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 · · · · ·
《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1986年4月26日,当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反应堆发生爆炸,邻近的白俄罗斯居民失去了一切。一些人当场死亡,更多的人被撤离,被迫放弃一切家产。成千上万亩土地被无污染,成千上万的人因20吨高辐射核燃料泄露而感染各种疾病。著名记者阿列克谢耶维奇用三年时间采访了这场灾难中的幸存者:有第一批到达灾难现场的救援人员的妻子、有现场摄影师、有教师、有医生、有农夫、有当时的政府官员、有历史学家、科学家、被迫撤离的人、重新安置的人、还有妻子们祖母们……阿列克谢耶维奇将向世人呈现这个“中毒”世界里的惊人事实。每个人不同的声音里透出来的是愤怒、恐惧、坚忍、勇气、同情和爱。为了收集到这些第一线证人们的珍贵笔录,阿列克谢耶维奇将自身健康安危抛之脑后,将他们的声音绘成一部纪实文学史上令人无法忘记的不可或缺的作品,并籍此期盼同样的灾难绝不再重演。
作者简介 · · · · · ·
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Святлана Алексіевіч,1948- ),白俄罗斯著名记者、作家。出生于乌克兰的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父亲是白俄罗斯人,母亲是乌克兰人。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报告文学作品涉及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在阿富汗的战争、切尔诺贝利核灾难以及苏联的解体,着重于不同的个人命运组合而成的集体记忆。她把自己的纪实性和文学性兼存的作品称为“文献文学”。已出版著作包括《战争的非女性面孔》、《最后一个证人》、《锌皮娃娃兵》、《死亡的召唤》、《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等。其著作相继获得1998年德国莱比锡图书奖、1999年法国国家电台“世界见证人”奖、2006年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2013年德国书业和平奖、2013年法国美第契散文评论奖等诸多国际级文学大奖。在荣获德国书业和平奖后,阿列克谢耶维奇也被视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有力竞争者。她...
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Святлана Алексіевіч,1948- ),白俄罗斯著名记者、作家。出生于乌克兰的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父亲是白俄罗斯人,母亲是乌克兰人。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报告文学作品涉及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在阿富汗的战争、切尔诺贝利核灾难以及苏联的解体,着重于不同的个人命运组合而成的集体记忆。她把自己的纪实性和文学性兼存的作品称为“文献文学”。已出版著作包括《战争的非女性面孔》、《最后一个证人》、《锌皮娃娃兵》、《死亡的召唤》、《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等。其著作相继获得1998年德国莱比锡图书奖、1999年法国国家电台“世界见证人”奖、2006年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2013年德国书业和平奖、2013年法国美第契散文评论奖等诸多国际级文学大奖。在荣获德国书业和平奖后,阿列克谢耶维奇也被视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有力竞争者。她的作品《锌皮娃娃兵》和《切尔诺贝利的回忆》已被译成中文。
目录 · · · · · ·
为何我们要记住这一切
面对生者和逝去的人,我们能说些什么?
写在门上的一生
那些归来的人们
什么是辐射
一首无言的歌
关于祖国
邪恶是如何使一个人变聪明,而后升华的
士兵们的话
第二部分:生者的国度
古老的预言
月光照耀下的土地
当一个男人看到耶稣降临时,他开始牙痛
一颗子弹
假如没有契诃夫和托尔斯泰,我们该如何生存?
战争电影
一声尖叫
一个全新的国家
书写切尔诺贝利
谎言与真相
人民的话
第三部分:悲哀过后的震惊
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原来死亡也可以如此美丽
铁铲与原子
采取行动
生活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时不仅悄无声息,
而且一切还显得那么自然
关于答案
关于回忆
对物理学的热爱
昂贵的萨拉米香肠
关于自由,以及一个有关一次平凡死亡的梦
死亡的阴影
· · · · · ·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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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诺贝利的回忆的书评 · · · · · · ( 全部 638 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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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数阳光 (繁花遍野,见辽阔之地)
回忆一字一字,均是不能言说的泪。灾难是最残酷的警示,而人们习惯假装视而不见,更可恶的是一些知情者或掌权者试图掩盖一切。 科技进步带来的是否福音,需要考虑的不只是现在,还有将来。在某项事关生存环境的举措实施前,决策者们若不能提前预估可能爆发的灾难,参照以往的经验教训,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及给生存在这地球上的生物一个交代,这项举措实施的必要性是否有待考虑。如果不顾一切,不在乎未来的子孙后代,对自然规律...2013-10-25 00:09:43 3人喜欢
回忆一字一字,均是不能言说的泪。灾难是最残酷的警示,而人们习惯假装视而不见,更可恶的是一些知情者或掌权者试图掩盖一切。 科技进步带来的是否福音,需要考虑的不只是现在,还有将来。在某项事关生存环境的举措实施前,决策者们若不能提前预估可能爆发的灾难,参照以往的经验教训,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及给生存在这地球上的生物一个交代,这项举措实施的必要性是否有待考虑。如果不顾一切,不在乎未来的子孙后代,对自然规律无所畏惧、对资源急功近利不可遏制的攫取,那么最后毁灭我们的不会是别的,正是人类自己,是人类无节制的贪婪的欲望。 对于核电,真的到了需要使用的地步?能够确保永久万无一失么?我们用什么来保证,保证到什么程度?想一想高中物理课本交给我们多少关于核聚变核裂变的知识? 切尔诺贝利,这不是一座空城,留在这里的人们,有的一辈子已扎根在此不愿离开,有的无法接受别人对异类般冰冷恐惧的目光而无处可去,有的经历离乱逃到这里以躲避战争... 听,听他们的声音。这不是结束,一切也许只是开始。 P 001
白俄罗斯境内并没有任何核电站。苏联国土境内仍在运作的核电站中,距离白俄罗斯最近的几座都是由苏联设计的老式石墨减速沸水式核电站。白俄罗斯以北是伊格纳林斯克核电站,以东是斯摩梭斯克核电站,以南则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引自 听 序:一个孤独的声音 P 012
有人说:“你必须明白:他已经不再是你的丈夫,也不再是一个受人关爱的人,他只是一个带有高浓度毒素的放射性物体。你不要自取灭亡,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很喜欢一个已经近乎崩溃的女人说过的话:“可是,我爱他!我爱他!” 引自 听 柳德米拉•伊格纳坚科 罹难的消防员瓦西里•伊格纳坚科的妻子 第一部分 逝者的国度 写在门上的一生 P 013
这就是你:一个普通人、一个小人物。你和其他人都一样——你去上班,然后回到家。你拿着和大多数人一样多的薪水。每年,你都会外出度假。你就是一个普通人!然而有一天,你突然变成了一个切尔诺贝利人,变成了一只动物,一件所有人都感兴趣,但与此同时却一无所知的东西。你想像以往那样,继续做一个和大家一样的人,但是现在,你却做不到了。人们看你的目光都变得与众不同。 引自 听 尼古拉·弗米奇·卡卢金 一位父亲 那些归来的人们 P 017
“哪怕它已经被辐射污染了,这里也是我的家。再也没有其他地方会需要我们,就连小鸟也热爱自己的巢穴.......” 引自 听 P 018
对我而言,只要他还在这所房子里就行。当一个人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不能哭。否则,你就会扰乱离去的步伐,使他不得不挣扎着多活一些时候。 引自 听 P 020
“我们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愚弄,我们哪儿也不搬。这里没有商店,也没有医院,还没有电。月光下,我们围坐在一盏煤油灯旁边。可是,我们就喜欢这样。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他们都很害怕我们。他们说我们有传染性。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难道他疯了吗?我们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我们永远都不能再按照他所规定的方式那样生活。这就是人们会彼此残杀的原因。” 引自 听 P 022
“所有的动物都怕人。如果你不碰它,它就会围着你转圈。在过去,当你走在森林里的时候,如果你听到人的声音,你就会顺着声音跑过去。现在,人们相互躲着对方。上帝救了我,他让我在森林里没有遇到任何人!” 引自 听 P 023
“切尔诺贝利事件就像一场超越所有战争的战争。你根本无处可藏。无论是地下、水下,还是空中,你都无处可藏。” 引自 听 关于祖国 P 038
战争——我只能谈这个。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为什么要来切尔诺贝利?因为没有人会把我们从这儿赶走。因为没有人会把我们驱逐出境。现在,这里不属于任何人。上帝接管了这里。人们都走了。 引自 听 P 040
当我已经来到这儿以后,有一次,我正在街上走,走着走着,我开始不断地回头看,因为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在那里生活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想到死亡。每次离开家的时候,我都会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条刚刚洗好的衬衣、漂亮的裙子,还有干净的内衣裤,我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我被杀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我可以一个人穿越树林,我谁都不怕。 引自 听 K的 母亲 P 044
人们对我的做法感到十分惊讶,也很不理解,他们经常问我:“你为什么要谋杀自己的孩子?”噢,上帝,你告诉我,是什么令你总是能够坚强地面对未知的明天,你的力量究竟源自于何处?我这样做不是在谋杀自己的孩子,我是在挽救他们。你看看我,我今年才40岁,可是我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他们都对我的做法感到惊讶,也很不理解。他们说:“你会带你的孩子去一个发生霍乱或瘟疫的地方吗?”可是,那就是瘟疫,那就是霍乱。对于切尔诺贝利,他们全都充满了恐惧心理,可是我对此一无所知。我的脑海里没有这些可怕的记忆。 引自 听 莉娜·M 士兵们的话 P 052
一个女人在给自己家的奶牛挤奶,而她的身边就站着一名士兵。这名士兵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个女人在挤完牛奶后,一定会把所有的牛奶都倒掉。一个年迈的妇女手里挎着一篮子鸡蛋,在路上行走,一名士兵紧随其后,因为他必须确保她会把这篮鸡蛋埋进地里。农民们高高地举起珍贵的土豆,他们在一片寂静中默默地收割地里已经成熟的土豆,但实际上,这些刚刚被挖出来就又会被深深地埋入地下。最糟糕的就是——同时,这也是最难以理解的——这里的一切都美极了! 引自 听 P 053
当我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终于活了下来。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只有等你回到家以后,死亡才会慢慢地降临到你身上。 引自 听 P 057
