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印欧历史语言学的经验,我们知道“变格”这种东西好像是从复杂向简单的方向发展的,在发展的过程中,即使变格在名词中完全失掉了,它也还会在代词中保留一段时间。沿着这个模式,高本汉在汉语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即上古的人称代词“吾”和“汝”一般只用于主格和属格,“我”和“尔”一般只用于与格和宾格,而且,同一人称的主格和属格仅仅表现为词尾元音的不同。这个发现后来被学术界认为是原始汉语屈折语性质最重要的证据之一。引自 导论在这段话里我们展现了汉语最重要的特性:它是单音节语,即一个词(非复合词)由一个单音节构成;它又是孤立语,即每个词都有一个始终不变的形式,而没有那些以句中词与词之间关系为基础的屈折手段和词形变化。英语根据man[人]在句中的作用把这个词变成man's[人的]、men[人们]或men's[人们的],而汉语却总是固定不变的单音节ren2(人)。在西方语言中,除了那些由词本身的变形来表现的屈折之外,我们还发现有用独立的虚词来表达的屈折,例如法语的la famille de son père[他父亲的家],其中“父亲的”这个属格由虚词de来表达。在汉语中也能找到一批这样的助词,但是并不多见,在上面所引的整句话里只有一个例子:“(岁)的”,而稀奇的是,这些助词不是非用不可,常常是不用助词而句子仍很明白。词组their house可以是“他(她)们的家”,但简单地说成“他(她)们家”也一样。你用英语把his father[他的父亲]说成he father[他父亲]是不行的,然而这两种说法在汉语用来都很流畅。这突出地表明屈折在汉语里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次要的。引自 一 引言在语言融合的过程中,这些字音常常被简化,以适合日语的语音体系。像tsĤɛm(尖)这个汉字最初转读作sen,因为日本人在字首不会读ts,在字中不会读双元音ĭɛ,在字尾不会读m。于是,他们把ts改成了s,把ĭɛ改成了e,把m改成了n,以求给这个字以真正日本式的语音外貌。引自 三 音韵上古语言中的字可以用一整套不同的辅音收尾,如p、t、k、b、d、g、m、n、η、r,而在现代官话中,没有一个字可以用除元音以及n、η、r以外的其他音收尾。从中古以后,所有的韵尾p、t、k都脱落了,所有的韵尾b、d、g也消失了,m和n合并成了n。这对元音系统也适用。上古时代存在特别丰富的一批单元音和双元音,但后来都被简化了,它们在发展进程中合并成了为数不多的简单类型。音系的简化是非常厉害的。在公元前,像英语的bear[熊]、bear[负担]、bare[赤裸]这样的同音异形字还比较少有,而汉语语音的逐渐简化却产生了一大批同音异形字。北京话里有一百多个念yi的字,有好几十个念shi和fan的字,等等。这样造成的结果是:由于上古汉语的每个字通常都能凭借读音来区别于大多数别的字,所以用单音节字构成的句子就是明白易懂的;而人们在现代语言中却不可能很好地理解句中的单音节字,因为同音字实在太多了。引自 四 语法
蘸/站着吃?
据报道,在非洲、澳洲和美洲,在全世界各地的一大批野蛮原始部落中,都存在一些语法特别复杂的语言。没有屈折和派生手段绝不能表明语言是原始的,而只能表明语言是进步的。人们还观察到,印欧诸语言也在向与此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失掉了屈折和派生手段,就是说,在类型上变得和汉语越来越相似。瑞典语比德语的屈折系统简单,而德语又比拉丁语和希腊语的屈折系统简单。沿简化和废弃语法指示手段的方向走得最远的是英语,它在世界上是仅次于汉语的广泛应用的语言。我们曾经指出,英语早期曾有过词类之间的形态区别,而现在这种区别有许多已经开始被废弃了(如现在不说to cleanse而说to clean,又如to table a question,等等)。就此而言,英语已经发展得大大地接近像汉语这样的孤立语了。引自 四 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