是希望反动会匿迹,理性会得势的心思,现在却变了,减了,一这大约也是一种进步罢。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5:38:49
    —— 引自第134页
  • 我想文学的要素是诚与达,然而诚有障害,达不容易,那么留下来的,试问还有些什么?老实说,禅的文学做不出,咒的文学不想做,普通的文学克复不下文字的纠缠的可做可不做,总结起来与“无一可言”这句话岂不很有同意么?话虽如此,文章还是可以写,想写,关键只在这一点,即知道了世间无一可言,自己更无做出真文学来之可能,随后随便找来一个题目,认真去写一篇文章,却也未始不可,到那时候或者简直说世间无一不可言,也很可以罢,只怕此事亦大难,还须得试试来看,不是一步就走得到的。我在此刻还觉得有许多事不想说,或是不好说,只可挑选一下再说,现在便姑且择定了草木虫鱼,为什么呢?第一,这是我所喜欢,第二,他们也是生物,与我们很有关系,但又到底是异类,由得我们说话。万一讲草木虫鱼还有不行的时候,那么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讲讲天气罢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6:19:03
    —— 引自第150页
  • 书面图案系借用库普加(Erahk Kupka)的画,题日《生命》。我是不懂美术的,只听说他的画是神秘派的,叫做什么Orphism,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过去的生命》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6:15:36
    —— 引自第176页
  • 这是四年前所编,由陈芝寿先生经手,交群益书社刊行的书。前日得书社来信,说不久即将出版,序文寄在陈先生处,而陈先生于上月作古,无从寻觅,嘱为重钞寄去,因此将登在《语丝》九十三期上的序撕下一页寄给书社,不禁想添写几句话在这后面。 四年前所编的书现在将出版,而经手的陈先生乃已作古,这很引起我的感叹。我与陈先生虽不曾见过面,但自从《新青年》以后便已知道他,通过好多次信②,我的不成气候的译著 一《域外小说集》和这本文集一 都承他不弃应允刊行。更是我所感激的。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6:28:20
    —— 引自第151页
  • 今年《东方杂志》的友人来索稿,我写了几篇《苦茶随笔》,其中第六则是介绍安特路阑(AndrewLang)的小文,题名《习俗与神话》,预计登在三月号的《东方》之后再收到这小册里去,不意上海变作,闸北毁于兵火,好几篇随笔都不存稿,也无从追录,只好就是这样算了。 《儿童文学小论》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6:34:29
    —— 引自第157页
  • 中国是个奇怪的国度,主张不定,反复循环,在提倡儿童本位的文学之后会有读经 ——把某派经典装进儿歌童谣里去的运动发生,这与私塾读《大学》《中庸》有什么区别。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6:35:48
    —— 引自第158页
  • 总之在现今这个奇妙的时代,特别是在中国,觉得什么话都无可说。老的小的,村的俏的,新的旧的,肥的瘦的,见过了不少,说好说丑,都表示过一种敬意,然而归根结蒂全是徒然,都可不必。从前上谕常云,知道了,钦此。知道了那么这事情就完了,再有话说,即是废话。我很惭愧老是那么热心,积极,又是在已经略略知道之后,难道相信天下真有“奇迹”么?实实是大错而特错也。以后应当努力,用心写好文章,莫管人家鸟事,且谈草木虫鱼,要紧要紧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7:02:34
    —— 引自第209页
  • 可是这句诗我却以为是好的,也觉得很喜欢,去年还在日本片濑地方花了二十钱烧了一只小花瓶,用蓝笔题字曰: 忍过事堪喜。甲戌八月十日于江之岛,书杜牧之句制此。知堂。 瓶底画一长方印,文曰,“苦茶庵自用品。”这个花瓶现在就搁在书房的南窗下。我为什么爱这一句诗呢?人家的事情不能知道,自己的总该明白吧。自知不是容易事,但也还想努力。我不是尊奉它作格言,我是赏识它的境界。 (查看原文)
    酱油 2022-05-14 17:14:32
    —— 引自第2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