不要写苏联英雄主义所创造的那些奇迹。奇迹的确存在——而且它们也全都是真正的奇迹。不过,人们首先看到的往往是无能和疏忽,在那之后,才会关注到奇迹的存在:堵抢眼,飞身扑向机关枪。但是,那些命令原本永远都不该发出,这样的需求本就不应该存在。没有人会写这些东西。他们把我们都扔到了那里,我们就像是被他们抛向核反应堆的沙子。他们每天都会列出一条新的“行动口号”:“人们勇敢而无私地工作”、“我们都会活下去,并取得胜利。” 引自 听 P 061
在那道警戒线背后,土地成为了当地唯一留下的物品。还有坟墓,以及我们的健康。 如果我们生病,医生凭什么给我们治病?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资料。那些资料还在他们那里,他们把它藏了起来,或者,他们已经把它们毁掉了,毕竟那全都是军事机密。 引自 听 P 064
他们需要的是专家,而不是人肉材料。 那些机器人也全都停止了工作。我们的机器人如此——由学者卢米契夫设计,专为探测火星而制作的机器人。日本人的机器人也如此——很显然,高强度的辐射破坏了它们的线路。但是,那些士兵没有停止工作。他们穿着橡胶外套,戴着橡胶手套四处走。 引自 听 第二部分 生者的国度 古老的预言 P 061
我的女儿刚生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婴儿,倒像是一个小布袋,一个用无数小布头缝补而成的布袋。她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个开口处,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引自 听 P 067
“那个女孩生下来时穿的不是胎衣,而是盔甲。”医生小声对身边的护士说道。 引自 听 P 068
至今为止,尚没有人知道小剂量的辐射会对孩子的身体器官造成何种影响。请接受我的女儿,哪怕你们这样做只是为了科学实验。我不想让她死。我可以接受她变成实验室小白鼠的事实,只要她能活下去! 引自 听 瑞莎·Z 一位母亲 当一个男人看到耶稣降临时,他开始牙痛 P 073
当时的报纸上有几句话是这样写的:我们的核电站绝对安全,我们完全可以在红场建造一座核电站。它们比萨玛瓦尔铜壶还要安全。它们就像星星,而我们将凭借它们“点亮”整个世界。 引自 听 P 074
在房子里,炉子已经点燃了,猪油正在火上烧着。你拿出一个放射量测定器,靠近炉子,结果发现那根本就不是炉子,而是一座小型的核反应堆。 引自 听 阿卡迪·菲林 清理人 一颗子弹 行走的灰烬 P 084
任何一种有生命的物体都有灵魂,即便是昆虫也不例外。这只受伤的母鹿——它躺在那里。它想获得你的同情和怜悯,但是你却端起枪,杀死了它。在它生命里的最后一刻,它明白了一切,它那道冷冰冰的眼神几乎与人类无异。它恨你。或者,它在哀求你:我也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引自 听 假如没有契诃夫和托尔斯泰,我们该如何生存? P 092
我想,你看待我的方式其实和他一样。观察,然后记住。一切就像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我始终无法摆脱这样的想法和感觉,我做不到。 你知道生孩子也会是一种罪过吗?在那之前,我还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引自 听 卡特娅·P 战争电影 P 102
“老奶奶,你不能带这只猫走。这是被明令禁止的。它的皮毛上带有辐射。” “不,孩子们,没有它,我哪儿也不去。我怎么能丢下它?我不会把它独自留在这里,它是我的家人。” 有一次,我把自己在切尔诺贝利拍的照片那给孩子们看,结果人们立刻发火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不该看到那些东西。然而,孩子们就应该生活在恐惧当中,聆听大人们关于这一切的谈话吗?他们的血液正在发生变化,他们的免疫系统已经被打乱。 那个男孩稍稍有些口吃,而且小脸也涨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平时一定是个很安静的小男孩:“为什么没有人帮帮那些动物?”就在他说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成了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我们的艺术可以反映人遭受的苦难和接受付出的爱,却不能反映所有的物体。我们的艺术只有一个主角:人类。我们不会把自己降低到它们的层次:动物、植物以及另一个世界。而切尔诺贝利的人们眼界却更开阔,他会向世间的一切挥手致意。 引自 听 谢尔盖·古林 摄影师 书写切尔诺贝利 P 103
切尔诺贝利大爆炸给我们留下的是一个关于切尔诺贝利的神话。报纸和杂志为了竞争,相互攀比,看谁能写出最吓人的文章。 引自 听 P 114
中央委员会派来了一些指导人员。他们的路线是:从酒店乘车前往地区司令部,然后再乘车返回酒店。他们通过阅读当地报纸上的新闻标题来了解和研究当前的局势。 引自 听 安纳托里·施曼斯基 记者 谎言与真相 P 122
他们把自己当做祭品献给了国家和人民。 引自 听 第三部分 悲哀过后的震惊 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原来死亡也可以如此美丽 P 142
现在,我在教堂唱诗班唱歌。我还读《圣经》,并且定期去教堂——只有在那里,人们才会探讨永恒的生命。他们会安慰人们,减轻他们的痛苦。在其他地方,你根本听不到这样的话语,但是从心底里你又是那么渴望听到他们。 引自 听 娜塔莎·彼得罗芙娜·维葛夫斯卡亚 疏散时从普里皮亚季转移的居民 铁铲和原子
回想那些日子,我能想到些什么?我的回答是:疯狂投下的阴影,以及我们如何挖地。挖地。我在我日记的某个地方写道:我明白了,在我到达那里的最初几天里,我就明白了——人要化为泥土,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引自 听 伊凡·尼古拉耶维奇·祖科夫 化学工程师 生活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时不仅悄无声息,而且一切还显得那么自然 P 160
那些年代悠久的树林现在还在那里,那些古老的树林。还有那蜿蜒曲折的河流,溪水的颜色几乎与茶无异,但清澈如天空。碧绿的草地。人们在树林里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像早晨起来,走进自家的花园一样。而你也站在那里,心里很清楚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受到了辐射的污染。 引自 听 卓娅·丹妮罗芙娜·布鲁克 环境监察员 关于答案 P 163
面对知识时,我们真的拥有足够的勇气吗?他们谈论市场、购物优惠券以及支票。我们现在的状况只能说是生存,而并非生活——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们将所有的能量都放在了生存问题上,结果,我们不知不觉中抛弃了自己的灵魂。 引自 听 亚历山大·雷瓦尔斯奇 历史学家 关于回忆
所有人都把他们称为英雄。假如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假如没有人们用来赞美他们的那些古老的词语,假如没有他们赐予的勋章,我想,没有人能够承受如此残忍而沉重的苦难。对于我们而言,家和那里根本没有区别。 引自 听 尼娜·普罗霍罗芙娜·科瓦列娃 清理人之妻 关于自由,以及一个有关一次平凡死亡的梦 P 177
自由是孤单的。我知道这一点,所有曾经在核反应堆待过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处于最前线的战壕里一样。恐惧和自由同在!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 引自 听 亚历山大·库德里亚金 清理人 想到了下面一段话,最后一句话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牢记在心。 一位曾在“二战”期间的德国纳粹集中营中遭受过非人折磨的幸存者,战后辗转到美国,做了一所中学的校长。 每当新教师来到学校,他都会交给新教师一封信。信中这样写道: “亲爱的老师,我是一名纳粹集中营中的幸存者,我亲眼看到了人类不应当见到的情境: 毒气室由学有专长的工程师建造;儿童被学识渊博的医生毒死;幼儿被训练有素的护士杀害;妇女和婴儿被受到高中或大学教育的士兵枪杀。 看到这一切,我疑惑了: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请求是:请你帮助学生成长为具有人性的人。你们的努力决不应当被用于创造学识渊博的怪物,多才多艺的变态狂,受过高等教育的屠夫。 只有在使我们的孩子具有人性的情况下,读写算的能力才有其价值。”
回应 2013-10-25 00:09:43 -
Aisha (罢罢罢)
森林里的动物都因为放射性物质的辐射而得了奇怪的疾病。悲伤的它们四处游荡,这些动物都长着一双悲哀的眼睛。猎人们都怕它们,并且会替它们感到难过而无法开枪射击。动物已经不再害怕人类。狐狸和狼跑进村子里,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切尔诺贝利人生下的孩子,血管级流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未知的黄色液体。有科学家坚持声称,猴子之所以会聪明,就是因为它们生活在放射物附近。三四代人之后,在那里出生的孩子都会和爱因斯坦一样...2012-11-25 15:44:55 3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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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夕felicity (此时正是修行时)
因为受到了辐射,公鸡的鸡冠都变成了黑色,不再是原先的红色。你不能做奶酪。我们过了一个月没有奶酪也没有干酪的日子。牛奶不会变酸——牛奶全都凝固成了粉末,白色的粉末。这全都是因为辐射的缘故。 ========== 以下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事情。我爷爷是个养蜂人,他养了五巢蜜蜂。足足有两天的时间,那些蜜蜂始终都窝在蜂巢里,不飞出来,你看不到一只蜜蜂。它们在等待。我爷爷并不知道核电站发生了爆炸,焦急的他在院子里走来走...2019-01-04 22:07:00
因为受到了辐射,公鸡的鸡冠都变成了黑色,不再是原先的红色。你不能做奶酪。我们过了一个月没有奶酪也没有干酪的日子。牛奶不会变酸——牛奶全都凝固成了粉末,白色的粉末。这全都是因为辐射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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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事情。我爷爷是个养蜂人,他养了五巢蜜蜂。足足有两天的时间,那些蜜蜂始终都窝在蜂巢里,不飞出来,你看不到一只蜜蜂。它们在等待。我爷爷并不知道核电站发生了爆炸,焦急的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自然出什么问题了吗?我的邻居是一名教师,他告诉我们蜜蜂的身体体系比人体发达,也更敏感,能够接收到更加细微的信息。所以爆炸刚一发生,它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响声。当时的广播里什么也没说,报纸上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的新闻,但是这些蜜蜂却知道了一切。第三天,这些蜜蜂终于从蜂巢里飞了出来。现在,我们再来说一说那些黄蜂——我们家门外的走廊上有一个黄蜂巢,从来没有人碰过它,但是就在核电站发生爆炸的那天早上,蜂巢里的黄蜂全都不见了——我们既没有看到一只黄蜂的尸体,也没有看到一只活的黄蜂。直到六年后,这些黄蜂才重新回到了这个巢穴里。辐射——它令人们望而生畏,也让动物们纷纷退避三舍,包括天上的小鸟在内。就连那些树都对此心存畏惧,只不过,它们只能保持沉默,无法开口说话。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任何一个人都在劫难逃。不过,那些科罗拉多甲虫并没有藏起来,它们像以往那样在田地里四处徘徊,啃噬我们的土豆,把一株土豆啃得只剩下叶子。它们已经习惯了有毒的食物,就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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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已经来到这儿以后,有一次,我正在街上行走,走着走着,我开始不断地回头看,因为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在那里生活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想到死亡。