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入座

被餐巾罩着头，周围一片漆黑，我迫不及待地闭上双眼，心中火烧火燎。入口的第一感觉，是滚烫的皮和脂肪。我像一个忙着高速吹奏的小号手，不停地吹着嘴里的蒿雀。为了不灼伤自己，我的舌头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口中的蒿雀。我企图侧耳倾听周围人咀嚼骨头的声音，却只听得到呼吸声。他们全躲在亚麻餐巾背后呼呼地急喘气。空气中弥漫着油脂颗粒，混合雅马邑白兰地的后香，如同醉人的毒气。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可能是更久一些，不远处响起的骨头碎裂声，为我壮了胆。我的臼齿慢慢碾碎蒿雀的胸腔，随之响起湿润的嘎吱声，滚烫燃烧的脂肪与内脏顺势划入喉咙。这是痛苦与快乐罕见的绝妙组合。我觉得头晕目眩，呼吸急促。我努力放慢咀嚼速度。细瘦的骨头，融合着皮、肉、内脏，每咬一口的味道都略有不同，释放出千年美味的丰富层次。我的嘴被锋利的鸟骨划破，流出微微带有咸腥味的血，与无花果、稚马邑白兰地和鸟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我开始吞咽的时候，还挂在嘴边的鸟嘴和头被连带着拖进嘴里。我于是乎无动于衷地咬碎了鸟头。
盘中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油脂，一层味道微妙而令人难忘的腹部油脂。我褪下餐巾，发现周围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取下了餐巾。大家都是一副嗨过头之后的呆滞表情。笑容看似内疚，但其实都一样的爽翻。
没人急着喝酒，现在是回味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