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灵与肉
但是对自己的身体越是毫不关心,越容易遭到它的惩罚。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① P47 以特蕾莎的视角又回顾了一下事件起始。
人当然不会把自己完全等同于像肉体那样奇异、陌生的东西。肉体是囚笼,里面有个东西在看、在听,在害在思索,在惊奇;这东西在肉体消失之后还在,还残存,它就是灵魂。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② P48 疯狂地爱和听到肚子咕咕叫,两者揭示了灵魂与肉体的两重性。这章“灵与肉”难道要从特蕾莎的视角剖析一下人的灵魂与肉体吗?
吸引她走到镜子前的并不是虚荣心,而是在镜中能看到自我令她震惊。她忘记了眼前看见的是个传达身体机能的仪表盘。她相信,透过脸部的线条,呈现给她的是自己的灵魂。她也忘记了鼻子不过是给肺输送氧气的一个管道口。她从中看到的,是她本质的忠实表露。 她久久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偶尔令她不快的是,她在自己的脸上发现了母亲的轮廓。于是她更固执地看着自己,调动自己的意志力,以虚化母亲的影子,然后将之彻底抹去,让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东西留在脸上。每次成功,于她都是令人陶醉的一刻,灵魂又一次浮现在肉体的表面,如同船员们冲出底舱,奔上甲板,向着天空挥臂高歌。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③ P49 特蕾莎试图通过肉体看到自己的灵魂。
她不仅外表像她的母亲,有时我觉得她的生命也只是她母生命的延续,有点像台球的移动,不过是台球手的胳膊所做的某个动作的延续。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④ P50 从特蕾莎的母亲了解到她的原生家庭,充满了戏剧性:打小被夸赞美丽的女孩儿选择了第九位追求者,只因他做爱时故意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而后她抛弃了丈夫和女儿,跟一个骗子走了。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特蕾莎,做母亲就是牺牲一切。的话很有说服力,因为她说的是她的亲身经历,她就是一个为了孩子而失去了一切的女人。特蕾莎听着,她相信生命的最高价值就是母性,母性意味着伟大的牺牲。如果母性是一种大写的牺牲,那么做女儿就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大写的过错。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⑤ P52 可怜的母亲,为何要让孩子为你不幸的人生买单。特蕾莎的母亲将自己的不幸全都告诉自己的女儿,好像特蕾莎应该为这一切负责一样。
当然,特蕾莎对那个晚上的情最一无所知,不知道母亲曾低声叮嘱那个最有男子气的男人要小心。她体验的犯罪感就像原罪一样说不清。为了弥补这个罪过,她什么事都做。母亲让她学,十五岁就开始端盘子,挣来的一切都上交给了母亲。为了回报母亲的爱,她随时准备奉献一切。她操持家务,照顾弟妹,每个星期天都在洗洗涮涮中度过。真可惜,她读中学时是班里最有天分的学生。她一直想“出人头地”,可对她来说,在这个小镇上能到哪里去出头?每次她洗衣服,盆边总放着一本书。她边洗边翻书,手上的水把书也弄湿了。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这种状况显然表明母亲对女儿的仇恨远超过丈夫带给她的嫉妒。一切都是女儿的过错,甚至包括她丈夫的不忠。女儿居然也要自由,敢争什么权利一比如洗澡时插上门之类的权利,对母亲来说,这远比丈夫想占特蕾莎的便宜更不可接受。)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⑥ P53 特蕾莎的成长环境可谓是一部耻辱史,倘若我生在这样的家庭,一刻也不能活。
如果说现在的她寡廉鲜耻,那的确是因为她已经彻头彻尾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人,仿佛要通过自己的厚无耻,以庄严的一笔勾销过去的生活,高声宣告,她曾过于看重的青春和美貌实在是一钱不值。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⑦ P55 在作者看来,特蕾莎好像就是她母亲的延续,一些自我毁灭的粗狂之举,就是要将一个漂亮女人的过去抛的远远的。