每次离开家的时候,我都会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条刚刚洗好的衬衣、漂亮的裙子,还有干净的内衣裤,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以防万 万一我被杀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我可以一个人穿越树林,我谁都不怕。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任何灵魂。我在那里面散步,一边走一边想: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幻觉?有时候,我会遇到一些猎人。他们身上背着来复枪,牵着狗,还带着一个放射量测定器。他们也有枪,但是他们和那些人不同,他们不会向人开枪射击。如果我听到枪响,我知道那是他们正在猎杀乌鸦或追赶兔子。(沉默。)因此,在这里,我一点也不害怕。土地和水不会令我感到害怕。我只害怕人。在那里,人们会跑到市场里,花100美元买一支自动步枪。 我记得有一个人,他也是塔吉克人。我亲眼看着他举着枪,跟在另一个人身后。他在追击另一个人!他跑步的方式和他呼吸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我能够感觉到他想杀了那个人。但是最终,那个人还是跑掉了。他躲了起来。这个人只得打道回府,在路上,他从我身边经过,问道:“女士,这附近哪儿有水喝?”他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车站里有一桶水,我指了指水桶的位置,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追那个人?你为什么要杀人?”听了我的话,他看上去显得有些惭愧:“拜托,女士,请不要那么大声。”可是,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如果当时他们有三个人,或者说哪怕只有两个人,他们都定会把我死死地按在墙壁上。当你们单独面对时,你还是能和对方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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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人们洗劫了那个地方,把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全都搬走了。他们以这种方式将隔离区内的物品运送到了外地。你可以在市场、典当行以及人们的家里找到这些物品。在那道警戒线背后,土地成为了当地唯一留下的物品。还有坟墓,以及我们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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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测量辐射强度。只要天一黑,这些人就会开着车来到我们所在的小站,开始给我们分发东西:钱、香烟和伏特加。然后,他们会让我们替他们放哨,而他们自己则在那些没收回来的物品中挑挑拣拣,把其中的一些东西装进自己的背包。他们要把这些东西带到哪里去?也许,他们会把它们运到基辅和明斯克,送到那些二手市场里出售。当他们挑选完之后,我们的任务就是处理那些他们挑剩下的物品:裙子、靴子、椅子、口琴、缝纫机。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都埋进了沟里——我们把这些沟渠称为“公共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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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孤单。在这里,我们只是一群异乡人。等到我们死后,他们甚至会把我们单独埋葬,他们处理我们尸体的方式都和其他人不一样,就好像我们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外星人。我宁愿自己当初死在阿富汗的战场上。坦白说,我真的这样想过。在阿富汗,死亡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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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我奶奶在《圣经》上读到:将来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欣欣向荣,世间万物都蓬勃生长,硕果累累,河里到处都是肥美的鱼,树林里各种动物安居乐业,但是人类却不能碰它们,也不能利用它们。更糟糕的是,人类再也繁殖不出像从前那样,外形和自己相似的后代,于是,人类的生存开始受到威胁。当幼小的我听到这则古老的预言时,我以为那不过只是一个很可怕的童话故事。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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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的印象就是那里的虫子。 其实,我什么都没告诉你。我只是说了一些我的记忆片段。我之前提过的那个列奥尼德·安得列夫曾经说过这样一个寓言:有一个人住在耶路撒冷。就在他的房子前面,耶稣被人抓住了,他耳闻目睹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但是与此同时,他的牙痛得厉害。他眼看着耶稣背着十字架倒了下去,他听到耶稣在临死前大声喊叫。’但是,他的牙痛得厉害,所以他并没有跑出去。两天后,他的牙不痛了,人们告诉他耶稣又活了。这时,他想:我原本可以成为这件事的见证人,但是当时,我的牙痛。 事情是不是往往都这样?我的父亲参与了1942年的莫斯科保卫战。直到许多年后,他才通过书和电影获悉,原来自己竟然是一次伟大战役的亲历者。对于那场战争,他脑海里的记忆就是:“我坐在战壕里,用手中的来复枪向敌人射击。后来,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我被爆炸卷起的尘土埋在了战壕里。再后来,他们把半死不活的我从战壕里挖了出来。”这就是他对于那场战役的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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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无数人因为这次事故而受难,但是由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此负责,接受惩罚。他们曾经把核电站的负责人关了起来,可是没多久他就被放了出来。在当时那个体系之下,你很难说谁是有罪的。他们试图在那里做点什么。我从报纸上看到,他们当时正在发开军事用的钚,用于制造核炸弹。正是因为如此,核电站才会爆炸。可是,如果这真是导致爆炸的原因,那为什么要在那里进行这项试验呢?为什么会是切尔诺贝利?为什么不是在法国或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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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这些村民感到难过——他们都是无辜的,就像孩子一样,但是他们却在受苦受难。创造切尔诺贝利的人不是农民,他们的一切都和自然联系在一起,他们彼此间相互信任,从不剥削和掠夺对方,一切就像100年前,甚至1000年前一样。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他们想相信科学家.或任何受过教育的人,就像他们相信牧师一样。但是,他们得到的信息却是:“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你需要做的只是在吃东西之前洗洗手而已。”几年之后,我突然明白了,我们全都参与了这次犯罪,我们都是同谋。(她陷入了沉默。)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被送进了隔离区,更不知道又有多少东西被人从里面运了出来,尽管后者是违法的——咖啡、罐装牛肉、火腿、橘子。从里面出来的东西都被装在板条箱里,然后被送上封闭箱式货车。因为这些东西是这里特有的。当地的供货商、监察员以及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靠此为生。人们变得比我想象得更加不堪。我也一样,也很不堪。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停了下来。)当然,我会承认这一点,而对我而言,这已经变得十分重要。不过,我要再举一个例子。在一个集体农庄里,就当这个农庄里有五个村子吧。这里面有三个是“干净的”,两个是“脏的”。村与村之间的距离大约两三公里。在这个农庄里,有两个村子的人得到了“掩埋”费,其他三个则没有。现在,“干净的”村子正在建一个牲畜联合养殖中心,这里的村民需要一些干净的饲料。他们从哪里去弄这些东西呢?风会卷起尘土,从一块地吹向旁边的另一块地,所以所有的土地其实都一样。不过,为了建养殖中心,村民们需要找一些部门签署某些文件,而那些部门会委任一些人去做这件事。我就是被委任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能签署那些文件。这是犯罪。不过,我最后还是和所有人一样,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想:寻找干净饲料的问题并不是一个环境监察员的问题。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一种说法。我就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来说,我发现生活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时不仅悄无声息,而且一切还显得那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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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 2019-01-04 22:07:00 -
何丹在2022奔跑 (好好地,过老天爷给的每一天)
白俄罗斯科学院核能量研究所前总工程师这样说: 好了,让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上:为什么我们在明知所有事情的情况下要继续保持沉默?为什么我们不跑到广场上,大声地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们把报告订成册,我们将所有解释性的注释汇编在一起。但是,我们始终保持沉默,毫无疑义且不加任何评论地执行上级下达的指令,因为我们要遵守党的纪律。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记得我的同事当中没有任何人拒绝前往隔离区执行任务。这并不是因为他们...2014-01-29 20:44:38 1人喜欢
白俄罗斯科学院核能量研究所前总工程师这样说:
好了,让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上:为什么我们在明知所有事情的情况下要继续保持沉默?为什么我们不跑到广场上,大声地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们把报告订成册,我们将所有解释性的注释汇编在一起。但是,我们始终保持沉默,毫无疑义且不加任何评论地执行上级下达的指令,因为我们要遵守党的纪律。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记得我的同事当中没有任何人拒绝前往隔离区执行任务。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被开除党籍,而是因为他们有坚定的信仰。他们坚信我们生活在一个公平且美好的国家里,对我们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原则,也是其他所有原则的基础。一旦这一信仰倒塌崩溃,许多人会因此而心脏病发或自杀。因为当你失去这份信仰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一名参与者,而变成了一名失败者,你已经失去了生存的理由。 引自 采取行动 回应 2014-01-29 20:4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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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面 (你們吃得起嗎?)
