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1 严复对新儒家两方面的影响

    严复对新儒家的影响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严复《天演论》之中以《易经》中“翕辟成变”来解释宇宙变化“相反而相成”的观点，为熊十力与唐君毅所继承。诚如论者所述，熊十力“体用不二”的哲学，“既有来自于《易》的萌发，更有本于严复《天演论》的中介…严复的译著，对熊十力的体用、翕辟、本隐之显诸说，均具有启迪之功”。唐君毅则表示他以“阴阳乾坤会通西方之质力之分”的想法源于严复《天演论》的序言，“盖以阴阳乾坤之理以观质    天演惊雷力，则质为隐为幽，而立为显为明。质者物之阴，力者物之阳。质发力而阴成阳，力人于他质，而阳入于阴”。严复与新儒家在字宙观上的连续性显示近代中国“世俗化”（sccularization）的一个重要特点，亦即当“科学”的字宙观取代传统的“阴阳”“天地人”的字宙观之后，“形上智慧”的追求并未被打消，20世纪中国思潮的主流是建立一种能与现代科学相配合的形上学而形成的宇宙观。新儒家所提出“内在超越”（余英时亦强调此一观念），在人的心性之中找寻价值之基础，并强调与西方“外在超越”有所不同，就是奠基在严复所开创的这种新宇宙观之上。
    第二，严复会通中西的思想，亦即肯定西学而不鄙视中学的想法，以及将儒家与自由、民主结合在一起的想法，为牟宗三所肯定。牟宗三在讨论严复思想时曾说：“他浸润于中国典籍很深，他用典雅的文字来翻译西方的学问。他的翻译不感觉到西方文化与中国文化为对立，他并没有以为要吸收这些，非打倒中国文化不可。这倒不失为一个健康的态度。”的确，牟宗三一方面浸润于传统典籍，另一方面深人西学，并主张开出“新外王”，接引西方民主与科学的观念，正继承了严复的学术理想。此外与牟宗三思想取径类似的张君励、周德伟等所谓“儒家宪政主义者”也同样继承了此一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