母亲要为自己伸张正义,她要罪犯受到惩罚。她坚持要女儿和她都活在一个没有羞耻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青春和美了无意义,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肉体集中营,一具具肉体彼此相像,而灵魂是根本看不见的。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现在,对特蕾莎那个隐秘恶癖的意义,对她经常站在镜子前长时间地注视自己,我们终于可以比较理解了。这是一场和母亲的战斗。这是一种要有别于其他肉体的渴望,渴望在自己的脸上看见从船肚子里出来的船员重见天日时闪现的灵魂。这并不是一容易的事,那悲伤、惶恐、愤怒的灵魂深藏在特蕾莎的身体里,一直耻于袒露。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⑧ P56 特蕾莎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第一次遇到了托马斯,酒吧里的托马斯面前放了一本书、语气谦和有礼,特蕾莎想把自己灵魂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让他看一看。
此刻,她正端着给托马斯的白兰地酒从吧台往回走,她边走边努力想从这一偶然之中悟出点什么:偏偏就在她准备给一个讨她喜欢的陌生男人上白兰地的一刻,怎么会耳边传来了贝多芬的乐曲呢? 偶然性往往具有这般魔力,而必然性则不然。为了这一份难以忘怀的爱情,偶然的巧合必须在最初的一刻便一起降临,如同小鸟儿齐飞落在阿西西的圣方济各的肩头。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⑨ P59 特蕾莎心理也暗示自己与托马斯有种上天安排的缘分。
他坐在一条黄色的长上,从那儿可以看见酒吧的正门。前天她就坐在这条凳子上,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书!于是她明白了(偶然的命运之鸟一齐飞落在她的肩头),这个陌生人命中注定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叫她,请她坐在他的身旁。(特蕾莎感到她灵魂的船员冲上了她肉体的甲板。)过了一会儿,她送他到了火车站。分手时刻,他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如果,您偶然有一天来布拉格……”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0 P61 特蕾莎觉得这个陌生人命中注定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我们每天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偶然性,确切地说,是人、事之的偶然相遇,我们称之为巧合。两件预料不到的事出现在同一时刻,就叫巧合。他俩的相遇,便是巧合。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人生如同谱写乐章。人在美感的引导下,把偶然的事件(贝多芬的一首乐曲、车站的一次死亡)变成一个主题,然后记录在生命的乐章中。犹如作曲家谱写奏鸣曲的主旋律,人生的主题也在反复出现、重演、修正、延展。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1 P63 书、贝多芬、数字六、小公园等巧合唤起了特蕾莎的爱情,成为了她一生汲取不尽的力量之源。
偶然的命运之鸟一齐飞落在她的肩头,在它们的促动下,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有告诉母亲就上了火车。她不时去火车的洗手间照镜子,乞求自己的灵魂在生命中这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日子里一刻也不要丢弃她肉体的甲板。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2 P64 特蕾莎下决心不再回小镇了,她把自己的肉体完全交给了托马斯,她跌落在一片浓雾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特蕾莎的喊叫声很大,这不是肉欲的发泄。所谓肉欲便是极度调动众感官:热切地注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全神贯注地倾听对方的每一丝声响。恰恰相反,特蕾莎喊叫,却是为了让感官迟钝,使它们无法去注视、去听。在她体内发出的喊叫,是为了表达她那幼稚的理想主义的爱情,要消除一切矛盾,消除肉体和灵魂的两重性,甚或消除时间。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3 P66 特蕾莎做爱时的喊叫仿佛要把自己以前在原生家庭受压抑的灵魂给表达出来一样。