所有伤者的妻子立刻组成了一支队伍。我们决定要和他们一同前往莫斯科。让我们和我们的丈夫在一起!你们没有权力分开我们!我们手握着拳头大声呼喊,同时用力地敲医院的大门。士兵——当时医院里已经由士兵把守——他们将我们的队伍冲散。没过多久,一名医生从医院里走出来,对大家说:是的,他们将会被飞机送往莫斯科,但是我们需要给他们带一些换洗衣物。他们之前在核电站工作时所穿着的衣服已经全都烧坏了。当时,城市里的巴...2015-10-20 14:46:05
所有伤者的妻子立刻组成了一支队伍。我们决定要和他们一同前往莫斯科。让我们和我们的丈夫在一起!你们没有权力分开我们!我们手握着拳头大声呼喊,同时用力地敲医院的大门。士兵——当时医院里已经由士兵把守——他们将我们的队伍冲散。没过多久,一名医生从医院里走出来,对大家说:是的,他们将会被飞机送往莫斯科,但是我们需要给他们带一些换洗衣物。他们之前在核电站工作时所穿着的衣服已经全都烧坏了。当时,城市里的巴士已经停运,于是,我们这群女人就在街道上飞奔,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收拾衣物。可是,当我们带着他们的行李包重新跑回医院的时候,飞机已经飞走了。他们欺骗了我们,只有如此,我们才不会一直围在医院四周喊叫和哭泣。 ==========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疾病是无法治愈的。你必须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 ========== 那时,在我的意识当中,死亡和出生是一回事。当我看到一只小牛从妈妈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以及我目睹其他小动物诞生的时候一-我的感受和我看到灌木丛中的那个女人试图用砖头杀死自己时的感受并没有任何不同。出于某种原因,在我看来,死亡和出生就是一回事,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公乎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逃W死亡的纠缠。所有人最终都将回归泥土——善良的人、残忍的人、有罪的人,除了死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公平的。 ========== 开枪射击的是人,但是传递子弹的却是上帝。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 ========== 土地会慷慨地接纳所有人。 ==========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在广播里通告全城居民——你们不能带走自己的猫。所以,我们就把小猫塞进了行李箱,但是它并不想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抓伤了大家。他们说你们不能带走自己的东西!那好吧,我不会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我只带一件。唯一的一件!我要把我公寓的大门拆下来,带走。我不能离开这扇门。我会用一些木板把房子的入口封住。我们家的大门一•它是我们的护身符,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的父亲曾经躺在那上面。我不知道这是从哪一辈流传下来的传统;这个传统有些特别,但是我的母亲告诉我,死去的人必须被放在自家的大门上。他一直躺在那扇门上,直到他们取来棺材。那天晚上,我一直守在父亲身边,而他就躺在这扇门上。整个晚上,房子的大门都是敞着的。这扇大门上有一些细小的划痕。那些都是我成长的痕迹:一年级、二年级……七年级、入伍前。在这些痕迹旁边的那些则是我儿子的成长足迹,然后是我女儿留下的痕迹。我的一生都写在这扇门上。我怎么可能把它留在这儿,不带走它呢? ========== 邪恶并不是一件实际存在的物质。它的出现只是因为善意的缺失,这就好比黑暗会出现只是因为光明消失了” ========== 不要写苏联英雄主义所创造的那些奇迹。奇迹的确存在——而且它们也全都是真正的奇迹。不过,人们首先看到的往往都是无能和疏忽,在那之后,才会关注到奇迹的存在:堵枪眼,飞身扑向机关枪。但是,那些命 令原本永远都不应该发出,这样的需求本就不应该存在。 ========== 以下就是我能想起来的一些事情。事故发生后的最初几天,图书馆里所有关于辐射、关于广岛和长崎的书,甚至就连有关X射线的书都消失了。有人说这是从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如此一来,人们就不会恐慌了。当时,民间流传着一个关于核爆炸的笑话:假如切尔诺贝利大爆炸发生在巴布亚附近,那么,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为此感到震惊和害怕,巴布亚人也不会表现出丝毫的恐慌。你找不到任何公布医疗信息的公告栏,也找不到任何能够帮助你获得相关信息的渠道。那些能够弄到碘化钾的人一夜之间都成了备受追捧的大人物(在我们的小镇上,你根本无法从药店里买到这种药,除非你认识人,不然你根本买不到)。有些人一次性吞下了一整瓶的小药丸,然后大口大口地喝水,想把它们咽下去,结果却因为药片卡在食道里而被送进了医院。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现象:只要生活的地方还有麻雀和鸽子,人就能在那里活下去。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四处寻找麻雀和鸽子。有一次,我坐在一辆出租车里,结果发现天上的小鸟全都不顾一切地冲向汽车前方的挡风玻璃,就像瞎子一样。出租车司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有的小鸟都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向汽车撞去,看上去就像是集体自杀。 ========== 当一个男人看到耶稣降临时,他开始牙痛 ========== 与此同时,在那里,伏特加就是最好的货币。你可以用一瓶伏特加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勋章或病假条。有一位集体农庄的主席曾经带着整整一箱伏特加去找放射学家,请他们把他所在村庄的名字从疏散名单中划掉——在此之前,政府己经承诺他,将会在明斯克给他分一套三居室。 ==========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无数人因为这次事故而受难,但是由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此负责,接受惩罚。他们曾经把核电站的负责人关了起来,可是没多久他就被放了出来。在当时那个体系之下,你很难说谁是有罪的。他们试图在那里做点什么。我从报纸上看到,他们当时正在发开军事用的钚,用于制造核炸弹。正是因为如此,核电站才会爆炸。可是,如果这真是导致爆炸的原因,那为什么要在那里进行这项试验呢?为什么会是切尔诺贝利?为什么不是在法国或德国? ==========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电台一直在反复不停地广播:局势很稳定、局势很稳定、局势很稳定…… “斯大林时期的词语又开始流行起来:‘西方秘密机构的代理人’、‘社会主义最可恨的敌人们’、‘企图破坏不可动摇的苏联人民大联盟的反动势力’。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谈论间谍和破坏分子,根本没有人谈论碘防护问题。任何非官方信息都被认为是来自外国的意识形态。 “昨天,总编把我文章中一段关于一位消防员母亲的故事删掉了。核电站发生爆炸当晚,这个女人的儿子在火灾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了 事故现场。 ========== 他们都是一群年轻的小伙子。现在,这些壮小伙都己经奄奄一息,可是他们明白假如当初没有他们,情况将更加不堪设想……这些人都是在一种特殊的文化背景下成长起来的——追求成就和功绩的时代文化。他们把自己当做祭品献给了国家和人民。在清扫过程核电站曾一度陷入极其危险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再度爆炸。士兵们必须将核反应堆下的冷却水输导出来,从而使得反应堆中的铀及石墨混合物不会渗入其中——这种混合物一旦遇到水就会生成一种极其危险的物质,而且极易爆炸。这时,一旦爆炸,这些物质就会产生300万至500万吨TNT当量。到那时,不仅基辅和明斯克会变成不适合人类居住的不毛之地,大半个欧洲都将在劫难逃。你能想象得出来吗?那将会是一场祸及全欧洲的空前大灾难。于是,士兵们接到了一项任务:谁能潜入水中,拧开安全阀上的螺钉?他们承诺会为执行任务的士兵配发轿车、公寓、别墅,并且保证会一直资助他们的家庭,直到世界末日。他们四处寻找志愿者,最后,他们找到了!小伙子们潜入水池,一次又一次,最终,他们拧开了那颗螺钉。这群执行任务的小伙子事后得到了7000卢布的奖赏。但是,他们忘了自己曾经许诺会给他们汽车和公寓——可是,小伙子们并不是为了这些奖励才自告奋勇!他们自我牺牲不是为了物质奖励,至少不是为了他们之前承诺的那些物质奖励。(他开始变得有些沮丧。)这些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些文件和档案留在我们的博物馆里,和他们的名字一起。可是,如果当初没有他们,或者他们没有这样做呢?从自我牺牲的 思想准备这一角度来说,我们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是不平等的。 ========== 他们突然开始在电视上插播一些片断:一位老太太正在挤奶,她把挤^出来的牛奶倒进一个罐子,随后,一个手持军用放射量测定器的记者走了过来,测量那罐牛奶的辐射物水平。这时,评论员就会指着仪器上的读数说:看,一切都很正常,核反应堆距离此地只有十公里远。他们播出了普里皮亚季河的录像,画面里,有人正在河里游泳,还有一些人则躺在河边晒太阳。在画面上,你可以看见远处的核反应堆,以及一团团从反应堆上升起的黑烟。评论员说:西方世界企图通过谣言,散布关于这一事故的虚假信息,从而引起我们的恐慌。说到这儿,他们又拿出了放射量测定器,检验一条放在盘子里的鱼或巧克力棒的辐射量,或是用它去测量露天薄饼摊上盛放的薄饼。这些画面全都是谎言。片断中使用的军用放射量测定器是由我们的军队制造的,其用途是用于测量背景的放射量,而不是用于测量单件物品。 ========== 我们国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不同寻常、最强大的国家。我的丈夫拥有大学学历,是一名工程师,他非常认真地想说服我,这都是恐怖主义作祟的结果。这是敌人在搞分化、搞破坏。当时,拥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是,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在火车上,一个在建筑行业工作的男人曾经和我提到过斯摩棱斯克核电站的修建情况:无数水泥、木板、钉子和沙子被人从建筑工地偷走,然后卖给附近村庄里的人,其目的就是为了钱,为了能够买到一瓶伏特加。 ========== 官员们会去村庄和工厂视察,并且向平民们发表讲话,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惰性化作用、如何保护孩子,更不知道核泄漏对食物供应的影响系数是什么。他们对阿尔法、贝塔、伽马射线一无所知,也不明 白“放射生物学”、“离子化辐射”这些词语的具体含义,更不清楚同位素是什么。对他们而言,这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他们发表演讲,谈论苏联人民的英雄主义,讲述战争中涌现出来的各种勇士的故事,告诫人们不要受西方间谍机构的诡计蛊惑。 ========== 事情发生之初,盘旋在人们脑海中的问题是:谁该为此负责,受到惩罚?