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访谈”摘录

我觉得大学生在大学里的任务，不是树立norms（规范），而是树立exceptions（例外），你不是范例而是例外。我们的社会需要例外，你要代表这个社会去做例外。但是现在大学老师好像都是一板一眼的，我觉得这个完全是过时的，反而会引起大众的反感。第一你没有什么崇高性；第二，你的特色是讲别人不太敢讲的话，但还是有比较舒适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有一定的社会尊重，你的任务是要大胆。当然我们大学还是有这样的人，比如北大还是有一些很怪的老师在里面。
我有自己的exceptions吗？
我个人觉得还是高水平的大锅饭比较好。.....的确有一批人不工作，什么都不发表。但大学、社会】个人生活都是一个生态系统，每个人有不一样的能力，有的人教学教得好，但不做研究，有的人就是发表不了论文著作，但这个人能聊天，聊天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财富。没有竞争压力了，大家最独特的才华才会体现出来。
存疑，但是个不错的角度
......牛津才从一所以教学为主的大学变成以研究为主的大学。... 他说你自己有多聪明、能写多少书，这个很重要吗？关键是你能培养出什么人。那些真正厉害的人，带学生，一辈子写两三篇文章，就能改变人类历史。靠申请课题搞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价值，确实存疑，但现在不可避免走向研究化、公司化（大学要不断考虑收支平衡的问题...内部管理越来越经营管理化。这是走下坡路。）
哇...
反精英主义的情绪...从小就不愿意听那些自上而下的改革设计...不是带着浪漫去体验...去构型，发出一种声音，这个声音带有批判性，跟精英过不去。
我的归属感很难建立，几乎很少对一个群体、一个地域、一个班级产生依赖，一方面是我讨厌被定义，一方面是我很难认同。有些能理解项飚这种情感，但我少了些批判性吧。
...... 也许没有很大的想法，看起来没有什么天才的创造力，就是埋头苦干，有非常专业的精神，建立团队，有宽容的态度，做事情比较无私。新加坡有这样一群人。大家都认为李光耀厉害，他当然中要，但事情靠大规划，更靠一点一滴做出来。
今天不做，今天不犯错，就不知道明天能干到什么程度，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做。我觉得这是新加披精神。它和牛津不一样，牛津有老本，对很多要后来居上的亚洲国家来说，新加坡很值得学习。
至我摘下这段文字，组里的mia正在讨论如何应对给销售采购的送客户的中秋礼盒大幅降价的事。我总是受不了质疑，逃避争论，期待不犯错。但mia总能把我认为的难题一个一个解决。真的佩服。
艺术很具体，你对今天早上那一束阳光的感受...要把握那种感受，一定要把它做出来，通过雕塑或者画画，色彩的调配，物质性很强。夸夸其谈相当可怕，好像一种灵感让自己感动起来，但是飘过去了就什么都没有。
让自己感动的灵感而没有具象=让它飘失
欧洲的历史学家是把莱茵河西岸叫做市民的民族主义，把...东岸...民族的民族主义。西岸的意思就是以法国为代表的共和主义，有共同的政治理念，不管什么肤色什么民族，只要尊重我的政治理念和宪法，都是公民。东岸是东欧、巴尔干，主要看你爹是谁、你姓什么、信什么宗教、皮肤的颜色。后者是种族性的，而前者是原则性的，一直有这个区分。这个区分当然过于简单，但是它说明了民族主义可以有很不一样的色调。
民族主义情绪被调动的时候...如果从种族认同上讲中国，我觉得有问题，如果从抗衡美国霸权的角度，那就有一定的合理性。
当我们讲爱国的民族主义时，我们讲的是什么。
我觉得工作最好的状态是不用计划，想写的时候就写，不写的时候一两天不用管。同时又有一个环境给你兜着，在你懒散的时候，旁边也有嗡嗡作响的思想，给你托着，大家一起进步。
57: 什么是您对一个学术机构活着一只最重要的评判标准？
项：我个人感觉是综合性的生存状态最重要，在那里的生活每天是什么养的，跟谁聊天，基本要完成什么任务，我会考虑得非常具体，这种具体会给我一个总体的感受。
大学就是给你一个环境，让你在人生比较特殊的四五年当中去探索自己，探索这个世界，允许你犯错误，让你对事情产生理解，当然也学到了基本的知识和技术。
我的大学不算是虚度吧。
自我证明这个概念适合悖论。要证明自己其实就是没有自己，意思是说，要通过已经预设的原则和标准、别人的逻辑和流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其实是取悦别人，把自己搞没有了。对个人来讲，就是要求一份认可，这个是我们在教育上的教训，都太深刻了，包括我自己。
我很喜欢乡绅的做法，对生活状态从内到外有一种体察。比方说，接受了西洋教育之后，我知道农民一定要生男孩子是不对的，但不能否定他们的感觉，所以要了解他们的生活安排，哪一块能动，哪一块只能靠时间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