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二节“末日到了”

父亲示意拿一张纸来，颤抖地写了几个字：“末日到了！”共产主义的理论和实践在这个星球上确实发生过。从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到曾经烧红过半个地球的“劳工神圣”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父亲他们这一代人心目中的理想社会究竟是什么呢？我不清楚，也许他也并不是十分清晰。但他确实从年轻时代起，到他的晚年，都恪守着他的理想，追求着他心目中的理想社会。也许他是一个天真的共产主义者，但他确实是坚定的、从不动摇的。也许，历史自有它运行的规律；也许，今天的社会本来就应该与他希望相去甚远；也许，他终身怀抱的理想永远只存在于梦里……但怀抱着理想，终身为理想而战的人，本身就是崇高的，信仰是英雄人生和完整人生的必须，他们是时代的英雄。而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也许，历史自有它运行的规律；也许，今天的社会本来就应该与他希望相去甚远；也许，他终身怀抱的理想永远只存在于梦里。”——在他那个圈子里，张胜无疑还是难得的清醒人。张爱萍及其自身的经历，以及他在改革开放大潮中的所见所谓，让他清楚地认识到，那个理想的局限与渺茫。但无论是自身的信念，以及在现有体制下他们所处的阶层地位，都让他难以割舍或否定这一理想的合理性。一方面是理智上知道其虚妄，一方面是感情上难以割舍，见诸于文字，就是如上所见的迷茫与彷徨。
这一点，在看待河南”南街村”问题上，他也表现得很明显：尽管知道南街村很有可能只是一个炮制出来的幻影，但因为他能给老父亲日渐衰老的心以一点安慰，就不忍心提出怀疑，更不忍心戳破，由得张爱萍为之鼓吹宣传。（4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