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 苏武 司马迁 ———相同的时代,各自的山月
比起“丧失生之欢愉,唯存留表达之快乐”的司马迁,和“在旷野上持节挨饿,以毡毛和雪来充饥”的苏武,李陵投降匈奴的后半生,黯淡之余,更有些窝囊。
而此间的原因和作者的态度,在李陵的这段内心独白中已有所显现:
令李陵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既然如此,苏武他为什么不早早地了结自己的生命呢?李陵不能亲手断送自己已无南归之望的生命,那是由于在不知不觉中,已在此地结下了因缘,产生了种种恩爱、情义,更何况如今一死了之的话,也算不上是为大汉尽忠了。可苏武就不同了。他在此地并无牵挂。李陵觉得,就为大汉尽忠这一点而言,永无尽头地在旷野上持节挨饿与焚毁节杖、自刎而死之间,似乎并无差别。 引自 李陵 李陵没有苏武绝对的偏执,没有司马迁强大的信念,所以从一开始选择投降匈奴时,他注定就会是一个失败者。
如果认定了必要带上单于的人头返回大汉朝,他就不该和匈奴有过多的接触、教授单于用兵之道,甚而与单于的长子左贤王成为朋友。因此,从他投降后在匈奴部落生活的种种“亲胡”举动可以推断出,在他的潜意识里,投降匈奴时,或者更准确一点,在受到单于的贵宾待遇后,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他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坚定的选择,遂而“七上八下,愁肠九转,内心大受震动,又感到极度的恐慌”。
他以为自己崇高,但其实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崇高;他以为自己卑劣,但却始终达不到卑劣该有的程度。
李陵自己呢?倒也曾想获取上一代单于的项上人头。可他又担心即便得逞,是否能携之逃离胡地,恐怕自己的如此壮举不能传回汉朝,患得患失间,终于丧失了行动的良机。面对着毫不担忧别人是否知道自己的苏武,李陵想到这里,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之前唯一的自我辩解,也即积累至今的所谓的苦恼,在苏武那长年累月于森林、原野、湖水的静默中磨炼出来的威严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的。 引自 李陵 他败就败在,一方面过于在乎外界对自己的看法,执着于让自己自始至终为大汉尽忠的故事为别人所知、广为流传;而另一方面心中却无法放下对匈奴的情意。他信念不定,总被外界种种事件和风向所干扰,故而优柔寡断。又从不曾把自己逼入“无路可走唯有此”的绝境之中,始终给自己留出选择的余地,因此常常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纠结之中,自始至终不能在“大汉”和“匈奴”之间找出一种“自洽”的解脱。
他没有苏武那种“对大汉故土的无与伦比的、清澈醇正的眷恋”,也没有司马迁那种“在必须完成该事业的意志的鞭策下,既不笑,也不怒,缄口不言,唯有废寝忘食的干劲”。
于是,最终:
时隔十九载,苏武终于回到了祖国。 司马迁在获刑之后,一直孜孜矻矻,笔耕不辍。 关于李陵,自他与苏武作别之后,除了他于元平元年在胡地死去的传说之外,就再也没留下一条可靠的记载。 引自 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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