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真实世界的读者
闻夕felicity (此时正是修行时)
读过 故事便利店
作为一个小说家,我好像一根天线、一个避雷针,吸收了太多世界和人类内心的黑暗面。我很像宫崎骏的卡通片《千与千寻》里的河神,《千与千寻》中有一个情节是,千寻帮河神把他的嘴挖开来,吐出一大堆垃圾,全是人类丢到河流里的破烂垃圾,河神把这些东西全部吐出来。我觉得按摩有一种很奇妙的,很像巫或是灵媒的神奇能力:她在按摩的时候,她的手很像在打咏春拳,非常利落,在按摩的过程中,你会觉得她好像在把深藏在我肩胛下面的、我的腰里面的非常深的,流着黑水的那种暗黑的伤害或是恶的东西给拉拔出来,好像一条一条地抽丝抽出来。 离开这家按摩店,我就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很多时候她会帮我拔罐,滑罐非常痛,后来用老式的像玻璃杯一样的器具,一个一个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器具,吸在我的背上,一次吸八九个,很痛。好像真的我身体里面那些毒素,或者是那些酸痛、疲惫、黑暗的东西都被她这样吸出来。她很多时候会用好几条热毛巾把我整个人盖起来,当然我是穿一条短裤,身体其他部位是打赤膊的。我这样讲有点恶心,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伯了,但是我那时候会有一种很复杂的感受,一种说不出的、类似老人的色情,可是又混杂了一种好像回到小baby的时光的情感。像回到你不记得的那个小baby的时光,被妈妈这样子亲密地擦拭身体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好像你还在妈妈的子宫里面,被羊水包裹的感觉。那时我常常在半醒半睡之间,像一只疲惫的老海豹趴在那里,她在我背上做这些像咏春拳的动作,她的每一个动作,你都感觉得到她非常温柔,而且非常虔诚、非常崇敬。 引自 闯入真实世界的读者 我后来常跟一些写小说的同行,或者是比我年轻一辈的年轻创作者说,你们不要以为说故事就只是说故事,其实你说故事很可能会不小心就拨动了神或魔鬼的翅膀。在古时候,写小说、说故事这件事情其实是渎神的。我们活过了二十世纪,我好像是一个被西方发展起来的这些框架支撑着的人。作为一个专业的说故事者、一个小说家,你可以打开小说的大教堂,你可以在这座大教堂里把人类存在的各种形貌布展出来。但是生命中某些时刻,你的小说的读者,或者你小说里的角色,却奇怪地辗转出现在你真实的生命中,那一刻你才会感觉到,小说触碰到的那种冰与火、神与魔之境。小说是一种非常静寂或非常神性,或极度触碰到人类的疯狂或悲惨的极限,时间感和篇幅都非常巨大的存在。你只有在这种近距离在真实生活遇到那些你小说的读者,或者说遇到你小说中所写的人物的时候,你才有那么强烈的敬畏感。 引自 闯入真实世界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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