然而,随着我们对事情了解的加深,我们开始思考:我们应该做什么?怎样才能拯救自己?当我们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即该事件的影响并非一两年就能消除,而是会持续好几代的时间时,我们开始回顾过去,向书本寻求答案。 ==========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晚的大火,深红色的火苗铺天盖地,光线亮得刺眼,核电站仿佛变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坦白说,那画面美极了。在此之前,我在电影里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场景。那天晚上,所有人都跑到了自家的阳台上,那些家里没有阳台的人们则跑到了朋友家里。我们当时住在九楼,没有遮挡,视野开阔,所以看得十分清楚。人们还把自己的孩子也叫了出来,拉到最前面,对他们说:“快看!记住这一切!”这些人全都是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工程师、工人、物理指导员。他们站在弥漫着黑色尘埃的空气里说话、呼吸,为眼前的一幕而惊叹。人们驾驶 着自己的汽车,骑着自行车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一睹这一壮景。我们原来并不知道,原来灾难也可以如此美丽。不过,我当时的确闻到了一些味道——不是那种春天或秋天的味道,而是一种不一样的味道。那不是泥土的味道。我感到喉咙有些痒,眼泪则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 你们这一代人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改变。最近,我阅读了康斯坦丁•列昂提耶夫写的一段话,他写道:人类不断开展各种物理一化学实验,其结果将会产生出一种更高级的能量,干预我们的世俗生活。 ========== 我相信,这个三维的世界会变得越来越拥挤。为什么人们会对科幻作品如此感兴趣?因为人类一直在试图让自己离开地球。人类正在尝试着掌握其他不同的时间范畴,了解那些和地球不一样的星球,而不是只局限于这一个星球之上。西方文学已经开始描写天启——核冬季——就好像他们正在为它的到来而彩排演练一样。他们在为将来做准备。大量核弹头的爆炸将会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火。空气中将会弥漫着浓重的烟雾,从而使得阳光无法到达地球,这一变化将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地球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而且温度还在不断降低。自从18世纪工业革命爆发以来,人类就一直用这种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末日教育后代。然而,即便是在他们摧毁最后一枚弹头之后,原子弹也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关于原子弹的知识不会消失,它还存在于人们的大脑之中。 ========== 我们给村子里的孩子——那些男孩和女孩们——做检査。从他们身上,我们检测出1500、2000、3000毫伦琴的辐射量。有的甚至还超过了3000伦琴。那些女孩——她们长大后不能生孩子。她们的基因发生了突变。田地里,拖拉机正在耕作。我问和我们随行的工作者:“拖拉机的司机有没有防护措施,至少他应该有一副防毒面罩?” “不,他们没有那些东西。” “什么,你们没有分到这些防护装置吗?” “噢,我们有很多。我们手头的防护装置足够我们用到2000年。我们只是没有分发下去而己,不然,人们一定会感到恐慌。所有人都会跑掉,他们会不顾一切地离开这儿。”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教授,对你而言,这一切说起来可能很容易。如果你失业了,你可以再找一个。可我呢,我能去哪儿?” 多么可怕的能量啊!一个人能够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能量其实无限强大。这已经不再是陷阱或谎言,这是一场对抗无辜的战争。 引自第1页 回应 2015-10-20 14:46:05 -
荡荡如系风捕景 (@荡荡如系风捕景)
切尔诺贝利的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 又有《切尔诺贝利的悲鸣》,又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序:一个孤独的声音 一个第一批救助者的遗孀讲述她和她的爱人在核灾难之后的事情。那时他们新婚燕尔,她刚怀孕。事发之后,没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作为消防员穿着普通的衬衣,就应召去救火了,回来之后住进了特殊医院。他们的朋友相继死去,她去照顾他,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发生变化直到死亡,这一切太快,十...2017-02-25 11:13:42
切尔诺贝利的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
又有《切尔诺贝利的悲鸣》,又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序:一个孤独的声音
一个第一批救助者的遗孀讲述她和她的爱人在核灾难之后的事情。那时他们新婚燕尔,她刚怀孕。事发之后,没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作为消防员穿着普通的衬衣,就应召去救火了,回来之后住进了特殊医院。他们的朋友相继死去,她去照顾他,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发生变化直到死亡,这一切太快,十四天,一个人从生到死只需要十四天。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却没活过四个小时。她再嫁了,有了个健全的男孩子,他们仍住在切尔诺贝利。也有些人会突然死亡。没有人愿意真正倾听死亡。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死亡、爱?或者,这二者之间本无区别?我到底该说那一个?” “可是,在他死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他呼唤我的名字。一次也不曾有过。(说到这儿,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还有,你记住:如果你哭,我立刻就会把你赶出去,你不能抱他,也不能亲他,甚至不能距离他太近。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再也不需要做饭了。他们已经无法消化食物。’” “‘我告诉过你,我会带你来看莫斯科的美景。我也告诉过你,每逢节假日,我都会给你送花……’” “有人说,’你必须明白:他已经不再是你的丈夫,也不再是一个受人关爱的人,他只是一个带有高浓度毒素的放射性物体。你不要自取灭亡,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很喜欢一个已经近乎崩溃的女人说过的话:‘可是,我爱他!我爱他!’” “十四个夜晚。一个人从生到死,只需要十四天。” “后来,我再婚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我告诉他,我曾经有一个爱人,一个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爱人。我把我们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从没邀请他去我家,那是瓦斯亚的家。” “他们只要一想到反应堆会被关闭就会心生恐惧。除了核电站,还有谁会需要像他们这样的人呢?死亡常常会降临在这些人身上,有时候,死亡就发上在一瞬间。他们就那么倒下了——有的人刚刚还在走路,转眼间就倒下了,睡着了,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有的人带着花去探望自己的护士,在路上,他的心脏就突然停止了跳动。他们死了,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滴询问过我们这一切。没有人问我们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也没有人问我们看到了什么。没有人愿意倾听死亡,倾听那些令他们看到心惊胆战的事情。但是,我要给你谈一谈爱,谈一谈我的爱人……”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1、《为何我们要记住这一切》
一个躲避战争去切尔诺贝利的人,却在此遇到了核灾难。
“不管怎样,人们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记忆是脆弱的、短暂的,它并不是确切的知识,而只是一个人对于自身所做出的一种猜测。记忆不是知识,它更像是一种情感。” “出于某种原因,在我看来,死亡和出生就是一回事,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我以为最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战争。我以为自己会受到保护。我以为自己会受到保护。可是后来,我去了切尔诺贝利地区……摧毁我的是将来,而不是过去。”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2、《面对生者和逝去的人,我们能说些什么?》
独自一人留在已经被疏散了的村子里七年的老妇人,讲述她还记得的事情。一开始人们被通知受到核辐射的污染却并不理解。人们离开。她留下来喂猫喂狗;养了一只叫瓦斯卡的猫,走丢过又找回来过;动物们也很饿,老鼠肆虐,冬天的时候,猫妈妈常常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食物;无聊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哭泣;偶尔去墓地看看。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没有人能逃脱死亡的纠缠,所有人最终都将回归泥土——善良的人,残忍的人,有罪的人,除了死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公平的。……上帝会在某个地方将事情分割开来,当那条分割线降落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就变得一无所有。” “你可以对着一个死人说话,就像你和那些活着的人说话一样。对我而言,和谁说话都一样。我都能听到对方的回答。当你感到孤单的时候……当你悲伤的时候,当你极度悲伤的时候,你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战争时期——我们死了那么多人!瓦西里·马卡洛维奇·科瓦廖夫、马克西姆·尼克夫任科。他们过去都活着,都很快乐。节日来临时,他们会一起唱歌、跳舞、吹口琴。现在,这里就像一座监狱。有时候,我会闭着眼睛穿越整座村庄——我会和他们说话、聊天。辐射?哪里有什么辐射蝴蝶在空中自由地飞行,蜜蜂也嗡嗡地叫个不停,而我的瓦斯卡则专心致志地捉老鼠。(她开始哭泣。)”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3、《写在门上的一生》
离开之后又回来偷门的父亲,只为了把女儿的尸体放在那扇门上。
