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tail
他打了一个颤。他没有痛苦,也不觉得惭愧…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的妻子同费尼奇卡有比较的可能,可是他感到遗憾费尼奇卡会想到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她的声音使他马上记起他的灰白色头发、他的老年和他现在的境况…… 引自第225页 “第一,生活的经验便可以做到那一点;第二,我告诉您,研究个别的人只是白费功夫。所有的人,在身心两方面都是彼此相似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同样构造的脑子、脾脏、心、肺;便是所谓精神的品质也都是一样的;那些小的变异是无足轻重的。只要有一个人来作标本,我们便可以判断所有的人了。人就像一座林子里的树木,没有个植物学家会想起去把一棵一棵的桦树拿来分别研究的。” …… “一座林子里的树木,”她跟着他说了一遍。“那么照您看来,聪明人跟愚蠢人,好人跟坏人是没有差别的了?” “不,有差别的:就像病人跟健康人的差别一样。一个害肺病的人的肺部跟你我的肺部情形不同,虽然它们的构造原先也是一样的。我们大概知道身体上的病是从哪儿来的;精神上的病却是从坏的教育来的,是从自小就塞满在人们脑子里的种种胡话来的,一句话说完,是从不健全的社会情形来的。社会一改造,病就不会有了。 巴扎罗夫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他的神情好像他自始至终都在对自己说:“信不信由您;在我都一样!”'他慢慢地用他那长长的手指去摸他的连鬓胡子,他的眼光就在几个角落里打转。 “那么您认为,安娜・谢尔盖耶夫娜说,“只要社会一改造,就不会有笨人同坏人了?” “无论如何,在合理的社会组织里面,一个人不管是愚蠢,是聪明,是坏是好,都是一样的。” “是的,我明白;他们的脾脏都是一样的。” “正是这样,太太。” 引自第252页 这正是后来radical revolutionaries的观点:生物结构与社会的相似性;个体人的问题可以通过社会(环境)革命的方法加以解决。
264-268 压抑的激情和相互试谈,环境的衬托(夜色)。绝妙。
“不,我不要赶您走,叶夫盖尼・瓦西里伊奇。您多坐一忽儿好了。请打开那扇窗……我觉得有点儿气闷。” 巴扎罗夫站起来把窗推了一下。窗门发出响声,一下子就开了……他没有料到会开得这么容易;而且他的手有点儿发抖。柔和的黑夜带着它那差不多是黑色的天空,它那微微摇曳的树木,和那清凉的天空气的芬芳,探头进屋子里来了。 …… 巴扎罗夫站起来。灯光在这个幽暗、芳香、孤单的屋子的中央朦胧地摇晃;窗帘不时在动,从那缝里流进来一阵一阵沁人肌肤的清凉的夜气,可以听见夜的神秘的细语声。奥金佐娃连动也不动一下;可渐渐地让一种隐秘的激动控制了她……这情感也传染到巴扎罗夫身上。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单独地在一块儿…… …… 他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忽然走到她身边,匆匆说了一声“再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握得她几乎叫出声来,他便走出去了。她把她的给捏痛了的手指放到嘴唇上,吹吹气,突然冲动地从扶手椅上站起来,急急地向房门走去,好像她想把巴扎罗夫唤回来似的……女用人端着一个银托盘,托了一个玻璃水瓶从外面进来。奥金佐娃连忙站住,吩咐这女用人出去,她又坐下来,又在想什么事情。她的发散开了,像一条黑蛇似的垂在她的肩头。安娜·谢尔盖耶夫娜的屋子里好久都还点着灯,她动也不动地一直坐了很久,只是有时用手指头去摸她的光膀子,夜的寒气把它们刺得有点儿痛了。 引自第264页 “谁又不看重独立呢?”阿尔卡季问道,这个时候在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个思想:“独立有什么好处?”“独立有什么好处?”卡佳也这样想着。年轻人时常亲密地在一块儿谈得很好的时候,他们往往会起同样的念头。 引自第338页 “卡捷琳娜谢尔盖耶夫娜,”他带一种不大好意思的随便的态度说,“自从我有幸跟您同住在一个宅子里以后,我跟您谈过许多事情;可是还有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提过。您昨天说过我在这儿有了改变了,”他继续说下去,他一面去望卡佳的盯在他脸上的询问的眼光,一面又躲避这眼光。“我的确大大地变了,您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清楚一一我实在是靠了您有这个改变的 “我……靠了我?……”卡佳说。 “我现在已经不是初来时候的那个自命不凡的孩子了,”阿尔卡季接着说。“我没有白活了二十三年;跟从前一样,我愿意做一个有用的人,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力量都献给真理;可是我不再到我从前寻觅理想的地方去寻找我的理想了;理想自己来找我了……就在我的身边。在今天以前,我并没有认识我自己;我要我自己去做一些我不胜任的工作……我的眼睛最近才睁开了,这是靠了一种情感……我没有把话讲得十分清楚,不过我盼望您会了解我…” 卡佳不回答,可是她不再望着阿尔卡季了。 “我以为,”他用了更激动的声音接下去说,在他的头上有一只碛鶸藏在桦树叶中间无忧无虑地唱起歌来,“我以为每个正直的人都应当对那些……对那些……一句话说完,对那些跟他亲近的人讲真心话,所以我…我打算……” 可是说到这儿,阿尔卡季的雄就接不上来了;他不知道要怎才好,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终于不得不停止一忽儿。卡佳仍不抬起眼睛。她好像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仿佛还在等着什么。 “我料到我的话会叫您吃惊,”阿尔卡季鼓起勇气又说,“尤其因为这个情感多多少少……多多少少,请留心听着,——跟您有点儿关系。还记得吧,您昨天责备我不够严肃认真,”阿尔卡季说,看他神情,他好像是一个走进了沼地里的人,明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就越陷越,可是他仍然急急往前走去,总希望他能够尽快地跨过这块沼地;“这种责备的话是常常对付……常常落到……年轻人身上的,即使他们已经不应当受责备了;要是我的自信力大一点儿的话……(“来帮助我,帮助吧!”阿尔卡季十分着急地想道;可是卡佳仍然跟先前一样,不掉过头来。) …… 引自第349页
70人阅读
说明 · · · · · ·
表示其中内容是对原文的摘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