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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夕felicity (此时正是修行时)
读过 美国佬
她母亲在电话里听出她声音的异样。“你病了吗?出了什么事?” “我很好。只是工作。”她说。 她父亲也问她为什么听起来不一样,是否一切都好。她告诉他一切都好,她下班后花许多时间写博客;她正欲说明她的这项新消遣,可他说:“我对那个概念相当熟悉。我们办公室正在普及一次严格的计算机扫盲培训。” “他们已经批准你父亲的申请。等我学校的课上完,他就可以休假,”她母亲说,“所以我们应尽快申请签证。” 伊菲麦露盼了很久,并一直谈论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来看她。如今她可以负担得起,如今她母亲想要来了,但她却希望可以换个时间。她希望见到他们,但一想到他们要来,她心力交瘁。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当他们的女儿,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人。 “妈咪,眼下工作上事情很多。” “喔——喔。我们来会打搅你的工作吗?” 于是,她给他们寄了邀请信、银行流水单、她的绿卡复印件。美国大使馆现在有进步了,虽然工作人员依旧态度粗鲁,她的父亲说,可你不必再在外面争先恐后地排队。他们拿到了为期六个月的签证。他们来了三周。他们好像陌生人。他们的样貌没有变,但她记忆中的那份尊严不见了,剩下的则是某些卑微,一种没见过世面的汲汲之态。她的父亲惊异于她公寓大楼走道里工业化生产的地毯;她的母亲在凯马特大卖场囤购人造革的手提包,把购物中心餐饮区的餐巾纸偷藏回家,甚至包括塑料购物袋。他们俩在杰西潘尼百货公司前摆好姿势留影,要伊菲麦露确保把商店的整个招牌拍进去。她冷笑地望着他们,为此她感到内疚;她曾如此珍惜地守护对他们的回忆,然而,在终于见到他们后,她冷笑地望着他们。 “我听不懂美国人讲话。他们说‘工作’,你以为他们说的是‘刺戳’,”她的父亲断言[46],把两个词都拼了一遍,“我觉得英国人说话的腔调更可取得多。” 在他们启程前,她的母亲悄悄问她:“你有朋友吗?”她用英语说“朋友”,那是父母们使用的婉辞,因为他们讲不出会亵渎他们舌头的“男朋友”,尽管那正是他们所指的:一个罗曼蒂克式的人物,有望结婚的前景。 “没有,”伊菲麦露说,“我工作一直很忙。” “工作是没错,伊菲。可你也要睁大眼睛。记住女人是一朵花。我们的时间过得很快。”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不屑地大笑,告诉母亲,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一朵花,可现在她太累了,感觉付出了太多心力。在他们动身回尼日利亚的那天,她瘫倒在床上,止不住地哭泣,心想:我怎么了?父母的离去令她如释重负,她为这种如释重负感而感到内疚。下班后,她在巴尔的摩市中心游荡,漫无目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是不是小说家所指的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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