“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生活的城市,我们失去了全部的生活。” “我要把我公寓的大门拆下来,带走。我不能离开这扇门。我会用一些木板把房子的入口封住,我们家的大门——它是我们的护身符,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的父亲曾经躺在那上面。我不知这是从哪一辈传下来的传统:这个传统有些特别,但是我的母亲告诉我,死去的人必须备放在自家的大门上。他一直躺在那扇门上,直到他们去来棺材。那天晚上,我一直守在父亲身边,而他就躺在这扇门上,整个晚上,房子的大门都是敞着的。这扇大门上有一些细小的划痕。那些都是我成长的轨迹:一年级、二年级……七年级、入伍前。在这些痕迹旁边的那些则是我儿子的成长足迹,然后是我女儿留下的痕迹。我的一生都写在这扇门上。我怎么可能把它留在这儿,不带走它呢?“ “我要成为见证这一切的证人:我的女儿死于切尔诺贝利事件。而他们想要我们忘记这一切。”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4、《那些归来的人们》
被士兵们驱逐的人们又重新回来。
因为受到了辐射,公鸡的鸡冠都变成了黑色。不能做奶酪,牛奶不会变酸——牛奶全都凝固成了粉末。整个院子都变成了白色。整整三天,那些牛没有喝过一滴水、也没吃过一点东西
“哪怕它已经被辐射污染了,这里也是我的家。再也没有其他地方会需要我们。就连小鸟都热爱自己的巢穴……” “当一个人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不能哭。否则你会扰乱他离去的步伐,使他不得不挣扎着多活一些时候。” “我们从残酷的战争中或了下来,也挺过了严酷的斯大林时期。” “他们都很怕我们。他们说我们有传染性。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难道他疯了吗?我们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我们永远都不能再按照他所规定的方式那样生活。这就是人们会彼此残杀的原因。”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别管我们,我们自己会生活得很好。” “我的妈妈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一个年迈的老太太穿梭于各个村庄之间,四处捡东西。’你正在服丧吗?’她问我妈妈。’不要为他们的离去而感到悲哀了。他们将自己的生命给予了别人,这样的人是神圣的。’为了我的祖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唯独不愿杀戮。我是一名教师,我教育我的学生要爱其他人。我告诉他们:‘最终取得胜利的总是美好的事物。’孩子们还很小,他们的灵魂都很纯洁。” “切尔诺贝利事件就像一场超越所有战争的战争,你根本就无处可藏。无论是地下、水下,还是空中,你都无处可藏。” “我们这代人为了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奉献了一生。”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为什么会爆炸?有些人说,这都是科学家们的错。他们从上帝手里抢面包,而现在,上帝在天上哈哈大笑。我们却成了科学家们的替罪羔羊。” “在这里,我们见证了一场超越一切战争的战争——切尔诺贝利。”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5、《什么是辐射?》
不懂辐射的普通妇女,在核灾难之后看到的世界的变化。牛越来越虚荣、蜜蜂都不见了六年后才回来、而所有的男人都死了。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她还记得她的妈妈教她做乳面团。即便在恐吓中。
“‘辐射是什么?’ ‘妈妈,那是一种致命的东西,告诉姥爷你要离开了。你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可是,我们还没有给花园播种。’” “人们向上帝祈祷,但是从来不会向上帝提问。你需要做的就是必须活下去。”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6、《一首无言的歌》
寻找安娜·萨什科,她是个哑巴,一直一个人住,已经60岁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把她当成一个小姑娘一直照顾她。而有一天她被转移了。大家都感到难过,人们想找到她,陪伴她。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在痛苦和悲哀中死去。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她。一个无辜的灵魂正在受苦,而她的身边全都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还有一件关于她的事情,我刚才忘了告诉你。当她觉得难受或不舒服的时候,她就会唱歌。她唱的歌没有歌词,只有曲调——她的声音。她不会说话。当她觉得难受或不舒服的时候,她就会唱:啊——啊——啊。她的歌声会让你心痛,让你难过。”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7、《关于祖国》
因为国内战乱和种族主义迫害而离开自己家乡塔吉克斯坦来到切尔诺贝利的一家人。
“在那里生活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想到死亡。每次离开家的时候,我会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条刚刚洗好的衬衣、漂亮的裙子,还有干净的内衣裤,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我被杀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记得我看过一个塔吉克人在追另一个人,从他跑步和呼吸的样子,我可以感觉到他打算杀了那个人,还好那个人躲起来了。塔吉克人回来时经过我身边,问:“太太,哪里有水可以喝?” 他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车站有一桶水,我指给他看,然后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们为什么互相追逐?为什么要杀人?” 他好像很不好意思地说:“好啦,不用那么大声。” 但是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如果有三个,甚至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们就会把我逼到墙角。一对一的时候你还可以和那些人好好说话。” “在那一刻,我们顿时失去了两个祖国——塔吉克斯坦和苏联。”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8、《邪恶是如何使一个人变聪明,而后升华的》
“男人不可能快乐,他不应该快乐。上帝看到亚当很孤单,所以给他夏娃,是为了让他快乐,不是让他犯罪。但是人无法快乐。比如我,我不喜欢黄昏和黑暗,就像现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但是那不重要,我活着或死掉都不重要。人的生命就像草:开花,枯萎,然后被火烧掉。” “我在谢尔盖·布尔加科夫神父的书里读到:“创造世界的必然是上帝,因此世界不可能毁灭。”所以我们必须 “勇敢忍受历史,一直到最后”。 另一个我不记得名字的思想家说:“邪恶并非实际的物质,而是缺乏良善,就像黑暗仅是因为缺乏光亮。”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9、《士兵们的话》
刚从阿富汗战争中回来的士兵又被派去了核灾难区。出于苏联鼓吹的英雄主义,他们牺牲自己的健康,在这里接受任务、执行命令。
“事情原有秩序全被打破了。一个女人正在给自家的奶牛挤奶,而她的身边就站着一名士兵。这名士兵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个女人在挤完奶后,一定会把所有的牛奶都倒掉了。” “我没有把我曾去过切尔诺贝利的事情告诉我的父母。有一天,我的兄弟碰巧读到了《信息报》上的一篇文章,看到了我的照片。他把这份报纸拿给妈妈看:‘你看,’他说,’他是个英雄’。我的妈妈看后什么也没说,开始默默地哭泣。” “回家之后,我脱掉所有在那里穿过的衣服,丢进垃圾滑运槽。我把帽子送给我的小儿子,因为他真的很想要,他每时每刻都戴着那顶帽子。两年后,他们诊断出他长了脑瘤……剩下的你自己写,我不想讲了。” “回家后我去跳舞,遇到喜欢的女孩,我说:“我们交往吧。”“有什么用?你是切尔诺贝利人了,我不敢和你生小孩。” “只有等你回到家以后,死亡才会慢慢地降临到你身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的话——用我自己的语言。没有人明白切尔诺贝利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是从那里回来的——我也说不出来。 “我们很孤单。在这里,我们只是一群异乡人。” “不要写苏联英雄主义所创造的那些奇迹。奇迹的确存在——而且它们也全都是真正的奇迹。不过,人们首先看到的往往都是无能和疏忽,在那之后,才会关注到奇迹的存在:堵枪眼、飞身扑向机关枪。但是,那些命令原本永远都不应该发出,这样的需求本就不应该存在。没有人会写这些东西。” 引自 第一部分:逝者的国度 回应 2017-02-25 11:13:42 -
不然搬到火星去 (人生海海)
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 ([白俄]阿列克谢耶维奇) 我每天都会为他更换这条毯子,到了晚上,这条毯子就会变得血迹斑斑。每当我扶他坐起来的时候,我的手上都会留下许多细小的皮肤碎片——那些都是他溃烂后的皮肤。在与他发生肢体接触的过程中,它们粘在了我的手上。我对他说:“亲爱的,帮帮我。尽量用你的胳膊和手肘把你的身体支撑起来,这样我就能帮你铺平床单,清理掉那上面的线头和褶皱了。”任何一个细小的线头都会...2019-05-26 23:13:56
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 ([白俄]阿列克谢耶维奇) 我每天都会为他更换这条毯子,到了晚上,这条毯子就会变得血迹斑斑。每当我扶他坐起来的时候,我的手上都会留下许多细小的皮肤碎片——那些都是他溃烂后的皮肤。在与他发生肢体接触的过程中,它们粘在了我的手上。我对他说:“亲爱的,帮帮我。尽量用你的胳膊和手肘把你的身体支撑起来,这样我就能帮你铺平床单,清理掉那上面的线头和褶皱了。”任何一个细小的线头都会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我把指甲剪得非常短,一直剪到流血为止,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在不经意间划伤他那异常脆弱的皮肤。没有护士能够接近他,所以如果她们需要什么就会叫我。 我在那儿住了14晚。那是一所专门针对辐射中毒患者的特殊医院。14个夜晚。一个人从生到死,只需要14天的时间。 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两天里,我曾经轻轻地抬起他的一只胳膊,就在这时,我感到他手上的骨头在颤抖,那感觉就仿佛他身体里的骨头都在左右摇摆,摇摆中,他的身体开始分裂。细小的肺和肝脏的组织碎片开始从他的嘴里向外涌。这些细小的内脏器官碎片让他咳嗽不止,有时甚至会令他窒息。我把绷带缠在手上,然后伸进他嘴里,把这些堵塞他气管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掏出来。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出当时的情景,更无法用文字把它记录下来。任何人都无法忍受这一切。但是,我就在那儿,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他是我的爱人。他们根本找不到适合他穿的鞋子,所以只能让他赤脚下葬。 