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arlic Ballads》的原文摘录

  • 大哥的脸抽搐着,眼角上布满深皱纹,眼珠是灰白的,显得又呆又钝。但他的呆钝表情后隐藏着一种她能够感受到但用语言表达不出的东西,就像他拖拉着的那条瘸腿。它布满伤疤,发育不全。它是不幸的,不幸使人怜悯;它又是丑陋的,丑陋令人厌恶。她对待大哥的感情就像对待大哥的瘸腿的感情一样,时而怜悯时而厌恶。怜悯加厌恶,厌恶加怜悯,她被这矛盾的感情纠缠着。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05 19:05:37
    —— 引自章节:第四章
  • 她机械地割着豆子,镰刀下蹦出一只灰黄的野兔。它只有拳头般大,有两只漆黑的眼珠。小野免得很慢,她扔下镰刀,胞两步,小野免龟起来,耳朱贴在背上,好像害怕。她蹲下,用一只手捂住它。当她的手捏住它的耳朵时,一种极其温柔的同情心冲击着她。它的耳朵是那样娇嫩,好像两片半透明的花瓣,她担心捏碎了它的耳朵,便把它捧在手里。它的温暖柔软的肚皮接触着她的手掌,它的笨拙的嘴巴畏畏缩缩地嗅着她的手掌外侧,她被深深地感动了。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05 19:09:31
    —— 引自章节:第四章
  • 半夜时分,她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满天繁星,所有的星星都神地眨眼。一大滴一大滴的露珠沉重地落下去,打在那些脱落的枯黄黄麻叶片上,发出扑簌扑簌的声响。秋虫的鸣叫声更加响亮,好像有人在用竹片拨弄金属的琴弦。黄麻地里滚动着类似潮水涌流的沙沙声一她在很小时到北海去讨饭,曾在海滩上走过,那些舒缓的灰白色浪花舔舐着沙滩,发出神秘的沙沙声。她想起海上耸立着几块黑色的礁石,几片洁白的船帆漂在海上。好像动,又好像不动。她看海看得头晕了。她仰望着深蓝色的厚重天幕,竟发现它在旋转。躺着,躺在黄麻地里,她体验到了坐船的滋味。坐船一定也是这般滋味,她想。黄麻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返潮的土地也把腥气放上去。有两只夜游的鸟儿在半空中飞旋着,清晰的扇动翅膀的声响和怪声怪气的鸣叫,锋利箭镞般穿透缥缈的薄雾,下达到黄麻地里。她想翻个身,但身体异常沉重,腿和胳膊都是僵硬的。黄麻地里有许多细微的声音,好像无数神秘的小兽在跷腿蹑脚地行走,在黄麻的深处亮着一片又一片磷火般的眼睛。她感到了恐怖。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05 23:49:31
    —— 引自章节:第六章
  • 轮红日冉冉西下,初夏的傍晚美丽又温柔,焕发着魅人的光彩,漆黑的桑叶上泛着玫瑰色的红光,洁白的槐花散着浅绿的氤氲。晚风轻轻吹,桑叶槐花婆娑起舞,林子里一片花瓣与叶片的磨擦声。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12 11:36:46
    —— 引自章节:第十章
  • 他杀得性起,又把那几棵大杨树砍折了。白森森的杨树干嘎嘎吱吱地断裂着,树上栖息的数千只鹦鹉纷纷飞起。起初犹如光芒四射,后来犹如一团彩色的云团,绕着乡政府大院上空疾速飞行,把雨点般的白屎拉在乡政府蓝色的房瓦上。这些鸟们飞累了,纷纷掉在房顶上一都像石块一样垂直地掉在房顶上,打得瓦片劈里啪啦地响。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16 11:51:32
    —— 引自章节:第十三章
  •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上树掏雀儿,下沟摸鱼儿,都好像眼前的事,可是转眼,就该死啦!”四叔叹息着说。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21 09:19:52
    —— 引自章节:第十四章
  • 横木杆子下边,站着一个手持红绿双色小旗的中年男人,也是浮肿着胖脸。吃铁路饭的高级人是不是都浮肿着胖脸呢?高羊暗中猜想着。火车驰过去了,地皮还在颤抖。火车的鸣叫高音撕裂,吓得小毛驴浑身战栗。高羊把捂住驴眼的双手拿开,看到那个打小旗的铁路员工摇着一个把柄将长木杆子升起来。杆子还未升到应有的高度,车辆就迫不及待地往前涌。道路狭窄,仅容两车比肩而行。高羊眼睁睁地看着许多轻便的人拉地排子车、自行车,从他和四叔的驴车牛车旁挤过去。过了铁路,是一个大上坡,坡上的道路正在维修,铺着牙咧嘴的乱石,堆着黏土与黄沙。坡上的车辆都在痛苦地颠簸着、挣扎着,所有的车夫都从车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拉着牲口的缰绳,控制着车辆。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21 09:25:52