一个女孩子,非但没有“出人头地”,反而不得不伺候酒鬼们喝酒,星期天又得给弟洗脏衣服,这样一个女孩子,身上渐渐地积聚着一股巨大的生命潜能,对那些上了大学,对着书本就打哈欠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特蕾莎读的书比他们多,对生活的了解也此他们透彻,但她自己从未意识到这些。自学者和学生的区别,不在于知识的广度,而在于生命力和自信心的差异。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那天晚上,他俩和一些朋友去一家小酒馆一起庆贺她高升。大家在一起跳起舞来。托马斯的脸色却变得阴沉沉的。特蕾莎非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只得向她招认,看见她和他的那个同事跳舞,他心里嫉妒。 “我真的让你嫉妒了?”她一连问了十来遍,仿佛他宣布她荣获了诺贝尔奖,她实在不敢相信。 她一把搂住他的腰,拉着他在房间里跳起了舞。完全不是刚才在酒馆舞池里跳的那种交谊舞,而是一种充满乡村气息的奥弗涅民间舞,一连串夸张的舞步。她不时高高地举腿,笨拙地又蹦又跳,拉着托马斯在房间四处乱转。 唉,可惜很快就轮到她嫉妒了。对托马斯来说,她的嫉妒可不是什么诺贝尔奖,而是一种负担,直到他临死前一两年才得以摆脱。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4 P68 真的是这样吗?男生的嫉妒让女生觉得欣喜?女生的嫉妒让男生感到是一种负担?打个问号先。
为什么开枪的人是托马斯,他怎么也会向特蕾莎开枪? 因为是他把特蕾莎带到这些女人中,特蕾莎不知道如何告诉托马斯这一切,因此噩梦承担了诉说这一切的责任。她来和托马斯生活在一起,就是为了逃离母亲的世界,那个所有的肉体都是模一样的世界。她来和托马斯生活在一起,就是为了表明她的肉体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而他呢,他却在她和所有其他女人之间画了一个等号,他用同样的方式拥抱她们,对她们施同样的抚爱,他对待特蕾莎的身体和其他女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差别,没有,丝毫都没有。他重又把她扔回了她原以为已经逃离的世界,他让她光着身子和其他赤身裸体的女人一起列队行走。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这些梦不仅富有说服力,而且还美。这是弗洛伊德关于梦的理论遗漏的一个方面。梦不仅仅是一种信息交流(也许是一种密码信息交流),还是一种审美活动,一种想象游戏,这一游戏本身就是一种价值。梦是一种证明,想象或梦见不曾发生的东西,是人内心最深层的需求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梦里总是暗藏着阴险。如果梦不美,那人很快就会把它忘了。但是特蕾莎总是不断重温她做过的梦,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渐而渐之便把它们变作了传奇。特蕾莎的梦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美,托马斯就生活在它那迷人的魅惑里。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一个不断要求“出人头地”的人,应该料到总有一天会感到发晕。发晕是怎么回事?是害怕摔下去?但是,站在有结实的护栏的平台,我们怎么还发晕呢?发晕,并非害怕摔下来,而是另一回事。是我们身下那片空虚里发出的声音,它在引诱我们,迷惑我们是往下跳的渴望,我们往往为之而后怕,拼命去抗拒这种渴望。 赤身裸体的女人绕着游泳池一个接一个走着,灵车里的那些厂体因为特蕾莎和她们一样死去而高兴。令特蕾莎害怕的是“底层”一一她曾从那儿逃出来,却又神秘地诱惑着她。她之所以发晕,是因为她听见了一声十分温柔的呼唤(差不多是欣喜的),要她放弃命运和灵魂。也就是要她与那些没有灵魂的人结为一体。在她软弱的时刻,她真忍不住想回应这声呼唤,回到母亲的身边去。她忍不住想从肉体的甲板上召回灵魂的船员;想下去跟母亲的那些女友坐在一起,当有人放了个响屁时着她们一起哈哈大笑;想赤裸着身子和她们一起绕着游池一边走一边唱。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7 P73 特蕾莎的灵魂在挣扎。
托马斯的不忠突然间让她明白了自己的虚弱无助正是这份无助的感觉,让她感到发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往下坠落的愿望。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8 P74 特蕾莎的无助、发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往下坠落、回到小镇母亲身边的感觉,而且此时感觉自己和母亲的处境非常相似,她活在一种时刻发晕的状态之中。
她想,明明知道他的不忠,却又不要去惩罚他,办法倒是有个,那就是他要把她带在身边!他到情妇家去时要带着她一起去惟有通过这种办法,她的身体也许会重新成为所有那些女人中独无二的,而且是头等重要的。这样她的身体将成为托马斯的另个自我,成为他的陪衬,他的帮手。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19 P76 病态心理!
