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 憨湘云

我私意尝拟阁下为醉卧芍药茵的史家大姑娘，近来自维，恐怕有点像念《太上感应篇》的二木头，徼天之幸，没有碰上如虎如狼的孙君，留得一张吃饭嘴巴平安度日，为盛世之遗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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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洁若）云，她去访问，化了周（作人）不少时间，耽误他著译工夫，其时周煮字为生，所谓老弱之命，悬于十指，因之谈话较久，文即酌付薪米之资。你是不是无意间受了文洁若的影响？那么我先交代一下我的经济状况。我和老伴的退休金六百元，够一家生活费。女儿和女婿收入不列人正经开支之内，每月可归入积蓄，或偶供宴逰。我略有稿费，不出门，甚少买书，都用一个信封装上，现在就有一千多元了。这便是我的景况，可说晚景欣逢盛世，实平生所未尝遭际者。而你信上所说的“打扰”，实际上更是我近岁的欢乐。我这个人不活泼，较沉闷，到北京四十年，在工作岗位上结交的朋友寥寥可数，相见以诚无所不谈的恐怕只有老倪一人。跟你，则相交之日浅，不敢贸然地说“视君如弟兄”，“托子以为命”，却又的确不同寻常。一则是合志同方，喜好相近，观点相近，水平也相近；二则因为你略似憨湘云，朴厚而豪爽，无机心，所以可谈愿谈，不管是面谈或笔。我们的谈是交谈，我说你听，你说我听，是相互授受。又是闲谈，与听雨赏月喝茶看花属于一类，所以逰目骋怀：总之，无可谢。如果一定说谢，倒是我应该说一个谢的。我在你的友善中得到一些慰藉和鼓舞，增加了一些读书写作的兴会，也就是说排除了若干衰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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