我不是作家,描绘不出当时的情景。事实上,我甚至无法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连我的大学证书也无法帮我弄明白这一切。这就是你:一个普通人、一个小人物。你和其他人都一样一一你去上班,然后回家。你拿着和大多数人一样多的薪水。每年,你都会外出度假。你就是一个普通人!然而有一天,你突然变成了一个切尔诺贝利人,变成了一只动物/一件所有人都感兴趣,但与此同时却一无所知的东西。你想像以往那样,继续做一个和大家一样的人,但是现在,你却做不到了。人们看你的目光都变得与众不同。他们会问你:你觉得那一切可怕吗?核电站到底是怎么着火的?你看到了什么?还有,你也知道的——你还能生孩子吗?你的妻子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你?一开始,我们所有生活在那儿的人都变成了动物。“切尔诺贝利”就像是一个贴在你身上的标签、一个符号。所有人都会侧过头来看着你——“他就是从那儿来的!” 在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当中,人们互相怜悯,更加深切地为彼此感到难过。最近,他们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匹疯了的马。它已经死了。在另一个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只死兔子。没有人杀它们,但是它们都死了。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感到忧心忡忡。然而,当他们发现一名已经死了的流浪者的时候,大家又突然不担心了。不知为何,这里的人已经开始习惯自己的身边不断有死人出现。 于是,他们就把我们送到了那里,他们直接把我们送到了核电站。他们发给我们一些白色的罩衣和白帽子,还有蒙着纱布的手术面罩。我们的任务就是清理事故现场。我们首先在下面清理了一天,然后又爬到反应堆的屋顶上继续清扫。我们带着铁铲到处走。我们把那些蹿到上面去的人叫做鹤。机器人在这里根本无法作业,它们的系统完全崩溃了。但是我们能够照常工作。我们为此而感到骄傲。 当我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终于活了下来。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只有等你回到家以后,死亡才会慢慢地降临到你身上。 不要写苏联英雄主义所创造的那些奇迹。奇迹的确存在——而且它们也全都是真正的奇迹。不过,人们首先看到的往往都是无能和疏忽,在那之后,才会关注到奇迹的存在:堵枪眼,飞身扑向机关枪。但是,那些命令原本永远都不应该发出,这样的需求本就不应该存在。没有人会写这些东西。他们把我们扔到了那里,我们就像是被他们抛向核反应堆的沙子。他们每天都会列出一条新的“行动口号”:“人们勇敢而无私地工作”、“我们都会活下去,并取得胜利”。 在那道警戒线背后,土地成为了当地唯一留下的物品。还有坟墓,以及我们的健康。 即便是到了我即将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告诉我我到底摄入了多少伦琴的辐射。 你知道生孩子也会是一种罪过吗?在那之前,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一开始,人们还会用放射量测定器去测量一些东西的辐射强度——读数显示,所有东西都超标了,渐渐地,人们不再测量。“眼不见为净。谁知道那些科学家们发明的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向前发展:他们犁地,播种,然后丰收。不可思议的灾难发生了,可是人们依然要像以往一样继续他们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不准食用自家花园里长的黄瓜比切尔诺贝利事件更重要。 “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买得到放射量测定器,但是一个月之后,它们就消失了。你不能写这件事,也不能写这里有多少放射性浮尘,更不能写村子里只剩下那些男人们,女人和孩子都已经被疏散转移的事实。整整一个夏天, 那些曾经在核反应堆屋顶上工作过的士兵呢?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前后共有210个军事团队被派往那里,清扫灾难过后遗留下来的辐射微尘,其总人数达到了34万。事后,那些清扫屋顶的人情况最糟糕。他们身上都穿着铅质的防护服,但是辐射来自于他们的下方,而他们的脚下根本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他们穿着普通且廉价的人造革靴子。每天,他们都会在屋顶上逗留一分半至两分钟。事后,他们就全体复员了,政府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证书,以及一些奖赏——100卢布。在此之后,他们就消失在了祖国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在屋顶上,他们的工作就是收集燃料和石墨,以及水泥板和金属渣。他们用20秒至30秒的时间把这些垃圾装上手推车,然后,他们还要用30秒的时间才能把这些“垃圾”从房顶上倒掉。这些特殊的手推车每一辆光自重就达到了40千克。你可以想象这样一幅画面:一套铅质的防护服、面具、手推车,以及近乎疯狂的速度。 我见过一个曾经参与过这项任务的人,他说,这是因为我们把人类生活的价值看得太低了。他说,这是一种亚洲人的宿命观。一个愿意牺牲自我的人并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特殊的个体。他很渴望在生活中扮演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早前,他是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人,就像那些统计数据。他没有任何主题,只能充当其他人或事的背景。现在,他突然成为了主角。这是他对生活意义的一种渴望和追求。我们的宣传活动是由什么组成的?又是什么构成了我们的意识形态?现在,你得到了一个机会,虽然你会因此而死去,但是你能够从中获得人生的意义,并且为他人所知。他们将会给你一个角色!这就是死亡的真正意义,因为死亡是永恒,而你也将通过死亡成为永恒。这个人一直坚持己见,并试图说服我。 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拍摄这种悲剧性的场面,他们只让人拍摄那些英雄事迹及画面。 人们都被拖进了官僚主义的洪流。关于切尔诺贝利,说真话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博物馆里有一个部分专门介绍在切尔诺贝利执行飞行任务的直升机飞行员。在那里,你会看到沃多拉兹斯基上校的名字。他是俄罗斯的英雄,现在长眠于一个名为祖科夫·拉格的白俄罗斯村庄里。当他摄入了超过规定剂量最大上限的放射性物质后,他本可以立刻离开那里,但是他留了下来,又为他们培训了另外23名直升机飞行员。他本人总共执行了120次飞行任务,运输了重达230吨的货物。在距离核反应堆300米的空中,他平均每天飞行4到5次,而他机舱内的温度更是高达60摄氏度。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无数袋沙子从空中撒下的时候,地面上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每小时摄入的放射性物质高达1800伦琴。飞行员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辐射的存在。为了命中目标——一个充满火焰的大坑——他们会把头伸出机舱外,用裸眼测量距离。因为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在政府委员会召开的大会上,人们每天都在简单地重复同样的话:“我们需要为此牺牲两至三条生命。至于这个,一个人的性命就够了。”同样的话每天都在重复。 沃多拉兹斯基上校死了。在标明他所摄入的放射性物质剂量的医疗卡上,医生们写道:7贝克。可事实上,这一真实数据应该是600贝克! 我把他们当成是战争中的英雄,而不是受害者,尽管这场战争本不应该发生。他们将切尔诺贝利事件称之为事故、灾难,可是,那就是一场战争。切尔诺贝利纪念碑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战争纪念碑。 发生后的几天内,核反应堆周围的松树和常绿植物的树叶就全都变成了红色,然后又变成了橙色。) 那座墓地己经不存在了。它现在只存在于他们的账本里——很久以前,那块墓地里的东西就被瓜分了,然后被运到了市场上,那些拆下来的零部件现在正存放于集体农庄以及人们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偷走并运出了隔离区。 我常常会问那些外国记者,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儿?为什么要求进入隔离区?如果你认为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钱或为了工作,那无疑是愚蠢的。“我们喜欢这里,”他们说,“我们能够从这里得到一种真实的爆发性的生命能量。”这样的回答让你很意外,对吗? 切尔诺贝利——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第二个世界。首先,它将我们脚下的土地撕裂开来,然后将各种痛苦真真切切地砸在我们身上,但是现在,我们意识到,对我们而言,这世上已经没有第二个世界,我们无处可去。在这片土地上定居是一种悲剧——在这里,你拥有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观。那些从战争中归来的人们被称为“失落的”一代。我们也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我们的苦难。这也是我们唯一的资本,是无价之宝! 我们从早上一直挖到晚上。回家途中看到的一些场景让我们备感诧异:那些商店竟然还开着门,女人们正在里面挑选长筒丝袜和香水。我们己经感受到了紧张的战争气氛,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所以如果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人们排长队购买面包、盐及火柴的情景,我们反而会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所有人都应该赶紧回家,急急忙忙地把买到的面包烤成面包干。尽管我出生于战后,但是对我而言,这一切似乎都很熟悉。我甚至能想象出我将会如何离开自己的房子,我和孩子们将会在临行前做些什么,我们会带走什么东西,以及我会如何给妈妈写信。不管怎样,生活k是会像以前一样继续下去,电视上还是会播放喜剧电视。然而,我们却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我们已经深谙在恐惧中生活的生存之道。这是我们的生活环境。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找不到和我们一样的人。 那根本就不是食物,而是辐射污染的副产品。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继续我们的测量,看电视。我们己经习惯了相信。我出生于战后,属于战后的一代,从小到大,我们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环境中都充溢着这种信任,或者说,它已经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一种信仰。 好了,让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上:为什么我们在明知所有事情的情况下要继续保持沉默?