    —— 引自章节:第十四章
  • 他们爬大漫坡爬到大约有一半的时候,月亮从东边极遥远的低洼处升起来了。他知道,这时刻比昨夜里那时刻要晚点点,这月亮也比昨夜那月亮小ー点点。它是苍黄的,也是微红的,它是苍黄、微红、淡薄、浑浊、有气无力、睡意蒙昽,比昨晚上略小,比明晚上略大的半块破月亮。它的光线又短又弱,似乎照耀不到这沙岗、灌木和柏油的公路。他拍了掌毛驴冷汗涔涔的脊梁。车轮慢地转动着,缺油的轴承吱吱扭扭地叫着。四叔有时会突发性地唱一句流氓小调,又突发性地停止,唱时无准备,停时无延续。月光其实还是能够照耀到这里的,难道那灌木叶片上闪烁的不是月光吗?蝈蝈翅膀上明亮如玻璃的碎片难道不是月光在闪烁,清冷的蒜薹味里难道没掺进月光的温暖道吗?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5-26 09:44:29
    —— 引自章节:第十四章
  • 高马迎着太阳狂奔,强烈的光线刺着他的眼睛,雪的原野上,新鲜的自由的空气如浪潮一样翻滚着。他狂奔,他不顾切,他想报仇,他感觉到自己在腾云驾雾。突然,他感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栽在了雪地上。他的脸触到了冰凉的雪。他感到有股灼热的液体从背后喷出来。他低唤了声:“金菊。”便将脸埋在了雪里。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6-07 09:36:55
    —— 引自章节:第二十章
  • 小说家总是想远离政治,小说却自己逼近了政治。小说家总是想关心“人的命运”,却忘了关心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他们的悲剧所在。 小说发表后,许多人问我:这段话,是斯大林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说的?为什么查遍斯大林全集,也找不到出处? 我的回答是:这段话是斯大林在我的梦中、用烟斗指点着我的额头、语重心长地单独对我说的,还没来得及往他的全集里收,因此您查不到一一这是狡辩,也是抵赖。但我相信:斯大林是能够说出这些话的,他没说是他还没来得及说。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6-07 09:45:59
    —— 引自章节:新版后记
  • 说起来还是陈词滥调——我写的还是我熟悉的人物,还是我悉的环境。书中那位惨死在乡镇小官僚车轮下的四叔,就是以我的四叔为原型的。也许正因为是人物和环境的亲切,才使得这部小说没有变成一部纪实文学。当时在书的后记里我申明:这是一部小说,我不为对号入座者的健康负责。现在我还是要申明:这是一部小说,小说中的事件,只不过是悬挂小说人物的钉子。事过多年,蒜薹事件已经陈日不堪,但小说中的人物也许还有几丝活气。 (查看原文)
    火山 2021-06-07 09:47:00
    —— 引自章节:新版后记
  • “没有这些臭种蒜墓的,你们这些大老爷喝西北风去?还不是我们纳税养活你们,养着你们喝酒吃肉,变着法刮老百姓的油。” “老曹,”杨助理一定站了起来,一定用筷子指着曹金柱的鼻子尖,说,“你对共产党意见不小啊!你们养活我们?屁味!老子们是国家干部,躺在树影里看蚂蚁上树,工资照发,一个子儿都不少,你们的蒜烂成酱我也照拿工资。” (查看原文)
    大鹅 2021-06-30 17:24:40
    —— 引自章节:第四章
  • “没钱交五斤蒜薹!” 高羊一阵头晕,直想咧开嘴哭: “同志,俺就这么几斤蒜薹,东家三斤,西家五斤,还不给零了?俺老婆孩子,没白没黑的,收几斤蒜薹不容易啊,同志!” 工商交易官同情地说:“你进行工商交易,就得完交易税,这是国家的政策。” (查看原文)
    大鹅 2021-06-30 21:45:46
    —— 引自章节:第十四章
  • 我一定要抓住她的手,就像于连・索黑尔在那个乘凉的夜晚里,等待着教堂的钟声,等钟声敲过九响,就大胆地、不顾死活地抓住市长夫人的手一样。等张扣的琴声一响,等张扣唱出第一句歌词时,我就要抓住她的手,要狠狠地抓住,狠很地捏住,把她的每个手指头都捏遍! (查看原文)
    汤姆哈哈迪 2021-07-06 17:30:10
    —— 引自章节:第二章