那些画表面总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现实主义世界,而背后呢,就像是舞台背景的那块破布后面,人们看到的是不同的东西某种神秘的或者抽象的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表面是清晰明了的谎言,背后却是晦涩难懂的真相。”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表面是一幅风景画,可深处却是一盏点亮的床头灯,隐隐约约。一幅画着苹果、胡桃和灯火闪烁的圣诞树,牧歌般的静物画,背后却是一只痛苦挣扎的手。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0 P78 萨比娜的画,有点意思。
萨比娜讲着圆顶礼帽和她的祖父,讲了很长时间。等三杯萄酒下肚,她说:“稍等一下!”接着就走进了盥洗室。 出来的时候,她身工披着浴衣。特蕾莎拿起相机,对准镜头萨比娜散开了浴衣。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1 P80 特蕾莎和萨比娜成为了朋友,并给萨比娜拍了照。
我想,当情人的妻子站在她面前,竟如此奇怪地显出顺从与胆怯,处在这一情景,萨比娜也一定体验到了一种异样的迷醉的感觉。她咔嚓咔嚓按了两三下快门,害怕真的被迷住了。为了驱走迷醉的感觉,她一阵放声大笑。 特蕾莎也着笑了起来,然后,两人重新穿上了衣服。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小伙子们着摩托车挥舞着绑在长长的旗杆上的捷克国旗,围着坦克车飞速疾,姑娘们则穿着短得不可思议的迷你裙,当着俄国大兵的面,与素不相识的过路人接吻,故意刺激那些性饥渴的可怜虫。俄国的入侵,再说一遍,不仅仅是一场悲剧,也是一场仇恨的狂欢,永远没有人会理解它奇异的快感。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3 P84 这一小节描写的是俄国入侵捷克。
24 P86 特蕾莎想将自己拍摄的照片推荐给瑞士一家杂志社,但主编却说入侵事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不再发表。
女摄影师回答:“您拍的照片那么精彩,却要放弃摄影,我真不理解!” 是的,俄国入侵期间拍的照片是另一回事。那些照片,她不是为托马斯拍摄的,它们是在激情的驱使下完成的。但不是摄影的激情,而是仇恨的激情。那样的情形不会再重现了。再说,激情使下拍摄的照片,如今没有人再欣赏了,因为它们已经不入时了。只有仙人球才永远都入时。但是仙人球激不起她的兴趣。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她被软弱所吸引,如同被眩晕感所吸引。她之所以被吸引,是因为她感到自己软弱。当她又一次变得嫉妒的时候,她的手又开始抖。托马斯发现了,习惯性地伸出手:他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想使她平静下来。但是她挣脱了。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6 P91 国家元首的软弱影响着每一个人。
卡列宁是他们的生活之钟。在沮丧绝望的时刻,特蕾莎想,为了这只狗也必须坚持住,因为它比她还要软弱,也许比杜布切克比她那被抛弃的祖国还要软弱。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一 个人生活在异国,就像在空中行走,脚下没有任何保护,而在自己的国家,不管什么人,都有祖国这张保护网,一切都顺具人情味,因为,在祖国,有自己的家人、同事、朋友,可以用童年时就熟悉的语言毫不费力地让人理解。在布拉格,她依靠托马斯,的确如此,但那只是在心里。在这里,她的一切都得依靠他。如果他把她抛弃了,她在这里会怎样?难道她必须在生怕失去他的恐惧中度过一生? 她想他们的相逢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天她夹着本《安娜卡列宁娜》,那只是她用来欺骗托马斯的假身份证。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的确,他们彼此相爱,这足以证明错不在他们本身,不在他们的行为,也不在他们易变的情,错在他们之间的不可调和性,因为他强大,而她却是软弱的。她就像杜布切克,一句话有半分钟的停顿,就像她的祖国,结结巴巴,端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正因为弱才应该知道要强,才应该在强者也弱得不能伤害弱的时刻离开。 这就是她所想的。然后,她把脸紧贴在卡列宁毛茸茸的头上:不要怪我,卡列宁,还得再搬一次家。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7 P93 特蕾莎开始觉得她跟托马斯的相逢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
我可以说眩晕是沉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意识到自己的弱,却并不去抗争,反而自暴自弃。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直到五天后,托马斯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卡列宁冲他扑了上去,久久一阵,免去了他俩不得不开口说话的尴尬。 他俩面对面,站在雪原中央,冻得瑟瑟发抖。 接着,他们靠在了一起,就像一对还没有亲吻过的情侣。 一切都好吗?”他问。 “是的“你去过报社了?” “我打了电话。” “怎么样?”“没什么。我在等着。” “等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不能对他说,她一直在等他。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8 P95 最后一句,我想起你了。可为什么我去找你,见也不见我?我像那种很不冷静、分手后就寻死觅活、蛮横无理的人吗?
然后,她回想起:是在昨天,他出现在门口,没过多久,布拉格的一座教堂敲响了六点钟。他们第一次相遇,她是六点钟下的班。她看见他坐在对面的一条黄色长凳上,不早不晚,她听见了六点的钟声。 不,这绝不是迷信,这是把她一下子从惶惶不安中解救出来的种美感,让她全身心都充满了一种对生活崭新的渴望。偶然的幸运之鸟再一次飞落在她的肩头。她含着热泪,无限幸福地听着他在身边呼吸。 引自 第二部 灵与肉 29 P96 六点钟这一个偶然的事件,一下子解救了特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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