为什么我们不跑到广场上,大声地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们把我们的报告订成册,我们将所有解释性的注释汇编在一起。但是,我们始终保持沉默,毫无疑义且不加任何评论地执行上级下达的指令,因为我们要遵守党的纪律。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记得我的同事当中没有任何人拒绝前往隔离区执行任务。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被开除党籍,而是因为他们有坚定的信仰。他们坚信我们生活在一个公平且美好的国家里,对我们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原则,也是其他所有原则的基础。一旦这一信仰倒塌崩溃,许多人都会因此而心脏病发和自杀。也正是因为如此,雷格索夫教授才会选择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当你失去这份信仰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一名参与者,而变成了一名失败者,你已经失去了生存的理由。这就是我对他自杀的理解,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标志。 哦,对了!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了,突然之间,你就有了这种全新的感觉,而我们还没有完全适应它的存在——即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生活。直到那时为止,还没有人需要这种生活。但是,现在的你不得不思考:你吃的是什么?你用什么来填饱孩子的肚子?什么东西是危险的,哪些又是安全的?你应不应该搬到其他地方去住,或者,你该留下来吗?每个人都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们都己经习惯了生活一-可是,你该如何生活?和整个村子里的人一起生活,过那种集体化的生活——就像工厂和集体农庄里的人一样。我们是苏联人,我们已经被集体化了。譬如说,我就是一个苏联人,非常地道、非常苏联化的一个人。 我为这些村民感到难过——他们都是无辜的,就像孩子一样,但是他们却在受苦受难。创造切尔诺贝利的人不是农民,他们的一切都和自然联系在一起,他们彼此间相互信任,从不剥削和掠夺对方,一切就像100年前,甚至1000年前一样。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他们想相信科学家.或任何受过教育的人,就像他们相信牧师一样。但是,他们得到的信息却是:“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你需要做的只是在吃东西之前洗洗手而已。”几年之后,我突然明白了,我们全都参与了这次犯罪,我们都是同谋。(她陷入了沉默。)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被送进了隔离区,更不知道又有多少东西被人从里面运了出来,尽管后者是违法的——咖啡、罐装牛肉、火腿、橘子。从里面出来的东西都被装在板条箱里,然后被送上封闭箱式货车。因为这些东西是这里特有的。当地的供货商、监察员以及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靠此为生。人们变得比我想象得更加不堪。我也 疏散、撤离:一位老太太抱着一座小雕塑跪在自己的老房子前。她说:“孩子们,小伙子们,我不会走。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们可以拿走他们发给我的这点钱。他们给我钱是为了赔偿我的房子,还有我的奶牛。可是,又有谁能够赔偿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一片漆黑。战争年代,他们杀死了我的两个儿子,现在,他们就躺在这里的一座小坟墓里。你们把这也称作战争?这是战争吗?天空中飘着白色的云朵,苹果树上的花儿开得正欢。没有人攻击我们。没有人开枪。这里只有我们。这是战争吗?”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上校就站在那里,他正在指挥村民转移。没有人知道这是战争,没有人知道这一事件被称为“切尔诺贝利核泄漏”。 “你为所有生活在那里的人感到难过。你甚至会觉得就连那里的苍蝇和猪都很可怜。每个人都应该活下去。苍蝇应该能够在空中飞,还有黄蜂也是,蟑螂应该在地上爬。在那里,你甚至连一只蟑螂都不想伤害。” 现在,我们正在受到每小时3000毫伦琴辐射物的照射,然而,执政者担心的却是他们的权力,而不是他们的人民。这是一个权力的国家,而不是人民的国家。国家永远排在第一位,而人民的性命轻如鸿毛,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人们支起了帐篷,他们举家外出野营。他们正在游泳、晒太阳。现在,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而他们依然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在核云层笼罩下游泳和晒太阳。每当我看到孩子的时候,我都会走过去,向他们的家长解释这一切。可是,他们不相信我。“为什么广播和电视里什么都没说?”他什么也没说。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我能读出他的内心想法:我应不应该把这个情况上报呢?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很同情这些人!毕竟,他也是一名普通人。可是,我不知道当我们回去后,他头脑中的哪一方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会汇报吗?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这一次,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现在,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些真相?我们可以用它们来做什么?如果核电站再度发生爆炸,一切将会再度重演。我们还生活在斯大林的国度。我们还是斯大林的人民。 天上有一朵乌云,雨滴打在身上像小石子一样硬。地上的水坑不是绿色的就是黄色的,就好像有人往里面倒了颜料一样。他们说那是从花朵上落下的灰尘。奶奶要我们待在地窖里,不准出来。她自己则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她还教我们祈祷:“祈祷!这是世界末日。是上帝对我们所犯下的罪孽的惩罚。”当时,我哥哥8岁,我6岁。我们开始回忆自己犯下的罪过。他打碎过装覆盆子果酱的玻璃瓶,我没有告诉妈妈我的新衣服挂在了篱笆上,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把这件衣服藏在了壁橱里。 抬头仰望天空时,天空活了,因为他们都在那里。 引自第1页 回应 2019-05-26 23: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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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和编辑的错误? | 来自冇有 | 2 回应 | 2018-01-10 10:31:51 |
求更多关于切尔诺贝利的书~ | 来自迷你米妮 | 3 回应 | 2015-10-09 19:16:27 |
这本和《锌皮娃娃兵》后面切尔诺贝利的祈祷部分有... | 来自东风霹雳 | 4 回应 | 2014-02-09 22:1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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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有用 东风霹雳 2013-12-02 18:32:35
据说是和《锌皮娃娃兵》后面切尔诺贝利的部分是一样的。
5 有用 海边的羊 2014-10-27 16:21:24
从白俄回来我才读到这本书。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到过离死亡之死亡很近很近的地方,戈梅利。那个小城的静谧与美丽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一本值得所有人读的书,它告诉你什么比战争更可怕,比无知更可怕,比政治手段更可怕,它是人类作茧自缚的一次灾难性预演。他告诉你人,人在物理规律面前,在自己的痴心妄想面前,在自我的必然性缺陷面前的脆弱,渺小,自欺欺人,贪婪残酷………阅读历史,了解真相,铭记它们,不让历史重演。... 从白俄回来我才读到这本书。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到过离死亡之死亡很近很近的地方,戈梅利。那个小城的静谧与美丽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一本值得所有人读的书,它告诉你什么比战争更可怕,比无知更可怕,比政治手段更可怕,它是人类作茧自缚的一次灾难性预演。他告诉你人,人在物理规律面前,在自己的痴心妄想面前,在自我的必然性缺陷面前的脆弱,渺小,自欺欺人,贪婪残酷………阅读历史,了解真相,铭记它们,不让历史重演。历史,即是未来。 (展开)
1 有用 菇子王 2016-05-01 04:13:56
多少人在追寻那解不开的问题, 多少人在深夜里无奈地叹息。 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 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真理?
8 有用 老叮当 2016-04-23 23:23:27
以前写过关于切尔诺贝利清理员的文章,取了标题“Glowing in Darkness: The Last Soviet Heroism”,读这本书也重回了当时难以平复的心情。苏联最后的英雄主义,饱含泪水,心碎一地。
1 有用 久 2012-08-30 15:36:52
读了几篇,觉得还行 呃。。首先,告诉我们匹夫的生活的理解的人生的爱情的亲情的死亡的痛苦的无奈,其实最重要的提醒了我不要那么相信阴谋论,“事实”与真相之间经过的步骤越少,真相被涂抹的程度也越小
0 有用 风过芸苔 2022-07-02 04:23:36
高中学校搞的活动,一些书卖得很便宜。买了十几本,这本是凑数的,看得时候觉得好难过,记得一些文字写那个村庄里的人如何等死,我抬头看李老师讲哲学,在想生命真是没有道理。胜保老师讲的哲学我大约是没听几节课。
0 有用 一碗刀削面 2022-05-29 14:21:21
当事者的见闻 朴实无华的诉说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0 有用 絮絮窝 2022-05-01 00:32:17
看的蛮囫囵,每个人差异却又有着相似的通过核辐射受到的遭遇。“当我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终于活了下来。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只有等你回到家以后,死亡才会慢慢地降临到你身上。 死神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土地会慷慨地接纳所有人。”
0 有用 哇啦哇啦大*鱼 2022-04-28 19:52:47
sad.
0 有用 L 2022-04-24 17:34:25
这个译本与封面反差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