  • “我就老是纳闷,你说像国家那些大官,吃着鸡鸭鱼肉,穿着绫罗绸缎,生了病有那么多高级药吃着,按说还有个死?可一到七十八十,也说死就死了。你看咱庄门老头,干了一辈子活,两个儿子也不孝顺,吃捞不着好的吃,穿捞不到好的穿,九十多岁了,还整天下地干活呢!” “那些当大官的劳神费心呢,咱这些农民,干活吃饭困觉,不动脑子,活得长。” “那也没愿意当农民的,都想当官。” “当官也不是容易的,犯了错误,还不如个农民。” (查看原文)
    汤姆哈哈迪 2021-07-06 17:32:11
    —— 引自章节:第五章
  • “俺娘死了后,我就这样安慰自己,人就得知足,就得能自己糟践自己,都想好,孬给谁?都想进城享福,乡下的地谁来种?天老爷造人的时候使用了几种材料,高级的为官为相,中级的当工人,低级的当农民。像咱这道号的,都是下脚料做的,能活在世上为人,就是大福气,您说是不是四叔?您再比比这条牛,它拉着一车蒜,还得拉着您,一刹走慢了,您还要用鞭打它。万物是一理。所以呀,四叔,忍着吧,忍过来是个人,忍不过来就是个鬼。” (查看原文)
    汤姆哈哈迪 2021-07-06 17:33:57
    —— 引自章节:第十四章
  • 高羊怀疑这条路永无尽头。道路两边一会儿出现楼房一一楼房上涂着大字标语;一会儿出现工地一一工地上有蛋黄色的、高入云端的起重机。道路两边始终有人观看,有一个青面獠牙的光屁股顽童抓起一团牛粪打过来,不知他是想打犯人呢还是想打警察呢还是既想打犯人又想打警察抑或是既不想打犯人又不想打警察他只是想投牛粪玩要。这团牛粪使这支奇怪的队伍里发生了一分钟的骚乱。一分钟后,一切如故。 (查看原文)
    游侠GS 2021-07-28 20:32:11
    —— 引自章节:第十九章
  • “你还年轻,有盼头。”四叔说。 “有什么盼头,人过三十多半辈,人过五十土埋身,我比您家老大还大一岁,四十一啦,黄土埋到胸口窝窝啦!”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上树掏雀儿,下沟摸鱼儿,都好像眼前的事,可是一转眼,就该死啦!”四叔叹息着说。 (查看原文)
    Fyl 2021-11-06 09:09:19
    —— 引自章节:第十四章
  • 屋漏雨声在大雨停止后又持了很久。天亮后,他找出一条破被子把娘裹起来,扛在肩上,操一把铁锹在手里,偷偷地出了村。他不敢把娘埋在公墓里,那里埋着贫下中农。他无钱送娘进县城火葬场,又不敢也不愿把娘和贫下中农埋在一起,让她的鬼魂也受贫下中农管制。 他扛着娘走了很远,来到天堂县和苍马县的交界处。这里有一块无主的生荒地,荒地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顺溪河里流水洸洸,水面上漂浮着许多被连根拔出的庄稼。他扛着娘过河时,河水淹到他的脸膛,湍急的河水冲激得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几乎跌倒。 过了河,他把娘放下。娘的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娘张着嘴瞪着眼,稀疏的点打在她胀得光溜溜的脸上,吐噜吐噜滚动着。娘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来,鞋子不知何时脱落一只,娘穿着一只破鞋,赤着只脚,赤脚呈青白色,牛角形状,上边沾满沙土。他跪在地上,干嚎了两声,心中犹如刀绞,眼睛里却无有一滴泪。 他在荒地转了一圈,选择了一块高地,便操起铁锹,开挖墓穴。他小心翼翼地把野草带土铲起,放在离墓穴较远的地方。然后下挖。挖到约有半人深时,灰色的沙僵土里,便渗出清清的水来。 他把娘扛到墓穴边上,放下,跪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大声说:“娘!天降大雨,掘坑见水,儿无力置买棺材,一条破被,裹娘身体,娘,您…您就将就些吧!” 他把娘的尸体小心翼翼放进坑里,到远处薅来一些青翠的草,盖在娘的脸上。然后便填土入坑,为了防止土过剩,他填一层土就跳到坑里一次,踩着娘的身体,他眼里流泪,耳朵里如有黄蜂鸣叫。到最后,他把那些绿草又移过来栽好。抬头看天,天上乌云聚合,血红的闪电如疾速的游蛇,在云团里飞窜着,凉风飕飕,掠过原野,高梁和玉米叶子像绸布条般飞飘着,田野里充斥着巨大的喧哗。 (查看原文)
    Twilight Time 2022-01-22 20:25:46
    —— 引自第176页
  • 蒜薹!都是这倒霉的蒜薹!让我落到了如此境地。他东扯桑,西拉槐,南撞桑,北碰槐,他在桑槐之林里盘旋着,突来的乌云吞了月,四周都是壁立的墙,鬼打墙!人有十年旺,神鬼不敢傍!高马,自从认识了金菊,自从和金菊拉了手,你就倒上了血霉! (查看原文)
    2022-04-07 22:47:33
    —— 引自第19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