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她仿佛听见她们正在高声耳语：“就是她。”沉默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嘘嘘声。一下子，像起了风暴似的，姑娘们叽叽呱呱地说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是沉默。只听见一个刺耳的抱怨声：“哼，年头变了。没想到咱们还得跟个婊子一块儿念书。”马上又有另外一个声音接着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学校，叫有身份的人跟个卖艺的坐一块儿？”这个女人约摸三十来岁，两眼恶狠狠，冷冰冰，不怀好意地看着秀莲。秀莲认识她，她是个军阀的姘头。另外那个姑娘，是个黑市商人的女儿。
有个姑娘捡起了一团纸，冲秀莲扔了过来。有人叫：“把她撵出去，把这个臭BIAOZI撵出去！””
BIAOZO最爱说别人是BIAOZI。
“她屋里还有几本书，几支毛笔。她拿起一本书，看了几个字。她一下子冲动起来，把书撕成碎片，统统扔到窗外。去它的！书呀，永别了。妈不识字，琴珠、大凤、四奶奶，都不识字，她们都活得好好的。她在膝盖上把毛笔一折两半，把笔毛儿一根一根揪下来，放在手心里。然后，一口气把它们吹跑了。”
唉，她想去新世界，但新世界不给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